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章 绑架第３天　AM06:20

然而早上还是如期到来了。

数次交合到极限，并好几次到达高潮。

互相索求了一整晚的两人就那样筋疲力尽地睡倒过去。

但，知道女医生还会回来的临也，不得不在天亮前又起身，活动起来好歹去罩件衣服。

醉意完全醒过来的视野中，是静雄被拘束着裸身沉睡的模样。完全没有考虑到事后清理，两个人射出的大量精液以及润滑液，不止飞散到了彼此的身体，还有床垫地面等各处，对于他疲惫的身体来说清理这一切将是巨大的麻烦。

——真是，让人吓一大跳啊。

恢复理智的大脑，对这只可能被当作同性看待的友人——况且还无比凶暴、彼此应该互相憎恶的男人，做爱了一晚上的情报表示难以接受。然而，临也的记忆中清楚地存留着这件事是真实的的证据。

更糟的是……

看到静雄安稳沉睡的脸，还能感觉到丝丝情愫。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病的末期症状？

无论如何，女医生回来前如果不小事收拾，肯定会被说一大堆让人头痛的话。

而且被人看到激烈的情事痕迹也很耻辱。

和静雄做过了。……只需要报告这件事便足够了。

如此一来，静雄就无须和组织派遣来的男人亲密。

他在监视室一角，用水龙头浸湿毛巾，稍稍擦拭自己的身体后穿上衣服，再把静雄的身体也擦干净。为了擦掉黏附在腿根处已经干掉的东西，他强行按住睡眠中不安分地乱动的静雄擦拭，又生起了奇怪的感觉。

“真要命啊。”

费洛蒙的效果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定是因为给小静涂太多的错。把涂抹过香水的地方反复擦了好几次，临也对静雄的奇妙感情最终还是没有淡去。

好想再抱他一次……把这种冲动硬生生地压制下去，结束了清理工作，临也勉强地坐在床垫边缘并大声叹了口气。

——这比之前糟糕多了。

——有什么差池，这就是我的死亡flag。

事已至此，就算再做些什么，也改变不了静雄的命运。

明知这样却怀有了特别的感情——

仔细想来其实在行为发生前就该注意到这件事了。

岂止，虽然他没有自觉，但从说出与其让别人抱静雄倒不如亲自来那种话的一刻起，他的病早或许就开始了。——

“啊—啊……真是的……”

手指叉起额前的头发，仰头对着天花板，他大声说。

他保持这个姿势瞪了一会天花板，愣愣地考虑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随后女医生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响起来：

“啊啦，你没什么精神啊。”

“该对你道声……早安。怎么来得这么晚？”

“见你这模样……看来太勉强了？”

“你要是这么想，我就赢了。…好歹还是做了哦？应该有布置摄像什么的吧？你看看就知道了。”

回答过后，出入口被锁上的门打开了，女医生走进来。

“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这就把录像看完了？”

他站起来，往朝着床垫来的女医生那边开出一条路。

女医生跪在静雄身侧，用手碰触他的脖子观察着摇摇头。

“你在干什么？”

“检查吻痕。你没留下什么多余的痕迹吧？”

“……没留啦。”

临也挠着头发，背向床垫那边。临也知道女医生正在检查他在静雄身上留下的情事痕迹，实在尴尬。不过露骨的东西应该都全部擦干净了。

“等会……来帮个忙！”

“什么事啊？”

“抬起他的腿。”

“腿？”

被传唤下别无他法来到她身边，她毫不犹豫地脱下静雄的裤子，命令临也，抱着那条腿抬起来。

“嗯？”

“查看伤势。他，是第一次和男人做吧？”

“啊……”

男人也有处女膜吗？他一边呆呆地想着，一边按照吩咐抱起静雄的腿抬高。女医生探视那曾经接纳过临也的地方，似乎涂上了什么药。

心下感到不安，临也抬着静雄的腿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看应该没流血才对？”

“没事。只是有一点肿了而已。”

“这样……”

现在是，合适松一口气……的场合吗？

结束了观察，女医生把静雄的裤子整理好，把掉在地上的外衣也披回静雄胸膛上。最后还计算了他的脉拍并站起来，确认房间里机器的电源，才从监视室离去。

临也急匆匆地追上她的步伐。

“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小静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你要是在意，就别擅自把它们取下来。观察经过需要一定时间。……你回家一趟怎么样？”

“……也、好……”

临也点头。他几乎没怎么睡过，在家里的床睡一觉是不错的注意。

但是——

静雄醒来的时候他想陪伴在侧。

他话音刚落女医生作出受不了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回来再睡他旁边不就行了吗？”

“不、不……睡在旁边这、”

“有什么关系谁都不会来的。要是现在才介意我的存在也太迟了。”

“……唔。”

去吃早饭再回来再说吧，留下这样的话，临也离开了建筑物。

借给他们的房间里连浴室都有，借用那里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但不呼吸一下外头的空气他觉得神智都要变得不清醒了。

当然不能否认现在已经十分不清醒了。尽管如此，不，更，正因如此。

◆◆◆

从阴暗的建筑物中徘徊出来，深吸一口清晨街道上湿润的空气。

就算是新宿的街道，由于人烟稀少所以空气还十分清凉。虽然对睡眠不足的身体并没有大的帮助，但却感觉从心头久久萦绕的对静雄的眷恋中稍微得到了解放。

——这样真的不妙。

——不冷静下来的话。

去哪里先打起精神再回来吧。

和抱有特殊感情的对象，发生了特殊关系——眼下并不是这种简单明了的局面。而是小静明天说不定就会被杀死的状况，还投放了大量的药物，让他被削弱到无论被做什么也提不起劲发怒的程度。虽说和这个对象做爱气氛良好，但如果临也会高高兴兴地接受这种状况，那就真是成笑话了。

——好像设下什么陷阱了……那个女医生。

冷静点，冷静点，他自言自语着，一边拐出建筑物旁边的小巷准备走向大路，就在这时。

手机不经意地响了起来。

“喂？”

他接听电话，门田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哈？”

记忆中昨天白天的时候，他有打过电话来，却听到这声音有种久违的感觉。没有真实感地就地环视四周，侧头回答：

“这么说，现在，田田亲能看到我的位置？”

“啊啊。……从你出来的建筑物一路都看着。那就是静雄所在的宾馆吗？”

“啊啊。”

什么嘛，这么一回事啊。

临也感觉神经迅速冷静下来，心里想着终于清醒了。

“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从昨天开始……你和幽君见面，再回来这里时跟踪了你。”

“……我建议你放弃。很危险。”

临也稍稍回头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尾随自己。

“……静雄在这里对不对？”

门田重申问题。

临也不耐烦了。

“不在。去猜别的地方吧。”

“临也。”

“这是白费力气。”

厌烦地说了一句，临也电话。

女医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说不定她提出那种事情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

比如说门田等人通知了警察，相信了这件事的警察决定冲进这家love hotel。

如果事态发展成这样，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把临也和静雄都杀了，自己则尽量不留下证据逃之夭夭。静雄被拘禁着遭受性暴力，他的尸体上要是留下临也的精液，警察说不定就会单纯地断定为临也想强奸静雄于是监禁他，在遂了心愿以后自杀了。

——此刻那女医生，可能正在翻着垃圾箱提取我的精液。

一不小心想象了许多，心烦意乱。

反正也知道自己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临也，听得见吗？”

临也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声电话对面的招呼。无论怎么问，自己也是不可能说出直接的正确答案的。

“对弟弟君也是这么说的，盯着我徒劳无功。”

这么说完，门田给出了预料之外的答复。

“……要是，你这么回答的话，”

“嗯？”

“就去联系新罗吧——他拜托我这么传话。”

“哈？”

“那就……拜托你了。”

喀嚓。

电话唐突地挂断了。临也感到了短暂地无措，注视了一会自己的手机放回大衣的口袋里。然后再一次环视四周。最后也还是没发现门田的身影。

（……新罗，新罗啊……）

尽管睡意是醒了，身体却还不是最佳状态。

于是他放弃返回住宅，到大清早就开门的快餐店解决早饭。以防万一，一边确认没有被尾随，一边在街道上前进。

在早上营业的麦当劳，点了麦芬，走向没什么人的2楼。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试着给新罗打电话。

“喂喂……你终于打过来了。”

传来了明快的声音。

“刚刚才从田田亲那里听到了你的传话嘛。……所以，什么事？我很忙的。”

“我这边也一样很忙。你知道从昨天起这边发生了多大的事吗？”

新罗以让人根本不觉得事情重大的轻快语气回答。

“昨天我家简直变成了不得不考虑举办舞会的土豪。虽然只是一时的。首先是田田亲，和常常在一起的3人，接着是自称静雄的上司的人，静雄的弟弟也来了，包括帝人君他们。赛尔提则说要去找静雄基本没回来，让人很困扰啊。”

“于是呢，就变成了去监视我的话题了吗？”

“准确来说，目击到临也你进入那所宾馆的人是赛尔提。幽君提出要威慑你但又没办法，然后就请田田亲他们一起出动，出去之后我问他话时你已经离开住宅了。先是赛尔提去尾随你，看出了大致的情形后由田田亲他们不眠不休地监视着，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那个据点的地址，新罗你也知道了吧。”

“我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想保护大家而已。对了……我觉得是差不多该收手的时候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拜托他要是临也从那出来了就帮我带个话，让你回头来找我。”

“这……帮了我个大忙。”

临也苦笑道。不愧是新罗。——虽然被看穿了不甘心，但心里却很明白。

“啊啊，先说一句，我连一毛想救临也你的打算都没有。反倒是，如果你被那些人消灭了简直谢天谢地。懂了吗？”

“我要生气了。”

“这是当然的。你可是，把大家都卷进来了。还以为你连静雄的熟人为了帮助静雄，死了人也不在乎呢。”

“……这是我失算了。”

“……哦？”

闻及此，新罗的声音变了。

临也苦笑着，对着电话口回应：

“一开始确实是那样计算到了。让小静给叫田中的那人打电话也是因为这样。”

“给他的电话里静雄暗示一旁有别人。能让静雄乖乖听话的人非常有限。……当然临也的话，毫无疑问是属于不会听话的那类人，但是可能性竟然一下子就集中在你身上了。也有部分原因是田田亲打过电话后马上你就打来了。”

“所以，你怎么知道，这边在求救的？”

“那是因为我得到的情报。有临也和奇怪的意大利团伙搭上了的情报流过来，还听说六本木的地下医生也来这里了。她——是我也认识的人。有流言说将要发生什么事。”

“——呵。”

临也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暴露了不少。不过同在地下世界混饭吃的新罗应该会替他保守秘密。但是，事态的动向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于是我就试着按照侦探的思维进行了一下推理。小静失踪了，临也搭上了奇怪的团伙，而那个奇怪的团伙在六本木绑走了好几个年轻身体结实的男人让他们人间蒸发了。然后小静则被某个认识的谁囚禁起来并给上司打了电话。……自然而然呢，就看清个大概了。”

“所以，为什么知道这边在求助？”

“静雄打电话来，就意味着他处于一个人无法逃脱的状况对不对？所以他自己能打电话来是绝不可能的。不大费周章静雄不可能会听任何人的话，也不可能被关起来。而且，你在他旁边，允许他打电话，这表明你想帮助静雄对不对？因为你可是讨厌静雄讨厌得要杀了他呀。但却允许他打电话。加之从那里泄露出来的少许情报，还被允许流向了关心他的人。……也就是说，其中包含着让他们来救静雄的讯息。”

“想的太复杂啦。”

“是吗？恐怕事情是这种感觉吧。——说到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就是跟踪临也你外出的行踪，查明了据点的所在地，然后在外头守着。如果此时静雄能引发巨大的骚乱，就有人能即刻保护他并把他带回去这样。”

“……哈哈，这个，不错嘛。”

他再一次咬紧嘴唇。

怎么说呢，非常火大。

“我也曾经想象过类似的东西，但这不过是可能性的其中之一，新罗。我可没有那么单纯。”

“哦呀，不是已经十分复杂了吗？”

“很可惜我还没那么自由。如果，要使这计划成功，为了让小静能闹起来我在那屋子里不得不做些事先准备。一但做了那样的事我一定会被那些人干掉。这么危险的赌博我不会尝试的。”

“呼呼。我还以为是挺好的做法。”

新罗轻易地抛开了他的推理。

“那么这些都先不管了。所以，有正确答案吗？”

“没有那种东西。那只是，药物在小静身上还没完全发挥作用，快要胡闹的时候用来安抚他的手段罢了。……总之还是不要靠近这里为妙。等到明天，小静就会被放出来了。”

“那是，活着放出来的意思吗？”

“……”

临也叹了口气。先不说推理，听到新罗罕见地切中要害，稍稍吃了一惊。本来他应该是这种问题怎样都无所谓啦的人才对。

“无可奉告。”

“……是吗。”

“还有啊，下次来新罗你家行不？”

“……你是指明天之后吗？还是今晚？”

“如果有让我自由活动的时间的话会尽早的。”

“我知道了。到时你再联系我。”

“……啊啊。”

只想和赛尔提过安稳日子的新罗，意外地肯施以援手。

临也电话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然后他逐渐摸索出了某种可能性。果然睡眠不足的话脑子不太好使。

（……是吗，连我一起收拾掉的可能性更高吗？）

同作为在地下世界生存的人，比静雄深入得多的临也才会让人觉得危险。总而言之——最后还有为静雄的尸体善后的工作，他不作死的话应该不会被一起杀掉吧。

“……啊—啊。”

双手放在桌面上，把脸埋进手掌里，临也一时被讨厌的感觉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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