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13

剑城从病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床离开病房。

出门时撞到了来帮忙收拾办理出院的优一和秋姐，剑城只是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往ICU监护病房跑去。

他相信天马会醒来，他要作为天马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剑城跑到电梯的时候，电梯刚好下空，他一脚跨进电梯中，按下电梯中高层的楼层，等待电梯的上升。

“天马，等着我。”

天马意识模糊的躺在病床上，鼻腔里首先呼吸到了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这种感觉对于天马而言其实都已经算是麻木了，但是再次闻到，天马还是觉得，多少有些新奇。

我回来了吧，天马想着，顺势努力的让意识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尝试移动。

正好这个时侯来查房的护士开门进入房间，天马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在安静的空气中能听到清脆的开锁声。

然后，在下一刻的关门声中，室内的空气，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剑城君你做什么！”护士在关门时看到剑城从内通道快速的跑了进来，然后上前一把抵住即将关上的病房房门。

“天马……天马他……”剑城在门口急促的喘着粗气，“天马他……可能醒了……求你……结香护士……求你让我进去看看！”

站在门口的护士结香赶忙给剑城抚背顺气，但听到剑城说出的话之后，结香愣了一会，转身拿起挂在病房内的内线电话拨通了医护办公室。

“让房川医生和检查班到ICU的监08床……别管了赶紧让他们来交接！”

挂上电话的结香转身将剑城送出了病房。

“剑城君，你现在外面等会，等救护班过来确定情况再说好吗？”

剑城只是愣愣的说了一句，“您……相信我？”

“我不确定。”结香护士对剑城笑了下，“不过昨晚查房的时候，天马君就有意识复苏的迹象，本来我就要准备在交班的时候，让主治医师再过来看看的，所以剑城君，先在外面等一会吧。”

“不！求您！”剑城紧抓着结香的衣袖央求，“如果……如果天马睁眼了……求您……求您让他能先看到我。”

答应过会亲自来迎接他的，剑城想，他不能离开。

而结香护士却只是看了看病床上依旧躺着的天马，然后看了看一脸“求你了”的剑城，摇了摇头。

“如果天马君会醒来的话，”结香将剑城抓在自己护士服衣袖上的双手拽了下来，“剑城君，你就坐在门口，我会亲自出来叫你。”

窗外再次开始下雪。

即使是立春，冬天貌似没有走远。

东京的雪，貌似越下越大，没一会外面又是一片银装素裹。

优一其实没花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坐在ICU等候室外排椅上的剑城，他知道自家弟弟一定会在走之前来这里看一眼，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做哥哥的不可能再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而秋本来是要来医院看看天马的情况，却在进医院的时候碰到了优一并得知剑城会提早出院，所以就干脆先去了剑城的病房。

结果一开门就撞见了剑城慌张跑出来的那一幕。

三个人一同坐在排椅上等着。

剑城时不时的会抬头看一眼玻璃窗里面的情况，但天马依旧躺在病床上被医生围绕，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医护人员在里面进进出出有近半个小时左右，结香护士从病房里出来，站到了三人身边。

“木野小姐？”

秋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抬起头。

“是。”

“您是……天马君的家属是吧？”

“嗯，是！我是天马君的亲戚，他现在的监护人。”

“能问一下……他父母在吗？”

结香护士的话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对，剑城站起来发问，“结香护士，天马他……怎么了？”

“先别激动，”结香赶忙按住站起身的剑城做好，“听我说，现在天马君可能有一场手术要做，必须由直系血缘关系的人签字，当然木野小姐你也可以签，不过父母在的话那是最好。”

秋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紧张。

“天马……天马要手术？”

“是的，其实也就是两天前的全身检查，”结香护士解释道，“我们在天马君的肝脏部位发现了一小部分的病变，初步断定应该是某种药物的副作用造成的，当然我们之前也有用过一部分保护肝脏的药物进行联合用药，不过看起来貌似作用不大，所以这个手术也只是要切除病变的部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天马君虽然意识开始复苏，但是身体和精神力却极度虚弱，大家都很担心……”

“担心什么？”优一扶住被护士所说的情况打击到的秋，开口问道。

“……大家都很担心，天马君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醒过来，真的手术了，可能……就下不了手术台了。”

秋再也坚持不住的失声痛哭了起来，而优一却扶着站不住的秋，表情有些惊慌。

剑城站起了身，转身走出了等候室，然后站在病房外的玻璃窗前，望着里面的一切发呆。

依旧有医生或者护士进进出出，然后就听有一位年轻一些的小护士开门喊着，“病人的家属在吗？在的话麻烦请进来一下。”

站在门口的剑城听到护士的喊话，想都没想就从开着的门边窜进监护室向病床跑去。

在门口的护士赶忙叫住剑城让他回来，人却早就在病床边停下了脚步。

病床上的天马，在辛苦的呼吸。

心跳和脑电波都开始出现了连续的浮动，但对于正常指标来说，还是低的太多。

剑城伸手上前，握住天马的手，坐在病床前的一个矮凳上给天马加油。

“我知道你醒着，只是在等，对吗？”

天马在模糊的意识里感觉到了手心的温暖。

他想把眼睁开，却根本无法命令自己的身体行动。

好痛苦……天马拼命的在与僵硬的身体抗衡着，他听到了剑城的声音，他知道剑城来迎接他了。

可是自己，根本动不了。

好痛苦……好难受……

……我不要一直这样……

天马的眼角出现了细莹的泪水，一点一点，慢慢的流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流向了耳边。

正在做反应检查的医生在给天马掐痛穴的时候抬头看了眼是否有痛觉反应时发现了天马在流眼泪，一下子激动的叫了起来。

“房川医生，病人在按压痛穴时流出了眼泪，是不是出现了意识？”

医生赶忙上前拿出探灯查看。

而坐在病床一旁的剑城，看着眼前凌乱的一切，流着眼泪笑了下。

随即，他将天马的手放到了嘴边，轻轻的在上面印了一个吻。

“天马，我来接你了，我就坐在你身边，你不用急，慢慢的醒来我等你。”

世界好似再次安静了，安静到只有两人彼此的呼吸。

剑城再次听到了天马发出的微弱话语，只是这次，疑问变成了回答。

“……京介……等我一会儿……”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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