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園PARADISE　第08話

手術室　Day 86　潔絲敏

　　「這樣呢？會痛嗎？」雖然面容全被手術帽與口罩包覆著，夏綠蒂仍透過眼神溢出真摯的關懷。

　　他搖搖頭，麻醉劑與肌肉鬆弛劑已經開始發揮作用，若非正看著的即時影像，他根本不知道夏綠蒂正掐著他的大腿。

　　「嘿，今天的手術很重要，不過我相信妳一定可以撐過來的。」夏綠蒂溫柔地輕捏他的掌心替他打氣。

　　他只能眨一眨眼表示感謝，他不清楚什麼是重要，他會在這兒只是按照夏綠蒂的要求。

　　乖巧聽話、服從命令的行為模式已經在他的潛意識裡扎根，像個渴望獲得歸屬的孩子。

　　而夏綠蒂就彷彿母親般的存在，她的要求在他的腦袋裡，都轉變成難以抗拒的制約。

　　現在他被綁縛在鐵製病床上無法動彈，一個禮拜前才動過聲帶整型手術，脖子纏著繃帶、下顎帶著抑制器使他無法言語，想法只能用幾個簡單的動作表達。

　　原本就所剩無幾的體毛被剃得精光，凹陷的下腹更是光禿禿的一片，私處的肌膚被畫上一道道手術定位用的線條。

　　眼前的液晶螢幕連結著懸吊在正上方的高倍率攝影機，將那萎縮的無毛下體拍得清晰無比。

　　「可以了，醫生。」夏綠蒂向他視線外的方向喚道。

　　床沿走近一名墨綠色手術裝束的男子，唯一露出的那對湛藍雙眼有種自命不凡的孤傲，似乎還散發某種刻意壓抑的興奮情緒。

　　「再見到妳真好，美人。」沉穩的男性嗓音，他的英語每個咬字都清清楚楚，聽起來反而有些不自然的怪異。

　　－再…再見到？

　　「噢抱歉，我是塞巴斯汀‧施密特…」似乎覺察到他困惑的眼神，男子不急不徐地解釋：「之前替妳動聲帶手術的也是我，還有妳往後的手術，都是我負責的；附帶一提，妳熟睡的側臉可真誘人！」

　　－往後的手術…是指？

　　他仍希望醫生能說更多關於手術的事，不過他卻轉身替自己戴上手術手套：「好，我們開始吧。」

　　而這個“開始”指的不僅是手術，也是指無法還原的邪惡人體改造。

　　夏綠蒂將墨綠色的手術覆布蓋在他身上，癱軟的下體自布上圓孔裸露而出。

　　另一名護士在他的陰囊、肉莖與下腹等處用酒精與碘液消毒，又塗上一層半透明的乳清色藥膏。

　　這種藥膏能夠促進血小板活性、加速止血與刺激細胞再生，只要在術前術後塗抹過，就能增加血液凝結的速度。

　　過去在餐點中滲入的混合藥物中，其中一種是特製的藥物激化素，這種激化素本身雖然並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不過卻能夠讓許多藥物更快速、並能鎖定局部的發揮效果。

　　他體內的藥物激化素已達到飽和水平，再搭配上凝血藥膏，現在的他即使是大型手術的切口，亦能在三天內復元，疤痕也會在一個星期內消失。

　　一切手術、改造都會像天生般地自然、完美。

　　等待消毒完畢，那名護士將細長的導尿管自他的馬眼插入，順著尿道直至膀胱口，並替他把殘餘的尿液用外接幫浦吸出。

　　醫師隨後用手術刀在他的腹部左右側各切出一道開口，翻開膀胱，將兩管青藍色藥水注射進儲精囊，晶藍液體順著輸精管逆流向他的睪丸。

　　這是一種顯影成型劑，原本用於避免重要腺體因為切割後組織凝結或萎縮喪失功能，並且具備了支持塑型的效果；注入後三至五分鐘便會凝固，而且只要在之後注入溶解劑就能隨著尿液排出。

　　他當然對這些生技醫學全然不解，也看不出手術到底有何重要，即使他對此隱隱感到不安卻無可奈何，只能靜靜看著醫師操刀。

　　當看見護士為他貼上免縫無菌膠帶，以為手術就此結束時，醫師字正腔圓的英語鑽進了耳裡：「和你的過去說聲再見，準備成為樂園的一份子吧！」

　　雖然戴著口罩，他卻看得出醫生在微笑。

　　輕描淡寫，卻又使他頭皮發麻的微笑。

　　－你們…嘿…等等…不…不！

　　他藉由攝影機看見，醫師的利刃沿著陰囊上描繪的黑線切開，鮮紅的血液自傷口中溢出，隨即被護士用棉花搽去。

　　醫師的每個動作都想是舞蹈一般，是那麼地流暢迅速、那麼地輕鬆寫意、那麼令人不寒而慄。

　　－不…求求你……求你不要…不要…不要───────

　　醫師用鑷子夾起帶血絲的青藍色輸精管，應該失去知覺的下體似乎傳來細微刺痛。

　　就算再怎麼後知後覺，也都該猜到手術的目的，他在腦中猛烈嘶吼、吶喊、求饒著，拼了命地掙扎的身體卻只是微微發顫，頸部以下的肌肉與大腦斷了連結，無法動彈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醫師切下與副睪相連的輸精管。

　　醫師自切口中取出兩枚藍莓大小的紫紅色器官，他知道自己身為男人的象徵就此被摘除。

　　－不…這不可能…不…

　　他現在的心情比螢幕上皺皮與爛肉的畫面更混亂，每條都在肌肉劇烈的發抖抽搐，原先空白的腦海突然湧入大量矛盾的痛苦，意識深處卻又感到某種解脫般的自由，呼吸道痙攣讓他喘不過氣，兩眼翻白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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