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御堂筋，你要回家吗？一起走吧。”

“不是要和同学一起走吗？”御堂筋朝后指指校门，“明明都叫你了。”

“没关系啦。”石垣往御堂筋身旁跨了一步，“今天的话，想和御堂筋一起回去。”

“恶心。”

御堂筋握住把手，准备跨上自行车。

“呀！”

石垣突然叫住他，御堂筋一只脚蹬在踏板上，转头看向石垣。

石垣尴尬地指着自行车。

“我今天没有骑车，御堂筋打算骑回去的话，就没办法跟上了。”

“那又怎么样，和我无关啊。”

“车上没说完的一些话，我想要在路上，和御堂筋说。”石垣扶住御堂筋的自行车，“不一起回去，就没这个机会。”

御堂筋踩着踏板的脚前倾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

两个人就那样缓慢地走了一路，石垣迟迟没有开口，御堂筋显得不耐烦起来。

“石垣君要是再不说话。”他故意加大了迈步的幅度，“我就先走了。”

“御堂筋这次真的变强了，比以前更强了。”

“如果只是重复之前的废话，我是不会留下来听的。”

石垣摸摸鼻子，像是在思考措辞一样。

“现在的御堂筋，即使是一个人，大概也可以很好很快地前进吧。”

“啊？你果然是打算把废话说个遍吗？”御堂筋歪头看向石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也一直都能很快很好的前进哪！”

说完那句话，他又把头仰起来，咬住牙齿。

“不如说，有拖后腿的家伙在的话，我反而爬不上去。”

“是这样吗？”

石垣看了眼御堂筋，又低下头看着两人一起前行的脚。

御堂筋的腿比自己长很多，步子也迈得更大，一般来说，需要用更快的速度摆腿，才能始终和他并排。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其实走得很慢，还是一直保持着并列。

“那么对御堂筋而言，我算是累赘吗？”

“石垣君，可是我的——助攻车手。”

听到声音的时候石垣抬头看去，御堂筋的眼睛瞟在路的另一边。

“是要带我前进的人，没有拖累这一说。”

“啊！”

“怎么。”

“对不起。”石垣把捂着嘴的手放下来，“因为第一次从御堂筋的嘴里听到这种话，觉得好感动。”

“恶心。”

这是御堂筋的口头禅，想表达什么却又形容不出来的时候，总会用这个词。石垣说听到自己那样的话觉得感动，就是这种情况，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词语，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石垣接下来说的话，大概也是差不多意思的高兴啊感谢之类，所以在他说完下一句的时候，也很习惯性地说出了这个词，以至于等真正反应过来意义的时候，已经慢了半拍。

石垣说的是：

“最后一次和御堂筋参加社团比赛，虽然没有真正地上赛道，但能听到这样的话，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御堂筋前进的脚停在跨出一步的姿势。

察觉到这一点的石垣也停了下来。

“虽然很突然，不过之后恐怕，要正式地退部了。”

“石垣君，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吗？”

“是啊，这次跟着你们去已经是老师破例了，再往后考试和作业也会更加多起来，直到毕业之前，恐怕都没办法分心。”

“那样正好啊！”

御堂筋一下子抬高音量。

“反正石垣君也已经很久不来了，退不退部一个样，来也只会做些令人恶心的事，一点用也没有。”

“刚刚不是还说，有助攻的作用吗？”

“对啊——不再是助攻的话，就没有价值啦！”

“啊哈，果然是御堂筋会说的话……”

“因为是事实。”

明明早就不能再带着自己了，还是一次次过来，说那些鼓励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不再会见到的话，那些让人烦躁的声音和脸，也会慢慢淡出去，让自己的眼里，又只有胜利的存在罢。

留不下来的东西，离开就可以。

所以说石垣没有价值了，想走就走也行了，都是事实。

“啊啊，没错，不能再做你的助攻的我，大概没办法留在你眼里了。”

石垣的手缓缓摸上胸口，手掌遮过队服上京都伏见四个大字。

“以后就真的，没机会穿这身队服了。”

手握紧，把衣服的胸口都抓住褶皱，虎口上突然跳出几滴不明显的水渍。

石垣背过身去擦擦眼角，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带着轻微的鼻音。

“明明还想带着你前进，还想要再作为你的助攻，陪你一起努力的。”他稍微仰起一点头，“现在开始，只有在一边看着的资格了。”

御堂筋就站在石垣的背后，抬起胳膊就能碰到距离，可他就只是站在石垣的背后，双眼瞪得大大的，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从来都是那种温柔得让人不想去看的表情，眼神像是要泛出光的样子。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温柔的样子。

这个人。

实在是太恶心了。

虽然已经不再是自行车部的成员了，不过每天清晨骑车去学校，依旧是石垣的习惯。

到学校有一条很长的路，路的两边种满了都是樱树，等到四月的时候，一齐绽放开来，会是很漂亮的风景。

不过现在只是12月份，天气依旧寒冷，还远不到樱花开的时节。

即使如此，静谧的道路还是很能让人放松身心，清晨的空气很新鲜，用不是很快的速度骑车，风在身边刮过，因为围巾和厚重的大衣带来的些许多余的热意，也能一并吹走。

石垣每天都会骑车，沿着这条道路抵达学校门口。

“想要继续做我的助攻是石垣君说的。”御堂筋躲在石垣身后，那些呼呼的冷风就不会吹到自己脸上，“所以到学校的这段路，需要石垣君负责。”

“好！”

石垣应了一声，又踩了一圈踏板。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