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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要忍耐到什麼時候。

古魯瓦爾多機械式的切著肉排，將肉塊切成整齊的一公分立方體，然後用叉子叉起，送進口腔中，索然無味咀嚼著。

不是這個。

「王子，我們回來了。」人偶少女走進餐廳，後面跟著布列依斯與利恩。「你在吃東西啊，真難得。」

只有油脂的味道。

在此世，戰士們理論上沒有饑渴的感覺，也不需要睡眠與進食，但是有的戰士仍會有口腹之慾，偶爾會向侍者布勞點一些家鄉菜來解決情感上的食慾。

沒有那種聞著就快要發狂的香氣。

「大小姐您好，黑王子跟我點了他家鄉隆茲布魯王國中的宮庭菜，使用小牛的肉塊煎製而成的肉排，這是帳單。」

三分熟的肉塊中透出血汁，血也只有令人覺得無趣的腥味。

「唔哦，這好貴……」

古魯瓦爾多離席。

「王子，不吃了嗎？」

「不吃了。」

「古魯瓦爾多！」布列依斯追上古魯瓦爾多，拉住古魯瓦爾多的手臂：「你最近是怎麼了？」

布列依斯對上古魯瓦爾多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瞳，感到退縮。他該怎麼對待古魯瓦爾多？他或許不該踏出這一步，不該認為自己對古魯瓦爾多是特別的，古魯瓦爾多或許不懂感情，但古魯瓦爾多一直都讓他覺得……他是很特別的人。

這會不會是錯覺？人偶少女的發言究竟可不可信？布列依斯想了許久，只能問古魯瓦爾多：「你……討厭我了嗎？」

古魯瓦爾多想抽回手臂。布列依斯發覺，將古魯瓦爾多的雙手反剪，把古魯瓦爾多壓制在牆上。布列依斯靠著古魯瓦爾多說：「不想與我在一起了嗎？」

「……」古魯瓦爾多無聲的反抗布列依斯。

「沒用的，古魯瓦爾多，擒拿手一向是我最擅長的武技。」

「放開我。」古魯瓦爾多低沉的語音像是低吼。是猛獸最後的警告。

「我不想放開。」算了，怎麼樣都好了。布列依斯把古魯瓦爾多帶到房間，將古魯瓦爾多壓在床上。

愛情？慾望？也許他對古魯瓦爾多有這些東西吧，但更多的是孤獨感。他不想一個人被留在此世。肌膚之親能短暫讓他感覺不再孤獨。

抽掉古魯瓦爾多頸上的領巾，邊壓制古魯瓦爾多的掙扎，親吻古魯瓦爾多的脖頸：「古魯瓦爾多，我對綁著人做沒興趣，不過現在也許可以試試。你不要再亂動了。」

「鳴……！」古魯瓦爾多低鳴一聲，他的手肘被卸。

「抱歉，我想綁著也不太保險，就這樣吧。」布列依斯對古魯瓦爾多微笑，繼續努力脫古魯瓦爾多的衣服。

「放開……」

「嗯？」布列依斯傾身靠近古魯瓦爾多。身體被壓制，只有頸部以上能動的古魯瓦爾多狠狠的咬住布列依斯的頸子。

古魯瓦爾多踢開布列依斯，用最快的速度逃走。

※

古魯瓦爾多拖著被布列依斯弄到脫臼的右手，衝出人偶之館，走到花園中。

嘴巴中還有血味，刺激著他的味覺與嗅覺。得要找個地方去掉口腔中的味道。

獵食者一旦知嘵了獵物的味道，就會念念不忘了。

他想吃了布列依斯。飢渴的感覺已經壓制不下去了。

古魯瓦爾多走到一個花壇前，坐在石椅上休息。

「王子，你怎麼了嗎？」人偶少女穿著夏季洋裝，戴著草帽走過來。

明明沒陽光卻穿得像避暑地的少女般。這真無聊。

「沒事。」

「你的手怎麼了？」

「沒事！我說沒事！」

「……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啊。」人偶少女在古魯瓦爾多身旁坐下。

「……有水嗎？」古魯瓦爾多不抱希望的問著。

「有啊。」人偶少女從野餐籃中拿出紅酒。「聽布勞說是散步時不可或缺的東西。」

「別信那侍者的話，他只是想多請帳單而已。」古魯瓦爾多用左手將軟木塞塞進酒瓶中，倒頭就灌。

「啊，王子你要全部喝掉嗎？」

「波爾多梅多克酒莊，3360年。」血味，好像更重了。

「王子，跟布列依斯怎麼了嗎？」

「沒事。」除了布列依斯想要強行跟我交媾，還把我的手肘弄到脫臼，而我咬了布列依斯，想要吃掉布列依斯外，此世非常和平。

「王子，你在流汗。」人偶少女看著他：「無發熱現象而冒出的汗，叫做冒冷汗。王子你不舒服嗎？」人偶少女站在石椅上，傾身想摸古魯瓦爾多的額頭。

「沒事。」古魯瓦爾多擋開人偶少女的手。

「……這什麼破身體。」不必要的痛覺，不必要的食慾。

「妳說，那個聖女幹嘛不把我做成像妳一樣的身體。」無知無覺，無病無痛。

「遵照妳們的指示去戰鬥就行了。什麼都不必想了。」

「王子，不喜歡當人類嗎？」

「煩死了！」

「王子在害怕呢。」

「妳說啥？」古魯瓦爾多起身：「我沒有害怕。」

「生命萬物，無一不是戴罪之子。這是最近我看的電視劇上說的。因為是生命，才有苦痛。王子不想當人，是因為很痛苦吧。」

「痛苦……或許吧……生命到底要讓我煩燥到什麼地步……」古魯瓦爾多看向人偶少女：「我想吃了他。我為什麼要壓制這種感覺，我不能吃了布列依斯嗎？」古魯瓦爾多喃喃自語道：「我為什麼要忍耐？」

「因為可能性吧。」人偶少女手指上停著一隻蝴蝶，「這是鳳蝶，很漂亮吧。王子你看到蝴蝶會想做什麼呢？」

「摘掉翅膀，看牠蠕動痛苦而死。」

「可是這樣就沒有可能性了。」人偶少女一揚手指，鳳蝶飛舞：「觀看蝴蝶飛舞在空中的姿態就看不到了。」

「王子你心裡很清楚的，蝴蝶停在你手上，你摘掉翅膀讓牠痛苦而死，蝴蝶跟蝴蝶停在你手上的可能性，都會消失。」

鳳蝶停在古魯瓦爾多的左手掌心中，古魯瓦爾多握緊拳頭，捏碎鳳蝶。

「不用害怕，王子，你可以的。」人偶少女說：「你來此世，就是要學著讓蝴蝶停在你手心中，在現世做不到的，此世可以。」

人偶少女細小的手覆在古魯瓦爾多的左手拳頭上，古魯瓦爾多打開拳頭，鳳蝶飛舞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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