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失去迹部公爵的登楼费，你这边的预算我可是一清二楚。」

刻意忽略掉抛过来的敏感话题，不二的脸不知是因为稍微饮多了点酒还是害羞的缘故，微微泛着淡淡的粉红。

「决定了。」

「还是剪得短一些吧，这样才好配洋装。」

宴会上要穿的西服就挂在身后的柚木衣架上，那是手塚先前为自己定制的诸多洋装里自己最为钟意的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底料，衬着普鲁士蓝的边领，配上精美考究的复古西式圆扣，设计简洁而合理。与和服全然不同的贴身裁剪，能够在上身的瞬间就勾勒出清晰流畅的线条，鲜明的轮廓感彰显着低调奢华的西洋贵族气息。

幸村挽着长发的手抵上了脖颈以上一点的位置，不二轻轻点头示意可以。伴随着干净利落的一道咔嚓声响，常年积压在身上的重量瞬间灰飞烟灭，难以言喻的轻松与舒适甚至不经意牵动着自己的唇角，微微洋溢出了笑容。

微凉的触感在颈边蔓延，幸村像是在打磨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般为自己进行细部修剪。镜子里和初入艺馆时的形象渐渐重合起来，仿佛在「立海居」的那几年只是睁眼闭眼间的一场梦而已。

「没想到，手塚家的长辈竟然同意了你们两个人这么乱来。」

「把爵位功名全部留给家族处理，这样听来手塚简直就像是为荣宗耀祖而生，留下所有却不带走任何的布尔舍维克。」

「不过，有你在他身边的话，接下来的日子手塚也算是能真正意义上为自己而活了吧。」

抹去最后一缕贴在颈边的蜜色发丝，幸村收拾好工具转过身去拍了拍衣袖，淡紫色的衣袖轻舞飞扬，悠悠然，和口气一样优雅而轻松，洋溢着淡淡的祝福和释然。

其实那天和手塚一起回本家的时候，气氛其实并不是那么愉快。

不过既然已经得到了长辈弥足珍贵的颔首默许，就不能让他们深邃而怀疑的目光转变成未来的事实。

镜子里的自己已然是短发的样子，告别了往日的妩媚与柔情，清爽而干练的样子仿佛让自己重新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无邪少年时光。

只是岁月蹉跎，从空想到实现那遥不可及的自由之梦，竟用了近十年的时光。

走到衣架前取下西服穿戴整齐，还没来得及问问身后人的意见，淡淡的紫苑花香水便被对方习惯性地喷抹在裸露的脖颈上，就像过去在盛装盘发后做的那般。

「在这边的最后一个晚上，不能没有情调吧。」

带着一点坏心眼的想法，幸村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明天下午我和真田，还有手塚过去手下的一些将领都会送你们到港口，所以你们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充裕了，快点去他那里吧。」

拢了拢罩在身上的淡紫色和服外套，幸村挥了挥手，目光柔和却又有些寂寞。

幸村最后，终究还是一个人。

神之子的骄傲，不到彻底毁灭的一天，就算这个世界上唯有孤身一人，也是全力前行的姿态。

「如果哪天想要放弃架空天皇的计划，就和真田一起过来找我和手塚吧。」

「这么多年，他也一直走在最危险的前线，甚至为了你的计划还接受了和家族利益背道而驰的联姻….. 」

「幸村，你为何不愿接受他的感情呢？」

「逼你投海一直都是天皇，而他的父亲只是毫不知情的执行者罢了......」

背对着纸门，不二终究忍不住把多年旁观在侧想说的话幽幽地念叨了出来。

然而，屋里的人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音。

同样从高处坠入低谷，幸村终究还是和不二不同的。

或许只有竭尽全力捍卫那微不足道的自尊与荣耀，亲手复仇重回神坛，才是幸村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再悠长的走道，不过三十步便是尽头。

当在镜子边偷偷练习了数十次单手推开纸门潇洒的样子真的在主屋上演时，不二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情人正襟危坐的样子。

手塚倚在窗边，脸上有些许淡淡的红晕，大概是先前迹部和真田强行灌酒的成果。

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干净纯白的衬衫，衣领微微敞开，凉爽舒适的风绕过锁骨拂过发梢，如同沉醉在月色的洗礼，不再患得患失，却是安然安心。

「我回来了。」

他看到他爱的人微笑着向他走来。

「欢迎回来。」

低沉的声线和温暖的拥抱萦绕着身心，不能再熟悉，却依旧让人心跳加速。

主动用舌尖探进情人的双唇，灵活地逃避着前来交缠的舌头，乘胜追击舔舐着还掺杂着一些淡淡酒味的口腔内壁。

像是放弃抵抗般，手塚索性拱手相让了亲吻的主动权，相对的双手却稳稳地摩挲着刚刚剪完的短发，揉揉复摸摸，顺得不二太过于舒服几乎想要软在情人怀里。

「让我好好看看。」

于是听话地拉开一点距离，像是过去给熟客展示对方为自己定制的和服那般习惯性转了一圈，却被情人牢牢按住了肩膀，力道不大，却很坚定。

「和想象中一样适合你，不二。」

因为微醉而愈显热烈的视线游走于身线每个角落，最后心满意足地自身后抱住自己，细细啃吻着衬衫衣领以上的裸露。

虽然后颈并非自己的敏感部位，但长时间被情人的舌尖甜腻舔舐的酥麻感不久就让自己全身如有电流疾走。

条件反射般颤抖着身体想要挣脱这种磨人的触感，环在腰间的手却已牢牢将自己锁定在对方怀里，在庭球场上被奉为无攻不破的左手灵巧地解开洋装上的衣扣，顺流而下，单手撬开西裤的插口与拉链。

「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呢，手塚。」

留着最清爽的短发，穿着简洁的西式服装，那么毫无心事地专心亲热，不由让自己回想起了还在青春台庭球场时两人浅尝辄止的情事。

「你以前说过，喜欢这种将背后交付于我的感觉。」

不知何时脱下的衬衫和外衣散落了一地，直到光裸的整个背脊与情人同样赤裸的胸怀肌肤相贴的时候，无限的满足与踏实感前所未有地填满了内心。

这才想到过去因为艺妓装扮而留起的长发总像是一道蜜色的薄纱隔断了这样从背后拥抱的真实触感，没有负担感的盘发，没有对未知将来的恐惧与不安，就这样放纵自己沉溺在情人如若深海般包容的怀抱中，是初次，亦是起点。

「紫苑花香和你的味道很般配，不二。」

情人的唇如爱抚般从颈部一路亲吻到耳垂、脸颊，再到鼻尖和眼脸，直到绵延不断的呜咽与吐息从自己口中流泻而出。

不甘示弱想要反击，却因为身体被紧紧裹住，只能毫无章法地用腿部内侧柔软的肌肤厮磨着彼此身体相贴合的各个部位。然而远比自己柔软躯体坚实硬朗得多的健实肌体反而在磨磨复蹭蹭过程中占据了不可动摇的优势，星星之火双管齐下反而迅速点燃了自身的欲望。

不能再这样被手塚牵制下去了，于是在情人的双手下滑到私密的禁忌前，不二果断的提出想到床上继续。

一向宠溺自己的情人虽不愿停，但末了还是在唇边稍作留恋后不由分说横抱而起。

紧紧揽住对方的肩膀，就算在全身窝入柔软的棉被时也绝不松手。看到眼前俊朗的眉不解地蹙了起来，不二便扑哧一笑掐着这个瞬间漏洞，自腰间发力将情人翻转到身下。

「不要小看我腰部的柔韧力度，手塚。」

奸计得逞般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在情人身上，预料之中地听到一声束缚而满足的吐息后，便甜蜜地将脑袋再次窝入对方胸怀聆听心跳的声音。

「今晚让我来。」

「既然都对外张罗了为我赎身脱籍的宴席，就好好享受一下。」

「何况明天我们就要启程了，初次远洋在外还得多多指教了….嘛，虽然说好只是暂时的。」

全然不顾对方言语反驳地自顾自往下挪了位置，在尚未全然准备就绪前先果断地在情人大腿根部的内侧狠狠吮吻了一口。

似乎全然招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手塚情不自禁弓起的背反而顺势将微微抬头的欲望送上了不二唇边。

即使是保持地下情人关系的五个年头里，因为聚少离多一年也不能见上几次的缘故，不二并没有经常给情人以口侍奉的经历。

屈膝卧入被自己分开的双腿空隙间，启唇轻吮前端，然后在轻重缓急的舔舐下一点一点将在口中不断升温胀大的欲望全身纳入。

当顶端触碰到喉咙深处的时候，因为生理性异物的刺痛感而无意识收紧的口腔内壁连带着舌尖的一阵胡乱舔舐，引起了情人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得到了一点胜利果实的甜蜜，便有了渴望愈战愈勇的决心。

尝试性来回吞吐了好几次，松口后又以亲吻的形势亲遍了所有即将进入自己身体的地方。即使口技青涩，但伴随着自身下腹部传来的酸痛，以及想要持续口中炙热而硬实的巨物膨胀的本能，终究在无师自通的一阵阵连续吮吻下，被灌注到了情人喷涌而出的情热巅峰。

「够了，不二。」

「把自己交给我就好。」

手塚的呼吸同自己一样紊乱，但那双最让人安心的手捧住自己脸庞的时候却稳稳的没有一丝颤抖。抹去因为溢出而没有吞入腹中的白浊，手塚极尽缠绵地再次亲吻上来，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熟悉的沉溺与放纵感再次席卷而来，麻痹了神经，放空了思绪，直到背脊再一次触碰到柔软的被子，直到左脚脚踝被高高拉起，直到濡湿的前端探入那只因舔舐就起了反应的张合翕忽入口，才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比起心脏跳动，比起高潮将至，那更为剧烈的爱意涌动。

「唔……」

连自己也分不清是想要回应情人的话语，还是被深入体内的欲望折磨得快要升天，不二来不及适应情人的尺寸与温度，越来越快的速度与不停翻腾的快感便汹涌而来。

终于，能够这样毫无心事地坦诚相待了。

情人知道自己身体中潜藏的每一个机关，于来回摩擦中舒展开每一处皱褶，撑开彼此心中唯有对方才能进入的情热空间，稳扎稳打般地挺入将其填满，并为之倾其所有。

「不二，我爱你。」

「让我带你…..去远方…..」

情人的只言片语断断续续在激烈的抽插声中传入耳边，整个人像是坏掉一样颤抖着，坠落在枕边的早已不知是生理性还是情动下的泪水，稀里哗啦湿了一大片。

腹部被自己的体液染得花白，而在情人沉重而温暖的身躯再次瘫软在怀里之前，私处满溢出来的温暖滋润了腿间内侧整块微微泛红的肌肤。

「一起走吧。」

「一起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在那边，我们可以相爱到地老天荒。」

所以，再见了。

站在甲板上目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故土，熟悉的海港，热闹的街市，以及不远处的庭球场，一切如梦如幻。

站成一排军纪严明的送别大队向着手塚和自己整齐划一地敬起了礼，真田的未婚妻如胶似漆般挽着未来夫君的右臂站在队伍最前方挥手致意。而真田则一如既往伸出了左手，在身后做了一个熟悉的手势后终究如愿抓住了幸村并不避讳的掌心，随即旁若无人般无所畏惧地十指相扣。

或许对他们来说，最终没有相依相偎，才是真正无悔而活的日子。

新鲜的海风夹杂着咸咸的味道拂过脸颊，蜜发轻扬，衣摆舞动。

在起航的轰鸣声响彻云霄之时，不知是谁先侧过的躯体，亦不知是谁先行环抱上了对方的肩膀，合着心跳，胸口徒留情人间才能享有的波澜起伏。

就是这样了。

我们拥有着彼此，而其他一切终成背景喧嚣。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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