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想老师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啊。”谢衣神情看起来有点纠结，“而且原本我以为，等我成年后我们的距离会近一些，没想到居然直接就变成差一个辈分了……。”

沈夜听着谢衣似埋怨似撒娇的语气觉得有趣，“这么说来，你天天叫老师还觉得是委屈着你了？”

“怎么会。”谢衣微笑，声音低下来，“老师还累吗？还是先清理一下的好。”

看沈夜确实疲累，谢衣先帮他清理了身体里的浊液，等沈夜洗澡之后给他吹干头发让他先去睡觉自己这才去洗。

谢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夜早已睡着了。他给沈夜掖了掖被子，去捡起散落在沙发边上的资料，又去将窗打开一些来透气，让屋里原本非常明显的情事过后的气味淡一些。

风拂过来，谢衣看着夜色里的灯火忽然想起了十年前。十年前他还在读大学，沈夜也只是副教授。暑假时沈夜曾送过他回家几次。但那个时候沈夜只当他是自己喜爱的学生，虽然关心纵容但到底不似而今亲密，他把谢衣送回家后再自己驾车回去。二十岁的谢衣那时站在夜色里，等着他和沈夜可以一起回同一个家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的自己的心情，谢衣现在似乎还能隐隐想起来，甚至还能记得那天晚上他从S市回去时，到了住处的楼下，沈夜仍坐在副驾座睡着，自己便凑过去偷亲了一下。

眨眼十年，而今连自己都成了教授。

谢衣转身走回床边，俯身看着沈夜。沈夜即使是睡觉时，眉眼也显得有些冷淡，倒是唇和印象里的一样，微微地张着。谢衣凑上前碰了一下沈夜的嘴唇，而后轻轻舔了舔。没想到沈夜睡得浅，被这么偷亲了一下就慢慢睁开眼，但仍然看得出睡意朦胧，“……谢衣？”

“没事。”谢衣微笑着又亲了一下，“老师睡吧。”

但沈夜看起来似是睡了一觉后，疲乏感褪去不少，竟是闭了眼又睁开，想要起来的样子。谢衣忙搂住他，不着痕迹地用手臂按住沈夜，“怎么了老师，要喝水吗？我去倒给你。”

谢衣倒了水过来，沈夜坐起来喝了，再开口时声音仍有些沙哑，“明天什么时候走。”

“这两天都没有课，接下去也是周末。”谢衣坐到床边，“老师先休息好了我们再回去？”

“我还没那么虚弱。”沈夜把水杯放下，“你前些时候不是带了一个国创，后来怎么样了。”

“挺好的。老师声音听着有点哑，这个我们之后再说吧？”谢衣又凑上去亲，蹭着沈夜的唇边，“我带的老师还不放心？”

沈夜露出些笑意，“你又不是我们院的，就算没带好，我有什么不放心。”看谢衣蹭过来，他把谢衣抱住了，“亲得没完没了。”

“把以前的补回来啊。”谢衣表情无辜又理直气壮地回答，“以前好几次想亲老师都不敢，怕老师把我扔出去。”

这副神情让沈夜想起谢衣还在读大学那会儿，哼笑一声，“你以为我现在就不会把你扔出去？”

谢衣微笑着后退了一些，“亲也亲完了，老师扔吧。”

“……逆徒。”沈夜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争。

谢衣只温和地微笑，一双眼也含着笑意淡定从容地回望着他，不做辩解。沈夜在心里叹谢衣是不像以前那样好打发了，转开眼看着窗外。

“今晚月色挺好，要看看吗？”谢衣见他望向窗那边，便问到。沈夜没回答，却转回目光看着谢衣，沉默着，许久也不见说些什么。谢衣不解，却也不问，只平静地任他看着。

回想起往事的并不止谢衣一人。沈夜想起的却是他第一次将谢衣送回家的晚上，他驾车离开时，看着后视镜里谢衣的身影，想起了那棵月桂树。他也依然记得那棵路途偶遇、静立月色下的月桂，挺秀自持，温柔庄重，如长望故乡。沈夜一瞬间觉得自己恍惚见到一个白衣的身影，也是立于月下，眺月长望故乡。他心里忽然一窒，而后因这不知何起的感觉而蹙起了眉。

谢衣不知沈夜怎么神色忽然凝重起来，伸手去碰他的眉，“怎么了？”

沈夜收回了目光，看着谢衣。谢衣坐在灯下，眉眼秀雅安和，噙着些微笑意，看得人心头柔暖。沈夜心里亦安定下来，他伸手摸了摸谢衣耳边的发丝，“没事。”

谢衣已经洗漱过，去关了灯，也进到被子里，“继续睡吧？”他和沈夜一起躺下来，搂住沈夜，而后把额头抵过去。沈夜虽然累，却也没有什么睡意，两人就低声地说着话。说话间彼此的气息温柔地相拂，交换，温存亲昵。

沈夜说着渐渐入睡了，谢衣拢了拢被子，亲了亲沈夜的额头。

他心知他们今后都将会这般一起走下去，而那一直在漫长的等待中的旧事，也不过只是早已过去的旧事罢了。自今往后，只有同行，再无等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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