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傍晚，A城飘起大雪。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晚风里等待艾伦。

这大概是考试周前两个人最后的约会，他想。

接下来至少20天，他的家又会恢复以往的孤寂和冷清，就像这雪夜的街道。

艾伦来的时候怀里捧着一束淡紫色的玫瑰。

他接过先生手中的圆伞，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他的手心，像一枚暖炉，烘烤着他被这寒夜冰封的心跳。

这一晚他给阿克曼打了第二个电话。

“怎么样？”

“还得再等等。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翻着桌面上的日历“早不了，越到年底越忙。如果需要钱给我打电话。”

艾伦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长久地对着试卷上的习题发呆。

他把卷子丢在一旁，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

借助窗外路灯的暖光和圆月的冷光放碟片架上的CD。

然后站在窗前看着月光中落满屋顶的积雪。

远处千家万户灯火辉煌。

“还想家么？”

“好多了。”

他的先生从书房里走出来递给他一杯热牛奶。

漫射的光斑映亮了他的脸，像雪白的砂纸。

他天生乳糖不耐不碰牛奶，平常吃的挑剔清淡。家里的零食和营养品都是给这个孩子准备的。

那次聚餐后，埃尔文先生就拖艾伦将一套鲁宾斯坦的《肖邦全集》带给艾尔敏。

同时送来的还有几支叙事曲和小夜曲的琴谱。

他在他的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中带阿明敲开了3740的琴房。

作为回报，对方为他演奏了夜曲中最美的一首——

艾伦很少听这种又轻又慢的音乐。

他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或是操场边散步的时只听重金属。

钢琴明亮的音色和美丽的花音，就像这个落满积雪的洁白的夜晚。

他看到一束光，带着思念和不安渗入心头。

那个时刻，琴师和听众拥有同样的目光。

他在他出神的时候品尝了他带着牛奶香味的嘴唇。

他没有婉拒，只是说对不起。

“想跳舞么？还是想再喝点什么？”

“如果我不跳，您难道要在这里把我灌醉么?”

“好主意。”对方投来赞赏的眼神“想跳什么？慢三还是华尔兹？”

“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艾伦的眼中闪过一瞬惊讶。

他抽走了他那些没写答案的试卷，临走前又为对方添了一小块毛毯。

——他只离开一小会。

等他带着填满答案的试卷走出书房，看到一地演算过的草纸。

艾伦只穿了罩衫和平角内裤，缩在毛毯里睡着了。

他将他家的小孩送回卧室，艾伦缩在他的怀里，发出梦呓似地呢喃“生日快乐。”

他送他的礼物由于圣诞节的假期延迟了很久。

他的先生给自己买的礼物倒是很早就到了。

艾伦看着他拆开快递的包装，里面是一小箱子避#孕套。

几种牌子和不同的款式，足够他们用上好几年。

“就算是节日特卖，买这么多不也会浪费？”

对方清点了数目，慢悠悠地说道“你猜避#孕套的保质期有多少年？”

艾伦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

他的先生凑到他身旁，伸出一只手加两个手指。

“7年。”他说。

他在艾伦走之前为他讲完了试卷上所有的习题。

小家伙将试卷塞进包里“我还是不理解，142的数学和144的理综你到底是怎么考来的A大？”

阿克曼先生的脑子里映出语文老师惨淡的脸。

“利威尔！”她说，“你就不能念点古文！十分的诗词默写你真准备一分不得？”

即使到最后一分没得他还是考过了100。

那多亏了永远只扣个位数的作文。

“你的心算速度和准确率令我惊讶。艾伦，你没有选错专业。”

艾伦把那些工整的算草纸塞进包里，看着对方眼中流露的骄傲与失落。

“也许昨天我不该拒绝您，您看上去似乎更需要安慰。”

对方收回了语气里的赞扬，声音变得波澜不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冬天太冷，那些花只活了两天，它们在艾伦离开后便悉数凋谢。

一共10朵，干枯地缩在一起，直到死去还保持着盛放时年轻的容颜。

艾伦和艾尔敏开始整宿整宿地上通宵自习。

利威尔先生趁艾伦不在结束了手中的两个项目。

由于公司的圣诞节假期，埃尔文和不少外籍高层纷纷回家过年。

利威尔先生轻松了不少，索性每天睡在工作室里。

他那高效率的工作狂状态让韩吉非常担心，劝他两句他又不听。

她自发的留下来加班，偶尔在自己家里为对方弄几口热菜。

利威尔拎着韩吉的保温饭盒。问她在哪里能买到一模一样的。

他为去学校看他找到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艾伦见到他后就舍不得让他走。

利威尔先生看看计划表，决定留下来陪艾伦在自习室通宵看书。

他给他讲题，或者帮他写作业。

艾伦困的时候会在他腿上躺一会。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对方盖上。

他家的小孩睡醒的时候会抬头看他，或者故意摸他两腿之间。

利威尔先生非常生气又不好发怒。

艾伦用脑袋蹭蹭他示意自己就睡在这里。

他是无辜的。

利威尔在工作结束后，给自己的几个助理和韩吉打了加班费和美容卡。

“足够你们年假出去爽一笔。马尔代夫或者夏威夷。”

韩吉翻翻白眼“三月份你在北京的两个展。前段时间耽误了不少。我们现在准备还来得及。但年假我恐怕要没得休……”

“耽误了多少？”

“半个月的工作量，招待会和约谈都没谈妥，样品也没定下来。”

“我现在是有钱没空花……你1月份有两个酒会，2月初还有一个采访。你算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准备。”

利威尔叹了口气，“抱歉韩吉。”

对方摆摆手，“我会替你减少明年的展。但有几个案子今年就已经开始谈了。明年的展览计划过两天我会发给你。目前还在陆续接到的邀请，你的身价还在往上涨，画廊那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多配合我们的工作。”

利威尔点点头“等我送走艾伦。他两天后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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