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清晨的街道很冷，太阳才刚刚在地平线上露出一个头，天空是肃杀的灰白色。

仿佛剑尖的寒光。

飞燕啊，飞燕，主公珍藏多年的宝剑，你可曾想过，你亲吻的第一个颈项，只是一个平民百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军爷，军爷您饶小的一命啊。我昨晚一直在专心烧柴，我什么都不知道！”澡堂老板惶恐的跪在地上，尽力向后梗着脖子，剑尖抵着他的咽喉，仿佛寒冰。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陆逊轻声问。

“不知道！”老板想摇头，可才动了一下就感受到一阵刺痛，便不敢再动了，他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浸出来。

“那好吧，告诉我，我叫什么？”陆逊微微的叹气，老板那样恐惧是因为知道了太多，既然这样，又何必如此在这里跟自己白费口舌呢？索性他过来的时候在房子周围转了转，确认家里没别人。

老板愣住了，他转动的眼珠，不明白陆逊的意图。

“快说！我有全城的户籍名册，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个妻子和女儿。”时间不等人啊，等到人多起来了，自己就不好抽身了。陆逊这样盘算着，但表情依旧冷淡。

“伯、伯言。”见提到自己的家小，老板再也扛不住了，他几乎是哀嚎着说出了陆逊的字，然后便是一连串的求饶。“军爷，军爷，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军爷，几个月前他们就被我送回老家了，我看这里屯兵，就知道要打仗，我不能让她们留在这里受罪啊啊啊啊……”

陆逊将剑收回来，蹲下身去与老板的目光齐平，一字一顿的说，“所以，你昨天都听见了是吧？除了昨晚，没人在外面称呼我的字。”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见谎言已经被拆穿，老板放弃抵抗，涕泪横流起来，“我真的没说出去，我还有家小要养，求您别杀我啊……”

“那么选吧，这里有一条绳子，一包哑药，你要不在这里自缢，要不吞下这包哑药，老老实实当个哑巴，养活你的一家老小。”陆逊将一个纸包丢在地上，却没有准备绳子，因为没必要。

那个老板几乎毫不迟疑的就捡起地上的纸包，打开后全部倒进嘴里，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一阵白烟从他嘴里腾起，紧接着是血水，老板扭曲着痛苦的脸，却不停的朝陆逊磕头。

感谢大人不杀之恩。

陆逊仿佛听见了这样的话语，不过，眼前的人已经再也不能发出像样的语句了。那药物会烧坏他的喉管，使他变成一个无法治愈的哑巴。

陆逊看着那个匍匐在尘埃之中的男人，突然觉得很悲哀。乱世中的百姓就是这么轻贱，一不小心，就会死……

对不起……

陆逊摸出准备好的钱，他偷拿了一部分仓库里的钱，不过没关系，他只要随便在一个清单上划下“无此数目”的批示，这笔钱就没有了。

对不起……

他轻轻地把钱放在老板面前的地上，那些钱足够他医治受伤的喉咙以及再把这里扩建，或者做些买卖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逊悄悄的潜回暂住地，一路上，心里都有一个年幼的小孩在反复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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