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病房　Day 87　潔絲敏

　　「哇啊啊啊啊啊─────！」

　　她驚醒過來，或著該說，痛醒過來。

　　像被上千磅的巨獸壓著，骨骼被捏碎般的痛苦讓她幾近休克，淚水隨即奪眶而出。

　　脊骨、背骨、肋骨、肩胛骨、臂骨、大腿骨、小腿骨、趾骨、指骨，還有每塊她叫不出名字的骨頭，都像被猛烈的力道擠壓，每處關節都發出刺耳的悲鳴聲。

　　而骨盆內側產生一種撕裂般疼痛與陣陣痠麻，有另外一股力量自她體內將骨盆往外撐開，彷彿隨時都會破體而出。

　　她咬牙、間或放聲尖叫著，似乎能藉此來讓疼痛減輕些。

　　失控的膀胱開始失禁，混雜細白顆粒的粉紅尿液順著導尿管流出，不時夾帶著怵目驚心的纖細血絲。

　　淚水模糊她的視線，朦朧中有個熟悉的女子身型，那名女子的雙手緊緊包覆住她成爪的手掌，一股暖流彷彿藉由女子的手流進她的掌心。

　　痛苦逐漸平息，轉而成為局部的、小範圍的刺痛，唯獨骨盆充斥的充塞感仍令她痠麻不止，但比起五分鐘前的劇烈分筋錯骨，這樣已經舒服太多。

　　溫暖的指尖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珠，還有流了滿臉的鼻涕與唾沫。

　　「夏…夏綠蒂…」剛剛劇烈尖叫讓她的聲帶有些癱瘓，聲音聽起來又尖又細。

　　「…妳的聲音…變得好好聽喔！」夏綠蒂的表情從關切變為驚喜。

　　「我的聲音…？」她發現自己聲帶並沒有什麼不適，而也驚覺自己的嗓音是多麼柔和甜美：「這是…我的聲音？」

　　夏綠蒂興奮地點點頭：「嗯嗯！好可愛的音調喔！」

　　她伸手撫摸頸子，只摸到平滑的咽喉軟骨。

　　「聲帶手術很成功喔，一點疤痕也沒留下來呢！」

　　－手…手術……對了！

　　「夏綠蒂，我的…我的…」她試著搜尋適合的詞，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妳的…蛋蛋(balls)嗎？」夏綠蒂馬上意會。

　　雙頰泛起羞赧的潮紅，她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別擔心，它們在培養液裡被保護得好好的…」夏綠蒂輕柔地安慰著她，牽著的手又握得更緊了些。「醫生說只是暫時切除，等時候到了會再還給妳喔！」

　　這個消息讓她不置可否，內心某處甚至一度想拒絕。

　　夏綠蒂為她說明剛才的疼痛是因為「骨骼再造」，不過細節她並不是很了解，原理大致上是利用藥劑將骨骼軟化後，再藉由塑型衣上的特殊加壓氣囊逐漸調整成適合的外型，過程中多餘的骨質碎屑與肌肉組織會被溶解，隨著尿液排出體外，而骨盆腔的痠麻感則來自植入體內的骨盆重塑器，這種儀器有點類似牙科的矯正器，能夠藉彈力讓發育不完全的骨盆擴張。

　　「怎麼樣，很神奇吧！」夏綠蒂費了好大的勁才解說完畢，眼神閃爍著準備聽取感想的欣喜。

　　夏綠蒂沒有說的是，她的睪丸正被激素與化學藥品催化，被改造成另一種畸形的器官。

　　夏綠蒂沒有說的是，注入骨質軟化藥劑併發心臟衰竭的機率高達九成。

　　夏綠蒂沒有說的是，這些都是只為達到更邪惡目的所做的準備工作。

　　「所以…我還得…我還得忍受剛剛那種疼痛嗎？」她還在努力適應著這甜美的嗓音。

　　「嗯…對！不過別擔心，我一直都會在這裡。」夏綠蒂俯身輕吻著她的額頭，這樣的小動作總是能讓她安心。「喔對…主人要我幫你取個新名字！」

　　「可是…可是我有名字了，我叫…我的名字是…」她試圖回憶自己的名字，字卻像是寫在霧氣蒸散後的玻璃上那樣難以辨認。

　　「妳的名字是？」夏綠蒂等帶著她的答案。

　　「…J…字頭是J…好…好像還有 M…」她的太陽穴隱隱發疼，剩下的字越變越模糊：「…別的字…」

　　「沒關係…那這樣…有J…有M…」夏綠蒂抬起頭思索，隨即彈了一下手指：「…有了！」

　　「嗯？」

　　「潔絲敏(Jasmine)！」夏綠蒂臉上是發現彩虹的興奮神情，瞳孔閃耀著星辰般的光芒：「就叫你潔絲敏吧！」

　　這名字是那麼的陌生，卻又好像已經根深蒂固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況且比起「小母狗」已經好過太多。

　　欣然的接受這個新名字，潔絲敏與夏綠蒂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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