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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三国无双】【嘉庶】乱世浮生(1),1

[db:作者] 2025-07-05 19:12 5hhhhh 6590 ℃

已是日薄西山的时分,无巢的孤鸦苍凉而悠长的嘶叫声渐响渐远。

而新野之地此时激烈的战况,为初秋暑意未消的傍晚更添一份炽热。

郭嘉侧身猛地一闪,耳畔是刀刃刺中身后亲卫士兵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脆裂声响,以及被划断的几缕金发顺着脸颊飘落的酥痒触感。

——那刀刃从左眼一直贯穿进了颅骨。

身经百战的天才军师,也不禁冒出了丝丝冷汗。

虽说他很少冲锋陷阵,亲冒矢石,但并不是没见过腥风血雨死伤无算的场面。

即使如此,眼前的战况实在不容乐观——

而系在刀刃上猛地绷紧的红绳和迎面而来的萧森剑气,没留给他多少感叹的时间。

下一秒,来历不明的剑便和打球棍相撞,发出锐利的金属声。

“……!”

郭嘉咬紧牙关硬生生招架下这一着,而对方已经一个空翻跳出包围,重新摆好进攻架势。

他的视线还来不及跟上那疾射而出般的动作,周围的魏军已经一个接一个惨叫着倒了下去。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拔刀或匕首,惨叫和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速度快得不逊于之前飞旋着划破空气掷来的短刃。

郭嘉保持防御姿态退后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来人。

敌人似乎非常擅长在混战的动荡中寻找致命的点。只见他灵活地用剑格开同时劈来的数把刀,搭着其中一个士兵的肩膀轻巧的翻身越过了防守,将手中的长刀转了半圈,头也没回就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一个士兵的胸膛。那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颓然倒下,胸前霎时喷涌而出的鲜血,仿佛开出的深红色的花。

构成包围圈的剩下的几个士兵人交换了下眼色,呐喊着一拥而上,对敌人展开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铮!”

蜀军的将领用长刃稳稳挡下了第一个士兵的刺击后挥剑格开了对手的武器,剑尖沿着那人的手臂一挑而起,划破了他的咽喉。而这一剑还未结束,顺着剑势,敌人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挥起一阵烈风般的横斩放倒了侧面攻来的士兵,接着把手中的红绳快速挥动起来,密不透风的剑光铸成的防守固若金汤,魏军别说抓住任何机会进击,几个起落间,已有数人被连斩砍飞,滚在地上凄厉地喊叫,很快不动了。

这让其余的士兵极大地动摇起来,而郭嘉却弯起嘴角。

有意思。

而很遗憾地,他周围的魏军士兵只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剁成肉末。毫不辜负他们胆战心惊的猜测,敌人没有放过任何空隙,一个漂亮的移步,俯下身子一剑刺中了一名士兵的侧腹,士兵还没来得及痛苦地捂住腰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打上半空,被紧随着投掷追击而来缠着短剑的红绳缠上脖子,随即打落在地。在旁的士兵眼见同伴倒下,急冲向敌人背后劈下去想给敌人一个突袭——可惜他想错了。只见对方反手持刀架住他的进攻,攫住他的右臂一个背摔,抽出腰间的弧刀把他的手臂钉在地上后,用坚实的靴底狠狠地一脚结束了尚未出口的呻吟。

敌将甩掉刀上的血重新把剑握好,深吸一口气,正对着聚集起来的大群士兵猛地蹬地跃起,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用一记缠绕着落雷的轰击把围在身边的士兵全数击飞开来,霎时间周围电光四射,劈啪作响。

见到这一幕,魏军残兵开始颤抖着后退,有的甚至退到了郭嘉的身后。

一张张惨白的脸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一样,满是绝望。

郭嘉见状微微蹙眉叹了口气,对其中的一个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带着存活的亲卫争先恐后地往魏军本阵飞奔而去。

很快地,站着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郭嘉眯缝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敌将。

而对方正屏气凝神悄悄地移动着脚步,伺机发动下一次进攻。

身材高挑得像一柄尖刀,脚步却像猫一样伶俐,没有一丝声音。袍子已被鲜血染成暗红,原有的绿色变得难以分辨,脸的大半藏在兜帽的阴影里,方才乱军之中纵横辟阖的戾气云消雾散,整个人像一道阴影般安静。

理论上,这应该就是贾诩和军中的流言所说的那个军师了。郭嘉暗想。

——据报告得知附近有人看到过一个将脸遮住的男人,或许就是……

郭嘉歪了歪头试着看清对方的样貌,哪怕这么细微的动作也让敌人警觉地抬高了手中的剑。

“——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卧龙,但实在是个麻烦的家伙……”

当时听到贾诩提议把他活捉回去时,自己只是觉得应该会很有趣。

是不是卧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亢奋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这真的是军师吗?

比起书简和军用地图,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更适合幽灵般出现,轻轻一抹了结猎物的生命。

郭嘉几乎能想象出他把尸体轻放到地面上阖上对方惊恐地睁大的眼睛——整个过程不会发出丝毫声音。

但是他的确直中要害地破解了魏军的阵型。

而更让人好奇的,是比过人的身手更不适合出现在军师身上的,那一抹不安定感。

——越来越有意思了。

“徐庶殿是吧。我是郭奉孝,就让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对方没有答话,长长的衣带在风中猎猎作响。

“啊,生气了吗?因为我派于禁殿去阻止了赵云,似乎没让你的计策完全达成啊。”

“……”

“不过能与你一战,似乎还蛮有意思的。”

他挑起眉看着地上的尸体。

“我还以为蜀军能自我标榜的,至少还剩下所谓的仁德之心呢。”

郭嘉的声音带着凉薄的讥讽。

“……对敌人何须仁慈。何况,你是故意让他们送死的吧?”

对方的回答让郭嘉略感意外。

他意外的不是那句子的尖刻,而是与内容相当不符的,温和到有些缺乏底气的声音。

郭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说故意也太恶毒了,我只是在观察而已。他们可是为了让我能活捉你作出了贡献的英勇的战士……战争就是无情的,你口中的敌人,也只是为在乱世挣扎着活下去的人民不是吗?”

又一阵沉默。

“……我就是……为了终结这个循环才握剑的。”

平静的声音略有些嘶哑。

“哦呀?我还以为你是军师……”

郭嘉扬扬下巴明知故问。

“……这样才能记得清楚,为了达到目的,自己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

武将们都喜欢用武器说话,愿意认真搭理自己无谓挑衅的——绝对是军师没错。

不过,身为运筹帷幄之中的谋士,一念之差都是难以计数的生命。

眼前的人虽然下手狠辣,但作为谋士未免太过善良了。

但是作为人来说,还是蛮可爱的。

更何况这种郑重其事的死脑筋,实在是很想让人戏弄一下……

想到这,郭嘉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

“真是不解风情,不要忘记享受战斗的乐趣嘛——”郭嘉将手中的打球棍转了一圈,直指向握着击剑的蜀军军师,“——就让我来教教你好了。”

像是回答他的话一般,短剑尖利地划过空气射了过来,挟带着万夫莫敌的气势鸣叫着擦过魏军军师脸颊,深深地插进了旁边的墙壁里。

不等他下一步动作,徐庶已经挥舞着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郭嘉面前。

郭嘉一挑打球棍,两只球应时而上挡下了这一记带着致命的准确度的斩劈。

徐庶因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伏击失去了平衡,踉跄着退后,很快觑到一个空隙,再次迅速出剑。他猛地用力拉紧了连接双剑的红绳,插在墙壁里带着勾刺的短剑朝着郭嘉的后背呼啸而去,却被他身形一晃,挥舞打球棍缠住绳子,闪着寒光的锋刃险险划过郭嘉眼前。

与此同时,击剑的主人已经冲到郭嘉面前举起长剑,他连忙抬起打球棍试图阻挡,不料徐庶敏捷地低身出腿,踹得郭嘉狠狠地摔倒,痛得几乎昏迷过去。

他的脑袋和石壁产生猛烈的冲撞,石壁毫不意外地胜利了,他只能从脸颊上传来的冰冷坚硬的触感判断自己是趴在了地上。郭嘉强忍着充斥全身的疼痛翻身,抬起晕乎乎的头打量周围。

他看见徐庶提着剑俯视着自己,这是郭嘉第一次看到蜀军的军师的脸。

那胡子拉碴还溅着斑驳血迹的脸称得上俊俏,却苍白而神情黯淡,只有深琥珀色的眼睛燃烧着令人心惊的威慑光芒,但那股让郭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的压迫感,也只是转瞬即逝。

“……快点消失,我就饶了你的性命。”

“呵呵呵,会变成这样……还真是出乎意料。”

“…死到临头还嘴硬。”

“这可是军师的自我修养。”

是赶着去和刘备汇合,不愿过多纠缠吗——争取着时间的同时,郭嘉在脑海里飞快地分析着目前凶险的形势。从这个叫徐庶的男人能眼都不眨齐肘截断人的手臂,从眼睛刺穿头盖骨来看,自己的下场可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尽可能地冷静下来,迅速地排列起目前掌握的关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军师的情报:不带一兵一卒破阵,结合之前斥候传来的密信,能确信出来他加入刘备手下时间尚短,而且在研习兵法之前,十有八九是亡命之徒。哦呀,坏消息。但是刚才的战斗得到的另一个重要情报才是此时此刻的重点——虽然手法令人胆寒,但更大程度上只是恐吓——证据就是多数士兵仅是重伤到昏厥而已,真正殒命的其实只有开始用于威慑的以及混战中逼到近处的——总共只有数十人。自己已经派人去请求救援了。仁慈?不可能,应该是算到己方被追击的时候,敌军中增加拖延行军速度的伤兵比死人更有利。何况通风报信也需要人手,如此惨烈的前线战况对本阵的军心也会产生极大的动摇……

大部分人可能会看漏,但以识人见长的郭嘉很难不注意到。

缠绕在他剑上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迷惘。

虽然再怎么说也是巧妙地击破曹仁布阵,把自己逼到绝路的一柄凶刃。

惊人地锋利,却也惊人地脆弱。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不对敌人的将领赶尽杀绝,实在太天真了啊,徐庶殿。

不过现在的我,可是要好好感谢你的天真才对。他想。

——而且那个理由,我大概猜到了。

郭嘉的唇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我可是刚从鬼门关回来,非常清楚死亡长什么样子。”他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悄悄握紧了掉落在不远处的打球棍,这个简单都动作都让他能听见自己全身关节吱嘎作响,“你的话,嗯…似乎稍微太可爱了那么一点。”

“……什、”

就在徐庶疑惑地皱起眉头的一瞬间,郭嘉迅速抢步上来,聚起力量一把挥开了他的剑,奋力举起打球棍劈向徐庶。徐庶后撤一步侧过身子,攥紧拳头朝他的胸口挥过来。不过郭嘉眼疾手快,先一步却察觉到,赶紧错步躲开。正当徐庶捡起被打落的武器打算重新站起身时,郭嘉像只狼一样优雅轻巧地闪身到了他前方,操弄着球撞向了他持剑的右腕打掉了武器,随即以闪电般的速度抽出腰间的匕首,轻柔却坚定地划开他的左手护甲,状似不意地在手背上地刮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

徐庶有些慌张地后退,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霎时贯穿全身,这个冲击让他眼前一片空白。勉强抽出被郭嘉踩在脚下的击剑,迅速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杀气腾腾地瞪着他。

“别那副表情嘛,我不是说了吗?出乎意料才有意思。”

郭嘉笑着把匕首插回原处,面不改色地承接着对方愤恨的视线。

“还有……徐庶殿还是不戴着那个帽子的时候比较好看。”

把打球棍架在背后的郭嘉,仿佛忘了自己置身战场般一边懒洋洋地踱着步,一边饶有兴趣地端详着徐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弯起嘴角说道。

“说起来…有着这样的智略和武勇,你不觉得比起在刘备那种把仁义道德和结拜兄弟看得比什么都重,无法出人头地的主公手下,举人唯贤的魏军更适合吗?”

“……闭、嘴………啊、嗯?”

徐庶惊讶地发现气息从声带上划过,却微弱到难以发出声音。

与此同时,受了伤的左手从指尖开始止不住地战栗起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

他皱起眉头倒退一步,发现连脚步也变得虚浮。

“啊,起效果了吗?这是个小小的惊喜哦,军师大人。”

看着步履蹒跚摇摇欲坠的徐庶听到自己的话血色尽失,郭嘉得意地笑了。

“……你……呜、……”

连气息的节奏都紊乱起来,徐庶猛地咬紧牙关,握紧了击剑指向郭嘉,同时清晰地感觉到汗水沿着脸颊大滴大滴地滚落滑进领口,不知为什么,那粘腻的触感被成倍地放大,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身体的战栗更加剧烈。

“不要这么紧张嘛。”

视线危险地摇晃,握着剑的手也开始使不上力气。

徐庶地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毫无用处。

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了。

不妙。

徐庶没有握剑的手揪紧了衣领。

不动作快一点的话……

“以你的智慧,能陪我多玩玩的吧?”

魏军将领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愉快。

他极力压制住颤抖,从所处的位置尽全力纵身跃起,持剑的手臂疾光掠影般的轮了一圈,用尽全身的力气着朝郭嘉抡起一击弧斩。然而取代预料中的飞血四溅,因昏眩而些微扭曲的视野中呼啸而下的剑失去了致命的精准,只勉强划破了魏军军师轻飘飘的衣角。

徐庶闷哼一声,提剑转身不依不饶地将尖端指向对手,准备下一次进攻。

但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手中的击剑剑锋看起来都变成了三个,视野也令人不舒服地摇曳着放大。

很显然,对方比自己更清楚——所以他的声音才会气定神闲到让徐庶火冒三丈。

“因为徐庶殿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那么一点,不这样的就没法好好说话了不是吗。”

郭嘉一步步走近,在徐庶看来,连那刻意放慢的脚步都是在嘲弄自己的束手无策,故意逗他着急,像一把钝刀在撒盐的伤口上摩擦一般恼人又折磨。

“……呼、你这个……哈、哈啊…………卑鄙的……呜!”

软绵绵的双腿终于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蜀军的军师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软下去跪在地上,颤抖着用插在地上的剑支起上身。

“这……种、…伎俩……呃、”

——发出的声音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

这让他进一步地陷入了混乱。

而郭嘉游刃有余地晃到他身边弯下腰,有些抱歉似地说道。

“我的确说是惊喜,但没说你一定会喜欢啊。”

徐庶拼命地抿紧了唇,眼前天旋地转。

如同落入陷阱的猎物一样。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

要真是毒陷阱也就罢了,居然是在近身战的时候疏忽大意棋失一着。

对方撤下护卫只身应战实在令人费解,但把这当成鲁莽略微放松了那么一点警惕,在战场上也是无比致命。

这悲惨而屈辱的处境让徐庶把嘴唇咬出了血,锐利的刺痛后,腥甜味和无可奈何的绝望一起弥漫开来。

——糟糕透了。

“作为军师,被敌国军师称作卑鄙可是无上的光荣啊。承让了。”

郭嘉心情雀跃地看着这一幕,舔了舔嘴唇。

——成功套上项圈了,接下来才是可口的部分…

他歪歪头煞有介事地端详了一阵后优雅地抬起打球棍,用一只球准确地把击剑打到一边。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

随着他若无其事地吐露的残酷话语,失去依靠的徐庶顿时趴在了地上,羞耻地咬紧牙关,用满是杀意的凌厉目光瞪着郭嘉。

对似乎此毫不在意的郭嘉在徐庶身边缓缓蹲下,轻轻拉起他的左手握住。

这整个动作,温柔到几乎称得上贴心。

正当他万分不解的时候,他淡淡地微笑着,朝着伤口上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

徐庶疼得惊跳起来,眼前一阵发白紧接着一阵发黑,几乎要把大脑碾碎强烈的刺激让他全身发麻,血管像要冲破皮肤的束缚一样敲击般叫嚣着,他硬生生地把尖声惨叫卡在喉咙里,差点被逼出眼泪来。

而害的他头都要炸开了的罪魁祸首,仅仅是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稍微确认一下卖给我这个药的医师说的功效是不是真的而已,很痛吗?对不起。”

虽然对方的声音和蔼得能捏出水来,说的内容却像针一样刺人。

……能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但是触觉异常敏锐。

………………这是什么邪道?!还有他那诡异的武器也是…?!

令人窒息的剧痛稍稍平复,徐庶竭力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但脑子一片混乱,而且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而且无论如何故作镇定,很明显,剧烈摇颤的身体和抑制不住的急促呼吸向敌人出卖了他的真实感受。而且更让徐庶提心吊胆的是,随着一开始的眩晕感逐渐淡去,异样的热度像侵蚀似地弥散开来,连呼出的空气都像在灼烧一般,身体因为羞愤和恐惧之外的什么东西止不住地颤抖发痛。而他对此无计可施。

“不用这么逞强也可以…其实一般来说,我还是很温柔的。”

徐庶只能焦躁地咬紧双唇压下慌乱的喘息,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咬舌自尽。

——但那死起来也太慢了。

要咬也要咬面前的这个家伙。

很不幸的,对方似乎觉得看他挣扎着亮出獠牙的模样也是种享受。

“言归正传,虽然看起来可能不像……但其实我很敬佩你。”

在变得有些恍惚的视野里,徐庶看到郭嘉歪着头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能把魏军引以为傲的八门金锁阵扰乱到这个地步,能让曹仁陷入苦境的厉害军师,无论如何也想亲眼见一面…”

那是虽然真诚,但让人想一拳揍上去的灿烂笑容。

不过郭嘉的话语,依然让徐庶心中的什么地方悄悄地骚动起来。

但比起愤怒和来源不明的动摇,眼下有更让他焦躁的事情。

取代痛觉,莫名甘甜的麻痹感正带着要融化一切的热度舔舐着神经,以潮水般汹涌的势头顺着血管一路扩散。

这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折磨更加令人目眩,让他的意识快和和身体一样不受控制了。

“——不专心听人说话可不是好习惯,徐庶殿。”

郭嘉歪了歪头,装作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这可是你干的好事吧?

“混…、蛋…哈啊、嗯……”

徐庶连咬紧嘴唇的力气都被抽掉了,抗议和诅咒都被凌乱的呼吸淹没,被敌人单方面玩弄的窝火带来的自我厌恶前所未有地强烈,让他此刻全心全意地希望自己能消失掉。

不过在那之前,大概就会被羞耻感烧化了吧……

“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说明你至少已经独自击退了少说近十人的魏将,”郭嘉伸手摸向徐庶的脸,像是要把那线条晕染开似地,有意无意地描摹着轮廓,“实力相当惊人啊。”

那刺痒的感觉让徐庶猛地抽气,一时间屏住了呼吸。碰到皮肤的指尖像陶器一样冰凉而光滑,却对于滚烫的脸颊来说再舒服不过——简直诱惑着人靠过去。

他紧接着就在心里为自己丢人的过度反应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脸很红哦?”

郭嘉的低声感叹中,摇曳着再明显不过的盈盈笑意,连逃避现实的机会都丝毫留不给他。

徐庶忍不住往后退,却被强硬地捏住下颌用力向上抬起来,正对上对方平静得令人窒息的眸子。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移开视线就输了。

而郭嘉心情愉悦地看着他的薄唇颤抖着微张,徒劳地挣扎着试图咽下嗓子眼里的喘息。

原本苍白的脸因为羞耻和愤怒一直红到耳朵根,眼睛湿漉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的确有着让我大病初愈就专程来见你的价值。”

郭嘉顿了顿,凑在徐庶耳边说道。

吹气般的轻声呢喃带着发烫的温度,一阵酥麻让徐庶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肩膀。

充满不容反抗的力量的声音让人莫名人心跳加速,他把这归结为那该死的药的作用。

他在心里把没出息的窝囊废自己和这个魏军的人面兽心虐待狂军师各捅了十万遍。

而这时对方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里,过近的距离让徐庶反射性地闭上双眼。

他听到郭嘉吃吃地笑了。

“哦呀…这个样子,不吻你一下好像不太礼貌啊。”

“呜、你这……放、……放开我!”

自己的挣扎都已经微弱到算不上挣扎了,而且如果真的放开,自己又会一头栽倒在地——这个事实让徐庶极为懊恼。

“考虑一下我说的如何,魏军的话…就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去也不是问题哦…?”

郭嘉含笑低语看着气喘吁吁的徐庶,手指轻缓地揉捻着他额前被汗水沾湿的头发。

“……还是说,你图的不过是个拥护汉室的忠君声名?”

那故意压低甜得蜜糖般温柔的声音吐出有毒的句子,仿佛侵犯到脑髓深处。

“……!!!”

心脏如被炙烤般灼热而狂跳不止,简直快要破裂了。

“哎呀呀,猜中了?这可不行,作为军师太过单纯了啊,徐庶殿。”

“……呜、”

一股猛烈的眩晕袭来,几乎把眼前的景象扭曲。对方的话语如同滚烫的蛇在身体里翻腾,死死咬住他心底那些隐秘的伤口,毫不留情地撕裂开来。

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激烈而狂暴的动摇比刚才的疼痛更让徐庶透不过气,视线也模糊起来。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哪怕不被任何人认同,也一直拼命努力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怕、不被任何人……

新野之战前与刘备的会面相当不合时宜地映入脑海。

“——你就是听到过传闻中的那位卧龙吗?”

“…那个、我不是——”

只那一个名字,就足以粉碎本就微弱到不堪一击的自信。

……果然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孔明吗。

那一瞬间仿佛被掏空的失落,使得他要相当拼命才能压抑着快要溢出的挫折感,把对话继续下去。

对自己来说相当来之不易的勇气,未免也被践踏得太过轻易。

本来以为已经能够习惯不被信任不被认可了。

但若是宣誓效忠,就意味着把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主君的雄图霸业。

我真的…能为了刘备大人的道路染上鲜血,倾尽所有吗…?

在那时阻止了自己处决眼前这个敌人的剑,进而错失了良机的就是这一点点的动摇吧。

加上对方看起来似乎并非武将又是抱病之身,趁人之危岂不是胜之不武…

啊啊,又来了,总是在关键时刻视野狭窄。

倒是这家伙,对使毒下黑手没一点犹豫…

太天真了。

我的才能,根本就没有侍奉我选择的主公的资格。

蜀军中已经有流言扩散开来,怀疑和不信服的声音此起彼伏。

更何况连一个阵都破不了,还被对方的军师肆意戏弄到这个地步…!

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我并不是为了逃避过去,也不是为了名誉才磨砺自己的才能。

史书下笔向来惜字如金,一卷述尽千万离合悲欢,多少人弄潮江山之上又倾覆于波涛,将相封侯也不过寥寥数言。

乱世里名为命运的刀架在许多人的脖子上,每一个呼吸,喉头的动作都擦着刀尖。

不求驰誉丹青,只望为济弱扶倾献出绵薄之力——

为了不会再有人因为饥馑和战祸流离失所,因为一点食物相互仇视报复失去生命…

哪怕典籍不曾记载这个名字。

不甘心。无法压抑地不甘心。

只有这一点……无论如何也……!

“………徐庶殿。”

“……?”

郭嘉声音里的讶异让徐庶困惑地抬起视线。

“你在哭吗?”

“……!”

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而白皙温润的手指,正轻柔地擦去不知何时滑到唇边的泪水。

……真是太不像样了。

徐庶咬了咬牙,颤抖的唇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不、是…”

喉咙仿佛有烈火灼烧一般。

“…哦?”

“我…想要的,是、以自…自己的才略…终结这个……乱世……”

隐约夹杂着抽泣声的破碎句子,几乎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居然在这种地方就…不…就我来说算是不错了也说不定……

徐庶不禁失笑。

这就是结束了吗。

这就是结束了。

“……对、敌人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哽咽起来的低语,细得立刻飘散在风里。

不,就算是敌人,就算是敌人也…能有谁听听这痴言谵语……也好。

让他意外的是,取代讥讽与嘲弄,眼前的金发军师正扶着下颌,若有所思地沉吟着。

那沉静的面容和之前那个轻佻的混蛋,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自己在最后居然欣赏起敌人来了。徐庶几乎有些自暴自弃地感慨着。

能够看破全局,置同伴的安危于不顾来进攻真正主导局势的这一边,实在是了不起的判断。

不…不是置同伴的安危于不顾,而是充分了解同伴的实力,进而对损益做出了权衡吧。

作为军师的自己,的确是败在了他的手下。

之后刀刃相向的遭遇战,对方的手段不算光明正大,但自己的失败也是不容辩驳的。

既然如此……

徐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自己,只要用那把匕首轻轻划开脖颈就能轻松解决掉了。

他做好了觉悟,缓缓地闭上眼睛。

但朝他投来不是匕首,而是一个疑问。

“…那如果我们不是敌人的话,会怎么样?”

徐庶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但对方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徐庶犹豫了一会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郭嘉已经站起身,弯腰捡起了击剑。

“…我认为,你不是应该死在这种地方的人。”郭嘉一边把击剑缠好,一边看着他,“徐庶殿,我……”

但他的话被杂沓的脚步声淹没了。

“——郭嘉殿!!你没事吧?”

郭嘉闻言回头,魏军的援军如苍蓝色的暴风般涌来,很快地,整整一排的的弓箭手都把目标对准了徐庶。

那些闪亮亮的的箭锋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徐庶无声地颤抖着,艰难地喘气,用怨念的目光看着杀气毕露的弓箭手们。

——至少给我个痛快点的死法不好吗……

无力感与绝望交织在一起,他觉得要发狂了。

而这个时候,郭嘉平静的声音传入耳朵。

“我没事。不要动他。”

“可是……”

弓兵队长紧张地看了一眼满地的血迹,想起受惊过度的传信士兵语无伦次的报告,满是迟疑。

“那可是我贵重的战利品,你们……”

郭嘉微微皱起眉头,但魏军的士兵们依然不肯放下武器。

“你是白痴吗郭嘉!居然一个人跑到前线来?——你们,放下武器,曹操大人要活的。”

“啊、贾诩殿。好久不见。”

郭嘉用轻快的声调和来人打着招呼,但被称为贾诩的男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病才刚好就…我不是说要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吗?”

“我也说了,不能打的话就不会叫我来了…不是说好欢迎我回到战场的吗?之后的庆功宴,我很期待哦。”

对于他笑意盈盈的脸贾诩翻了个白眼,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徐庶。

“你可真是……算了算了,也多亏你逮住了这个捣乱的家伙……”

他不禁略有些同情地觉得虽然是敌人,被蹂躏成这副惨相未免也太倒霉了。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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