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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章二十八

[db:作者] 2025-07-06 16:18 5hhhhh 6720 ℃

《初》

【章二十八】

初七彻底消失了。

那个晚上过后,他就再也没有现身过,连同气息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偌大的一座寝殿,如今只剩下了沈夜一个人,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想着初七会去哪里,离开这座寝殿是必然的,那么是在流月城的某个地方么,又或者……会不会想去下界?沈夜发现自己在想着这些的时候,不再和从前一样了,他心里没有任何嘲讽或者愤怒的情绪,如果初七想…………沈夜闭了闭眼,截断了脑中的思绪。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结界缝隙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没有人靠近过那里。

沈夜并不打算真的找出初七,他只是想一想。他知道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有多伤人,初七不想见他,想躲在哪里,想避开多长时间,都没有关系。能调整好情绪是最好,即便不能,也总好过在自己身边日日煎熬。他不想苛待初七,只是如今能给予他的……只剩下了这些。

然而事情却并非如沈夜所想。一日沉思之间议事结束后,难得出席的瞳多待了片刻,随口提了一句初七这几日一直待在寝殿,未曾外出,和以前相比有些反常,问他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

沈夜愣住了,久久没有回答,直到回了寝殿,也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沈夜坐在寝殿的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卷竹简,心思却半分也集中不了。他无法相信这些天初七居然一直待在寝殿里,而自己竟由始至终未能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息。

或许……他不该这么意外吧。十几年前,在那次暗杀练习时初七就能隐藏好气息,直至刀锋袭来都完美潜伏,后来这么长时间又始终不曾松懈地日夜练习,到了今日,他能有这样出色的、甚至能够瞒过自己探知的潜行水平,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那不多不少特意留出的一丝气息,极为容易但也只能被自己捕捉的些微痕迹……曾经是不愿隐藏,现在想要隐藏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那时候……沈夜有些走神,那时候他是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一丝气息的吧,可是初七一直很固执,坚持了这么些年,最后居然硬生生地把这丝气息也变成了他的习惯。

指尖摩挲着手中那卷竹简,沈夜微微垂下了眼眸。

他不知道初七隐藏在这座宫殿的哪个角落,是不是还在看着他,又或者根本不愿再看他。如同他不知道初七是觉得待在寝殿也没什么大不了,还是只是无处可去而不得不留在这里。揣摩初七的心思已经变得十分困难,而他也不愿再将时间花在这件事上。

没有什么感觉是不能习惯的。

就像这座安静、冰冷、空旷的宫殿,在初七出现之前,他已经习惯很久了。

沈夜一直很忙,初七待在寝殿的横梁上低着头看他,暴雨之后有不少琐碎的小事,那日行刺的背后主谋也还在加紧排查,流月城的大祭司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般运转。初七想有时自己真的是自视过高了,往日他总觉得自己是沈夜少不了的左膀右臂,然而这段时间里,沈夜没有找过他一次,一个人也仍然把所有事都做得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只是他休息的时间少了很多,事必躬亲的个性令他凡事都亲力亲为,连寝殿的烛火也时常通宵达旦的燃着。初七的生活变得极其单调,沈夜熬夜的时候他在横梁上看着他,沈夜睡去的时候他在一片黑暗里彻夜不眠。

时间的流逝永远不紧不慢,日升月落无声地带走那些他不需要的东西,剥离了这些之后他终于开始变得像一个傀儡。

初七出神地望着窗外那轮孤悬的明月,耳边传来的是织物摩擦的细小声响,初七慢慢地将目光落回到沈夜的床上。

已经三天了,他安静地看着沈夜在床上辗转反侧,从三天前沈夜就开始失眠,到今天已经愈发的严重了。初七极其漠然地看着他,却无端端地生出几分同情来。

这是极其可笑的,他有什么资格去同情沈夜?无论从哪一点上来说,都该是沈夜同情他,又或者只是那条忠心蛊在作祟,反正他无从分辨自己的情感究竟来源于哪里。初七厌倦了对这些事的刨根问底,索性在想不通的时候通通归给了忠心蛊,如此便没有了难以解释的地方,例如为什么要在此刻去沐浴。

他真的只是见不得沈夜这么狼狈的模样,热水拍在身上时初七恍惚地想着,总该有个人去解决沈夜的难堪与不适,而这也是傀儡的职责之一。

带着水汽与热意的身体贴上来的时候,沈夜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初七没有理会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沈夜在全然的黑暗中努力地睁着眼睛,让自己盯住头上那片圆形的穹顶,嘴角费劲地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

他理不清初七过来的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唯一可以清晰分辨的大概只有强烈的嘲讽与厌弃——对他自己。

合御是什么,难道他还不及初七明白。一直这样拖着又能怎样,拖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底,他的身体又能允许他再拖多久。和别人做不了,那么现在初七来了,表现也和那些侍者一样简单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合御回到它原本的意义,变回了一件解决生理需要的任务,又有什么可拒绝的?

但这样的心理建设并没有切实的效用,初七进来的一瞬间,一种强烈的羞耻席卷了沈夜混沌的大脑。他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可羞耻的,这件事本来就该如此,每个烈山部人都会做这件事,他们都要做这件事。

他把这一切一条一条想得清楚明白,却始终没办法放松自己,好好地去完成这个任务。

初七能感受到沈夜的不配合,实际上他也不想做这件事,却强迫着自己继续下去。这三天也是他的极限,他没有办法继续冷眼旁观沈夜忍受身体的不适。

……这种不愿意的心情,也实在是可笑。初七讽刺地想着,当初是谁咄咄逼人,不顾身份以下犯上也要强迫沈夜在合御中留下属于初七的那部分,现在沈夜退让了,以身体的健康为代价向你妥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初七沉默地扣紧沈夜的腰,机械的重复。

漫长的折磨之后,不见一丝光亮的寝殿,隐隐约约传来声响,沈夜在极致的痛苦中颤抖着释放。初七在他释放之后便退出来,草草地抚慰了自己。直到最后,两人也只有那一个地方是相连的,未曾有亲密的拥抱,罔论缠绵的亲吻,合御之于沈夜与初七,只剩下了最原始而残酷的部分。

然而事已至此,他们谁也无法回头,或许往后一生,都会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

诡异的安静仍在持续,沈夜闭着眼睛,世界是彻底的黑暗,麻木的感知迟钝而遥远,他恍惚地想着,自己和初七,以后就是这样了么。

耳边传来了一句低低的,

“对不起。”

沈夜没有说话。

初七也没有再多说任何一个字,他们之间大部分的事,都已经没了解释的必要。

他摸索着穿好衣服,身形慢慢隐没,气息再次彻底地消失。

沈夜疲倦地阖上了眼睛。

……我们以后,就是这样了。

六月一过,流月城的气候骤然冷了下来。

沈夜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他捕捉不到任何气息,但知道初七就在距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只要喊出名字,就会立刻踏着法阵出现。然后他会看到一张木讷冷硬的面具,遮去眉眼的脸带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全然没有半分人味。如果自己不找他,他就永远不会出现,像是从未存在。

他们曾经费劲心思寻求的平衡,最后,以这样的状态实现了。

除了合御,两人只在与任务有关的场合见面。主人布置任务,傀儡回报任务,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的交流。初七不再像过去那样随心而动,事无巨细必定来请示沈夜的意思,断不会擅自决定。有时沈夜看着初七,总会生出一种他在看着自己的错觉,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初七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呢,如今种种,不都是为了让他不要和自己一样么。

沈夜看着那张面具,许久没有说话,初七单膝跪在地上,安静地等待他的决策,脑中思绪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现在只会服从沈夜的决断,凡事不得沈夜的指示,绝对不会轻易有分毫动作,自我的意志已被无数倍缩小至微不可见,放置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沈夜最后说道,“本座信任你的判断力,这件事你可自行决断。”

初七颔首,“属下将继续探查。若有新的进展,再来请示主人。”

沈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初七得到他的许可,方才隐匿身形,从寝殿离开。

无论他们的相处变成什么样,日子都会一天一天过下去。沈夜拿过一卷新的竹简开始阅读,还有太多的事在等着,他不该把精力放在这些与迁徙大计无关的事情上。

这一过,就是数十年的时光。

初七在凛冽的寒风中倒挂在宫殿的外墙上,小心地用刀尖挖开一块石砖,迅捷而无声地将它翻转过来,原本实心的石砖背后赫然露出一处孔洞,一块泛着荧荧蓝光的凝音石从中滑出,落入初七的掌心。他仔细地收好,又将石砖严丝合缝地插回原来的位置,将那一处恢复原貌,丝毫看不出分离的痕迹。

初七从天窗上冷冷地看了一眼里面安睡在榻的景藤祭司,颇为嘲讽地想着好好睡吧,这样的日子你也快过到头了。

傀儡的身形鬼魅般地一闪,从清冷的夜色中隐没,无形无迹地向着主人所在的寝殿行去。

回返的路上初七算了算时日,这次查景藤祭司私养魔化人一事耗时弥久,日夜无休地跟了他足足十二天才终于截到了沈夜想要的线索,如今筹码已经足够,这一块凝音石里的名单,足以让沈夜将叛逆一网打尽。

一连十二日未见沈夜,也没有只言片语的传信,这样的事初七曾经觉得自己没法想象,但如今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捱。全部思绪都集中在如何设置陷阱引出目标破绽,又要不落痕迹不被任何人看出端倪,这些漫长的时间,不知不觉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么长久的时日过后,他终于也能做到沈夜的心如止水。

于人于己,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寝殿时沈夜已经睡了,初七守了他数万个夜晚,自然知道沈夜一直睡得不好,时常整夜整夜的失眠,偶尔入眠也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但今天却很意外地——沈夜睡得很沉,初七回来时本来打算向他报告任务结果,因此没有收敛形迹,然而这样大的气息突兀地进入内室,都不曾将他惊醒。

初七屏着呼吸,慢慢走到了床边。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样看着沈夜是什么时候了。说来也可笑,整个流月城他是离沈夜最近的人,但大概也只有他,几十年没有好好地看过这张脸。合御的时候寝殿里不会点灯,一片黑暗之中两个人想的都是快些结束这样痛苦的互相折磨,而往日布置任务也不过三言两语,指向明确的命令,简洁精粹的回复,不会有多余的对话,他一直跪在地上看着脚下,甚至不会抬一抬头。而更多的、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时光,他只能隐匿起自己所有的气息,与沈夜保持最远的距离,傀儡经过改造的视力,也无法看清那样遥远的眉眼。

初七看着沈夜安睡的脸,他不想再将沈夜的行为与自己做什么自作多情的关联,可一连十二日未见,向来难以成眠的沈夜却安然入睡,初七着实没有办法不去多想。

过去的那些日子,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所以沈夜才不得安枕?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才能放下戒备,趁这缝隙好好地睡上一觉。

初七有些难过地闭了闭眼,这么多年岁月的消磨,他终于可以很好地处理自己,或者说是忠心蛊的情绪,但在这一刻,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一阵酸涩。初七觉得过去的自己可真傻,很久以前,沈夜在他身边时总是很快就能睡着,他曾经拥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看到安睡的沈夜,却傻傻地试图像个人一样去睡眠,白白错过了那么多注视他的时光。

而现在,只剩下了这片刻偷来的凝望。

初七不敢靠得太近,他保持着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具遮掩之后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描摹着这张许久未见的脸庞。

一个梦温柔地潜入了沈夜的睡眠。

遥远而珍贵的记忆在梦中悄悄地复苏,他梦见自己和初七在露台小酌,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极淡的花香,夜幕上绚丽的极光正无声地缓缓流动。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梦里族人们的欢呼都变得朦胧而不可闻,那个虚无飘渺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和初七。沈夜努力地想要抬头,他太久没有见过初七的模样了,可是他的头靠在初七的肩膀上,只能看到半张浅笑的侧脸。

即便是这样,沈夜也感到了难以言述的满足,那么长的时间里,只有此刻他能肆无忌惮地、不受任何打扰地好好看一看初七,不必再控制自己的情感,不必再封锁自己的内心,可以用这样直白而热烈的目光,看着他喜欢的人。

可是梦里的沈夜却迷迷糊糊地说着,

“我想睡一会。”

别睡……

眼皮沉沉地掉下来,沈夜徒劳地抵抗着,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但一切仍在忠实地按照记忆的轨迹前进,他只能无力地看着那张侧脸在视野里一点一点模糊。

别睡……我想再看一看你……

沈夜的意识在留恋和不舍里慢慢地淡去了,梦里五光十色的极光还在不停地变幻流动,他靠在初七的肩膀上沉沉入睡,嘴角微微扬起。

那是一个……心满意足的快乐笑容。

初七在黑暗的寝殿里,看着沈夜唇边一点点泛起微笑,心下一片酸涩。

你是做梦了吧,会梦见什么呢,连嘴角的弧度都这么恬淡幸福。

无论是谁……都一定不会是我,因为我总是让你不安,甚至都无法好好入睡。初七又想起这些时日他们的合御,每一次沈夜都要用上很强的自制力才能不抱住自己的脖子,在惊慌失措的情绪里仓惶地高潮。他原本是个如何骄傲的人,却不得不因为自己而承受这样的不安。

睡眠也好,合御也好,他能带给沈夜的,大概除了痛苦和折磨,再无其他。

初七黯然地露出一个苦笑,但慢慢的,这样的苦笑也从他的脸上隐去了。傀儡静静地后退一步,身形无声无息地融化在没有月色的黑暗里。

休来休往,事始安宁。

如果他的消失,能让沈夜享受这样安宁的美梦,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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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 我要怎么做才能死心

我们一再一再的证明 只有互相伤害的较劲

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 我要怎么做你才死心

痛苦不断不断的交替 还有什么留情的余地

——萧敬腾《怎么说我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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