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在月光下

“哥哥快进来啊～”浴室里利斯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小孩子的耐性总是不太好的。或者这么说也不对，毕竟利斯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里斯看着弟弟，总觉得他忽然间就长大了，在各个方面。

“来了来了。”里斯还正在脱衣服，腰上就已经传来了柔软温暖的触感，那是弟弟的爪子，肉垫还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感觉让里斯突然有些莫名的安心。

回头一看，利斯一副非常焦急的样子，温热的感觉从腰部扩散开来，弟弟的呼吸均匀地打在里斯的肩膀上。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弟弟都已经长得这么高了。里斯温柔地握住弟弟的手，或许是他潜意识里想要告诉弟弟，自己已经不会再伤害他了。

“怎么不等等哥哥呢？”

“因为，想你了嘛。哥哥最近很少陪我的。”听到弟弟这么说，里斯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黑色情绪蔓延开来。从那天起自己在兽人学院留宿的时候，他就疏忽了对利斯的关心。在漫长的与猎人和白灵作斗争的时候，他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亲人，受了自己这么多折磨却依然在等待着自己。

利斯毫不在意地伸出手将哥哥最后的底裤往下褪，“我们去洗澡嘛。”弟弟的手滑过自己的大腿，那种一瞬的抚摸让里斯悄悄有些硬起。那是他本能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明明是亲兄弟却如此肌肤相亲的暧昧让里斯大脑的某处正疯狂地滋生着奇怪的想法。

没有什么巨大的浴缸，也没有什么舒适的浴室。两个人坐在小板凳上互相面对着对方，头上的花洒滴滴答答地流着水，昏暗的卫浴灯光此刻却显得十分温暖。里斯将水龙头打开，温热的水浇在两只白色的狼人兄弟上，氤氲的水汽弥漫着，兄弟二人再次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有一种想要说什么却话在嘴边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个人都拥抱了对方。水从两人的毛皮滑过，背后是热的，怀中的人也一样是热的。“利斯，你受委屈了。我一直在想我意识中的人到底是谁，虽然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但我知道怎么去控制他了。”

“也许哥哥只要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就可以了。”利斯使坏地掐着哥哥所有敏感的地方，又上下地抚摸着他的全身。当他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轻轻地坐到里斯的腿上时，两个人心灵上和肉体上的距离似乎又缩短了。当他感受到背后有根热热的东西顶着时，他下意识地觉得他已经得逞了，就像是诱惑为蜜前来的蜂，利斯如同花朵，带有刺的花朵。

可是里斯却无法进行下去，如果要是进去了，不就是教坏了弟弟吗。利用弟弟的无知这样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且还有黑羽...他想到黑羽，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在黑羽面前总是受保护的那一方，生活上也好，战斗的时候也好，甚至是——做爱的时候也好。他一想到这或许是某种背叛，他的内心就备受良心的谴责。

在里斯急于思想斗争的时候，利斯后面的那一根本来火热的东西就软了下来。

“嗯？哥哥，怎么了？”利斯摸着哥哥半硬不软的肉棒，轻轻地撸动起来。

“不，弟弟。我们...今天还是不要这样了，你还太小...”里斯用手将弟弟摸着自己肉棒的手轻轻拿开。“我们洗澡吧，总有一天你长大了，哥哥会告诉你好多有趣的、愉悦的事。”

“啊...”利斯的小嘴嘟嘟着，好像有点不高兴。

“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里斯笑着把洗发露均匀地打在弟弟的毛发上。“等你长大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我都不小了！都已经初一了！”

“再大也是孩子，来，闭上眼睛。我要帮你洗了哦。”

......

洗完澡后，里斯便开始着手准备做饭，弟弟帮忙打下手。简单的晚餐，简单的幸福。只有兄弟二人的世界里，烦恼都要望而却步。

“后吃完的刷碗。”里斯先吃完，放下碗筷，准备离桌。

“我不要嘛！哥哥洗碗。”

“偶尔也试着自己劳动一下如何？”

“那...那我们一起洗吧。”

“...”

不得已地，等弟弟吃完两个人一起洗碗。虽说有点麻烦，不过这样的机会也是挺少的，就这样看着长大的弟弟，里斯今天有些阴郁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

“不过，老弟你作业写完了吗？”里斯坏坏地问，他知道弟弟写作业超级拖拉的，不过相当聪明也不怎么影响学习就是了。

“这真是个让人痛苦的问题....呜，光顾着和哥哥一起了。”

看样子利斯又拖拉了。不过其实也是因为利斯刚回来就洗了两次澡，而且吃饭什么的，作业也没有时间写呢。于是乎，利斯还是不用刷碗就被哥哥便被赶去写作业了。

坐在书桌前的利斯，拿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厚重本子。

他像是受到了某种暗示一般，淡蓝色的光芒从本子的封面映射进他的瞳孔，在短暂的呆滞后，他打开了本子，那是他的日记。

一本受到魔法加护的日记。

他浏览着自己写过的内容，发自心底的微笑洋溢在他稚嫩的脸上，然而那笑容就像是一个老人翻阅着自己写了半辈子的回忆录一般。

我期盼的哥哥终于回来了！

今天上午，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她大概已经不会回来了吧？放学的时候有个女同学来找我，她说喜欢我觉得我很可爱，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她...虽然她长得很漂亮，可是我觉得哥哥更“漂亮”一些。哥哥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每次上课的时候想到哥哥，下面都会不由自主的起反应，可是哥哥还是拿我当小孩子。

晚上的时候我趴在窗户前，刚好看到哥哥，我好兴奋。可是当哥哥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平时认识的哥哥。那是一个，只会打我骂我，一点也不温柔，会用魔法欺负我的人。

他想了想，然后在上面写上了新的一笔。

里斯哥哥状态良好，虽然时有被魔核控制心神，但是现阶段还可以继续压制。久违地能和他在一起享受着普通兄弟二人的时光非常惬意，尽管他的内心还想着那只黑龙，但是他也想到了是要为了我，所以我还是很幸运的。如果这样的日子还能这样一直持续那该有多好，可是我又不能百分百地肯定我能够保护好哥哥。

前一阵子和白灵见面的时候，我还在想我们之间的交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到哥哥现在的样子，我就已经足够满意了。

据说兽人学院里又来了新的眼线，无论是龙族那边还是猎人那边，都不属于我们兄弟应该管的范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解除能力，去帮哥哥。

希望他能在意我更多，比黑羽...比纹溪更多，这也许就是单思吗。不过也没有关系，也许这样就好。

可是我真的很爱你啊，哥哥，比谁都更爱你。

“利斯？别写的太晚啊。”隔壁的房间里斯的声音传来，于是利斯合上了日记，他的眼睛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脸上依然还带着如同孩童的表情，跑到了隔壁的房间，躺在了哥哥的床上。

“今天好像比以往用功点呢。”里斯夸奖着他。

“当然努力啦！那哥哥想不想给我什么奖励呢？”

“你喜欢什么？”

“晚安吻。”

里斯听见弟弟的愿望后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还是微笑着吻向弟弟的额头。

“我不要嘛！”

“怎么了？”里斯停下了动作，看着反复无常的弟弟。

“晚安吻，要吻嘴巴的...”

“利斯，最重要的第一次要给你爱的人哦。”

利斯突然间亲上了哥哥的唇，短暂的一下，让里斯都没有反应过来。“我最爱的人就是哥哥。这辈子都不会变的。”

里斯那边没有话说了，只是默默地将弟弟搂在怀里，虽然不知道这是一种是什么感情，但是他能的心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就像是被起搏器击中一般。

如果我们不是兄弟的话，无论怎样我都要成为哥哥的恋人。不，就算是兄弟也....

晚安，里斯哥哥。

将刚才想在日记中写的话在脑海里默默读了一遍后，利斯在哥哥的怀抱中安然睡去了。

.........

“雨狼，再来一瓶吧...”优醉醺醺地喊着雨狼的名字，视线却偏了一整圈。在今夜凉爽的天气下，猎人优和猎人雨狼在他们据点的天台上一边赏月一边喝酒。虽然都是同一片天空下的兽人们，但是大家所过的生活却截然不同。

“不行，明天还有活要干，你就知道喝。一喝就耽误事，上次你喝多了连来我这移植魔核都迟到了。真是个不靠谱的龙。”雨狼将易拉罐装的啤酒拿走，不让优再喝下去，实际上，雨狼自己的玻璃杯里装的都是珍藏的红酒，至于那只不解风情的龙，随便用楼下超市买的易拉罐啤酒就可以对付了。虽然说是这么说——这也太能喝了吧！已经两箱了！

“诶呀...龙族的酒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来一瓶嘛～前辈～”优已经说话都带着醉意了，雨狼看着他，尴尬的捂住了脸。

“不！行！”如同变魔术一样，易拉罐在雨狼的手中凭空消失，这下子优只能干瞪眼看了。“别忘了明天的目的。”

“是是是，看看那个年轻有为的白灵校长究竟有什么猫腻...还有做掉那个自以为是的黑鬼。我们羽一家的人一定...嗝...不会有这样的败类。”

“后面那条是你的个人恩怨吧。管我什么事。正经的事情办不好，我借你用的魔法就该还我了。”雨狼嘴上随便应付着，但是心里已经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所谓的猎人，是没有同伴的，情报既是武器。而就在刚刚，优说了一句让他相当在意的话。

羽一族。

只有龙中贵族才能使用的姓氏，他自称羽一家，也就是说，优其实在和他合作的时候隐瞒了他的名字。他其实应该叫优羽的，至于为什么隐瞒，也许再多灌点酒他就说出来了？

“啊...雨狼好小气...算了，要不要回去和雇主大人汇报呢？”比起眼前的一罐酒，酬金似乎更有诱惑力一些。

几个月以前，在同一个雇主的任务下，两个人相遇了。由于是来自龙族的委托，所以他身边自然会有一个龙族的帮手，起初，雨狼只是当这是一个普通的侦查任务，随着雇主的酬金加倍与自己上司那边的命令，他越发察觉到这所学校似乎有着他想不到的谜团。还有龙族那边，也是和这所学校有着说不出的恩怨。短短几个月内，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这里，除了钱以外，雨狼嗅到了更美妙的味道。

是能揭开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获得不一样的情报的好机会。这远比金钱的价值更大。

“前辈还想不想再来一次？”优坏笑着，嘴巴里依然满是酒精的味道。雨狼看着他，总觉得雇主怕不是选人不慎。虽然龙族自己会元素魔法的一种，但是为了提升优的战力，雨狼还是选择给他移植了与他能力不排斥的魔核，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同伴太像莽夫了！

“你很烦诶，要当交通工具就要闭上嘴巴好好当！”雨狼的思路被他打断，语气自然不会温和，或者说，他对优从来就没有温和的语气。

优豪爽地将上衣扯下，露出结实的肌肉。他紧紧地抱住雨狼，身体微微屈着，背后的肌肉都在颤动着。少许，一对蓝色的龙翼从后背伸出。龙的双翼是一只龙强大和能力的判定标准，优的双翼与他的肤色一直，都是湖蓝色。类似于狐蝠翼一样，上面有着每只龙人都不一样的花纹，窄窄的翅膀中间的骨架还可以看清。扇动起的双翼让人眼花缭乱，尽显着主人的飞行时的快速与流畅。

不过雨狼对这些都毫不在乎，他的魔法要是能飞，他才不要选择骑在优的身上。他将优脱到地上的衣服用能力收了起来，催促着他快点起飞。他觉得来找优最有用的一点就是这个，便捷而快速的交通工具...还不怕堵车不用路费，就是入秋了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但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雨狼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他的机动性很差。和白灵手下的第一使徒尘不同，虽然他的魔法也可以达到类似于瞬间移动的效果，但是要花很长时间做魔法标记，尽管是一个听起来很全能的魔法，但是这需要雨狼做更多的思考。这也是他与普通猎人不一样的地方，冷静敏思，无论何时都能观察战场形势....势势势势....

“抓紧咯！”优向前助跑，纵身跃下楼去，然后就在贴到地面之前又扇动双翼，垂直飞了上去。“哈哈哈，惊险不？”

雨狼的嘴巴灌了一大口冷风，本来应该优雅的在脑海中赞美自己的心情已经没有了。

“恶趣味。”雨狼用手狠狠地掐了优的脖子，这里是他移植魔核的位置，所以自然比较脆弱。

“啊啊啊，我错了，不要捏那里....啊啊啊。”

白灵坐在校长室里，他在用他的魔法视距监视着两个人，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所谓猎人，就是像他们这样的巫人，为了情报的酬劳和自己的雇主卖命，甚至还草菅人命。不过自己倒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他们，两个猎人同时被玛利亚和龙族雇佣，现在还不能对他们动手...

“托尔，你上次碰到的是今天上午你看到的两个人吗？”白灵问着在一旁站着的托尔。

托尔点了点头。

“是吗，也是。正如我预料的那样，能把谨慎的你抓住的人肯定不能是上次那个毛毛躁躁潜入宿舍的女猎人。不过我的计划还是会如期进行。他们自己想做什么就做吧，反正一切都迟了。”白灵挥手示意托尔退下。“你可以回去了。”

托尔将手臂放在心房的位置，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他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白灵的忠诚。其实他只是一个老实的家伙，对于白灵的命令，他一向服从，逆来顺受，也是他的奴性。

他只是想着，听着白灵的话，就可以让尘得到更多。可是他每次抬头望向校长室，再往向宿舍楼，总觉得身体和心灵都在撕裂般地挣扎着，他爱尘，可是却又不敢做出忤逆白灵的事。

“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是这么爱玩。”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小哈开口了。“你要是真的把托尔卖了不怕你亲爱的学生会长找你算账？”

“你觉得我会怕他？呵呵，如果他真的来挑战我，我倒是随时欢迎。不过他的仇人，在未来可不是我呢。”

“你这个老不死又算出什么了？”

“命运的果实，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味道。不过至今事情都在如我想的顺利的进行着呢。”白灵笑着。他的笑容里总是藏着一些看不出来的东西，与他外表不符的老谋深算。“你要是总对我这个‘校长’这个态度，将来我要是没有威信你要怎么赔我呢？”

把你的魔法散尽，把你的身体拆散，把你的存在抹去，把你的一切当做我的食粮。白灵这种危险的眼神，表达了他所想的。

“我听过一句俗话，伴君如伴虎。不过我们应该算是友人吧，你那一副想把我吃拆入腹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小哈看着白灵贪婪的眼神，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我活了这么久，魔力却不如现在的新一辈使徒们。他们不可小觑，你小心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玩出事的。说起来，你到底要这么用我的灵魂用多久，我总觉得这个意识经常不受我控制，真的给人一种小孩子的感觉。”

“很快就结束了，我也不想...囚禁你太久，你帮了我很多。在你离开之前，我想让你看看真正的和平。”白灵的眼神突然柔和，这是除了小哈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到的，这个人难得温柔的一面。“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会有像龙族和玛利亚这样的绊脚石，但是从里斯出生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这是能实现我夙愿的好机会。所以我把你叫出来了，我一直憧憬着你，跟在你的后面，也让你为了我的理想牺牲。现在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可以让你看到了。”

“两百年的梦吗。”小哈叹了一口气，他即将又要变成那个如同孩童一样的心神，这也是第八使徒的魔法效力太短的缘故。“祝你好运吧，晚安了。”

白灵与小哈，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就会聊一些奇怪的话题，而且总是隐晦让人难以听懂。

尘将耳机放下，长吁一口气。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监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了，总是抓不住重点。小哈的身体里寄居的不是这个身体本来的灵魂，而是白灵塞进去的，至于是谁，他也不清楚。想想自己当初直接和小哈谈这事，有点蠢，还有点暴露自己的目的。但是白灵压根就不在乎自己，仿佛他觉得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那么可笑。关于目的...他实在是想不通里斯到底能做什么，他有着能左右什么势力的能力吗，可是他明明只是一个差点被一个女猎人杀死的弱巫人。

他把灯关上，躺在床上思考着。

今天听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大概就是第八使徒一直在他们身边吧？那个不知名不知姓的使徒，似乎有着能够控制别人精神的能力。还有关于两百年....已经老不死这个称呼，莫非白灵是两百年前战争时代的人...不不不，先不说巫人能不能活这么久，他作为年轻一代的人，在历史教科书与现代网络等各种信息渠道的熏陶下，完全不能想象这种属于架空历史的东西真实存在。两百年前的魔法战争，就像是一个人跑过来和你说你们两百年前其实还是动物一样，还未进化成兽人，这太过于虚幻一时无法接受。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托尔还没有回来，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自己现在的生活，表面平淡却又危机重重。

白灵给每个人的待遇都不同，他总能想到条件拴住每个使徒的腿。

回想自己第一次使用魔法，是因为什么呢？为了谁？

尘的家庭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父母上班，儿子上学。尘因为成绩优异，终于在那个暑假后的秋天来到了这所高中。他的未来本应该是一片光明的，用功读书，拿到学校的各种三好学生奖项或者年级名次让兽人学院保送到优秀的大学——他是这么想的，可是有些事情总是来的那么突然。

那只狼，是学校的体育生。只是默默无闻地上午上课下午训练，一身伤疤无人敢靠近，高大健壮的黝黑身躯在最后排还有些扎眼。尖尖竖起的狼耳朵似乎总是在聆听周围的东西。他从不说话，沉默寡言的他也不在课上回答问题，下课就趴在桌子上，但同是狼兽人的尘看到他的耳朵就明白，他其实还在听大家说话。他扶了扶自己的黑边眼镜，那是父母为了庆祝他上了兽人学院高中送他的，对于他来说最贵重的礼物了，或者别的东西他也不会要，他还是很清楚家里的经济条件的。他看着最后一排的那只狼，而那只狼抬头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他。尘便不好意思的把头立马转回去看黑板了。

炎热的夏天，尘正在上体育课。不过毕竟是普通的学生，上了半节课便早早地解散了。他和男生们一起去打篮球，而体育生正好就在他们周围的跑道上练习长跑。尘驻足向他们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黝黑皮毛的健壮狼人，他跑的似乎很累，汗如雨下。他光顾着看人家了，都没注意到后面的人球传丢了，球正砸向他的脑袋。高大的狼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正在队伍里慢跑的他突然飞速向尘奔来，尘懵住了。狼人像一支紧紧贴在地皮上的黑色的离铉的箭，在他面前刹住了闸，然后伸出双手似乎接住了什么。尘回头一看，原来篮球飞了过来啊。要不是这个狼人，恐怕砸到脑袋上就不好办了。尘身后的伙伴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是谁起了头，大家都爆发出了喝彩一样的声音。不过那个狼人被教练叫了过去，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尘急忙找出口袋里的眼镜，戴好才看清楚。狼人脸上红色的印迹，像是掌印，一定是火辣辣的疼吧，在这么热的天气里。

因为他突然冲出来，队形都散了，后面紧贴的人一个趔趄，狼人后面的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摔倒了。尘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些歉意。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老师从来不会叫到他，没人敢去上前和他打交道，他就像是透明的兽人，坐在教室里，过着每一天的生活。

可是这个兽人，却悄悄地走到了尘这个优等生的心中。

天渐渐地黑了，放学铃一响，学生便像潮水一样涌出了校门。尘背上书包，走到人迹稀少的操场上，准备从侧门回家。他下意识地望向跑道。嗯？那个黑色的狼人还在跑步吗？

他好像真的是累的不行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身体上滑落，步伐也有些不稳了，似乎要摔倒一样。尘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他跑过去，拉住了那只黑色的狼人。狼人回过头，看见是他，脸上有些诧异的表情。

两个人坐在旁边的柳树下，这算是这个操场比较凉爽的地方了。尘拧开一瓶刚买来的矿泉水，递给了狼人。

“谢谢你今天帮我。你因为帮我被教练罚了什么的太对不起啦。”

狼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喝着水。

“啊...果然还是不高兴吧，毕竟留下来罚了好多圈。”

狼人还是什么都没说，将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看着尘默不作声。

好尴尬啊...

“喂！那边的，你又偷懒是不是？！”教练的怒吼声突然间传来，打破了两人尴尬的气氛。狼人急忙跑过去，又被教练打了一下。这下可好，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狼人的那半边脸也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迹。

尘生怕再给人家添乱，只好赶紧回家了。这下子这个狼人一定很讨厌他了吧，他已经害人家挨两次打了。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的关系也开始有些微妙的变化，不过也没什么进展，就是一些不经意间的对视或者尘主动搭话未果什么的。尘突然间有些苦恼，自己正处在整个兽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应该多去和同学交流或者去找个喜欢的朋友，而不是一直和一个每天都像是空气一样的体育生用眼神交流。但是这似乎不是他苦恼的来源，因为他都没注意到，自己苦恼的原因来自于他像是主动出击失败的结果。

一天，班里竞选，选班长。还是传统唱票选举的。

尘以一票优势胜出了另一位女班干部，不过尘只在乎一票。就是那个狼人特意比平时去训练的晚些，给尘投了一票。至于尘怎么知道的他是给自己投的，因为自己的名字最短，只有一个字，而那个狼人也就动笔写了几下。选举结束后，尘在一堆投票中偷偷地翻出了狼人写的字条，他认得那只狼的笔迹。尘像是收获了珍宝一样把这个纸条藏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那个竞选失败的女孩看上去有些高兴又带着一点失落，放学后，她主动粘过来和尘一起回去。

尘看着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平时不都走那边的吗？”

“是啊，我平时的确都走那边的，不过今天有点事所以和你顺道啦。你的确是个很细心的男生呢。”在夕阳下的女孩和尘走了一段路，她低着头像是盘算什么，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其实我想替同班一个女生问一下啦，你有女朋友了吗？”

尘很明白无中生友这个老套的方式，看着她饱满的乳房与娇嫩的皮肤，还有可爱的如同苹果般脸颊。不知道为什么，他满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狼人。狼人健壮的胸肌，狼人黝黑的皮肤，狼人刚毅的脸颊，狼人身上的汗味...

“有啦。她在别的学校。”

“啊啊...是吗，真是不好意思，那她一定很幸福吧。”女孩走到了岔路之后，挥手向尘告别。“那我就走啦，谢谢你和我走到这里。”

尘的脸红红的，没想到有女同学主动来找他，他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男人。难道自己的性取向出问题了吗？

那晚，一向对性知识不感兴趣的他破天荒地查阅了相当多的资料。他在床上捏着那张投票的纸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明白。这些表现和那个女生一样，他这是——喜欢上一个人了。这是一种很少有结果的爱，身为理性主义者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又不想明白。

时间一点点推移，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冬天早就驻扎在了这个城市里，将它的威严释放到每一个角落，不过兽人和人类是聪明的，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发现了火。千百年后，在室内又有着能让人温暖如春的暖气炉，尘坐在学生食堂里，本来应该很暖和，他却有点局促不安。

“快放假了你不回去....吗？”尘和狼人一起坐在学校的食堂吃饭，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坐在他对面吃饭。窗外正好下着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将本就是一片白色的大地又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新白。狼人就这样默默地吃着自己的午饭，一直没有答复。

“唉，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至少我想报答你很久以前救过我一次的恩情，告诉我名字好不好。”

狼人好像有点...害羞？他的脸好像和平时比起来有些微微红，他递过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手机号码吗？”尘问道。

狼人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尘总觉得狼人好像不是不说话而是没法说话。可是，直接问别人“你是不是哑巴”这样的话，不是相当失礼吗？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很重要的朋友——至少尘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回去的路上尘一直都用跑步的速度往家里赶，一路上卷起的雪花在他的身后飘荡着，好像一辆小型铲雪机推过路面一样。到了家，尘就立马找出了手机，平时他都是放在家里的，掏出一直在手里紧紧篡着的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就急急忙忙地打过去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

为什么不接呢？尘心想着，干脆发一条短信好了，他也能看见呢。

抱着一种激动的心情，他敲动着手机键盘。

“嗨，我是尘～是班长。”

过不一会儿，短信音就响起了。尘急忙看向手机屏幕。

“我叫托尔...抱歉以前一直都没和说话，也不告诉你名字。”

尘: “没关系啊，那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呢？”

托尔:“我...我说不出来的。还有就是..我不能和你们交谈。因为有人不让我和你们普通学生有联络。”

尘默然了一会，果然是这样啊。不过他不说话的样子也很沉稳呢。而且他冒着险和自己说话，也能证明自己在他心中很特别，想到这里，尘高兴地抱着枕头滚了好几圈。完全没有他平时文质彬彬的样子。

尘:“那次真是谢谢你，还有不好意思，因为我你受罚了。啊对了，还有那次你给我投票的事情我也记得呢。你帮了我好多忙。”

托尔:“我没做什么。能帮到班长我很高兴。”

尘有点飘飘然了，托尔叫自己班长什么的，太客气啦~而且这种感觉真的超爽的。

尘:“那么，托尔你们的体育教练好像很严格啊，我看他总打你。”

托尔那边接下来半天都没有回话，尘有些担心了，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短信音再次响起，这次托尔发来了一条信息，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了。

“老子打不打他关你屁事！”

啊，不妙了...他发信息被教练看到了吗，这下子不就又给他添麻烦了？

灯光突然间涌入视线，周围短暂的白色光芒逐渐褪去。原来托尔回来了，他打开了灯，坐在尘的旁边。尘停下了他过往的回忆，看向他比起回忆中更加成熟的男朋友。

【怎么不开灯？】

托尔用手语比划着，自从两人第一次发过短信以后，尘就开始学习手语，现在两个人说话已经不成问题了。

“想睡了啊...天冷了，你也脱了衣服来睡吧。正好一起睡还能暖和点。”尘起身开始脱衣服，刚才还是穿着衣服躺着的呢。

托尔拿起尘的上衣，掏出那副已经破碎的眼镜。【它坏了呢，要不还是不要留着了，休息日我们向白灵校长提出请假许可出去换一副吧。】

“没事。我能看清一点....不过我一点都不想向他请假，弄碎这个的人不就是他吗。”

尘看着那副眼镜，突然间思绪万千。他抱着身边的托尔，就像是撒娇一样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还记得这个眼镜就是你送给我的呢。而且，就算是看不清了，我也能感觉到你。”

托尔笑了笑，摸了摸他害羞的男朋友，尘是个很纤细感性的人，他很明白尘在想什么。

“托尔，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短信之后的事？”尘又一头扎进那与托尔相遇的美好回忆中。

托尔把手搭在尘的胸脯上，示意他记得。然后轻轻地摸到枕边灯的开关，屋内再次充满了柔和的黑暗，只不过明亮的月光唐突地照了进来，看来是个很适合讲故事的夜晚。

尘边说边想着。回忆里的他们再次见面，是寒假中的一天吧。

尘那天有事情回学校一下，走在从家里去学校的路上，心情是舒畅的。毕竟不是去上学嘛。

学校的操场上，有厚厚的积雪呢。晴朗的冬日，四周寂静无比，不由得让人有种奇妙的幸福感。

不过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与遍地的白雪不相符的颜色，那是高大的黑色狼人，那是托尔。尘在远处悄悄地看着他，他正在扫雪，雪花随着他飞舞的扫把轻飘飘地聚在了一堆。不过这么大的操场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呢。

尘急急忙忙地跑到教学楼里面去办好了事又急急忙忙地下楼到了操场上。

好在他还是一直在那里扫雪。

尘远远地看着，有些犹豫。托尔一定是把自己当朋友或同学看吧，可是自己却对他有些暧昧的情愫，这样子的贸然打扰，也只不过是多余的事情...

“啊！”尘吓了一跳。有只手突然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校长...校长好。”尘回头一看，是长相有些稚嫩的白灵，也是这所学校的校长。虽然自己也没见过他几次，但尘还是认出来了。

“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白灵拿出他的招牌微笑，眯着眼睛看尘。他嗅到了一丝香气，没错，是纯净的魔法的味道，只有天生拥有魔法的人才能拥有的独特气息。现在想来，或许和白灵在那里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白灵可以安排的。

“啊啊，我刚刚在楼上取班会要用到的文件...”尘觉得有些不自在。校长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可是那种压迫感却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子所能发出来的。

“你似乎对那个体育生很感兴趣呢？”

“啊？！”惊讶与害羞。白灵一语道破了尘所想的东西，不过也是尘不想说出来的话。

“可是你好像是男生哦，他也是男生哦。”

“不不不，不是那种恋爱什么的！就是好奇寒假操场上怎么还有人...”

“他是从福利院来的，是个哑巴。不过身体很强健，所以来这个学校当体育生。现在他的教练也许在让他做一些小小的‘兼职’。”反正也是残骸，大不了送给你就是了。白灵心想着，望着他认为是残骸的托尔。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比起看着他，不如来和我签订个协议吧，这样你就可以得到很多你想要的东西。”

再次拿出他的招牌笑容，这次，白灵笑的很阴险。

“什么协议...校长你....？”尘突然感觉到眼前的这个陌生校长让人畏惧，可是他又不能立刻逃开。

“来和我去校长室谈一谈吧？别急着拒绝我，你会感兴趣的。”

从那天起，尘就顺利的做了学生会会长。获得了保送了最好的大学名额，还有可以规划学校一切活动及社团人员的走动等等...简直就像开了金手指一样的人生。只是，他有了一个新的称号——第一使徒。这是他表面光鲜的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许他不和白灵做任何交易以他的成绩也是可以平稳上自己想要的学校，可是他实在是禁不住诱惑。那份开拓了魔法后，从乏味的日常脱离后的生活，和能接触托尔更多的机会。他从来没想过，当第一使徒意味着什么，因为他的双手不曾染过鲜血。

“天生就拥有魔法的人不是怪物，只是上帝的宠儿。”白灵这么说着，欣喜地看着他的第一使徒的瞬移能力用的愈加熟练。

巫人后裔和残骸就是不一样，诱导一下体内的魔力，魔法就随之掌握了。

“我还是觉得更像怪物...不过如果和我的未来规划比起来，会这种超现实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倒是白灵校长，这么培养我有什么好处？我还是不明白。”尘每次午休的时候都会来到校长室陪白灵喝茶，他虽然很清楚白灵不是一般人，但是他也不知道白灵究竟多有能力。

“你现阶段就当我是在解闷吧，直到那个人来这里之前你都可以这么想。......不过你在想事情上很敏锐，倒是在某些方面上很迟钝。”

“哪方面啊？”

“你的情商啊，忘了你健壮的大黑狼了吗？”白灵笑了笑。

听过白灵的话，尘脸唰的一下红了。最初和白灵签订协议的时候其实也想着托尔的，只要做了学生会长，就算是体育生的人员也是可以调动的，毕竟是白灵送的学生会长，私下里可以管的事非常的多。

“那个...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了，校长。我不是那样....”尘不想打扰到托尔的生活，可是他又总是忍不住想见他，就只能这样如同隔靴搔痒般地利用调动活动的理由看他一眼。

“也许我可以再送他一个名额？这样他也许就有时间陪你了～”

虽然你是名校的校长...也不要把那么宝贵的名额随便送啊..

“失陪了。”尘不想谈下去了，越谈下去心里就越纠结。“上课铃都要响了。”尘说完就在白灵眼前消失了。

然而白灵听到了一声闷响，他向声音发源地望去，尘撞到了墙上，正在揉着磕疼了的脑袋。

“还是不能快速穿过墙或门呢...需要多加练习啊哈哈哈。”白灵嘲笑着本想帅气离开却出糗撞到了墙上的尘。

...

“我有可以做这件事的权利，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我是第一使徒，是白灵的干部，是社会上流阶层的代表。所以我...不能...把心思放在一个不肯定的人身上。”尘的心里默默念叨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体育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想要让别人信服，就要拿出让人能信服的勇气。虽然说是这么说....尘只是想看看托尔过的怎么样了，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他下定了决心要把托尔带出来。

“你好，体育部长。”尘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你的部员都怎么样了？”虽然口气有些嚣张，可是心里却没什么谱。

“哼，你就是那个总给尘发短信那个小子吧，我认得你。”教练是只熊兽人，还是只黑熊，看起来像座小山一样，特别壮实。“怎么，又来这里找他？我告诉你很多次了，普通的学生少来这里。”

“不不不，我现在不算是来找他。不如说——替校长检查你的工作。”尘扶好眼镜，亮出他的袖章。那是这个学校最万能的权利，即使是老师也没法插嘴插手的职位，白灵校长给的学生会长。几年也不会有一届。

尘看见黑熊的脸上那难看的表情，稍微有点慌，不过看起来这个袖章非常有用。“那么，我可以参观了吧？”

“请——便！”

黑熊的声音都变调了。

在体育馆最深处的地方，他看见了托尔。

在那个狭小的更衣室里，他眼里所见到的东西将他的理智一点一点的撕碎。

托尔的双手被绳子紧紧地束缚住，他在不住地挣扎着，麻绳被他的血染成了红色。几个赤裸的兽人正在他身旁玩的不亦乐乎，在他被待上了口伽的嘴上进进出出，可是托尔却没法合上嘴巴，口水兜不住地向外流，可是却被当做了润滑，让他们更加欢乐。一个兽人开始把手伸向托尔的后面，托尔挣扎的更厉害了。

“都他妈的给我停下！！！”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但他知道托尔很不情愿。他现在才明白托尔就因为是从福利院来的，什么社会关系都没有，因此也不会有任何人家属去管，所以部长才会让托尔反复的留级，还要这么欺凌他。不但平时给其他部员当陪练，到了背地里更是有这种勾当。

那是尘第一次打架，作为一个兽人，他愤怒了。

但是他真的是头脑发热才会去打这种被单方面打的架。他刚冲进去就被人家抓住了，正在兴头上的兽人们被人突然间打扰，每一下都下很大的死手。直到黑熊赶来急忙阻止他们才收了手。

“快走吧，你们，这个是学生会长！”黑熊这样说着，其他人也显得有些慌乱，急忙走了。

有点看不清托尔了……你在哭吗？

尘嘟囔着，却没法发出声音。头上流下的血液有些粘稠，遮住了他的视线。但是还能听见，呜呜咽咽的声音。

如果你不是哑巴的话，现在是不是哭的很伤心呢？如果是的话就好了……这样子似乎也值得了……

“真没用啊。身为巫人却这么败得这么难看。”矮矮的白色毛发的犬兽人逐渐地进入了尘的视线，但是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如同着很多小说和电影中写的那样，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但是不同的是，视野还有一团黑黑的部分。

“哇！”尘吓了一跳坐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托尔。托尔也被吓了一下，不过没法喊出来就是了，手臂上那些被绳子勒出的血印子还在提醒着尘这些都不是梦。

托尔比划了几个手势，尘知道这些是手语，不过不是很懂。于是托尔就拿来了两支笔和纸，托尔笨拙地写着，字歪歪扭扭的。

托尔:这里是学校医务室，一个自称是校长手下的人帮了我们。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纸上有着泪痕。

本来可以说话的尘却拿起了笔，在纸上写着字，他的字很清秀，工整，像他的人一样。也可以说，就像是一张白纸。

尘:我看不惯他们总是欺负你，我都听说了你的事，所以是我自己的个人原因。不怪你。

托尔没有往下写下去。他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复杂过。高中以前的生活都是在福利院度过的，来了这所学校，才知道这个社会的艰险。因为是哑巴，所以就被人欺负，容忍的越多，他们就越过分。在这个没有希望的道路上，他碰到了尘。从一开始无意间的那次帮助，再到每一次接触，都让他的心比以往跳动的更加剧烈。可是他不能，尘只是要待三年就要上大学的人，而且他还是个正常的直男。可是尘就算发现自己是残疾人也一直对自己这么友好，甚至发现自己被他们当作“玩具”时都挺身而出。他又感动，又害怕，怕的就是尘已经认定了自己那不堪的一面。体育部的一部分高年级是有这样的爱好的，而自己也从未被他们当人看过，知道这些的尘会怎么想自己，一定会感觉很恶心吧。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着，两人心中各有复杂的感情，只是都无法言表。尘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睛盯住了托尔。

尘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这么盯着我？

尘越来越接近，托尔都感觉到了尘急促的呼吸拍打在脸上，温热，还有些酥酥的。两人的视线愈发迷离，直到尘的嘴唇真的接触到了托尔的嘴唇，托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尘...亲我了？

这次换托尔主动，用牙轻轻咬住对方的下唇瓣，再向前吸吮着。

健壮的黑狼将瘦一些的红狼压在了身下，没有人的医务室里，两个人的呼吸声更加清晰。在那里，托尔要了尘的第一次。那是无声的爱，可是却更贴近了两个人的心，比任何感情都要赤裸。

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变成了一个信奉超自然能力的巫人的过程，应该是不可思议的吧。尘现在还在慨叹。

“这个是小哈，给你介绍一下，算是你的上司啦。”白灵把尘叫到校长室，让尘认识了上次救自己一命的那只兽。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比那时候看到的还要矮啊...为什么这些有能力的巫人都这么矮...

而且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小孩子一样。

“如果那群人再找我麻烦的话我可以动手吗？”尘比较在意这个问题。

“如果不被校内其他同学看见的话。不过要记住，只要动手了，就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我可以帮你善后。话说某某人是不是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家打进了医务室里啊？”白灵嬉笑着，但是笑容下还藏着一丝阴险，似乎已经看见这个校园腥风血雨的未来。

小哈不以为然地走开了。“到时候可不要再找我帮忙啊，我懒得动。”

这两个人的性格真是同样的恶劣...

尘的预测是对的，体育部的那群人上次虽然跑路了，不过本质恶劣的人永远不会长记性，很快他们的气焰旺盛，就又会来找麻烦。

托尔现在已经被尘调出了体育部，不过因为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托尔现在住在校内新建的宿舍内。放学的铃声响起，托尔送尘走出学校，托尔手中还拿着手机。在别人眼里看来确实是有些好笑的场面，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互相发短信说话，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却别有深意。本来可以在草稿箱里打字示意就行，不过双方却都想将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保存起来，热恋中的人果然都无可救药……

托尔:你一个人走没问题吗，他们不会半路找你麻烦吗？

尘:不用担心我，你在校内也要小心一点哦。

虽然本来想说自己可是有特殊的能力，不过解释起来也很麻烦，托尔平时也不喜欢问东问西的，还是不用说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

看来是来了，不过照计划收拾他们吧。尘心里想着，加快脚步走向阴暗的胡同。

黑熊带着上次的几个人紧紧跟在后面，看见尘自己朝没人的地方走，心中暗喜一下马上跟紧。这个叫尘的小子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而且还要狠狠地威胁他一顿，要是他把这些丢脸的事说出去自己以后就得出去喝西北风了。

不过当他们追到胡同里时，却什么都没看见。而且前面还是死胡同，尘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奇怪，那死小子去哪了？”话音未落，他的头就被重重地打了一下，脑子里像有许多蜜蜂在里面嗡嗡作响。好不容易才把视线聚焦，只能看见眼前一片红色，用手擦拭着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血。

“老大……”旁边的人都受到了不小的的惊吓，从天而降的大石块精准的砸到了黑熊的脑袋上，几乎可以说是砸出一个洞了。

“啊！”一声惨叫，又有人的脑袋被砸中，狭小的胡同无法四处躲避，几个人立马乱作一团。尘早就算好了这条道路，在平方楼顶上放置了很多沉重的石块，等到他们以为堵到自己的时候就扔下去砸他们。

哼，别以为你们可以欺凌别人一辈子，接受教训吧！

尘找好位置一口气将几块大的推下去，这下子他们都要长记性了吧？不过……给他们教训是给教训，但是如果要是失手砸死人就不好了。尘向下望去，几个人都倒在地上，还都流了不少血，他有些慌了，立马下楼去看看。

下面静的出奇，几个人连呻吟的声音都没有，就在尘过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呼吸的时候，两个人突然间窜了起来，将尘压倒在地上！

“好小子！想的还挺多的啊！砸了人还敢下来？！”黑熊也从地上爬起来，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计了。不行！不能就这么被抓住，就算是用魔法也要脱离。尘就这样想着，大腿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感，黑熊把刀子插在了上面。“还想跑啊？我把你两条腿锯下来看你还跑不跑了？”

动啊！尘拼命地想要用魔法，可是魔力无法集中于一点，只能感觉到魔力一点点的涣散开来。魔法也无法顺利的施展，要因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代价了吗……

“哇啊啊啊啊啊！”几个人用脚使劲踹着尘，尘只好护住自己的脑袋。痛楚在身体的每一处爆发开来，耳朵在嗡嗡作响，脑袋已经无法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就在以为自己会被打死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飞奔的脚步声，就算不紧紧贴在地面上的那群人，也听到了。在胡同这样的地方，跑步发出的回声更加的大。黑色的影子伴随着声音袭来，那群人还没看清楚，就被一只黑色的狼给扑倒在地上。

“托尔！”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托尔的速度就像一辆正在飞驰的汽车，这是一瞬之间，他就已经飞驰到了众人的眼前。他浑身的肌肉鼓涨着，双眼瞪得溜圆，愤怒染红了他的双眼，还喘着粗气的他虽然无法说话，可是这惊人的气势不言而喻。他冲上去和那群人厮打，每一拳都使足了力气。无论那群人如何反击，他简直就像没有痛觉一样，不停地挥舞着拳头，打向他们的脑袋。

“托尔...”那群人终于不动了，尘终于叫出了英雄的名字。现在的托尔，真的像是一匹黑色的野狼一样，舔舐着自己受伤的地方，血液流到地上也不知情。

托尔的视线终于又回到了尘身上，从一匹凶狠的狼变成了温顺的狗，跑过去趴在尘身上蹭来蹭去。

【你没事吧？】

“先去处理一下吧我的腿好痛...”尘感觉都要说不出来话了，不知怎么的，魔力已经快从身体内流光了。而且自己的眼镜也碎了，都看不清东西了...

托尔蹲在一旁，双手放在背后作一个托起的姿势。“这是...要背我吗？”托尔点点头，尘缓缓地趴在了托尔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刚刚运动完后的高温，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

“小子，醒醒。”

“嗯...？”尘再度睁开了眼睛，还是一片白色，不过这次不是天花板了，而是白灵的一张大脸。

“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把弱点保护好？”

“没有。”尘直接了断地回答。

“魔核。你的弱点，如果魔核被伤到的话魔法就不能运用了，而且魔力一点点流失的话很快就会没有战斗能力了。”

“那么说，我的魔核就在大腿上咯...这都什么奇怪的设定啊...长在腿上。”

“顺便给你介绍一下你的新同事第五使徒怎么样？”白灵笑着问到。

“嗯？是谁啊？”

白灵打了个响指，随后走进来了一个高大的黑色狼人，他的头上还缠着绷带，还有大大小小的创可贴，不过尘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托尔，他深爱着的狼。

“我没想到残骸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魔法，他能力是强化身体素质增加速度吧，听起来不像是魔法倒像是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白灵无奈地笑笑。“我倒是觉得这种事情巫人都做得到，偏偏现在的巫人都只专修自己的主能力，唉呀...”

【尘，这个，送给你。】

托尔把一个东西放在了尘的手上，托尔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他冰冷的手和那副金边眼镜出现的时候，尘收获的感动超过了这辈子看过的所有苦情片。

【这是白灵校长参照你的度数带我买的，你的新眼镜。因为我没有钱，所以只好麻烦校长....】

“哎哟，第一使徒你帮我翻译一下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比划了这么多我也不懂啊。”白灵看着戴上眼镜高兴地抱着托尔的尘。

“谢谢你，托尔，我会好好珍惜一辈子的....真的....”尘第一次抱着别人哭的这么激动，吓得托尔急忙摸着他的头安慰他。

不过在白灵手下做事的话还是要签订点东西的，尘的交换条件是得到白灵手下的所有权利，现在尘想想还是有点后悔，应该把这种愿望留到以后。不过托尔还一直没说他和白灵签订了什么。该不会只是一副眼镜吧。

时间回到了现在，尘望向托尔，对方似乎已经睡着了。

真是的难得我今天回忆这么久给你讲，你却先睡着了。尘愤愤地想着，扭过头也去睡了。正要翻身，却被托尔的紧紧地抱住了。

白痴...你放心吧，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了。不管是什么站在什么立场，成为了什么人，我都会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黑夜迟早会过去，我们的黎明还很长。直到陷入永远的黑暗之前，我都会保护好你。无论是签订，还是发誓，我都要爱你到死的那一天。托尔，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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