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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章三十一

[db:作者] 2025-07-06 16:18 5hhhhh 3260 ℃

《初》

【章三十一】

那如同命运转折般的一天过后,隐藏于黑暗的视线从长久的死寂中复苏,仿佛重新汲取到了生命的力量,在不为人知之处酝酿着无限的可能。

初七的目光开始更频繁、更密切地凝注在沈夜身上,在这样越发仔细的观察下,他隐约在沈夜身上发现了一些变化,一些令他欣喜的变化,然而初七自己的情绪仍然不够稳定,无法从中理出一个足够客观的结论。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不掺杂任何感情地去揣摩沈夜的行为,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容易被衍伸出过多的解释,一念及此,初七便笑笑放弃了深究的念头——他毕竟还是了解沈夜的,他向来心思缜密,既然有心冷待自己,又如何会漏出多余的破绽。

这份转机,注定只能是单方面的,初七不敢再如当年一般轻举妄动将局面再次推向不可控制,今时不同往日,他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信心去等待沈夜。

然而事实证明,初七错了,沈夜的改变,并非是他过度发散下的错觉。

这一日回报任务时,暗杀者半跪在地,视线低垂,依旧是平淡刻板的语气,惜字如金的回禀。

初七不确定自己的伪装是否一如往日,与沈夜的交流能少便少,反正平日也有充裕的时间可以慢慢注视。他现在极易满足,已经错失了太多的时光,如今恨不能把一秒都拆折成无数个瞬间细细回味,这样的状态就足够好了。

沈夜听完了初七的回禀,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他想了想前几次初七的回报,除了任务对象有所改变,其余好像……一字未差。

虽说是傀儡的身份,未免也太过机械了。

沈夜看了初七许久,并不下令,反而抛出了一句询问:“若是你,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初七没有片刻的犹豫,他低着头,声音冷漠如常,“属下不敢擅自做主,听凭主人吩咐。”

沈夜这次却是难得地坚持,“说说看吧。”

初七闭口不答,这样的对话在漫长疏离开始的最早几年偶有发生,后来沈夜知道得不到回答便也不问了,最近不知怎么的他又时常开始询问自己的想法。

初七无所谓什么自己的想法,沈夜的想法就是他行为的准则。

宫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沈夜知道初七的沉默里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但也恰恰是这种态度令他束手无策,连训斥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最后沈夜还是无可奈何地放弃了,“……算了,起来吧。”略忖片刻后,他补充道,“这件事本座还需考虑,若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再行传唤。”

初七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告退,却不料在站起来的瞬间沈夜竟然伸手扶了一把。

手臂上隔着衣料传来的触感过于强烈,就像是一滴滚水落在了冰面上,脑海里闪过一瞬全然的空白,初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称不上亲密,但实在太出人意料,沈夜刻意冷漠了他这么多年,为何突然……

那微微一小步的退却,被沈夜收入眼中,顿时心下一绞,面上却未显露出半分。他垂着眼呼吸了一次,唇边逸出一丝讥诮的轻笑,然后收回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低柔地问道,

“你很害怕本座?”

初七的膝盖再次叩在了冰凉的砖地上,“属下不敢。”

“不敢?”

初七不再出声,他垂下头,视线紧紧地盯在地上。

沈夜的视线落在初七的发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多久的沉默以后,他开口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淡,“退下吧。”

初七默默屏住了开始凌乱的呼吸,低低应了一声是,身形闪烁,气息再一次彻底消失了。

回到横梁上的初七有些心慌。

他终于确认,最近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细节并不是过度的衍伸,沈夜在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是以一种极其明显而直接的方式,这不符合沈夜的性格。更何况,一切尚未结束,他没有忘记当初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彼此伤害,沈夜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举动。

初七又联想到最近几日,沈夜总是会询问自己的想法,大到对局势的把控,小到对术法招式的领悟,他的武学很多年以前沈夜就不再指点,最近却又教了他一些更倾向于防护的阵法咒诀,一切都……

一切都太反常了。

初七反复地回想和推算,最后肯定,沈夜不知道自己意外撞破了那段话,也不知道自己发现了忠心蛊的真相,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知道了,也该像当初那样再次用尽方法让自己死心,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截然相反地主动对自己示好。

初七从上方看着沈夜,一次次想着沈夜为数不多的真心之言,但仍然毫无头绪。如果沈夜要他好好照看自己,不再做大祭司阴影之下的暗杀傀儡,去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又何必总是问自己对政事决策的看法,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更是无法解释,沈夜似乎突然重新希望自己对事物倾注感知和情绪,但这都与他曾经反复强调的一切彻底相悖。

这种异常的回温,初七百思不得其解,想的次数越多,就越感觉如坐针毡。

必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将要发生。

可他无从准备,唯一能做的,只有惴惴不安地等待。

心被吊在半空上下无着,日子还得一天天不为所动地过。

初七不敢对沈夜的举动做出任何回应,沈夜对初七的油盐不进亦是毫无办法,但相比初七,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烦恼这件事。

龙兵屿的建设正式开始,第一批前往下界的名单业已确定,多是身具技艺的工匠和身强体健的青壮,他们将在岛上开垦土地、辟建屋舍,为以后到来的族人创造适宜的居住环境。这是迁族大计真正脚踏实地的第一步,盛大的庆祝暨送行仪式过两天就会进行,流月城中开始弥漫起久违的期待与快乐。

这个仪式标志着崭新未来的开始,重要程度不亚于任何一次百周年整的神农寿诞,沈夜的全部心神都投入了其中,所有事务都需要确保万无一失。

仪式当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沈夜就离开了寝殿前往祭坛,初七小心翼翼地收敛好自己的身形与气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短暂的夏季已经过去,尽管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暑热,但清晨的微风里已经有了寒冷的味道。这个时辰,大部分人都还在沉睡在梦乡之中,静谧的神殿区只有沈夜一个人孤独的脚步声,而初七的步伐贴着他的步子,几不可闻。初七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和沈夜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过这条幽长的小路,周遭安静得仿佛世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们到得很早,离仪式开始还有很久,初七看着他一个人静静地跪坐在祭坛中心,垂着眼睛兀自出神。岁月在面对烈山部族长久的寿数时,并不会在容貌形体上留下太过鲜明的痕迹,但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早已面目全非。

在这个静谧的清晨,所有人都在梦乡里等待新的一页被书写,或许只有两个人例外。沈夜缓缓张开左手的掌心,思绪随着清晨的微风徐徐散开,而初七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

陆陆续续,有平民和祭司到达此处,所有人之间仿佛有着无言的默契,各自安静地前往自己的位置。在那个坚如磐石的黑色身影之后,人群井然有序地汇聚,他们牵起衣摆,面向神农巨像跪拜下来,自发地开始无声的祷祝,一张张不同的脸孔上有着相同的虔诚与崇敬。

整座祭坛笼罩在一片庄严而肃穆的气氛中,只有风的声音带来九天之上凛然自威的纯正清气。

中央高台之下,第一排是即将远行的队伍,他们之中有神殿侍奉的贵族祭司,也有从来籍籍无名的平民工匠,这一刻他们的出身不分贵贱,他们每一个人,都值得整个烈山部致以最高的敬意。远行队伍之后,众人才遵循传统的祭祀礼制,依照身份为序,以七杀祭司为首的众位高阶祭司依次毕恭毕敬地列席,普通族民聚集在祭坛后方。

此次仪式意义重大,全城族民无论老少、无论身体是否康健全都前来,连沈曦都被静萍领着,站在人群的前端。

远处,神农巨像高耸入云,巍峨伫立。数千年来,这座神像历经时光洗礼未曾有分毫变化,然而今时今日,那双俯瞰着他子民的石目却似是重拾了上古时代神祇的慈悯,肩上青鸾凤鸣缭绕,仿佛振翅欲飞。

更漏终于落下了最后一滴水珠,阳光透过浓密的云层,耀眼的光芒落在了祭坛的每个角落。位于祭坛最高之处的沈夜微微抬眼,再看了一眼面前的神农巨像,缓缓起身。

罡风带起他的袍袖,生的呼吸,在那双主宰命运的手畔猎猎作响——

“我族自今日始,迁往下界龙兵屿,苦寒之困,将成过往,病痛折磨,不再为患。”

他说话的音量不响,却无比清晰地直抵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温和而坚定的语气为他简短的开场白做了最恰当的注释——

长夜已尽,烈山一脉,即将翻开新的篇章。

短暂的寂静之后,祭坛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齐声欢呼,沈夜微微一笑,随后再次敛眉肃目,微微倾身,向远行的队伍行下一个完整的神农礼。

在震天的欢呼声之中,这一个安静却沉重的礼节,带着所有无法言尽的切切叮嘱和殷殷期盼,重重地敲击在了全城族民的胸膛之上。

沈夜负手而立,朗声宣告:

“祝吾族此去——见锦绣山川,享人寿年丰!”

话音未落,人群彻底沸腾,溢于言表的喜悦在空气中热烈迸发,这座在北疆上空困守了千年的城池,终于驱散了死亡和绝望的阴霾,他们期待着、努力着、渴盼着,光明与希望,就在触手可及的明天。

初七隐匿着身形,远远地站在祭坛外围的一棵树下,他所容身的阴影离人群很远,依然安静,却也与周遭欢腾的气氛融为一体,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同样满怀喜悦地注视着他的明天,未被面具遮蔽的唇畔漾起一丝柔软的微笑。

远行的队伍被欢呼的族民包围,第一个祝福的咒诀从一位少女的口中念出,她的情郎就是一名入选的工匠。少女并指为诀,绯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跳跃着抵达那位少年身畔,化作一缕红色的灵力缎带。接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灵巧地编织起来,一枚精巧的同心结在少年的手中渐渐成形,他在四周善意的笑声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着恋人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

旁边有人带着隐约的惊喜之意,认出了少女所施的法术——

“……是‘六合之昭’!”

六合之昭是神农一脉最为古老的术法之一,最初用于祭祀场合,一经施展,施术者体内的全部灵力将被咒诀抽出体外,尽数凝成某种隐含深意的意象,代表着以全部诚心供奉神上。因其诞生的意义特殊,此术虽然古老,却对灵力强弱并无要求,人人皆可施展。

此术原本用于向神表示敬意和忠诚,此时却恰能表达人们的心意,为即将远行的亲人送上感谢与祝福,一时间更多的族民纷纷开始吟诵咒诀,整座祭坛完全被五光十色的灵力所淹没。

华月半跪在小曦面前,手把着手教她运起灵力,小小的手掌中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浮现出来,小曦开心得直蹦,献宝似的把小鸟向着沈夜的方向高高举起。

人群的欢笑声越来越响,不知是谁开始起哄,人群中渐渐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大祭司!大祭司!”雀跃的欢呼从开始的零零碎碎逐渐汇聚成一波一波的浪潮,所有民众都满怀期待地看着沈夜,高呼着“大祭司”。小曦在华月的怀里兴奋地拍着手,向沈夜喊着,“哥哥哥哥——小曦也可以用六合之昭呢,哥哥快点一起来!”

初七也期待地看过去,然而他过人的视力却发现,那人原本是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祭坛下的人群,此刻眼中却隐约露出了一点难色。

沈夜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可台下起哄的声音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越来越响,一时间整座祭坛都重复着相同的三个字,着实让沈夜有些无奈,远行队伍里更有大胆的年轻人干脆跳上了祭坛,向着沈夜高呼,“请大祭司祝福我们!”

……盛情难却。

沈夜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全场期待的眼神下终究还是不再坚持了。他抬了抬手,做了一个压低的手势,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民众们停止了欢呼,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夜的身上,独属于沈夜的淡金色灵力,如一泓细水从他的指尖淌出,慢慢地在祭坛中央汇聚成了一点金色。

一点极其微小的金色,站得远些的人甚至看不到任何东西,全场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沈夜自己也有些愣住了。六合之昭虽无门槛,术法效果却会受到施术者灵力与心念的影响,此前他从未用过这个法术,自然也不知道会凝出什么物体,但以他的灵力,总不该是这般……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在这短暂的鸦雀无声中,那其貌不扬的光点上却忽地冒出了一根小小的嫩芽,下一刻,那细嫩的幼苗便如春柳抽枝一般飞快地拔地而起,瞬息之间在祭坛中央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更多的枝条从树干上簌簌抽出,淡金色的叶片向四面八方舒展开去,随风扬起婀娜的姿态,绽放出温暖耀眼的光芒。

然而这并非是奇迹的结束,在众人屏息失语的瞬间,满树的金叶热烈地摇曳起来,又在风的邀请下从枝头悠悠飘落,轻快飞扬地在空中旋转。人群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一名普通民众愣愣地看着自己掌心的树叶,金色的光芒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化作了一枚羽箭,那人立时三刻落下泪来,他早年丧偶,与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便是这枚羽箭。在他握着羽箭失声痛哭之时,金色树叶接二连三地在人们的手中融化,又凝结出五花八门的景物——

每一束温软的光芒,都是他们心中最珍惜的愿望。

有人在欢笑,有人在落泪,他们握着叶片看向祭坛,看向那个给他们带来了这一切的人。沈夜怔怔地站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这一树金色的流光——

原来……那微茫渺小的光点,是一颗蕴含着无限希望的种子。

小曦小心翼翼地护着掌心那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华月低头忍着内心的酸胀,握住了指间的那捧新雪,族民好奇地盯着七杀祭司手里的绣球花,瞳也有片刻的不解,随后慢慢明白过来,他收回手摇了摇头,在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微笑。

一片金叶避开了人群的视线,牵着柔和的光,慢慢悠悠地飞过遥远的距离,缓缓落入一个安静的角落,初七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缕灵力。叶片轻柔地浮在他的掌心,耀眼的金色静静地变化起来——

什么也没有出现。

那片叶子消散了许久,手中却仍然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

初七闭了闭眼,却还是难以控制内心的失落,他有些难过,傀儡和人,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即便是,最珍惜的心愿……

他忽然很想离那个人再近一点,初七抬头去寻沈夜,目光扫过却见他侧身与瞳耳语了几句,随后撇下欢腾的人群,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祭坛。初七皱了皱眉,无暇再想方才之事,立刻动身向沈夜的方向紧跟过去。

沈夜径直回了寝殿,反手关上殿门。

初七不敢跟得太近,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沈夜的步伐有些不正常的快,穿过长廊,刚刚进入内室,在距离床榻不远的地方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晃了一晃,随即整个人就这么往地上倒去。

跟随在后的初七猛地一惊,心慌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浮现,神经已经不顾一切地解除了所有隐匿的术法,他瞬间在内室里现出身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险险在沈夜摔倒之前接住了他的身体。初七半跪着把人抱到怀里,才看到沈夜煞白的脸色,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大片细密的汗珠,沈夜一把抓住初七的手,气息紊乱得一塌糊涂,连吐字都无比艰难,“……灵力,”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你的灵力……传……传过来……”

初七毫不犹豫,立刻运起咒诀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至沈夜体内,灵脉接上的瞬间他便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沈夜的身体几乎是劫掠般地抽取着他体内的灵力,这种霸道的汲取方式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看不见的手重重地拧成了一团,初七只承受了片刻,便连脸色都有些变了。

他知道沈夜一直以来都有灵力流失的症状,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么痛苦。初七咬着牙抬手去擦沈夜脸上的冷汗,沈夜紧紧闭着眼睛,眉眼仍然深深地纠缠在一起,表情极度难受地竭力调控着体内灵力的流动。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拖长,不知多久的拉锯之后,初七感到那只死死握着自己的手蓦地一松,沈夜像是一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虚脱般地瘫软下来,几乎是挂在了他身上,颤抖的声音几不可闻,“……还好……续……上了…………”

初七能够感觉到自己灵力的流向,那些仍在源源不断地被抽走的力量,经过沈夜体内灵脉的联系,最终都缓缓流向了同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那里是——

初七在震惊之下脱口而出,“这些年你的灵力,就是——”

沈夜的食指立刻点在了他的唇上,“别说……”他轻轻摇了摇头,气息仍然虚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初七强忍住喉间的酸涩,点了点头,手上不自觉地又加了几分力气将沈夜抱得更紧了些。他终于明白刚才在祭坛上沈夜为什么会犹豫,六合之昭……偏偏是这个法术,偏偏会抽空施术者所有的灵力……

沈夜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有些歉疚地轻声问,“是不是很疼……再过一会就好了,我……”

“不……不疼,我撑得住,灵力不能断,我知道这有多重要。你别说话了,快好好休息。”初七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他怕他再不说点什么就快要克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他怀里的这个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瞒住了整个烈山部,一个人一力承担了这种痛苦那么多年,哪怕在这种时候,关心的还是他难不难受……

初七知道这是沈夜的选择,知道流月城大祭司不需要任何心疼和怜悯,他自身的灵脉也开始习惯这种抽取伴随的疼痛,可是那颗一直不够听话的心脏却剧烈地拧了起来。已经多少年了,未来还有多少年,直到这座城池死去,这种痛苦都要一刻不停地降临在沈夜身上……时间太残酷了,残忍到他不敢计算。

内室里安静下来,沈夜偏头靠在初七的怀里,半闭着眼轻轻调整着自己的吐息,先前被抽空的灵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自然地恢复,微薄的血色慢慢地回到了那张苍白的脸上。初七所承受的吸取开始减弱,他想要开口,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看着沈夜一点一点切断了他们灵脉的联系。

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沈夜都不会同意让他一同承受这种痛苦的负担。

沈夜整理好体内的灵力,低低地吐了口气。刚才情急之下无可奈何,现在身上有了些力气,也不能再让自己和初七维持这个过于靠近的姿势,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初七也不勉强,双臂用力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一条薄毯覆在了沈夜的身上,初七往外退开几步。尽管很想就守在沈夜的身边,但自己离得太近恐怕……初七有些黯然地想着,无论如何应该让沈夜好好休息。

“属下会在这里守着,请主人安心休息。”

“……嗯。”

沈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初七的身形再次隐没在黑暗里,他回到横梁上远远地望着床上的沈夜,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放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

沈夜现在很虚弱,灵力也没有完全恢复,应该感觉不到吧……就一点,就让这么一点单薄的气息,告诉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下方的沈夜侧躺着,手在毯子里悄悄地放到了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

他闭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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