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猫眼这一路也算走得顺利，但是太过安静的陌生环境反而不能让我们放松警惕，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

这条甬道很长，感觉好像一直走不到尽头似的，终于，在我准备爆粗的前一刻，猫眼抢先我一步低声骂了声娘。

挺难得的，平时猫眼也算是半个绅士了，大概只有在被我气得快死的时候才会对我爆粗，看来他也有点不耐烦这条路了。

“这条路没办法估计还有多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们俩会合。”我把手电的光再次扫向四周，谁知猫眼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本来这次以为观岭的任务可以尽快结束的，没想到白翁居然扔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下来，回去了以后必须把酬劳翻倍，不然怎么说也得带走白翁几只宠物……”

我日，这个家伙原来在乎的是这个吗！我在黑暗中白了白眼，问道：“南夜，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玩意儿是什么？女鬼之类的？”

“类似人蛹，但是这些东西不会变换模样，所有都是一个样，除了体型不同。”猫眼吐了口气，边在前边探路边给我解释道，“基地并没有收录过相关的资料，但从痞子的反应来看最大那只的眼睛应该很特别……说实话，在这以前，我从来不知道痞子也干我们这一行的事，估计小怀是知情者，但她也瞒我瞒得紧。”

“他们既然知道你是做这类工作的，还要隐瞒你？”我看了猫眼一眼，觉得有些想不通。

猫眼从容地说道：“小怀或许只是做道上的生意，但痞子所涉及的东西却远比我们更复杂，我们三人之所以好到今天，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我们三人之间互不干涉的信任。”

“至少痞子这回很坦诚的交代了要和我们分东西，”我耸耸肩，“还跟归鹇商量平分。”

“这一年多下来我也觉得归鹇这个人确实没有什么坏心，但痞子对他的态度让我觉得很不安，痞子说不定是个了解归鹇的人，不过他一定什么都不会对我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禁忌。”猫眼说，“归鹇的来路仍然是一个谜，白翁对他就先不说，上次的祺九摆明了目标就是他，小怀居然也曾经见过他，更不用说现在痞子暧昧不清的态度……就算归鹇不会对我们使坏，但他的背后仍然有很多的秘密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确实，他所与我说的，大概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一部分。”我叹了口气，“当然，归鹇与我坦白的一些东西，我也不会……”

“我不在乎你会不会告诉我，因为我对于归鹇这个人没有痞子那么强的好奇心，我只是希望他不会变成齐久那样的角色。”猫眼停了脚步，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一对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沉淀着什么，“你还是得尽快了解他，痞子是个可以为了利益不要命的人，所以他才能轻易的周旋于各色角色之中，他从来不会在乎跟他打交道的人的背景，只要他能从中获利。”

我假装抹了一把汗，干笑：“符合痞子的风格……痞子他丫的太老实就不叫痞子了。”

猫眼没再接我的话，我们两个人依然向前走着，直到脚下突然一空。

他大爷的，能不能换个不摔人的法子！就在我还没脑内抱怨完的时候，我就感觉身体重重的与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得我骨头都在呻吟，然后我因为惯性滚了几滚，额头不知道撞上了哪里多出来的石头，一阵钝痛过后就没了知觉。

我迷迷糊糊中翻转着极其酸麻的身子，赫然发现无琊就半跪着在我旁边，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犹如鬼火一样，在黑暗中尤其明显。

我看到他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便苦笑着撑起身子：“没想到居然能遇见你，话说回来痞子——”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掐上了我的脖子。

无琊的表情和平时一样毫无波澜，眼中连杀意都没有，但是那只手却真实的掐在我的脖子上，我顿时一阵气短，抽出短刀就挥向他。

他肯定避开了我的，没一会儿就闪到了一边，我咳了几声，怒笑道：“无琊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杀你。”他的声音淡淡的，连犹豫也没有。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吗？”我盯着他，我自己都觉得我现在的表情应该挺狰狞，“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一次次的救我？”

“……”他默了默，“你不需要知道。”

接下来再度感觉到窒息。

我的刀因为他将我抵在墙上的力道而脱了手，但接着我就艰难地掏出了枪，对准面前就要把我掐死的无琊就是一枪。

然而我眼前的人却突然消失了，我再睁眼时，发现无琊再度出现在我的身边。

艹！这他娘的是中了什么邪！我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手飞快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右手拿着枪就抵上他的额头，保险已经被我打开了。

“唐子修你丫的发什么疯？手痒了吗？”接着就听见了猫眼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被一个力道狠狠向后扯去，然后手腕被一打，枪也跟着掉了下去。

痞子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但是无论如何不要对小家伙动手，他会很伤心的……”随后就放开了我。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对面被猫眼扶起来的无琊，脑子有点空白。

猫眼似乎对我摆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唐子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那种不分人就打的混蛋？”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明明还差点被他掐死……”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猫眼再度没好气地说道：“我只看到你差点把他给掐死，还想要补上一枪。”

无琊的表情淡淡的，正如之前幻觉中要杀我时的那个表情，我走近他，憋了半天也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垂着眼，什么也没说，半晌后摇了摇头。

痞子捡起我的枪扔给我，然后别有意味地拍了拍我的肩：“子修啊，我觉得得给你上一节分辨真假的课了……”

我把枪收回来，摆了摆手：“成成成，回去就听你上课！”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算会合了，虽然这方式有点不太正常。

无琊依然是在前面探路，而痞子则在最后面，走着走着，眼前突然蓝光一闪，我们面前的墙就被龙蜃给弄塌了。

“痞子。”无琊连头都没转，只是淡淡地唤了一声，痞子嘻嘻一笑：“收到！”

我和猫眼暂时什么也不做的站在旁边观战，痞子和无琊手起手落间脚下就多了几具勉强可以称为是干尸的东西——又是一群和地面上一样的东西。

“帮忙？”猫眼吹了声口哨，枪已经掏了出来，我努努嘴：“上呗！”

于是我们俩便背靠着背，朝着四周不断拥上来的东西就开枪。

就在最后一只玩意儿也被干掉的同时，就在我们的旁边，轰隆隆浮起一个棺材，那棺材的大小足以容纳好几人，四周静悄悄的，我们四人都屏住气息没有乱动。

后来最先有动作的人是痞子，但是紧接着无琊也一动，比痞子更快的到达那棺材旁边。

“你觉得如何？容易得手吗？”痞子看向无琊，“正主还在里面，我们不好直接动手。”

“一分钟。”无琊慢慢启了唇，龙蜃的光已经亮了起来，“把它引出来。”

“好嘞！”痞子嘿嘿一笑，然后手伸向了风衣的内袋，表情却突然一变，“小家伙，后来的那两颗人目是你拿的吗？”

“……”无琊看向痞子，似乎也有点疑惑，但他仍然摇了摇头。

“见鬼！难道我们摔下来的时候弄丢了？”痞子狠狠啐了一口，“可这第一颗还好端端躺里面呢！”

“开棺，见机行事。”无琊最终做下了决定，痞子顿了顿，也附和了他的意见，于是把那铁链拿了出来：“那你可得看清楚了，遇到正主只管捅然后丢给我。”

无琊点了点头，随后龙蜃就直直插入了棺盖边缘下，痞子也把那铁钩子给插入棺盖，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一使力，棺盖轰地被掀了开来。

与此同时，棺材里发出一声极其凄惨的嘶吼声，然后我就看到一个黑影朝我狠狠扑了过来。

“子修！”猫眼大喊一声开了枪，但是却没有打到，那黑影把我一把扑倒在地，牙齿一样的东西就陷入了我的右肩。

“我日！这些玩意儿都不会换个地方咬是不是？他娘的都冲着我右肩来！”我怒骂了一声，左手刚想动，一个利爪一样的东西又刺入了我的左臂，估计给钉到地里面了，痛得我龇牙咧嘴，恨不得问候它丫的祖宗十八代，“死猫眼你他娘别干愣着啊，喂它枪子儿！”

“那你也得让我瞄准啊！打到你身上怎么办！”猫眼被我一喊也急了起来，而这时痞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家伙，人目在子修身上！不能让它自个儿把眼睛给装上！”

我被制得表情难看，却见无琊的脸色白了白，一眨眼的瞬间，他就一把掐住了我身上那玩意儿的脖子，硬生生把那东西扯了开来，血肉撕扯的滋味真是让我尝了个爽快，他娘的。

“人目何处？”无琊掐着那玩意儿的脖子就抵在一边的墙上，盯着痞子的双眼似乎有点发红，猫眼赶紧跑过来帮我包扎，我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什么情况，痞子挑了眉，对着猫眼喊道：“南夜，你赶快摸一下子修的衣服口袋，如果有人目赶紧扔给我！”

猫眼一听，也只好放着绑到一半的绷带就伸手摸我口袋，没想到居然真的摸出两颗亮澄澄的圆珠子，我艹，什么时候跑到我这儿来的！

痞子一得到人目就朝着无琊冲过去，一只手夹着人目就挤入那玩意儿空洞的眼眶，顿时又是一阵凄惨得可以震破耳膜的嘶喊声，那玩意儿如同被腐蚀一样一点点往下落去，就这点也和人蛹像得很，反正都丑死人就是了。

痞子捏着鼻子用另一只手去拨那地上的一滩不明物，竟然真拨出了一颗比人目大两三倍的澄亮的圆珠，他把衣服里最早的那颗人目取出来，然后在无琊的注视下走到棺材边，似乎对着什么位置放了下去。

棺材又开始轰隆隆响着震动着，接着我便看到有个盒子从棺材里慢慢浮了出来。

无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去，却被痞子拦了下来。

“我来试。”痞子收敛了笑容，整个身体挡在了无琊和棺材中间，无琊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不过也没有因此而乖乖退下就是了。

那个盒子上的锁被痞子一敲就断开坏掉了，我在那一瞬间不禁坑爹地想到这他娘的不会是陷阱之类的吧，要这盒子里的双鳍铜玉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哪有那么简单就让人开的锁？

事实证明我确实想多了，痞子屁事没有，一脸嘚瑟地拿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小心！”无琊突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就在那一刹那，痞子的左手腕被什么东西直接穿透。

痞子呸了一声，居然笑了起来：“切，真是难讨好的主人啊！”说着，他的手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艹，我他娘是眼花了吗？我转头看向猫眼，发现他的脸色也是讶异占了一大部分，很明显这个情况也很出乎猫眼的意料。

无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常，看样子似乎对这件事是早已明了，这两人果然有什么猫腻是我和猫眼所不知道的。

痞子嘿嘿笑了一声，迎上无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从来不会关心他人死活的冷血动物呢，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按照约定，这双鳍铜玉我们平分，你不会有意见吧？小家伙。”

无琊淡淡看痞子一眼：“随你。”

他向我走了过来，抓过被猫眼架着的我，一把将我的手臂挂在他的脖颈上，在暗中使力试图疗愈我的伤，整个人声音低沉得异常：“我们走。”

我看向无琊，苦笑道：“小伤而已，不必太在意……”

他与我对上视线，然后又收回视线，眼睫深深垂下，隐约可以看得出那灰蓝色中藏着的愧疚。

我之前也是傻，这个人三番五次的救我，为了我而留在老头子手下受尽束缚，甚至几次跟我一起出任务受重伤也不跟我坦白，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想要杀我呢？我不禁在心底暗暗自嘲道。

“还好你比我强……”无琊架着我走在前边，猫眼和痞子断后，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无琊说道，“要是我真的把你错杀了岂不是罪恶死了……”

他的动作似乎顿了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从那张脸上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那所谓的双鳍铜玉我是再没有见过真面目，听说痞子跟老头子见了一面，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走了整个双鳍铜玉，无琊对此没有什么表示，反倒是痞子临走前揽着他的肩笑得贼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我因为光荣负伤，理所应当地捞了老头子一大笔，然后又顺势请了个假，猫眼于是也罢了工，决定在我养伤期间跟我一起出去嗨一段时间，反正他不缺钱。

过了几天后，痞子又笑嘻嘻地找到了我们，说是要借走无琊几天，我和猫眼自然没意见，但老头子却异常激烈地表示拒绝，虽然最后无琊还是一个眨眼就没了影子。

猫眼一把扯住痞子，表情竟出奇的凝重：“淮央，虽然我们三个一直以尊重另两人的隐私为基本的相处方式，但我希望你有时不要太过冒险，有了不同于常人的能力，你所面对的危险就会越大……虽然我知道你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痞子嘿嘿笑了两声，拍了拍猫眼的手：“小夜，痞子我之所以敢去做，就说明我有足够的把握我不会有事，不过你的关心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你才是要多小心自己的安危啊，我可要等着你请我喝酒呢！”

猫眼听罢终于失笑，他给痞子送上了狠狠的一个拳头：“帮我问候小怀和老爷子以及其他长辈们，然后记得要把归鹇完好无损的送回来，白翁就指着他办事儿呢。”

“好好好，你的话我会带到。”痞子仍然是笑嘻嘻地应和着，“小家伙会完整送回来的，再说了，他那么厉害，我也不是泛泛之辈啊，你说是吧？”

“是，那你便走吧，别耽搁了老爷子的要事。”猫眼点了点头，送走了痞子。

我坐在一旁跟痞子打了个眼色，也算是告别了。

我这次一休整就是三个月，期间无琊没有传回任何的消息，反倒是痞子时不时就给猫眼发一条短讯，说什么“一切安好不必挂念”之类文绉绉的不符合他气质的字句。

猫眼一边隔着大笼子逗着胡犰一边对我说道：“痞子仍然是那些废话，归鹇估计也好好的，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以说是没什么能抵挡的吧。”

“我倒不担心他们的安危，这两个人都跟神似的，我这个凡人可比不上。”我翻了个白眼，“话说那只大东西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养着么？这笼子看起来质量不太好啊。”

“赶紧把你的乌鸦嘴闭上，这个笼子可是从白翁那儿连带拐回来的，起码比你抗打。”

我不屑地努努嘴，不置可否。

痞子带着无琊回来的时候显然很高兴，戴着个墨镜都觉得他眼睛发光，不懂得是又捞到了什么宝，看他丫表情给得意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捡了宝一样。

无琊的表情依然是那张扑克脸，多余的情绪都懒得展现出来，老头子听说无琊回来后竟把无琊叫去谈了好几个小时，老天爷的，以为自己见到了多年前失散的老相好吗？老相好要被你这么算计也早就策划要分手了的吧？

晚上回到房间以后我要求查看无琊身上的伤口，他非常坦然地将衣服脱下，过程娴熟得我都要怀疑他跟痞子在一起的这三个月里是不是天天都这样脱衣服给痞子检查伤口了，虽然我自个儿是觉得想这些有点不太对劲，我干嘛要在乎一个大男人脱衣服该给谁看这个问题，显得我性取向很有问题。

我不由得想起最后一次去三公殿的时候，那时无琊被祺九重创，痞子给他换药的时候还笑嘻嘻地说：“麻烦你出去一趟啦，小家伙似乎不太乐意让你看到他脱掉衣服的样子。”

现在想来，或许不完全是出于无琊不乐意，而有可能是痞子知道了无琊身上的某些秘密，作为同类人——尽管这也是我的猜测，想要尽可能多的隐瞒起来，痞子和无琊一样，都是背负着很多秘密不欲人知的人。

在某些时刻，这两个人的战线是我们任何人都打不破的，如果说无琊现在仍受缚于老头子，那么痞子就算是完全的自由了，虽然他也替人办事，但却没有无琊那么中规中矩。

“腿上，有伤口吗？”等确认完无琊的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过后我再度开了口，他听到我的话明显一愣，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你脱裤子，你就回答我便成。”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耸耸肩，没再说话，其实说真的，除了把这个家伙从头到尾都剥光，不然他到底有没有负伤我从他的表情是确实看不出来，他隐藏得太深了。

“你怎样？”他沉默了片刻，看向了我，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问我的伤，我挠了挠后脑勺，把头发弄了个乱：“没事，早就好了，我的恢复能力没那么差。”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痞子要我接下去几个月都去协助他，白翁已经被他说服了。”

我简直想翻白眼：“我艹，痞子这张嘴真是神了，老头子那种老顽固居然每回都能被他得手，我的伤假快结束了，我得让他再帮我请几个月的假！”

无琊看向我，似乎是不理解。

我撇撇嘴，拍上了他的肩：“我要跟你一起，你跟着痞子那个伪绅士我不放心。”

谁知，他愣愣地杵了一会儿，居然说了一句让我想遁地的话：“我不会被拐。”

噗！我差点直接吐血就地阵亡，这家伙懂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咳咳……”我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只好憋了一张扭曲的面孔，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我倒不是担心你被拐，这世上谁能拐走你……咳咳……痞子做的事肯定比我想象的危险，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人总有个万一，我去帮帮也好。”

那对灰蓝色的眸子停留在了我的脸上，半晌，无琊抿了抿唇：“谢谢。”

这回换我愣住了：“说什么谢，搞得你和我很见外……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要说谢我说才是。”

他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心情很沉重：“无琊，你给我记着，对于唐子修而言，你就是我的队友，是我的兄弟，所以我同样在乎你的安危，我希望我们能生死并肩，而不是我总要被你护下……你懂吗？”

他本来垂下的目光抬了起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那双唇颤了颤，声音却几不可闻：“你……”

“……什么？”

“没什么。”他移开了目光，然后把唇又抿了起来，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清那灰蓝下隐藏的东西。

那晚我们两个都各怀心事地睡下，他背对着我，似乎在睡梦中呓语着什么，听起来像是一个名字，我猜测着他口中的那个名字，失眠直到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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