365题

——159.海/海洋

[上天台 程张]

月色如洗，碧波无垠。水面磷光烁烁，如星辉入水，引人遐思。

隔着不可见又确实存在的结界，海水如温柔的胸怀，拥抱着蓬莱十三岛。

如今的蓬莱还不是将来的蓬莱仙宗，这只是十三个刚刚被整顿干净，正在慢慢发挥它们该有的作用的落脚之地而已。

张清麓知道自己的未来就在眼前这一片美景之中，海色山空，入得眼中却有着更广阔的存在价值，惹得他纵然道心坚定，也有些澎湃之情，按捺在心中，引而不发。

“走吧。”

程钧的身形从他身后浮现出来，张清麓扫了一眼金鳌岛的结界，微微笑了一笑，点点头，也不说话，便跟着程钧往外走去。

空间在海面的交界处扭曲了一下，两人便在那里消失了踪迹。

外头的海面远不如蓬莱之内来的平静，无极海总有些莫名的脾气，风平浪静的时候在海面上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个岛，风雨交加的时候，也能让一艘法宝之船片刻就消失在这海上。

无极者无常，无常者恒久。

两人悬浮在海面之上，并未从法宝护体。张清麓也不做声，只是跟着程钧，沿着一种奇妙的轨迹，在蓬莱外的无极海上行走。

虽说程钧只是让他同行并未解释具体的事情，但张清麓还是有几分猜测，应当是和这蓬莱宗门大阵有关。

如今他和程钧两个是精丹真人，也算的上是众人之中阵法造诣最高的两人，这山门大阵自然要亲自出马。

只是张清麓没想到，程钧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毫无遮掩的展现给自己。他看着眼前的背影，心想或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完全不做保留，但至少这宗门大阵自己应该是除了程钧知道得最清楚的一人了。

“拿着。”

身前的人突然丢过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金锥子，入手便知道那是一枚防护性的法宝。程钧手上也有个类似的，他当着张清麓的面输入一道法力，便看到一层淡淡的光芒笼罩他全身。

“下水吧。”

张清麓点点头，依样画葫芦的照旧跟在程钧身后。此处乃是十三岛的最北端的位置，想来是阵眼之一。

深海吞噬了一切的声音，却无法阻拦修士之间的传音。张清麓跟着程钧一直下沉到极深的位置，若非身边还有那法宝护体，只怕也是有些吃力。当墨色的海水吞噬了一切光芒之后，程钧终于到了选定的地点。

微弱的荧光在他指尖一闪而过，在张清麓的脑海中呈现出一张完整的阵图。

“玄武位，天枢极北位，瑶光右旋轨迹，往东走一宫半。”

张清麓微微算了一下，便站定一个位置。

程钧这套阵图乃是用五行配合九宫，南北斗合四象，再叠上三才杀阵，如此叠阵的手法虽曾见他用过，却不如此番宏达。莫说是协助布阵，只要在旁边看上一次，都觉得获益匪浅。

张清麓是彻底有些服他在阵法上的修为的，也早就知道程钧最初只怕是隐藏得极深，如今揭开一些遮掩的，反倒更透彻了。

思绪略略岔开，很快便又静了下来，看着程钧往此处的第二层阵法的阵眼之上站去，他便做好了准备。

“动手。”

“下！”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数枚炼制过的玉桩被压缩在极小的金锥之内，往更深的海底潜了下去，七个呼吸之后，才隐约感觉到金锥之上传来极大的压制力。

程钧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同时输入法力，海底的金锥和他们身上的防护罩的力量互相呼应，顿时在海底释放出一股法力，撑开周围的压迫，让其中的玉桩扎入海底的地壳。

强大的反弹力几乎让张清麓要站不稳，亏得身上的防护罩和海底的金锥互相之间有稳定的吸引力，他自己和程钧的法力也在这法宝的作用下达成一种共鸣，在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拉锯战之后，终于将阵眼的机枢完全打入地壳之中。

“怎么了？”

似乎是发现张清麓的脸色不太好，程钧转身靠近问了他一句。到底是耗费法力和心力的事情，两个人多少是有些勉强。

“无妨。”张清麓摇摇头，他只是没料到反馈的自然之力会有如此之强而已，“法力消耗略有些超过预计。”

“确实，”程钧点点头，他自己有聚灵阵在手倒也不觉得，但张清麓和他一样乃是刚刚跨过精丹境界，连番进行布阵打桩，到底是有些消耗大了。

“这无极海本身的力量真是远超想象，不愧是天道之下自然之力。”程钧向他伸出一手，“手给我。”

张清麓有些不解但还是伸出手去，程钧握着他手觉得有些许的凉意，指尖聚灵阵的灵气好不藏私的渡送了过去。

“不用……”张清麓略有惊讶正打算抽回手却被程钧扣紧，“接下去还有三个位置，若是消耗过大，反而会让阵法露出破绽，区区灵力，你就不要推辞了。”

“程兄真是财大气粗。”张清麓失笑，便由他牵着自己，随口问道：“这一层的阵枢必须要一同打入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逾越，又道：“我只是对着布阵好奇，程兄莫要多虑。”

只是这解释了，反倒又觉得有些不妥，张清麓说完索性闭嘴，只是跟着程钧往另一处阵眼走去，不再多话。

“那玉桩和金锥之间的法力在海底只能维持一天，若是不能及时纳入阵中便会被周围的压力逐步磨损消耗，所以必须在今晚完成之后，立刻打开阵眼之间的联系，在利用岛内的第三层阵法输送灵力，才能围护大阵的整体运作。”

走了一阵，程钧突然开口，不仅说了那阵法的关窍，更将那叠阵之间的要点和手法细细讲解了一遍，倒真的让张清麓听得大开眼界。

他原本想问，说的这般详细倒也不怕自己破坏。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孑然一身，除了本身的能力还能为程钧所用之外便没有其他优势，又何必故意做这破坏的事情。

难怪程钧能坦荡如此，倒是自己想的多了。

“可有不解？”

见他不回答，程钧反倒多问了一句。

“程兄真是字字真言，倒让我要多消化一阵子了。”

“张兄过谦了。”

程钧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也不戳穿他，只是站定了一个位置，又递过去一个金锥子，道：“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便继续吧。”

张清麓点点头：“好。”

心中却略有感触，这一番深海之行，所得真是远超自己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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