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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舞月扬】大结局,5

[db:作者] 2025-07-06 16:20 5hhhhh 2050 ℃

  自己当时完全是性命操于别人手上,他们若有反意,自己早死多时。

  千言万语,比不上实际表现。这三人用实际表现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自己有这样的臣子忠心效命,实在是大辽之福。

  而耶律翰特剌和萧燕六两人站着,面上庄严肃穆,但是心中却不约而同的感叹人算不如天算,对于昨夜阴差阳错,干掉这昏君的机会自面前白白溜过,均感到那心里跟猫抓挠般难受后悔,若是老天能给重来一次的机会,必然将他干掉。

  他们昨夜得知了西夏奸计之后,便当机立断改变计划。两人都是智谋之士,很快就发现事情尚有可为,那些宋人都是死士,一门心思就是来为了理想死得其所的,只要将耶律合安推出去当替死鬼,当他叛乱之后他们再出面平乱,一举将所有参与叛乱者斩尽杀绝灭口了事。

  萧燕六本来是想连韩月一起灭口的,但是想想韩月不可能一人孤身行险,他身后的宋江也是知情人,杀了韩月这宋江必定有办法去向耶律合安说些什麽,还有那些宋人和西夏人想必也是不看到韩月活着回来是不会发动的,这就给自己留下了无穷隐患。再加上自己当年已经杀了韩家满门,自己身边又不缺美女,韩月和自己老婆通奸的仇恨早就淡了。韩月此行又是来拯救自己的,所以思前想后还是放了韩月一条生路。

  他们知道袭击目标已经由燕王行营改为耶律南仙的营帐,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暗中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为了显示清白,当耶律南仙的营帐被烧之后他们便立刻前往御营向耶律洪基禀报以请旨平乱。

  谁料到了御营之后,他们才得知皇帝不在,御驾前往皇太孙处了。他们风急火燎地追去,到了地方才发觉东宫情势不对,皇帝早离开多时,而且皇帝下旨严令不得透露御驾行踪,留守人员没人知道皇帝到底在何处。而此时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霹雳惊雷炸响,犹如天崩地裂。他们知道那边真正的战斗开始了,再也顾不得寻找皇帝请旨,只有先挥军平叛再说。

  这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若是早来一刻,他们说不定会发现皇帝的行踪。但是等他们来时,萧藏奴已经身死,耶律洪基已经换了侍卫衣甲躲起来了,阴差阳错之间,他们不知道皇帝在此。

  而耶律翰特剌到了战场才发现皇帝的阿思翰鲁朵亲军居然也在场,正和叛军混战。他还有些闹不清楚怎麽回事,耶律翰特剌心中怀疑会不会这麽巧皇帝就在此处,若是在此若能趁乱将他干掉便是再好不过。但是在黑夜间谁也看不清楚,他便照常下令乱箭齐发,心想若能碰个侥幸也不错。他部下的兵马都是跟随他征剿阻卜的百战雄师,战斗力强悍之极,一出手果然便是血流成河。

  但是正杀得起劲,没想到突然之间有燕王侍卫大喊皇太孙在此,顿时将萧燕六和耶律翰特剌吓个半死,若是耶律延喜出什麽意外,那真是聚九洲之铁不能铸一错字。

  接着就是耶律延喜在众侍卫的扈从之下闯阵而出,直奔他而来。可笑他还赶紧下令停止战斗,唯恐伤了皇太孙,甚至还派兵接应,结果到了近前才发现其中有个侍卫竟然是皇帝陛下假扮的。这下措手不及,他才知道原来皇帝真的在场,但是也错失了唯一的宝贵机会。皇帝陛下已经公开在众军面前露面,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这麽多人刺王杀驾。

  而且皇帝打着皇太孙的旗号掩护,当时在耶律翰特剌看来明显是对他表现出不信任。其实事后他才知道当时有个可怕的神射手在暗中狙击皇帝,萧藏奴就是死于其箭下,皇帝让皇太孙作掩护也是迫不得已,并非是对他不放心。

  但当时疑心生暗鬼之下他只感到大势已去,心中不轨之意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为了挽回影响,只好卖力攻击叛军,但是就是那暂停的一小会儿时间,便让耶律合安逃离了战场。虽然后面萧燕六早就布置好了伏兵,耶律合安的人头不出意外的被送了回来,但是两人都在哀叹世间竟然有如此阴差阳错之事。

  但是想想当时就算知道皇帝在场,但是身边还有皇太孙在,难道他们还能把皇太孙一起干掉?结果照样还是不能进攻。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耶律洪基注定是命不该绝。

  两人站在那里心中动转着念头,但是耶律洪基却不知道。他此时只是拼命的想杀人,连续处死了几百官员贵人之后还是心火旺盛。他真想把所有跪着的人全部抄家灭族!但是眼看着外面不停的送进来血淋淋还连着脊椎血肉的人头,再看看跪在他脚下的如同待宰猪羊般的这些贵人臣子,他心中的愤怒却是转化为了无力感。

  难道自己还真的能把这些人都杀光了不成?他即使再荒唐昏庸,他的智商还是正常的。杀光了臣子的光杆皇帝,还能称得上真正的皇帝吗?这些人即使再不堪,大辽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运转还需要这些人来执行。

  但是凭借这些人,这些无能之辈,还能维系大辽的威势吗?

  昨夜之事,真正让他惊觉大辽所谓的天下最强其实已经沦为自我吹捧。区区贼人,就能将十万大军搅得天翻地覆,若是来的几万宋军或是几万西夏军,那他是不是就得束手就擒?

  当他们的皇帝陷于危难的时候,这帮废物没一个管用的!

  而耶律翰特剌送来的统计数字,更是火上浇油。

  一夜之间,官兵光是阵亡的就接近二千人!伤员的数字二倍于此!还损失了五千多匹马!牛羊牲畜亦有近千头!至于旗鼓帐篷各种物资就多得数不清。贼人留下的尸体也有一千四百多具,基本都是被乱箭射死,但是据估计这可能就是所有的贼人了,这让耶律洪基几乎气炸肺。

  虽然还有后面的叛军作乱,但是贼人竟然只有区区千把人,竟差点干掉他这个皇帝!与此相比萧燕六送来耶律合安的首级对平息他的怒火来说已经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是更加让他怒不可遏的是萧燕六、耶律翰特剌、萧阿鲁代三人拷问俘虏之后得出的结论!

  西夏!?竟是西夏在犯上作乱!?

  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几个活口都是党项人,说党项羌语,其中还有说是仁多族的族兵的,而且他们的口供就是假扮宋人来杀一个叫做耶律南仙的契丹女人的。

  这点耶律洪基深信不疑,因为战斗时他亲耳听到那些贼人高喊杀耶律南仙。而且他们一开始的主要攻击目标就是耶律南仙的帐篷。还有萧合达曾在战斗中生擒过一个贼人,当时也怀疑是党项人。既然是假扮宋人,那麽他们的目的不外乎是想挑起宋辽之间的冲突,西夏好渔翁得利。

  西夏最近连吃败仗,国内几乎溃不成军,屡次希望辽国出兵都被他拒绝,嫁祸宋朝引发两国战火,他好争得喘息之机,这点耶律洪基自然是想得明白。那些犀利的弓弩和威力恐怖的火器,这绝对宋军才有的货色,这想必是为了栽赃宋朝载的更结实。

  本来事先就有怀疑,再加上三位平乱忠臣的判断也是如此,耶律洪基不知不觉在这三人的引导下思虑便向设计好的方向滑去。

  他现在是绝对信任这三人的判断。

  耶律合安想必就是里通外国勾结这些贼人,不外乎荣华富贵金银财宝收买了他。这点耶律洪基没兴趣去了解,他想不通的就是两件事。

  这些弓弩火器到底和宋朝有没有关系?毕竟他还真是不太相信西夏有这胆子敢行此险过剃头的计谋,须知这计谋一旦被识破,小小西夏可能要共同面对辽宋两个超级大国的怒火,基本就等于自杀的效果了。

  还有他们为什麽要谋杀耶律南仙?

  但是由谎言和欺骗编制无形大网早已将他罩定,萧燕六只是稍加引导,耶律洪基便联想到了当年宋朝长安发生的京兆府劫纲大案,此案在宋朝乃是惊天动地的大案,辽国在宋朝境内探子多如牛毛,耶律洪基如何会不知道。

  然后耶律翰特剌也出来作证,两人的「情报来源」都显示这件大案乃是西夏在背后策划,最终这批武器是为西夏仁多保忠所得。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其实还都不算是假话。再加上俘虏中还有仁多族的族兵,这下耶律洪基算是深信不疑。

  而耶律南仙之事他居然自己想明白了,仁多保忠一向亲附小梁太后,现在西夏虽然夏主在位,但是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国事实际掌握在梁太后手中。但是夏主总有一天会成人,到时候梁太后是否还政还是问题,将来两人之间必定会引发权力冲突。

  若是夏主立辽国公主为皇后,则必然会对梁太后的权势造成重大冲击。而这也是辽国借和亲插手西夏内政,梁太后不会看不出来。对于任何西夏皇后,梁太后都有能力毫不留情的除掉,但是辽国公主是为一例外,因为她后面是天下最强大的帝国。

  所以表面上看辽夏和亲乃是加强两国联系,实际上加强的只是夏主和辽国的联系,不但没她梁太后什麽事,反而会削弱她的权力,这就等于侵犯到了底线了。甚至从西夏递交过来的请求辽国出兵增援的国书之中那充满大不敬的言词,便可以想见梁太后对于辽夏和亲是何等的态度。

  于是便有了这条毒计的产生。

  收买耶律合安这个逆贼为内应,派兵假扮宋人使用宋军的武器袭击耶律南仙,杀掉她便彻底断了和亲之路。然后顺手再嫁祸宋人,引得辽宋开战她好坐山观虎斗,真正一石二鸟。

  这麽一想下来,所有的事都是顺理成章了!

  「可恼啊!」耶律洪基重重一拍桌子,气的怒目圆睁,「西夏逆贼大逆不道,竟敢设如此毒计!朕必发兵荡平此跳梁!朕必诛之!」最后怒吼,音波几乎掀翻帐篷。

  但是三位忠臣却同时跪下。

  「怎麽?!西夏逆贼如此大逆不道,你们还要进谏吗?」耶律洪基的怒火熊熊燃烧。

  「陛下,攘外必先安内。大逆不道者,梁氏也,非西夏国主。」

  「陛下,阻卜蛮夷仍在作乱,此时发兵实乃大忌。再者西夏若亡,岂不便宜了南朝?」

  耶律洪基冷冷得看着三人,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堂堂大国之君,差点被一妇人给耍了,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陛下,梁氏一妇人尔,用计除之不难。其后陛下若能正西夏朝纲,夏主乾顺必定感恩戴德,用一计可收一国之心,何必亡其国。」

  「用计除之?计将安出?」

  「正好成安公主将尚夏主,不妨借此作作文章,臣有一计,灭梁氏便在反掌之间。」萧燕六面色阴沉,眼角中流露出来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分隔线)

  西夏,怀州。

  唐云站在怀州城门前,看着这座黄河边上的土城,心中感慨。

  离开西夏已经多长时间了?快两年了吧,天佑八年走的,现在都天佑十年年底了,今天终于又回来了……

  他和韩月分手之后,便转头北上,顺着黄河一路从倒塌岭入了西夏境内,然后从黑山威福军顺河而行,一路南下来到怀州城。这里是兴庆府的门户之一,距离都城不过十里之遥。他这一路上在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亮出了一品堂的金牌,果真一路顺利,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没有泄漏出去,否则早就有兵马来抓自己了。

  这让他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在回兴庆府之前,他在怀州准备停留一下,等药宁前来相会,这是两人约定好的。现在西夏国内情势如何他并不太了解,只有等药宁来了之后他才能得到关于兴庆府朝廷和宫内的详细情报。

  在怀州城内,也有一品堂的秘密落脚点。当年他执掌一品堂的时候,利用职权之便给自己在全国各地都置办过这等秘密据点,以供不时之需。尽管现在他已经不再执掌一品堂了,但是并不代表这些地点不再安全了。

  事实上,唯一他觉得有威胁的只有仁多保忠,不过他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天都山。

  或许自己应该选个更隐秘的地方,但是可供选择的最近的地点也在百里之外。梁氏覆亡在即,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松懈了。他太想见到药宁了,他太想见到这朝思暮想的情人了。越靠近兴庆府,他竟然越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他进了城门,并没有刻意的化妆改扮,在街上转了几转,便直奔左边里坊的一处宅院而去。

  而在他身后的城楼上,有双眼睛始终看着他。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和杀气……

  药宁此时正牵着骆驼从南门而入。

  怀州小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她此刻装扮像是一个西域的胡女,西夏风气开放,军中尚有数万麻魁寨妇,民间则有过之无不及,妇女在外抛头露面的多的是,这等西域湖人在西夏境内遍地都是。怀州靠近西夏国都,亦算是极其繁华的所在,大街集市上人很多,并没有人特别注意这样一个胡女。

  她脚步匆忙,急切的想见到朝思暮想的情郎,这不仅仅是心中情爱急迫,更是有些关于兴庆府的情况一定要让唐云知道。

  兴庆府先暂时回不得,仁多保忠放出的风声可能只是个障眼法。若回毫无准备的回到兴庆府,很可能便落入仁多保忠的算计之中。

  但是就在她距离那里坊还挺远的时候,突然之间便见到前面大队披甲兵马冒了出来。霎时间将那里坊团团围住,附近房顶上冒出了一群弓箭手。路上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吓的顿时鸡飞狗跳一阵混乱,家家关门闭户,转眼之间大街上的人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药宁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坏了!是陷阱!

  她自以为中计,正待取出暗藏的小弩。突然旁边闪过一人,一扣她脉门,当即身子麻了半边,那人急忙拉着她直接闪进了旁边的一个土院内。她以为落入敌手,正待拼死一搏,那人却道:「别动手,我是李云的朋友。」

  李云!药宁停下动作,凡是知道李云真名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但见身后那汉子是个皮肤黝黑的矮个男子,大约三十许岁,双眼有神,一身普通牧民的打扮。

  「某家宋江,乃是李云的朋友。前路已断,莫要自投罗网。」

  药宁毕竟是做大事的人,从最初的震惊之中迅速恢复了冷静,她急道:「大郎呢,大郎有没有陷在里面!」

  「晚了一步。云儿哥刚刚进去,周围埋伏便发动了。」

  「地道!对了,有地道!」药宁一听唐云身陷险境,心立刻沉到了谷底。她只盼唐云能够顺利从地道脱困,尽管这不太现实,因为时间太短了。而且对方既然是处心积虑的在这里守株待兔,想来这处堂口早已暴露,对方多半已经堵死了地道。

  「没用的,地道只怕不可靠。」宋江阴沉着脸摇了摇头。

  「那难道眼看着他送死不成?」药宁现在只是衷心希望对方只是想要生擒唐云,但是猜想对方的来历,她只能想到仁多保忠,若是仁多保忠,只怕唐云凶多吉少。

  「现在只能等着了,我早就警告过他莫要轻易回西夏。」宋江无奈的叹了口气。

  药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自打和唐云认识以来,他们就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但是唐云屡次死里逃生,屡次险中求活,一次又一次扳倒强劲的对手,让药宁觉得也许唐云真的是不可战胜的。但是残酷的现实终于让她猛醒,原来唐云也是普通人,也有中计的一天。

  她想起了两年前唐云临走时交给他的那封信,那时他似乎就做好了一去不返的准备。

  若是他真的做好了必死的觉悟,自己又做什麽小儿女之态呢!

  宅院内。

  唐云看着周围屋顶上的弓箭手,看着满院子手持兵刃的甲士,面露苦笑。此时面对死神,他心中反而平静得要命,一点没有激动、恐惧等情绪,有的只是遗憾。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自己终日算计别人,终于也轮到自己被别人算计。看来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只是自己没办法再见药宁一面了。

  也许是大事已了,自己心中没牵挂了,他显得很从容。

  再见一面药宁已经是奢望了,但是他很好奇究竟是谁在这里等着自己,或者说他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死在谁的手上。

  人丛中有人越众而出,是一个锦袍金甲的老将。他那笑面虎似的神态之中带着嘲笑和酷厉,走到唐云面前嘿嘿笑道:「唐郎君,别来无恙。」

  唐云平静的看着他,自嘲的笑了下:「仁多保忠,果然是你。」

  大胆!敢对统领无礼!甲士之中有人暴喝,仁多保忠举手止住部下,得意地看着唐云:「唐郎君,可知本官在此等候所为何事?」

  「必是取某家性命。」唐云淡淡说道。

  「果然高明。」

  「是太后让你来得吧。」唐云摇摇头,长叹道:「可笑我唐某一生算计,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想不到太后她老人家也不再需要我了,我还傻傻的回国为她分忧。自取死路,不死待何?」

  「你如何知道是太后要取你性命?」

  「你此刻既然不在天都山,那还不是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吗。」唐云冷冷得看着他,「某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你可不是那种忠义之辈,为何要投往太后一方?」

  「谁说我投往太后一方?我为何不能左右逢源?」仁多保忠狡诈的奸笑。

  「我等三帅联手,太后必败无疑,但是战果却是三方平分。太后又岂能坐以待毙,拉拢我是必然的选择。既然两方都需要我,我为何不能待价而沽。除掉了你,只能领太后更加需要我。」

  唐云一听就明白了,仁多保忠不愧是投机的专家。即使放出了三帅联盟的风声,其实还是暗中保持着和梁太后的接触,不管是和谁合作,他都抱着个随时变卦的心态。太后为了拉拢他,必然将自己作为了妥协的条件。

  毕竟她现在的地位不稳,急需军中有威望的大将支持,仁多保忠在军中威信素著,这种威信是自己无法带给她的,自己擅长的只是阴谋诡计而已。

  而一旦宋辽开战,西夏的国防压力减轻,她也就不是特别需要自己了。或许自己不在的这两年,她已经扶植了新的一品堂首领,一山不容二虎,既然有了新人,自己这个旧人若还不知好歹的不愿谢幕,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自己知道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必须随着自己的尸体一起埋葬在黑暗当中。

  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但是在这种级别的较量当中,一点错误就足以致命了。

  「而且还有一点。」仁多保忠阴笑,「你知道太后的阴私实在太多了,一旦你为别人所用,祸事不小。太后为绝后患,你也必须死。」

  「我明白了。」唐云已经知道自己决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院子了,「只是最后还有一问。」

  「请说。」

  「我死之后,你是否还是要回天都山?」

  「正是,做戏总要做全套才是。」

  「看来你也已经有对付其他二帅的计策了,既如此,我也算死个明白了。动手吧。」

  「唐郎君也算是我大夏重臣,岂能受小人所辱。给你个机会,自裁吧。」

  唐云一笑,将钢刀架在了脖子上,眼睛望向兴庆府的方向。

  想想这一生,只是为了报仇。先依附梁乙逋,后依附梁太后,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往上爬可以不要良心。自己做了多少昧良心的事,手中沾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自己要报仇,那些被自己视为踏脚石而无辜牺牲掉的人呢?他们应不应该来找自己报仇?

  也许,这真的是自己的报应到了……

  药宁,察哥,来世再见了……

  运刀一抹,血光迸溅。唐云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气管中发出呵呵的怪声,喷溅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身子,钢刀落地,身体瘫倒,气绝身亡……

  远处,当药宁看到那西夏骑士手提的那颗首级之时,两行热泪终于滑过面庞。

  他身后的宋江,亦是仰天长叹。

  李云啊李云,你最终还是和你的父亲一样,最终都是为了西夏而死。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们的路是走不通的,要改造西夏,以后便只能看我的了……

       *******************************(分隔线)

  十一月乙辛,宋泾原路,渭州。

  折可适看着眼前的女儿折月茹,还有那个神情中带着悲伤之色的青年男子,再看着手中的这个信封,心中阵阵触动。

  自己的女儿亲自引荐的这个人,确实激起了自己的兴趣。

  唐云,或者说李云已死,这是他以生命为代价最后送出来的一份情报。自己当年亲自简拔出来的奸细,早看出他不是池中之物,却没想到唐云的身世竟然这般离奇,他竟是李清的后人,而面前这个男子,竟是他的亲弟李月。

  李清乃是西夏名臣,他居然能瞒自己这麽久,当真隐忍非凡。

  难怪他要潜入西夏,他是要为他的家族报仇。

  现在呢?他却已经为了大宋牺牲了。他的大仇报了吗?

  「这个信封,乃是我大哥离开我嫂子时亲手交给她的,他亲口说过若有不测,便将此物亲手交给折太尉你。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大哥为了宋朝是何等的披肝沥胆,你们也根本不会知道他究竟为宋朝免除了何等的灾难。若非是我嫂子的嘱托,我根本不会来送这封信。」

  折可适听着,看了女儿一眼。他已经知道了雁门关外发生的一切,深知眼前这青年男子,正是令大宋免除大难的关键人物之一。

  李月说完,便将那面当年折可适亲手交给唐云的铜腰牌递交给折可适。

  「此物物归原主,从此我们李家,与宋朝再无瓜葛。」

  「等等。」折可适叫住了正待转身离去的李月,「这封信里写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却来送这封信?」

  「这封信不是我送的,是我哥哥的遗命,或者说我嫂子才是真正的送信人。我不过是个跑腿的。若真说起来,该是我嫂子药宁才是。告辞!」

  折可适一生杀伐,早已心如铁石,但是这个年轻男子的背影,却让他呆呆得看着发愣。心中居然有中说不出的感触,让他没有下令将他拦下,而是就这麽任他离去。

  待到他离开了,他才拆开信封,却见里面只写了六个字:

  锉子山,锡翰井。

  折可适陡然一惊,抬眼看去,却已不见那男子的背影。

  片刻之后,折可适出现在渭州经略帅司衙门之内。

  渭帅章楶正在一幅粗糙的地图前烦恼着。自他主持西事以来,屡破西贼。所打的胜仗,都是党项叛乱以来百余年数一数二的大胜仗,西贼迭遭重创,元气大伤。但是其顽固的韧性也令人瞠目结舌。

  官兵在平夏城、镇戌军令西贼尸积如山,国内溃不成军。但是这麽快他们就计划着卷土重来。有情报显示西贼三帅在天都山一带秘密汇合,很明显是准备明年开春之后黄河解冻,再次侵犯宋境。

  章楶实在弄不明白这些党项人死伤那麽多,难道不需要补充?粮草器械军资财货,这些都不可能凭空掉出来。他们就打不累吗?就算能够占点便宜,但是必将面对宋军猛烈的报复,这实在是两败俱伤。但是西贼就是这样一群疯狗,哪怕打得我自己成为残废,也要咬掉你一大块肉。即使自己死,也要让你吐三斗血。

  他们不在乎自己废成什麽样,他们只关心能把你废成什麽样。

  他们就是通过这样的狠酷坚韧,才在宋辽这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站住脚的。

  章楶决定先下手为强,自他经略陕西以来,严守步步为营的浅攻战略,严禁各将出击百里之外,但是今次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抢先对三大贼酋下手。

  但是天都山一带方圆百里全都是深山峡谷密林,藏个几万兵毫不费力。而此次出兵要出其不意,速度是第一要素,所以参战部队必然全是精锐马军。除去各路驻守之兵,能够动员集结起来的藩汉精锐马兵能有一万骑,而一万骑兵行军起来的动静绝对是小不了的,指望不被西贼发现实在是白日做梦。

  在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察觉的情况下,这万余骑兵不可能有时间去对天都山地区进行大范围的搜索,必须一击致命。否则对方必然逃遁甚至反击,到时候休说取胜,甚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也就是说,必须精确定位这三贼的具体位置,这正是章楶头疼的。

  但是折可适带来的情报,让他大喜过望。

  「药宁?这个人可靠吗?」

  「此人…乃是嵬名阿埋的亲随,唐云将其策反之后送出这条情报,末将愿以性命担保此人情报有十成把握。」折可适先是不易察觉的犹豫了一下,但是接着说得斩钉截铁,说到最后,竟是跪拜在地。

  折可适乃是章楶的爱将,他深知折可适为人沉稳精细智谋过人,兼且实战经验丰富无比,绝非徒知大言之辈。若是西贼设计,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敢当着面说有十成把握,这在章桀所知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他非常信任折可适的判断,若是三贼帅当真在锉子山锡翰井峡谷,这一战说不定将会像雪夜袭蔡州一样成为名垂青史的伟大战例。

  「遵正请起!容某细思……」章楶急忙扶起折可适,原本儒雅的面庞之上此刻已经布满了百战煞气……

  十二月乙辛,天都山。

  寒夜中的天都山好像蜷伏在黑暗中的怪兽,群峰连绵,山势陡峭。夜晚无月,天上竟还飘起了小小的雪花,给山峰披上一层银装素裹。

  锡翰井大营,仁多保忠离开了嵬名的大帐。

  这是他们第十次密会。

  这两老朽对自己毫不怀疑,看起来,计划一切顺利。

  但是,宋江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辽国那边进展如何,按计划是早应该发动了。也不知道辽国现在反应如何,不知道向宋朝宣战了没有。自己时间上需要把握好,但是在宋朝的探子多没有情报传回,实在不好掌握。

  这两个老家伙,自以为能够凭借军力压服梁太后。却忘记了两厢各监军司只会听从来自兴庆府的命令,你嵬名阿埋已经不是六路都统军了,你现在能够指挥的只有保泰军柔狼山的那几万人。

  不过这正好方便自己左右逢源。

  此二人带兵打仗确实不俗,但是若要论阴谋诡计和自己比还差得远呢。仁多保忠信马由缰,向锉子山方向走去。走着走着,没有来突然打了个冷战,想起了唐云。

  那个汉蛮子,大概是自己平生仅见的阴谋家,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当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能感觉到那种同类的威胁。就像是食肉猎食者发觉同类闯入自己领地一样的那种威胁,自己和他注定了一山不容二虎。

  他从来没小看过那个汉蛮子,就像他从来都不轻视自己。后来果然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这小子巴结梁太后,行事不择手段且杀伐果决,竟然执掌一品堂成为国之重臣,竟还以监军的身份参加了第一次平夏城之役。

  那时他才惊觉这汉蛮子在梁太后心中的地位已经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别看这汉儿位卑权却重,再加上自身也是才干出众,加以时日必将取代自己的地位。

  不过幸好自己还是技高一筹,先结果了他。

  不过他临死前问我是否还回天都山,到底是什麽意思?

  当年他执掌一品堂,军方在天都山锡翰井一带秘密开凿水源,以备大军隐蔽驻扎之用,有些事确实瞒不过他。但是他能想到几年以后?除非他是诸葛武侯再世!

  但是不知为什麽,他越想越觉得心中忐忑。

  这种野兽般的直觉已经不知道救了他多少回,突然之间,他感觉头皮发炸!那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让他莫名其妙,他突然之间下了马,摸黑爬上旁边的一个乱石山头,往远处眺望。

  他的心脏甚至都停止了跳动!

  却见黑压压的人马暗影在风雪之中,好像沉默的黑色洪流一样,漫山遍野的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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