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了？」老者突然插進了話語：「就是這個Alpha吧！跪下！」

聞言，艾倫放在腿側的拳頭捏得死緊。

就要輕易地跪下嗎？

他迅速瞥了一眼利威爾，發現那人也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然後轉為些許的凝重，移開了視線。

好吧！看來這個人似乎也不知道。

好像瞬間感覺好那麼一點點，艾倫深呼吸一口氣，彎曲了膝蓋，極慢地碰觸了地面。

但是，艾倫知道自己低頭的方向，不是朝任何人⋯⋯必須是讓自己完全心服口服，他才能做到這個動作。

即使跪下，他沒有低頭，揚起頭注視著那個人，答應說要帶他走的Omega。

「你的名字是⋯⋯？」老者問了出口。

「艾倫。」

艾倫懶得看那個老者，仍然直直盯著利威爾的臉。

直到，感覺自己的腿被輕輕地被點了一下，艾倫才低頭發現是那雙擦乾淨的軍靴，他愕然地再度抬起頭。

裝著沒看他的利威爾低著頭，艾倫可以看到他的嘴形無聲地說著：「全名。」

馬上會意過來，艾倫報出了自己的全名：「艾倫 耶格爾。」

「耶格爾家被詛咒的孩子，開始宣誓吧！」老者魏顛顛地說：「我身為神職的代理者，將見證你們的收養儀式。」

見證？收養？

艾倫的腦海瞬間一堆疑問冒了出來。

難道眼前這人是打算當他的養父嗎？

立刻是想要反對，十分不滿被當作孩子看待，他是想要一個更⋯⋯能夠跟利威爾平起平坐的位置。

他不想只是站在利威爾的身後⋯⋯艾倫看著對方的深色眼睛，滿滿的憂慮，又似看過艾倫不曾看過的景色，神秘且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感情。

那就是兩人的差距，即使站得很接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卻那麼遙遠。

艾倫發現自己急切地想要縮短這塊距離，但是，該怎麼做？該怎麼做？

「只要你服從我。」利威爾低喃著：「我便不會違背照顧你的承諾。」

語畢，利威爾的臉慢慢地在他的視野裡放大，甚至可以看到那細細的眼睫，微微顫動著。

然後艾倫感覺到前額有被蜻蜓點水似低輕吻，那薄薄的嘴唇溫度很低，涼涼的。

艾倫皺起眉頭，這人的體溫很低⋯⋯甚至有點不似活人。

但是，他的呼氣是十分乾淨，只有淡淡一股清涼的青草味。

艾倫直覺不太對勁，卻說不上來。

好像有什麼是故意藏著？躲著？

跟這人給他最初的印象不太符合⋯⋯

就在艾倫拼命想破頭，到底是哪裡不對，儀式就這樣結束了。

當他意識到他並沒有機會說任何對應的誓詞，這完全只是利威爾給他單向的承諾時⋯⋯他只能微微張著嘴，呆呆地跪在原地，看著利威爾親自把老者送出了門外。

當晚，他接到了命令，他從地牢裡搬出來（雖然他也沒有什麼家當好搬的。）

他被換到了一個處在軍營最邊陲的小房間，然後，他的配給比照軍階最低的小兵⋯⋯飲食是好一些了，他也因此有些許的自由可以到處亂逛。

然而，那些許的無拘束並不使艾倫感到愉快。

就遲鈍如他，也可以感受空氣中明顯針對他的敵意，來自所有跟他接觸的人。

他們毫不掩飾自己對艾倫的厭惡，白眼、嘖聲，被排斥⋯⋯艾倫也只能讓自己躲得遠遠的。

當艾倫在某個幾乎坍塌的牆邊角落午睡，因為一陣吵鬧聲而醒來，他發現那些軍人在談論他的事情。

「真看不順眼哪！那傢伙整日什麼都沒做，只是吃白食吧？」

「因為，那是利威爾將軍的Alpha寵物！」

「你們才不懂，那個連寵物都稱不上！」

「為什麼？」

聲音突然變得非常微弱，連艾倫都要豎起耳朵才聽得清楚。

「⋯⋯那是因為，利威爾將軍也沒睡了那傢伙。」

「也是，那個乳臭味未乾的傢伙！看了就倒胃！」

軍人們說完開始大笑。

「只有『儀式』，就表示利威爾將軍也不想收留那個傢伙吧！」

「等著看吧！這傢伙如果一年內沒有被送出去，我請大家喝酒吧！」

「下注下注！」

那些人鬧哄哄地離去，只剩下艾倫靠在陰暗的角落裡，希望整個世界坍塌。

所以，儀式只是這樣的意思嗎？

艾倫突然覺得臉上火辣了起來。

的確，那些人沒說錯，他跟利威爾目前能確定的只有表面上掛名的關係。

這表示，如果Omega有想要將他的所有權轉讓⋯⋯或著當作禮物送出去。

他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雖然他跟那個人還不是很熟悉，但是，一想到自己像以前一樣，任誰都可以三言兩語，就讓那些完全無關的人決定了自己該被怎麼處置？

自己只能坐以待斃嗎？

咬著牙，艾倫朝著光奔跑了出去。

漫無目的⋯⋯跑啊跑啊！

直到他的視野裡出現了那個身影，他大聲吶喊：「等一下！」

利威爾轉過身看向他，表情有點詫異。

「請您告訴我⋯⋯」

艾倫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但是他還是很急：「我該做什麼，你才不會把我送走？」

「我不在乎必須做什麼事情，但是⋯⋯別⋯⋯」

請別太早放棄我。

看著年少者的慌亂，利威爾的臉龐慢慢恢復到原本冷冷的表情，聲音低沈的：「你能做什麼？」

聞言，艾倫愣住了。

他轉頭看向四周，所有人都用著一副奇怪的表情看著他，他瞬間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的確沒什麼特殊的技能⋯⋯

眼前彷彿看到阿爾敏受傷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艾倫的指甲陷入了掌心之中⋯⋯

他連機會都沒有還因此一直拖累別人。

耳間似乎只聽到如鼓的心跳聲，艾倫死死地瞪著眼前的黃土地，。

突然間，那低沉的聲音打破了一切靜止：「那麼，你想學什麼？」

艾倫抬起頭，圓睜著眼。

那人表情沒有變化，但是那對細長的眼，只是看著他，就彷彿讓他原本躁動的心臟瞬間平靜了下來。

想學什麼？這四個字在他心湖裡泛起一波又一波漣漪。

瞪著那人的眼，艾倫發現對方是無比認真地在問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瞬間，他想起了那段在馬背上共乘的記憶。

即使是依靠著那個人，他依然可以感覺到那種風迎面撲來，再從身後呼嘯而過的速度感⋯⋯

他想要自己獨立ㄧ個人，不靠任何人幫助，就能駕馭高大的馬匹。

就像眼前這個人一樣⋯⋯暢快地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奔馳著⋯⋯他想要自己獨立ㄧ個人也能駕馭高大的馬匹，就像眼前這個人一樣⋯⋯毫無顧忌奔跑著。

在他還沒能細想之前，艾倫已經脫口而出：「騎馬。」

直到聽到自己說出口的話，艾倫才發現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由得再重複一次：「我要學會騎馬。」

「噢。」聞言，利威爾只是挑了眉頭，然後，轉身命令道：

「袞達，交給你了。」

突然地，那個總是跟在利威爾身後的四人之一，站了出來，應聲：「收到。」

那是一個身材中等、面容普通的男人，但是他有一對很堅毅的眼神，他上下端詳了艾倫，然後說到：「明天天未亮前到馬廄找我。」

這就是改變的契機，艾倫挺起了身體，彆扭地做了一個很不標準的軍禮：「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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