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ss of Janus 13 告别花开之处

Bless of Janus 13 告别花开之处

克洛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等到周围研究人员都去忙自己的之后，他才从奥尔迪涅的精神连接中知道了原因。

老搭档告诉他：“克洛哟，刚才你乘上来的时候，灰的启动者也出现在了20亚距范围内。”

……

大概，瞒不住了。

一旦启动了骑神，想要不承认，或者靠山鸟蒙混都不可能了吧。

无可避免的结局终于来到面前，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等他接到黎恩的ARCUS联络，邀请他出去单独见面的时候，他有了该来的总算来了的预感。

他合上ARCUS，在意识里冲着白发少尉咧嘴一笑：‘哟。’

之前山鸟为了让他能更好的驾驶骑神而暂时蛰伏，现在听到他的招呼声，也抬起了头来。

没有等克洛说话，他已经明白了这是分别的时刻。

[要将我关闭了吗？]

‘也不算吧。’

克洛挠挠头，叹了口气，收起了嬉皮笑脸。

‘是我们要去面对那个人了。’

[我们？]

‘那个家伙叫我们去仓库见他。’

‘之前试驾奥尔迪涅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多半是已经推测出来了。所以，用不着再带平时的伪装了。’

‘以那个家伙爱钻牛角尖又爱为别人操心的个性，估计这次会得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结论，或者作出点吓死人的请求。’

[你的语气很高兴。]即使是最后，山鸟少尉的吐槽也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

‘是你的话，应该能了解吧，当然会很高兴，可是也很担心啊。’

‘来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中任何一个单独前去都是不行的。’克洛单手插在兜里，无所芥蒂的微笑着。

‘太多顾虑与理性的我，只能做出残忍的决定，过于诚实于本心的你，只会做出放任他与自己的选择。’

‘为了他，不论哪一个都不能完全信赖，也不能作为最后的答案。’

‘所以，让我们一起去吧，为了那个家伙。’

白发的少尉定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为了他。也为了我们自己。]

少尉与他都同时伸出了拳头。

相对一撞。

==========================================================

黎恩来到约定的地点时，并没能立即看到那位少尉。

他环顾四周许久，才在角落的阴影里发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山鸟少尉。”

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

“恭喜你，你似乎已经可以顺利的驾驶苍之骑神了。”黎恩的声音没有起伏，也没有感情。

白发男人沉默不语。

“可以告诉我么？成为骑神启动者的试炼，你是什么时候通过的呢？”

依然没有声音。

“不能回答吗？”他在朋友那里用了一天积攒的勇气，在接近最后的真相的时候全部都用光了。

“那么，可以摘下面具，让我再看看你的脸么？”

少尉俯下身，示意让他自己来。

他伸出双手，八叶一刀流传人的手在握着剑时从来没有片刻松懈与迟疑，可是现在却抖得连一个面具都抓不住。

对面的人抬手握住他的手指，帮助他抓住面具的边缘，轻轻的取下来。

黑发年轻人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害怕了。

不论是与不是，都会有一个希望在心中死去。

真是……爱撒娇。那个人在心里苦笑着。

白发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他自己不知道的温暖眼神看着年轻人。

这是已经消失了的那个少尉最为人性的一个表情。

来吧，勇敢一点啊，笨蛋。

不是一直都能气势堂堂的说出让他都不好意思的话吗？

他得承认，自己也是有点害怕的。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把面具取下来呢？

近乡情怯而已。

他抓住年轻人的肩膀，把他稍稍推开，强迫他在面前站定。

那个人终于再也不能逃避这样的事实，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跟上次战斗中看到的不一样的脸。

跟记忆中一样的脸。

“克洛。”

他有多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呢？

之前的决心，坚定，自以为可以保持的镇静，在再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崩溃了。

“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能守护约定，是我没能及时发现，是我害了克洛。”年轻人的声音破碎到几乎无法听清。

要是产生熟悉感的时候就怀疑……

要是拒绝那些任务的时候就想到……

要是，要是从没失去过这个人就好了。

但是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吧？

如果可以，如果克洛愿意，哪怕是要封印骑神……

这是他最后一次，孤注一掷的放任自己。放弃一切原则与自我的最后尝试。他想把那个人带回来，想把过去生活的一部分取回来。

“是我的逃避才让克洛替我背负了本该属于我的过错。”

“所有的一切，任务也好，委托也好我都会去做的，如果说要赎罪，我来就好，原本，我就是导致克洛选择这条路的那个人的儿子。我来偿还，很公平不是吗！”

“所以拜托了，拜托你，回来吧！”

最后一句喊出来的时候，黎恩再也藏不住声音里的悲伤。

克洛注视着埋下头隐藏要哭出来的表情的他，唇角是他自己从未有过，也从未意识到的最温柔的笑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黎恩。

他是他的后辈最大的弱点，最深的绝望，最刻骨的伤痛。

在绯红王座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把黎恩的梦想一起带走了。

那之后他的学弟看起来在听话的往前走着，其实也一直苦苦束缚着自己。

在不知道他复活的日子里，奥尔迪涅是吊在悬崖边的后辈手中救命的绳索。

修复苍之骑神是他唯一能做且想做的事情。

他为此拼尽全力，为此勇敢，为此坚强。

然后这根绳索被从他手里夺走了。

所幸的是，他也同时发现了他尚在人世的消息。

他本来就是一切的起因。

所以现在，他也变成了黎恩新的执念与束缚。

他过去的学弟，是不会去做那些危害他人的事的。

哪怕是考虑一下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只是个会为了别人而忙碌，为了他人的痛苦而难过的傻瓜。

他喜欢的傻瓜。

如今，为了他，为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已经迷失到甚至愿意去接受那些安排与摆布了。

他自己又如何呢，曾经讴歌青春的学生，不顾一切的复仇者，哪怕要伤害，扔下重要的友人们也要成功的同志C，贵族军的苍之骑士，也都不在了。

站在这里的，只有决心抗争到底，却也要黎恩能真正获得自己的人生与幸福的克洛。

那个1204年的深秋，操场上温暖火堆边轻浮又坏心眼的学长，与忍不住撒娇说寂寞的少年，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数着繁星畅谈人生与将来的日子，再也取不回来了。

虽然这过程比别人更崎岖坎坷，可是，两个人都终于不得不面对他们的成长与改变。

对不起，黎恩，你的心意，我注定要辜负了。

他开口说话，声音像海水一样深沉温柔，但是拼命忍耐着眼泪的年轻人与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的话语，也像大海一样残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

“在矿山之前，我从未见过你。”

“请不要把对他人的印象强加在我身上。”

请不要再执着于不可归去的昨天。

“你和我，应该是各司其职的吧？”

“说要替我做我的任务，灰之骑士大人难道就没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吗？”

请想起来吧，你自己真正的本心。

“你之前说没有其他意思，现在看来，不过是面对我这种半成品的优越感。”

“不好意思，英雄大人，您想救的人，未必需要您的拯救。”

请先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他每说一句，对面的年轻人脸色就苍白一分。

同为骑神启动者，他们彼此都明白，能乘上苍骑却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男人是在撒谎。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维持这个伪装的意义与其代表的拒绝之意。

黎恩低着头，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眼泪。

克洛叹了一口气，轻轻抱住他。

这是最后的疼痛，必须由他来给予。

但是他同样能做的，就是陪伴在这个人身边，陪着他度过这一刻。

奇迹果然没有出现。

流动的水逝去之后就不会再回头。

曾经迷茫过的少年，只能在自己的泪水里跟最重要的恶友，最喜欢的学长告别。

他不得不在被拒绝的心痛里去面对自己，重新思考未来。

“灰之骑士大人难道就没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吗？”

“因为背负了他人的生命，所以这之后才要努力去寻找不会再得到同样结果的方法，不是么？”

会被人利用又怎么样呢，那是经历与情报不足时的必然，但如果什么都不去做，那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能做什么，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我也不会说铁血就是恶的。但是爷爷被他摆了一道。作为弟子总不能不替他报复回来吧。”

以恶报恶是不对的。

可是要消灭这个泥沼般的轮回，必须得去根源的地方做点什么。

“不好意思，英雄大人，您想救的人，未必需要您的拯救。”

他不是想拯救谁，他只想无愧于心。

过去是为了克洛。

现在是为了被他伤害过的人，与他自己。

有力量的人，也就同样有责任。

这句话不能由他人来定义与评判，只能由他自己来选择是否背负。

“黎恩不是一个人。”

“下次见面，要能开心的笑出来。就这么约定吧。”

克洛拥抱着他，等待着。

那是他的后辈，无数次受挫也想把他拉回去的人。

他相信他，相信他不肯放弃梦想的顽强。

哪怕这需要他等待一整晚，甚至一生。

希望死去了，然后重生。

小说相关章节：Bless of JanusBless of Jan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