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千手扉间知道自己在生病，长久以来无法治愈。也心知肚明不能放任自己继续如此，越是刻意制止，越是严重，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她是他的病原体，从来都是。--

是指千手桃华还是春野樱？

二者之间，到底是谁予他的影响更为深刻？

不知道。

千手桃华与春野樱孰轻孰重，他无法解答。

诚然，千手桃华伴他走过了漫长又骚动的青春期，为了维系那份狂热的恋情，彼此也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纵然最后逃脱不开彼此熟稔如同一个人的左手与右手，因缺乏激情而分道扬镳，多年以后再聚首，除开唏嘘也还有些别的东西剩下……然而陪伴他度过剩余人生的人，自然，必然只能是春野樱。

纯就指亲情层面上的。

如今他也不得不面对，堪堪维系着他与春野樱的亲情，岌岌可危。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亲情就脆弱得不堪一击。在千手扉间看见春野樱的眼里毫不掩饰的对他的野心，也在春野樱指出他与她有着同等野心，一切都轰然倒塌。

他早该觉出春野樱的依恋不减反增，也早该直视他对千手桃华的情意已悄然移至他小小的女儿身上，他跟她隔着一座山，她与他隔着一层纱，话里有话地兜圈子，相互试探，幼稚又狂热地沉陷在双向的单恋里，只差一个契机令那些在心里满满盛着的情愫全部倾泄出来，将两人的理智一并淹死。

“喜欢爸爸还是伯伯？”

“喜欢扉间，”小小的女孩子仰着脸，回答的奶声奶气，小小的脸上的神情却是极为认真的。“樱长大了要当扉间的新娘子。”--她不称呼他为「父亲」或者「爸爸」，哪怕他们的关系就该止于父女之间，从来都是对他直呼其名。

春野樱一开始就向人抖露了自己的野心，因为太直白，反让人觉得是童言无忌，谁会真的正视一个小女孩的话语，谁也不会想到这之后还有许多深意。多年之后，千手扉间方觉出她的恐怖，他以为他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孰料只是冰山一角。

小小的春野樱的内心成熟坚韧如成年女性，利用她的优势心安理得地披着女孩子的外皮，在他眼前恰如其分地扮演女儿的角色--在他们之间的矛盾彻底、赤裸裸地暴露之前。

他不会无视她，也不会真的跟她动气，他还是将她当成小孩子，有时真希望她一直都长不大……现在，她的身段容貌都日渐妩媚。

春野樱狡猾地利用了这一点。

她身上的味道是干净的，自有一股天成的娇媚清甜。

她离得他太近，感受得到她细弱的呼吸，因为紧张和兴奋，身体在发抖，又是温热柔软的。花样形状的嘴唇上似乎是涂了粉色的唇蜜，甜中带着苦味。

她的吻不是试探，更不是曲意承合，她从一开始就是侵略，藏匿许久，压抑许久的热情在一瞬如数爆发，近乎疯狂。舌头与舌头之间绵软温热的触感，唇齿的咬噬，甜美得仿佛围绕在周身的空气都黏腻。

春野樱在做坏事，千手扉间也是。

她的手指缠进他的发里，他的理智快要断掉了。

千手扉间将春野樱从膝头推了下去，他看见春野樱难以置信又愤怒的脸。

他知道一切都已往着最糟糕的方向飞奔而去。

所幸还不是难以挽回。

所以他现在在这里。

千手扉间耐心地伫立在路灯下，另一边，春野樱正远远地向他走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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