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感情使人無所畏懼

　　「演得不錯啊，你說你沒演技是假的吧？」

　　「……是真的，正常人經過你的訓練要是演技不變好，就是那個人有問題……」回想著這幾天以來的排練，叫聲不夠真實被要求去問犬屬獸人、語氣不夠像得重新排演等，演小紅帽的那位沒累死，他倒是快累死了，「我那種訓練很正常吧？以前的要求更高。」聽了蘭韻這句話，判心中不禁感嘆：「以前的世界真不是人活的。」

　　拍完花絮，兩人換下戲服，向擺攤處走去，「那個……可以借點時間嗎？」紅棕色短髮的男子叫住兩人，蘭韻轉頭，見那黃澄色的眼瞳，及那一身不搭調的衣服，還有環在脖頸上，那若隱若現的灰色物體，「有什麼事嗎？」蘭韻拉著判退了幾步，對眼前這男人抱著高度警戒心。

　　「能不能請你去拜托神……別殺掉千月？」男子屈膝跪地，垂下狗耳，表示完全服從，蘭韻有些遲疑，說道：「你……為什麼知道這事？」蘭韻很確定這事只有他和神知道，當時房裡沒有其他人，房間隔音也不錯，不可能被聽見，那名男子搖頭。

　　「不知道。」男子說道，他握緊拳頭，「只是種預感……要說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前幾天的夢吧。」他笑著，吸了吸鼻子，雙手顫抖著，忍住不落下眼淚，似乎是回想起夢裡的那一切。

　　「夢？」

　　「那個……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千月是誰，但是夢裡的一切不是現實吧？」

　　「但是我的夢從來沒錯過。」

　　「哈？」

　　（判，別用一般人的角度去看他，這傢伙不是一般人。）蘭韻看了眼判，示意他別多話，「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讓千月免於一死，要我賠上性命也行。」判仍在狀況外，蘭韻沉默，看著眼前的男子不語。

　　──呵……有點好玩啊……

　　「真是變態的嗜好啊……竊聽他人的秘密是中罪啊。」蘭韻冷笑，視線移向某著小角落，白髮藍眼的男子靠在牆上，他那白色羽翼中不斷落下金色粉末，那粉末在接觸地面的前一刻消失，判睜大眼，他知道那是神，這是上許多書都有提到：「在所有人之上，有十二位神，其中最強大的『翼』，其特點是一身白如雪的裝扮，及那閃著金光的羽翼，特有的能力為『讀心』，能讀出他人內心所想的事及過去，且具有一手便能摧毀整個環狀世界的能力，自己一個便能殺掉其他十一個神，據說其他神的能力是由他開導的。」

　　「我當然知道是中罪，規矩是我訂的，我怎麼會不知道？」翼走近那名男子，蹲下身，和男子對視著，男子臉上毫無懼色，僅是跪著，任憑他人處置，翼將手放上男子的頭，闔上雙眼，過了幾分鐘，他毫不猶豫地揍了男子一拳，判見狀，想上前制止，卻被蘭韻攔下來，「別阻止他，他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表面上會酸翼幾句，事實上蘭韻還是很相信翼的，翼雖然有做錯事過，但事後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嗚……嗷！嗷嗷嗷！」無法壓抑心中的怒氣，男子化成狗，衝上前想咬神，「嗷！」被無形的結界彈開，他慘叫一聲，噴濺而出的血染紅石製的地板，他變回人，一臉痛苦地摀住傷口，然而，很神奇的，在沒有白魔法幫助的情況下，他的傷口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癒合了，「我說……你打得太過火了吧……？」蘭韻看著傷口癒合卻不得動彈的男子，警戒心更強了，一般人被打成那樣子，不死也暈了。

　　「呵……這種傷對他而言還算小事，你不覺得他不正常嗎？」

　　「正確來說……不算不正常，力量強的人多得是。」

　　「如果他戴著這個呢？」翼抓住他頸子上的灰色物體，是項圈，上方的金屬牌正面刻著他的名字，背面則是千月，「項圈？他是家犬？」

　　「照你們普通人的想法來看，他是家犬沒錯，但你不覺得他是家犬這點就很奇怪了嗎？」翼說道：「你想想，一個無人型的個體要成為人形需要多久時間？起碼要一萬年吧？而這小子的年齡一定比千月小，不尋常對吧？」

　　「嗯。」蘭韻點頭表示同意，這時，男子體力恢復了，又挨了一拳，這一拳使他撞上圍牆，化成最原型，更加龐大的體積與金色、不與身體相連的翅膀，毛色除了胸與肚的部份為金色，其餘皆為紅褐色，尾巴上的毛特別長，看起來不像條狗，倒像是狼，「真是不知不覺的傢伙啊……真不是一般的遲鈍，都現出原型了，還沒想起自己是誰嗎？」說著，踹了巨型犬一腳，巨型犬向一旁飛了約三公尺。

　　「哇！」一身黑的男子被撞倒，他吃力地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巨犬，一臉茫然的他注意到巨犬頸上的項圈，「……犬曦？」被撞倒的男子抬起頭，見他的臉孔，蘭韻咬緊牙。

　　「唉呀呀……這就過來啦？呿，這樣我就當著他的面揍你一頓吧。」翼抓起巨犬，往圍牆狠狠砸去，「不要反抗……要抵他的罪，打這幾下可不夠啊。」眼神變得冷酷，用魔法束縛住反抗的巨犬，和他們有段距離的判能聽見骨頭喀喀作響，估計程度不單純是折斷，而是粉碎了，金色羽翼消失了，束縛感隨之消失，但他四肢多處骨折，已無法動彈。

　　「把他打得半死不活，真的沒問題嗎？翼。」澄髮金眼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翼的身後，左手搭著翼的肩，右手撫上巨犬的背，「不會死的，要是他這麼容易死，他幾億年前早死了，哪可能活到今天。」澄髮男子在巨犬背上比劃著「曦」字，幾秒後，巨犬背上的毛髮浮現出「曦」，字體外的部份顏色不變，字體部份則變為白色，那字體閃著光，巨犬傷勢隨著光芒漸漸變弱，恢復了。

　　「你個老頭子，打人真狠……痛死我了……還是老爸溫柔啊。」

　　「該有的懲處還是要有的，誰叫你拋下職位失蹤了那麼久，還跑到凡間去當凡人的狗，成何體統？」

　　「那是意外！不都是你家小起害的嗎？沒事玩什麼實驗搞得我掉進這個世界。」

　　「你當初不也很樂意玩嗎？自己貪玩還怪罪到別人頭上。」

　　「翼……別跟他吵了……與其在這裡吵，不如去找其他八位失蹤的神吧。」澄髮男子推著翼，要他先回天界去，「我……還不想回去，我回去千月就得死……」

　　「你別擔心，你把他帶去你管理的世界吧，只要你能將他導回正途，我相信翼不會有任何意見的。」澄髮男子笑著，他盯著千月，他能看見任何人的靈魂，每個人的靈魂都有個性，有各種形狀、顏色的，千月的是白色、外表帶刺的，顯露出他膽怯而具攻擊性，卻不敢下毒手的個性，只懂得保護自己，外界事物似乎都與他無關。

　　「那傢伙……不是壞人，而是不懂所謂『正確』、『正當』的方式是什麼，貌似是一些過去的因素使他價值觀扭曲了。」澄髮男子微瞇著眼，讀取著靈魂傳來的訊息，他的能力不同於翼，他的能力是「與本心交談」，能與人的靈魂交談，藉以了解對方的個性，甚至是過去，與讀心差別在於說話的人，人心中所想的話不等於靈魂所說的話。

　　「他走了……圖騰惡魔一族歸誰管？」

　　「別擔心，還有個輔佐官顧著，有必要的話，輔佐官會代替他當上王。」澄髮男子瞇起眼，彈指喚出橙色的寶石，寶石消失，變為一張白紙，澄髮男子接起白紙，交給曦，「回去前記得把這些東西全修好，這是他這幾年對其他種族造成的破壞的清單。」清單展開約有一公尺長，上面涵蓋的種族有十幾種。

　　「加油，我先回去了。」澄髮男子乘上石製的臺子，露出了他的翅膀，白色的、長度不到五十公分，小巧可愛的翅膀，翅膀無法支撐他的重量，使他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飛行，「……唉，要是我有老哥的修復能力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吧……」

　　「千月……你要跟我走嗎？」

　　「……讓我考慮一段時間吧。」

　　「我知道了……」

　　「對不起，讓你們看到不該看的……我會負責清理的……你們就忘了吧。」

　　「看到那畫面要忘很難吧？」

　　「是啊……你記得也無所謂，作為一個神，卻為了一個凡人被打成那樣，要笑就笑吧。」

　　「我不會笑的……話說，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說。」

　　「你後悔嗎？幫他頂罪這件事。」

　　「不後悔，連死的決心都有了，你認為我會後悔？」

　　「我沒那個意思……他可真好命啊，做了這麼多壞事還能撿到你。」

　　「這個嘛……剛撿到我的時候沒那麼糟，是他妹妹離開後他的情緒才開始不穩定，才會把你關在屋子裡，因為他不希望他重視的人離開他身邊。」

　　「虧你待得下去，這算是一種病態的想法了吧？」

　　「是很病態啊，但如果你了解他的成長過程，你會覺得人渣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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