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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t de la liberté (1)~(8),3

[db:作者] 2025-07-06 16:18 5hhhhh 2820 ℃

那片眼鏡反光後的眼睛裡充滿著好奇心,但即使沒有惡意,還是一腳踩在他的羞恥心上。

一咬牙,利威爾一把抓住了韓吉的領子,惡聲說道:「老實說出來,我免你一死,混帳眼鏡你到底給我吃什麼?」

「我不是說過嗎?無傷大雅的發情輔助劑⋯⋯」

輔助劑?騙鬼!?

那幻覺太過真實,他甚至還有性交過後的疲憊跟痠痛感,更別說⋯⋯

到最後,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巨狼注入自己體內的液體溫度,真實地像是整個肚子都被灌滿了。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竟然有跟那隻狼永遠在一起,還替牠生仔子的莫名想法。

簡直瘋狂到了極點了!

利威爾半瞇著眼,死死地瞪著韓吉。

不一會兒果然承受不了這種無聲的威脅,韓吉投降地從懷中拿出藥罐還承認道:「好啦,我裡面摻了一點致幻的成分,非常微量,材料是純天然,不傷身的。」

聞言,立刻決定這是禍首,利威爾立刻一把把藥從韓吉手中奪了過來,一撇手全部撒進火盆裡:「他媽的這是禍害給我全燒了!」

火盆裡的火焰瞬間變大了,冒出些許了白色的煙。

見狀,韓吉驚聲尖叫,幾乎要哭了:「誒!怎麼這樣啊?暴殄天物啊!我還跑去山裡收集很久的耶!」

看他那痛心藥物的可惜臉色,這白癡眼鏡完全不會反省啊!

忍著要把人也一把掀進火盆的衝動,利威爾暗暗發誓絕對再也不當這混帳的實驗品。

利威爾從清醒過來之後,就一直有種莫名的感覺,像是有根細小的針一直持續不斷在刺他的手指尖一樣。

異樣的預感讓利威爾立刻決定跟韓吉辭別,快馬加鞭趕回駐紮的營地。

當他跳下馬,發現不遠處的奧魯歐一見到他如同見到救星,拼命狂奔。

神色還非常慌張,奧魯歐平時並不會這樣,那讓利威爾立刻皺起了眉頭:「怎麼?」

奧魯歐朝他敬禮後,即刻開口大聲地向他匯報:「兵長,那孩子發狂了,一連傷了好幾個人。」

聞言,利威爾立刻一把抄起了奧魯歐的手腕,上面纏滿了繃帶。

他眼神一斂,低沈的聲音嘶吼:「說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之,我發現他身上有傷,帶他去給佩特拉擦藥的時候,他突然發瘋了似開始攻擊他周圍的人。」說到經過,奧魯歐苦喪著臉:「那小子的力氣意外很大,我們花了一番功夫才制住了他。」

出了意外,利威爾忽然覺得胸口有股氣堵著,沉悶著。

深呼吸一口試圖壓下那種痛苦,他放開了奧魯歐:「現在他人呢?」

「為了大家的安全,我們暫時把他鎖在地下牢房裡⋯⋯那小子現在只要醒著就在大吼大叫,有人靠近就又抓又咬,像瘋子一樣根本控制不了。」

聞言,利威爾立刻轉了方向,往地下牢房的方向走去。

奧魯歐見狀馬上跟上,然後,似乎想要阻止利威爾:「兵長!那個傢伙⋯⋯很危險啊!」

利威爾仿佛沒有聽到一樣,腳下的腳步沒有停。

急得奧魯歐心一急就扯住了他的袖口:「真的很危險啊!我們花了五、六個人才勉強壓制住他!您沒看到,他發狂了!幾乎就是隻野獸!」

那又如何?

「讓開!」利威爾眯起了眼,死死地瞪著他忠心的部下。

利威爾寒著臉的表情讓奧魯歐愣住了,手只能乾巴巴地放開。

隨即,利威爾隨手拿起牆壁上的火把,沿著石頭階梯迅速地往下奔走,很快就到達了陰暗又潮濕的地牢。

一道深色的鐵柵欄後面,是一張簡陋的木床,而鑲在上方牆面的有姆指頭一樣粗的鐵鏈⋯⋯

身為最高指揮官的利威爾當然十分熟悉這牢房的配置。

然而,當他把火把往牢房裡一照,在火光的照耀中,木床上銬著一隻渾身是傷、一息奄奄的棕毛小狼。

那瞬間,利威爾腳下立刻一個踉蹌。

「兵長?」奧魯歐擔心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沒事。」抓著深色冰冷的鐵柱才穩住自己,利威爾咬牙把話說出來。

他暗聲罵聲該死,韓吉跟那該死的狗屎輔助藥劑!

尤其是那隻金眼的棕色巨狼,差點讓他當場失態。

他一眨眼,再抬頭看,躺在床上的身影已恢復了應有的樣子,是那個擁有金色眼眸的棕髮少年。

像是怕冷一樣捲縮成一團⋯⋯一陣又一陣的呼吸很大聲很沉,但是,那緩慢的節奏更像是昏迷不醒,身體還在努力地活下去。

也難怪,少年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衣物,而這間房既陰暗又潮濕。

環視著四周的簡陋,利威爾必須深吸一口氣才能勉強讓自己不要動怒:「這裡不適合養傷,我帶他出去。」

「不可以!」奧魯歐立刻反對:「要是放出去,我們無法確定是否可以壓制他,可能會傷到更多人的。」

聞言,利威爾直覺地皺起眉頭。

這樣的發言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但是他沒有辦法確定。

畢竟他並不在現場,也表示他必須信任奧魯歐的判斷⋯⋯

閉了閉眼睛,利威爾妥協了:「好吧。」

「水跟食物呢?」

「有給。」奧魯歐指著擺在床邊的水罐跟盤子上的幾塊乾麵包。

然而,看起來完全沒有動。

所有人都嚇得不敢進來⋯⋯完全不會管這孩子目前完全沒有能力自行進食吧!

甚至只是提供,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然後,他注意到少年的手臂跟腳踝上的傷⋯⋯開口的部分甚至已經開始發黑。

利威爾緊捏著拳頭,努力維持自己的聲音不要揚起:「我不在的期間,你們沒人處理他的傷口嗎?」

「因為⋯⋯連佩特拉都受傷了。」 奧魯歐露出為難的神色:「沒人敢進去。」

奧魯歐表達出來的恐懼不是在演戲,情況比他想像的還糟,即使那小子都已經只剩一口氣的樣子,仍然沒人敢靠近。

利威爾不懷疑如果自己再晚個幾天回來,就可以準備收屍了。

「你去準備乾淨的布跟幾桶乾淨的水,外傷的藥品也拿來。」利威爾吩咐道:「剩下我來處理。」

「兵長⋯⋯」奧魯歐不死心地勸說:「他要是醒來會⋯⋯」

「我能應付。」利威爾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忠心的下屬:「不相信我嗎?」

那細長眼睛裡的眼珠子愣黑得深沈,那眼眉間就是一股叫人沒法子爭辯的固執氣勢。奧魯歐知道,這已經是勸不住了,只得把收在腰間鑰匙交了出去:「兵長,請小心。」

拿過鑰匙,利威爾就逕行至鐵柵欄的門前。

奧魯歐擔心地看著那矮小的身影跨過了柵欄的大門,心下暗咐儘快回來,別讓利威爾單獨跟那可怕的野獸小子在一起。

他一轉身,腳步加快地去準備長官吩咐的東西。

一腳跨進了房裡,利威爾忍不住一直仔細地看著那張稚氣未脫的臉,緊閉的眼跟濃密的眉毛。

真的跟自己常年臉色蒼白的難看臉孔,截然不同⋯⋯充滿光芒、五官漂亮的英俊小子。

利威爾伸出手,碰了一下那發紅的臉頰。

果然發著燒,又沉又重的呼吸,是因為那些沒有處理的傷口在疼吧!

而,傷人的原因應該就是聞到自己的味道,然後,莫名地迎來第一次的發情吧?

真是……該死,連累到這孩子了。

「對不起⋯⋯」

利威爾一邊小心翼翼地解開鎖鏈,一邊小聲地說著⋯⋯感到無比的愧疚。

回想從韓吉那邊離開的時候⋯⋯

「你這次發情,是被誘發的吧?」韓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利威爾聞聲整個人頓住了,本來要跨上馬背的姿態頓時停下。

他轉回頭看到那個人倚著門,但是那雙在眼鏡之下的眼炯炯地發著光。

「因為你這次發情太過突然了,這是我唯一能推論出的合理解釋。」韓吉說完發現利威爾的表情像是要把他當場殺了,只能聳聳肩:「別這樣瞪我,我說的是事實。」

「誘發?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利威爾整個人如臨大敵:「別開玩笑了。」

要是Alpha擁有能夠誘發Omega發情的能力,這個世界會陷入大亂。

太荒謬。

「那麼,你這個發情週期一向都很規律的傢伙,怎麼會突然找我?還那麼嚴重一下就進入高峰期?他」

韓吉伸了伸手指:「我合理推斷⋯⋯你的『命定』出現了。」

「『命定』那種東西不過是鄉野傳聞而已⋯⋯」利威爾真的想要大笑,這太不可能的:「我從未見過這種事。」

「是嗎?就算是傳聞,但不代表沒有存在的可能性⋯⋯」

利威爾仍然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韓吉只能沉聲解釋:

「聽我說,只有『命定』的伴侶才能直接藉由氣味誘發對方動情。一聞到對方的體味,就會發情發到他們兩個成功交配、互相標記為止。你想想,這不就是你經歷⋯⋯我沒說錯吧?」

一聽到韓吉說完,利威爾立即聯想到那股自己覺得異常好聞的味道,接下來自己身體無法抑止的反應。

迅速飆高的體溫,還有那個金色眼睛的少年變得異常迷離,當他們共乘一匹馬的時候,利威爾知道自己最想做的事是把身後這個人的衣服通通都扒了,然後咬他親他,讓他進入自己的身體裡面,嚐到歡愉的果實。

會出現這樣可怕的想法,完全不像是原本理智自制的自己,利威爾突然感覺到冷汗在背脊間匯集。

「如果你們沒有上床的打算⋯⋯我的建議是最好別再見面,否則,你們下一次看到對方,他只會被你的味道勾得想把你的腦子從身體裡幹出來,而你聞到他的味道,只會渾身發熱地躺倒在地上等著他上你。」韓吉輕哼一聲:「想想過去這幾天,你的發情就是你最討厭的動物本能啊!」

利威爾的臉色瞬間刷白了。

如果韓吉說的是正確的⋯⋯不,他很清楚,韓吉的推論通常是正確的。

那個才滿十五歲、乳臭未乾的小子,就是自己的『命定』嗎?

像他這種冷血的殺人機器,竟然也有『命定』的存在,而且跟自己完全不同⋯⋯天真且潔白,跟自己站在一起,就像是黑跟白兩個極端一樣詭異。

天殺的!這可真是諷刺啊!

他摀住臉,想笑,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響。

韓吉倒是安靜旳不發一語,見到利威爾的神色,也明白他只是在作困獸之鬥。

只能等到他消化完整件事情,並接受它。

就利威爾那個死腦筋,大約會把這種千萬分之一機率才會遇見的美事當衰事看待吧⋯⋯

他很清楚他的老友永遠都是那麼地彆扭啊!

不過,也因為清楚知道他的過去陰霾,永遠都那麼地陰魂不散,韓吉只能嘆口氣由著他。

許久,利威爾終於把手掌放了下來:「韓吉,你有可以解決這種情況的『藥』吧?」

「當然有啊!不過,你是打算用藥閹了跟你『命定』的Alpha嗎?」韓吉嘆了一口氣,果然往自己所想的方向走了。

雖然,用藥物控制Alpha的事情非常常見,甚至有些人是引以為樂,但是⋯⋯

韓吉轉身到自己的櫃子前面,忍不住感嘆一聲:「真是喪心病狂,你那個傢伙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跟你扯上關係!」

忍不住想要同意部分韓吉說的話⋯⋯這孩子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跟他牽扯在一塊,但是,他也知道韓吉誤會他的要求:「我要的是Omega吃的抑制劑,我知道你這邊有,拿來。」

聞言,韓吉整個人愣住了,最後才獃獃地把原本拿出的藥罐又放回去櫃子裡。

最後,他轉過頭忍不住問了他的老友:「利威爾,既然你的『命定』出現了,為什麼你不乾脆就跟他在一起⋯⋯順便生幾個小孩什麼的,要知道,『命定』表示你們的基因上簡直是絕配,你們的後代將會非常優秀⋯⋯」

「停!」截住了韓吉的話頭,利威爾深深吸一口氣:「⋯⋯他才十五歲,還只是個孩子。」

「十五歲?!那不正好!」韓吉不解地歪著頭:「他都能引發你了,身體功能絕對已經成熟,當你孩子的親爹絕對綽綽有餘。」

聽了差點沒有當場吐血,這傢伙真的完全沒有道德觀念。

明明毛還沒長齊,還生孩子哩!?

想來他無論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利威爾咬著牙瞪著那人綁著馬尾的後腦勺:「⋯⋯我是絕對不會碰他的。」

「欸!你腦袋還真是比石頭還硬。」韓吉一轉身,他的手中拿著一只深色的小罐。

利威爾知道那就是他想要的東西,伸手就要拿。

「這可是禁藥。」韓吉故意在利威爾的指頭碰到前,把藥瓶拿得老高:「目前我的客戶只有『那一位』,他才能保我不會因此被終身監禁,你能嗎?」

「只要你不說出去,沒有人會知道。」利威爾冷冷地說。

「你是在暗示我才是大嘴巴的那一個嗎?」韓吉揮著拳頭,撇撇嘴:「可惡!這種私密事我才不會說!」

一把搶過,把藥瓶拿到手裡,利威爾倒出了一片藥片:「藥量?」

「一天一片,含在舌下。」韓吉看著自己的老友,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其實可以不用那麼自虐,把他交給別的Omega也行。」

「他是我的責任。」利威爾毫不猶豫地把藥片含在嘴裡,感覺到一陣苦味從舌下擴散開來。

「噢!」韓吉眼睛眨了一下,彷彿有點意外。

利威爾沒有動搖,他知道他已經答應了那個少年的要求,就絕對要說到做到:「至少,在他想要離開之前,我會照顧他。」

聞言,韓吉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直看著利威爾直到他不自然地挪腳,惡聲吼一聲:「幹嘛!」

韓吉突然斂眼說了一句:「我警告你,你如果長期吃這種藥,會有後遺症的。」

「無所謂。」利威爾聳肩,他這副破爛身子已經破罐子破摔。

他早就不怕多殘掉些什麼,更何況,他並沒有那麼脆弱⋯⋯然而,這個年輕的孩子就不一樣了。

比起他這種已經壞掉的人,那小子還有著美好的未來在等著他,怎麼可以被他這種爛人給綁著。

這對那小子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聽到腳步聲,利威爾從回想中警覺地抬起頭。

奧魯歐提著一個水桶,側背著了藥盒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那人一見到利威爾已經把鎖鏈從那孩子身上解開了,臉色變得非常奇妙⋯⋯似乎是害怕。

利威爾嘆了口氣,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床跟奧魯歐之間:「暫時不會醒了,不用擔心。」

「是。」

待奧魯歐把東西都放下之後,利威爾一把把收在腰間的匕首抽出來。

把刀刃的地方過火,利威爾朝男孩的腳踝利落地劃開了發腫的傷,流出了些許的膿水。

有些許的爛肉,被他完全沒有遲疑地割掉。

這種事情,他做過太多次,動作熟練得令人髮指。

簡直像是回到許久許久之前的過去,在小小的燭光裡,替某個人消毒縫合包紮⋯⋯可是,當時他的手很小很小,處理傷口的速度很慢。

現在,手變大,包紮的速度也快很多了,但是⋯⋯物換星移,那時候還活著的人,全部只剩下他了。

解決掉一隻腳踝上的傷處,利威爾終於一抬頭,發現奧魯歐站得有點遠,還一副掩著鼻,難過得要死的樣子。

知道膿水的味道不好聞,甚至可以到噁心的地步,利威爾連眉頭都沒皺:「幫我換水。」

「是。」接到命令,奧魯歐像是得到特赦一樣,立刻把水盆帶離了這陰暗的小牢房。

待奧魯歐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利威爾架起了少年的另外一隻腳踝。

「嗚⋯⋯」少年忽然不安地嗚嚶了一聲。

「噓⋯⋯沒事。」一邊安撫著少年⋯⋯繼續清理著傷,加上縫合。

也許原本細緻的皮膚會留下可怕的傷疤,但是也許不會,因為這孩子還非常年輕⋯⋯利威爾仍小心翼翼地縫合著綻開的皮肉。

他反手擦了擦少年流出的汗水,利威爾深深喘了一口氣,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並沒有異樣感⋯⋯也沒有無力或是體溫異常升高的狀態。

韓吉給的藥物是有用的,除了改變他自己原本的味道之外,頂多只是會讓他嗅覺遲緩。

這樣很好。

少年也就不會被自己的味道牽引到發狂傷人。

他不打算說出來,這將會是一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的秘密。

利威爾處理好所有的傷口,再呼喚奧魯歐換了幾次髒水之後,順手開始替少年擦起身體。

很快地,昏迷中的少年又恢復了乾淨整潔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天使一樣熟睡著。

待到奧魯歐把熬好的藥湯拿來的時候,時間過了午夜了。

看著奧魯歐臉色已經出現了疲憊的樣子,他開口命令道:「好了,去休息了。」

「兵長。」奧魯歐ㄧ聞聲,就露出很緊張的樣子。

「這是命令。」利威爾非常篤定:「放心,已經沒事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利威爾的語氣不容質疑。

奧魯歐只能恭敬地敬禮,小聲地說:「請您也早點休息。」

「這個自然。」一邊把少年的身體用枕頭墊高,一邊應聲。

奧魯歐仍然擔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終於轉身離開。

利威爾把藥湯端了過來,用湯勺盛了些湯,然後吹涼後,就少年的嘴脣後小心倒了進去。

他很快就發現,仍然昏迷中的少年並沒有如他所願把湯汁吞嚥下去,反倒是讓藥從嘴角一直流出。

用手巾把溢出的藥擦乾後,利威爾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他以口就碗,含住少量湯水,然後低頭,小心翼翼地用舌頭剔開那緊閉的嘴脣,然後,把含住的藥湯餵進昏迷的人的嘴裡,強迫他吞咽下去。

一口餵完,然後一口接著一口,非常有耐心地餵進去,直到湯藥見底。

這小子將會由他訓養,他會負責到底。

但是,他絕對不會用任何看似理所當然的義務去綁住這個孩子。

因為,他也是如此看待自己。

許久許久之前,曾有人對他說懷上孩子那是Omega天生的職責。

也就是這樣,這個世界的法典才賦予Omega很多優勢,任何人都不能傷害Omega的性命。

所以,自己因為這具可以產生生命的身體,才幸運的活了下來。

但是,活著不代表曾經犯下的罪被赦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贖回的機會。

每一口呼吸都提醒著他,那是死在他手中的人再也無法做到的事情。

連每一個眨眼,都像是多餘的。

在地獄裡掙扎的人,只要他一個人就夠了。

沒有必要把無辜的人牽連進來。

「對不起。」撫著少年仍然有些發燙的臉頰,利威爾輕聲說。

這一切都是他的罪,就讓他一個人承擔就好。

突然地,那雙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了。

利威爾頓了住,瞬間想要抽開手,但是,那溫度讓他的手指沒辦法一下子離開。

那雙金色的眼睛看起來有點渙散,少年用著悲傷的語調囈語著:「⋯⋯不見了⋯⋯」

「什麼?」

利威爾看著少年撐起身,軟綿綿地伸出手,像是在空氣中抓著不知名的形體。

眼見少年似乎就要再度體力不支癱倒,看著個勢頭也許會翻下床鋪。

利威爾立刻上前撐住了少年發熱的軀體。

力量卻超乎想像的大,少年轉而緊緊抱住了他,還把他整個人壓在了木床上。

「不要走⋯⋯」 少年幾乎是用哭腔,迷迷糊糊地說著。

本來想要推開少年,利威爾聽到這樣悲傷的嗓音卻遲疑了。

「不要走⋯⋯」

「噓⋯⋯」利威爾抱住了此時顯得異常脆弱的少年,動作十分輕柔,把對方當作是易碎的珍貴寶物:「我不會走的。」

很快地,在他的拍揉安撫之下,啜泣中的少年又慢慢地陷入了昏睡。

不管是『命定』也好,或是,因為發情導致發狂這件事⋯⋯這些少年都不會知道。

在他再度清醒後,變成一場做過就會忘記的噩夢。

利威爾勉強自己將嘴角揚起。

好孩子,不要怕!

這將是他唯一的一次允許自己沈溺在少年仍然有些飆高的體溫裡,他靜靜地閉上雙眼。

+

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艾倫發現自己的四肢卻不聽使喚,像是被綁了鐵塊一樣,非常沈重。

轉了轉脖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木板床上,感覺沈沈的好像有東西黏在皮膚上,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黴味。

胸口可能因此顯得很沉悶,艾倫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吐出一口氣後,頭又躺回了身後的硬板上。

艾倫眨了眨眼,發現四周只有那微微的光線從靠近天花板的那一排小天窗射入,昏暗讓一切都模糊一片。

自己好像莫名奇妙死過一次,然後又莫名地復活了。

瞇者眼休息,終於等到體力恢復了一點,他從簡陋的木床上爬起來,整個床板嘰嘰嘎嘎的聲音像是快要散架。

終於,艾倫眨了眨眼,才發現他原來是被鎖在鐵柵欄之後,不自覺地感到訝異⋯⋯

靠著床頭的石牆上,有一對鐵環,上面扣著粗大的鐵鍊⋯⋯艾倫忍不住驚恐地看著它。

這個房間很像⋯⋯不,根本就是牢房。

難道自己又被誤會是犯了什麼罪嗎?

該死!自己怎麼又落入這等田地?

然後,他想起了被安排見面,那個答應說要把他帶走的人,把他帶上了馬背⋯⋯

那雙細長的眼,已經有些許皺折的眉頭,深邃如深潭的眼珠子,薄薄的唇,艾倫記得那個人的臉孔,像是鑲在自己腦海中。

他莫名其妙地被監禁在這裡,那個答應要帶他離開家裡的人在哪裡?

記憶在上了馬背後就模糊起來,腦袋昏沉沉的,像是神智都被雲霧埋住,自己只要試圖回想,都像是一道雷直接劈開他的腦子,疼得叫他放棄。

他只模糊記得有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圍繞著他,用他聽不懂的語言歡樂地歌唱著。

那是什麼?

莫名地感到懷念,然而,足跡全被抹煞,他完全失去追尋的線索,只能待在原地失落地嚎叫。

不會吧?難道,他又要被拋棄了嗎?

連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沒有嗎?

心臟整個縮了起來,眼睛看著自己腳踝跟手腕上有著不知為何而來的傷口,艾倫悲鳴了一聲。

他很快地發現,定時有人替他送來了三餐跟很難聞的湯藥,他曾試圖想要問發生什麼事。

那人卻沒有回答,只是瞪著他,像是看著怪物一樣,把盤子裡的東西拋在鐵欄杆內,轉身就跑了。

問不出個所以然,艾倫只能暫時放棄了。

至少目前看起來他並不會被餓死,雖然,待遇很顯然都是基本水準以下的。

艾倫知道那是給罪犯的待遇。

他洩恨一般地咬著沒有任何味道、硬梆梆的乾麵包,然後把乾如砂石一樣的麵包和著水罐裡的水,一起吞下了喉嚨。

夜深人靜的時候⋯⋯

尤其是在透過那小小的天窗,看到掛在黑絲絨裡的一抹殘月時,艾倫模糊地憶起一種感覺。

他似乎把某一個珍貴東西緊緊護在懷裡的時候,他感覺到無比的充實,自己的靈魂似乎能無限地膨脹著。

彷彿自己得到了全世界,那就是他所尋覓的歸處。

能擁抱著那個,他歡喜得能不停地奔馳著,幾乎要唱起歌來。

但是,在現實裡回神過來,艾倫卻發現原本應有溫度的懷裡空蕩蕩一片,胸口像是什麼被鑿穿了一樣。

夢中的充實好像只是海市蜃樓,在他滿懷著希望走近後就惡劣地消失了。

可惡。

他捏緊了拳頭,他會找到的,總有一天⋯⋯

即使有深深的遺憾感,他求生的本能還是大於一切。

他會活下來的。

等著改變的曙光,就像是一個好的獵人,耐心在陷阱之外埋伏著。

終於,那個老是送飯來的傢伙帶來了ㄧ套樸素乾淨的長袍,還有一盆乾淨的水跟毛巾。

「洗乾淨後穿好。」那人終於跟他講話,卻始終掩著嘴,明顯嫌惡的神色完全沒有遮掩:「快點。」

艾倫原本是生氣的,幾乎想要跳起來把這人暴打一頓。

但是,他知道他已經因為某個他不知道的原因,而被關在地牢裡不得自由。

他可不想讓那些人有藉口讓牆面上的手銬再度發揮作用。

他撇撇嘴,隨便用清水擦洗了一下身體,換好衣服,就看那些傢伙到底想怎麼樣處置他⋯⋯

然後,他懊惱自己的體力變差了,光是爬階梯好像就有點讓他喘不過氣。

一被帶出地底,陽光立刻撲天蓋地而來。

艾倫忍不住捂起眼,差點無法適應強光⋯⋯他的皮膚已經太久沒接受到陽光照射,變得有點病態似的蒼白。

那個領著他的人可沒有等待他的意思,一直不耐地發出聲音催促。

艾倫咬著牙,忍著眼前一片模糊,抬起頭很想開罵,但是,像是鬼使神差一樣,他的全然模糊一片的視野卻讓他發現,就在不遠處,站在長廊的另一端是一個讓他感到熟悉不過的身影。

那一瞬間,艾倫覺得自己肺部的空氣瞬間跑離了自己。

利威爾 阿克曼⋯⋯將軍,他的Omega穿著筆挺的軍服,胸前的好幾排徽章顯示他顯赫彪悍的軍功。

雙手戴著深色的皮手套,一雙軍靴的銅釦被擦得極亮。

烏黑的髮整齊地往後梳,服貼著他的頭型,顯現他一絲不苟的個性。

他那張偏瘦的臉龐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親切的意味,反而有點不近人情的嚴肅,面無表情卻非常明顯地是在注視著艾倫。

在那目光之下,艾倫瞬間發現自己隨便整理的儀容太過邋遢。

該死,他甚至沒梳頭,就任頭髮亂翹。

早知道他就乖一點,整理好自己再出來⋯⋯現在他這副鬼樣,彷彿完全不夠資格站在將軍的面前,艾倫差那麼一點因為羞恥心爆發而轉身逃離了。

自己當時怎麼會有勇氣跟這個人說要跟著他的?還那麼大膽地說要讓對方滿意的?

那個人感覺如此地高尚,就像眾人擁戴的英雄鑄像,光是站直在那裡,就顯得威風凜凜,誰也無法忽視他。

看起來,艾倫反而平庸至極,像一塊活該被踩在腳底的爛泥巴。

旁邊的那位穿著白色的長袍,戴著圓頂的帽子,臉有大半都被銀白色的鬍子遮住了,只有那雙蒼老的眼睛空泛地望著遠處。

那位長者跟利威爾將軍似乎都在等著他。

如初生之犢的小賭徒,對將要到來的遭遇感到十分的不安。

艾倫吞了一口水,空氣好像沈重了起來,彷彿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終於抬起了他的腳步,開始朝遠處的兩個人移動。

他腳步聲迴盪在長廊裡,異常明顯。

感覺自己暴露在那個人銳利的目光之中, 一步一步,他無所遁形。

他不修邊幅,只有一身長袍,還有不聽他使喚的棕色頭髮不時地略過了他的視野,令人懊惱。

艾倫知道他什麼都沒有,兩手空空蕩蕩。

他手中能掌握的籌碼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在這場賭局裡面,他的價值小得幾乎可以略過。

所以,他頂多就是全盤皆輸吧?

但他從來不會放棄戰鬥,寧可遍體鱗傷也不曾學到所謂的教訓。

即使到頭被踩落到底,全身被壓制在泥地上,他仍然不放棄掙扎。

一瞬間,眼前出現了好幾雙眼睛看著他,透露著深切的恐懼,就像是看他像看著怪物一樣。

他的胸口脹滿著怒火,牙齒似乎快要被他自己給咬斷,幾乎要大吼,讓開!不要擋著我!

一回神,艾倫看見了那雙細長的眼,深邃的眼瞳瞬間把他的怒火給吸了進去,瞬間,他從幻覺中清醒了過來。

他正站在那人的面前,他勉力將胸口挺得高高的,即使身體裡面的每條肌肉都在抗議著。

利威爾的目光沒有移開分毫,沈靜地就像萬年不動的古井一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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