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3.烛光晚餐

人家都说，烛光晚餐是情侣们劈情调、增进感情的必备事项——不过那也得看看他们吃的是什么。

人家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吃什么在巴基眼里看来根本不是个事儿。光看着那头可爱的小倔驴史蒂夫呼哧呼哧地忙活，他就能吃下十个烤糊的苹果派。

是的，他就是会这么干。（如果他知道在八十年后，会有个想跟他抢又不敢抢，最后只能满脸心塞地注视着他甘之如饴地把史蒂夫烤得再烂的派也全都吃下去的中年男子的话，他大概也会心塞的。）

史蒂夫才刚开始学做饭不久：在妈妈值夜班不回家的时候，他得自己照顾自己——在他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巴基的提议之后。

至于烛光？这次是因为老化的线路受潮，灯泡就这样爆掉了。令巴基松口气的是，没有人因此受伤。

巴基知趣地没再跟史蒂夫提帮他交什么什么费的话了——因为他发现史蒂夫又偷偷多打了一份工，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史蒂夫的夜间视力不是很好，又是第一次做苹果派，为了史蒂夫能看得更清楚，神色有点古怪的巴基就多点了几根蜡烛放在所有产生黑影的死角处。现在，蜡烛把不大的厨房照得亮堂堂的。

“我看看……”史蒂夫对着蜡烛掏出自己记下的母亲牌苹果派食谱，“准备一碗盐水。”

他放了碗水，把一小料勺盐撒进去，用大勺子搅和着：“拿出黄油和面粉，黄油切大概一根大拇指的大小，放进面团。把盐水倒进去，混匀……”

巴基照做，他拿过碗把盐水倒进装面粉的大碗里，生疏地揉起面来。

“我来我来，巴基，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做。”

“好，好……”巴基抽了把黄油刀刮掉黏在手上的面粉，把碗腾给史蒂夫后洗了个手，“你还要切苹果吧？我来。”

史蒂夫同样动作僵硬地捣着面粉，眼睛看着食谱回答道：“不用，这个面团揉完还要放冰盒里冻上一小时，在等的时候再切也可以。现在就切的话，苹果会全部锈掉的。”

“哦……”巴基懂了似的点点头，百无聊赖地坐下撑着脸，等史蒂夫揉好面团。

“巴基，这可能会很花时间，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个苹果或饼干什么的，抱歉我这里真的是没什么东西。”史蒂夫好像找到了一些感觉，速度在慢慢加快。

“我说过很多次了史蒂夫，是我自己想来的，你从来不必对我感到抱歉。”巴基起身从果篮里拿出个苹果，洗了洗就啃。咀嚼苹果的声响轻快地和史蒂夫揉面时的刮擦声交织在一起。

终于史蒂夫揉完了面团。巴基极有眼色地拿来了毛巾，并冲凉拧干。史蒂夫刚放下碗，巴基就及时地给他擦了把脸。

“嘿，巴基，我自己能擦……”史蒂夫的声音在毛巾下面闷闷地。

“我知道，可你的手不还沾着面粉吗？”

“……”史蒂夫无话可说地去洗手。

巴基再把毛巾绞了绞，拿到浴室里挂好。

“好了，把碗塞进冰盒放上一小时就好了是吧。”巴基依言把碗送进冰盒，出去看在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间。

接下来，就要愉快地削苹果了。可平时都是拿起来就啃的俩人，谁都削不来。

史蒂夫看着那条“将苹果去皮切成小块”的指示犯了难。他一手拿起苹果，一手拿起水果刀，学着妈妈的样子试着削。

巴基拿了新蜡烛回来的时候，只听见“嚓”的清脆一声，刃部直接刺进了果肉里。史蒂夫倒没觉得什么，巴基却吓坏了。他伸手接（夺）过史蒂夫手中那插着刀的苹果，惊魂未定地掰开史蒂夫的手指，还好没割伤：“要不就不削皮了吧，我来切。”

然后他把苹果一劈二，避开果芯，一刀一刀切小。史蒂夫默然地拿出口小锅放在巴基旁边，往里面撒上砂糖、倒入柠檬汁。巴基切完苹果，把它们一股脑儿地倒进锅子，再把锅子端上灶台，开上火。

史蒂夫拿着字条过来把煤气拧小：“上面说要‘把苹果熬成金黄色，煮到它们变得像果酱那样粘稠’……对了，还‘要在煮的时候轻轻搅拌’。”

“那苹果我帮你看着，你再找找肉桂粉在哪里？”巴基抽了把叉子。

史蒂夫应了一声，把蜡烛续上后轻松地找出了肉桂粉放在灶台旁边：“那我放在这里了，我出去看个时间。”

过了好一会，厅里传出一声：“——呀，我忘了停电不能用烤箱！”

巴基立刻止不住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才发现吗史蒂夫，啊哈哈……”

“你该告诉我的，巴基。”史蒂夫十分懊恼。

“可我劝过你了啊哈哈哈……不过我想可以用平底锅来烤些饼，就用刚才的面团你看怎么样？”巴基继续专注地熬着果酱。

“这也可以，巴基，你倒提醒我了。我再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说着，史蒂夫拿出另一个锅子、一个番茄、两个土豆、扯下几片生菜，该洗的洗，该切的切，该煮的煮。巴基在旁边负责递调料，此时苹果酱已经熬好。

水一会儿就开了。等土豆煮好，史蒂夫又出去看了下时间。巴基则把果酱和土豆分别装盘：“哟，还真烫！”

“当心点啊巴基，烫着了？”正从冰盒里拿碗的史蒂夫担心地说，他指了指拿出来的碗，“你要不用这个敷敷？”

巴基放下锅子，双手交叉握住了史蒂夫已经凉透的手，声音像灌了蜜糖：“这样就足够了，史蒂夫。”

他力道刚好地握着，互相传递给对方各自想要的温度。

史蒂夫慢慢变得局促起来：“嘿，巴基。”

巴基笑着放开，转身去取擀面杖。

接下来的事情可简单多了。

他们把苹果酱、番茄丁、生菜铺在有点烤焦了的饼上就当它们是披萨，拿起土豆整个地咬。

虽然这顿晚餐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像样，但他俩在温暖的烛光笼罩下，比平时笑容更多地吃完了这朴素一餐。

当然，这天巴基又在史蒂夫家留宿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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