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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色搜神记更新到64章完+外篇+附录 - 12,2

[db:作者] 2025-07-04 22:02 5hhhhh 9670 ℃

  第二个是一个美貌少女,凤眼斜挑,轻纱蒙面。但那眉目之间,却是说不出的抑郁和哀伤。王亦君心中一动,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记不起来。心中又老是记挂雨师妾,不能静心回想。忍不住又往雨师妾身上望去,忖道:「不知她现在瞧见我,会是怎样?」心中温暖,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视线再也不能从她身上移开去。

  最后一个乃是身高十尺,狮鼻阔口的巨汉,他进门之后,只能弓腰而行。那大汉弯腰等得不耐,大步上前将那六个汉子同时提将起来,喝道:「走不动了么?老子送你一程。」,双臂一振,远远地丢了出去。然后径自坐了下来。

  众人大惊,眼见那大汉如此横蛮,都大为不忿。纷纷起身,手按刀柄。雨师妾格格笑道:「哎哟,真对不住。六位英雄,可摔疼了么?」那六人本已撞得骨骼散架,椎心疼痛,直欲跳起拼命,但听得这娇媚温柔的声音,登时周身酥软,那疼痛立时烟消云散,笑道:「不疼不疼,坐得久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这厅中众人,无一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使者,但震撼于雨师妾的容光风情,竟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直到雨师妾四人坐下之后,瞧见她那如火红发、淡青苍龙角,才有人突然想起传闻中颠倒众生的雨师国主,失声道:「你是龙女!」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心中大骇,面面相觑。自四年前蜃楼城之夏以来,水木两族大为友好,但彼此之间,终究心存芥蒂。不知雨师妾远赴东南,所为何事,众人心中登时起了疑虑。

  雨师妾嫣然一笑,正待说话,突然肩头一颤,全身仿佛僵直了一般。她的脸徐徐朝王亦君的方向别转些许,又立时顿住。王亦君从斜后侧望去,瞧见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雪白,耳上的催情蛇蜷缩不已。意念凝集,可以感受到她那陡然波动的念力。

  王亦君惊喜,难道她已嗅觉到自己身上的气味了么?热血登时涌上头顶,心狂跳起来。但雨师妾凝结了片刻,却缓缓地掉过头去,低声与那紫衣人谈笑。厅中众人也逐渐回过神来,却仍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瞧去。先前的话题竟再也没有人提起,仿佛所有的兴趣都被这妖娆多情的龙女所吸引。

  那凤眼少女瞥了王亦君一眼,突然蹙起眉头,轻轻的「咦」了一声,眼波中又是迷茫又是困惑。王亦君却浑然不见,瞧着雨师妾如磐石般丝毫不动,优雅的低头啜茶,眼见雨师妾始终没有瞧见他,再也按捺不住,朝着雨师妾屏息凝神,传音入密道:「眼泪袋子,我……我是王亦君,你还记得么?」心下紧张之极,竟然有些口吃。

  雨师妾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在那紫衣人耳边浅笑低语,相谈甚欢。倒是那凤眼少女始终直勾勾的盯着王亦君,蹙眉不语,似乎在冥思苦想。那凤眼少女突然「啊」的一声,霍然起身,指着王亦君娇叱道:「我记起你是谁了!你便是数次三番羞辱十四郎的臭小子!」

  王亦君立时恍然,记起四年前蜃楼城破之日,曾与十四郎及这少女打过照面,当时自己怒极之下,还乘隙轻薄过她。难怪适才见她之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心中微惊,但立时恢复平静,隐隐间竟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莫名快意。

  众人被她这一声惊喝骇了一跳,纷纷朝王亦君望来。那紫衣人也木无表情的朝他望来,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突然精光暴射。王亦君此时心中竟反而大为平定,淡然微笑,对所有的眼光都熟视无睹,只是直直地凝望着雨师妾红发似火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雨师妾终于缓缓转过头,眼波流转,凝固在他的身上。那张春花般娇媚的脸上又是爱怜又是欢喜又是凄伤。那淡淡的微笑,深深的酒窝,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怨是怜的眼神,瞬息间将王亦君卷入晕眩的漩涡。窒息迷乱之中,她那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心里缭绕回转:「小傻蛋,姐姐的暗示瞧不出来么?

  这里危险得紧,快逃走罢。「

  相别四年之后,这竟是雨师妾对王亦君说的第一句话。适才方甫走进客栈,她便隐隐有一种极为奇妙的预感,这种预感便宛如当日在东始寒潭,月夜沐浴,初识王亦君之时一般。当她坐在桌前,春风穿窗过堂,那缕熟悉而又久违的男性气息钻入鼻息,撕心裂肺的疼痛与狂喜,如同一柄利刃刹那间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劈成寸断。那一刻她几乎便要喜极而泣,不顾一切地转身朝那朝思暮想的情郎狂奔而去。

  然而她不能。自从四年前蜃楼城之夏以来,王亦君便一直是水族追缉的重犯。而在她身边的这个紫衣人,乃是黄河水伯冰夷。冰夷这个名字三年前还无人能知,但三年之后已经位列水族十大大幻法师之首。自从科汗淮之后,这是唯一一个少年得志,窜升如此之快的人物。虽然年纪轻轻,神秘莫测,但他的法术之高却超乎想象。否则以烛龙行事之谨慎,也决计不会让他负责这一次的任务。

  她唯一能作的,便是竭力收敛自己的情感。虽然这咫尺天涯的每一刹那,都让她感觉比这四年还要漫长。

  当她听见王亦君那一声大叫,那阳刚而磁性的嗓音令她禁不住便要回头去看看,相别四年,他究竟已是怎生模样。几年深埋的相思,仿佛都在这一刹那破土而出,瞬间肆虐蔓延,摩云参天。

  但她终于不敢。听到王亦君传音入密的时候,体内突然爆发的阵阵痉摩的剧痛让她险些要弯下腰去。若非多年的修行,使她费尽周身念力弹压住泪水与欲望,她早已崩溃于这种甜蜜而痛苦的折磨。

  她多么希望王亦君立时离开呵,但又生怕他真的离开。人海茫茫,这样的邂逅,会不会成为一种永诀呢?

  当此刻,她竭力调整好所有的呼吸,缓缓转身望见王亦君的时候,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王亦君微笑着坐在角落里,透过窗子,阳光正好照着那张光芒四射的脸。俊逸的眉毛,闪闪发亮的眼睛,那温暖而又满不在乎的笑容。一切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欢愉与宁静。

  窗外阳光灿烂,春风煦暖,悠扬的白絮卷着落花,在蓝空与碧树之间自在的飘舞。四年后的春末下午,她在日华城的驿站与王亦君重逢。

  王亦君心中温暖甜蜜,几欲爆裂。突然之间仿佛万缕阳光全部照在自己身上,周身上下充满了充沛的力量。

  直想起身昂首狂啸,将那欢喜之情传达四海八荒。他微笑着摇摇头,凝望着雨师妾,传音入密道:「今日就算有天罗地网,我也决计不走。」

  雨师妾见他语气坚决,镇定自若,心中泛起异样的柔情,似乎第一次发觉,他已不再是当日那稚嫩少年。

  双颊之上,竟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滚烫。再也说不出劝他离开的话来。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冰夷一动手,自己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他救离此地。

  厅中众人惊疑的望着王亦君与雨师妾视线交合,无语微笑,隐隐之中都察觉到那诡谲而暧昧的气氛。瞧着雨师妾那娇艳欲滴的俏脸,光彩照人,竟比先前还要美艳三分。

  紫衣人冰夷木无表情的望着王亦君,突然道:「若草花,你没有认错么?」声音竟然娇柔悦耳,仿佛少女一般。那凤眼少女盯着王亦君,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红晕,低声道:「就是他,决计错不了。」冰夷淡淡道:「既是如此,那便请他随我们回北海做客吧。」

  王亦君目不斜视,起身朝雨师妾走去。若草花「啊」的一声,朝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不定,脸上红潮更盛。却听那紫衣人冰夷淡淡道:「想到哪里去?」娇婉动听的声音倏然在王亦君右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道妖异的真气如万蛇交错,离合缠旋,自右前方闪电般攻来。冰寒彻骨,满室如冬。

  黑影一闪,浓香袭人,雨师妾格格笑道:「法师手下留情。」纤纤素手如花绽放,真气激舞,将那冰寒妖异的真气尽数挡住。「哧」的一声轻响,紫气缭绕,半空突然凝结一层冰霜,甭散碎裂。雨师妾低吟一声,朝后疾退。王亦君大惊,抢身伸手将她拦腰抱住。

  方甫触及那柔软腰肢,便觉一股强盛的冰寒真气猛然袭来,迅速由指尖传达周身经脉。促不及防之下,竟然被震得退了几步。心中微惊:「这阴阳人好生邪门。」凝神聚气,气海如潮,将那妖异的真气瞬息逼退。抱住雨师妾,身形疾转,借势将她身上经受的寒气一一卸散。低头望去,只见她眼波温柔,嘴角含笑,嫣红的娇靥之上,罩了一层淡淡的冰霜。被他真气一激,化为细细的水珠,飘摇掉落。

  雨师妾欢喜道:「小傻蛋,原来你的真气已经这般强啦。」冰夷悄然立在墙角,白发如雪,铃铛呛然,叹息道:「龙姑,你这是何苦?」蚩尤虽不喜雨师妾,但见她适才为了王亦君,仓促间竟舍身格挡,对她痴情也不由起了一丝敬意。移步挡在两人身前,冷冷地凝望着冰夷,护体真气瞬间爆涨,碧光流舞。

  雨师妾微微打了个寒战,微笑着传音入密道:「傻瓜,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快走罢。只要我挡着,他决计不敢对你怎样。」王亦君心旌摇荡,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低头往她那颤动的双唇上吻去。

  香唇柔软,丁香暗渡。雨师妾低低地发出一声欢愉的呻吟,全身瘫软,双手懒洋洋的勾在他的脖颈上。那温腻浓郁的体香如海浪般卷席包裹,登时将他吞没。王亦君用尽周身力气,紧紧将她抱住,脑中轰鸣一片,周围一切仿佛都变成了纷飞的碎片。猛烈的相思犹如烈火,瞬息喷薄。

  一团又一团的烈火迅疾窜烧全身,在他的咽喉处崩爆,化作声声喜悦的喘息。他的贪婪地吸吮着那甜蜜而柔软的舌尖,在阵阵的颤动中,席卷每一处香甜的肌肤。当他亲吻那冰冷的耳垂,小蛇蜷缩,那滚烫的脸颊烙痛他心灵的深处。这一刻,他是如此粗暴又如此脆弱。

  突然,一颗冰冷的泪珠滑过她的脸颊,流入他的耳中。王亦君抬起头来,凝望着雨师妾。她温柔地微笑着,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珠,低声道:「你当真将我的泪珠挂在胸前呢。」王亦君微笑道:「可惜你给我织的衣服破啦,只能穿在里面。」雨师妾眨眨眼,吃吃笑道:「是么?让我瞧瞧。」手指微勾,挑开他的领口,脸上忽然变得滚烫,竟然有些害羞起来。

  厅内尘土犹未散尽。窗外阳光灿烂,树叶沙沙作响。龙兽嘶鸣,蹄声如织,有人远远地喊道:「城主就快来啦。」雨师妾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你快走罢,否则就来不及啦。」王亦君正要答话,突然有人笑道:「贵客光临,未能及时相迎,恕罪恕罪!」笑声雄浑浩荡,震得众人双耳轰隆作响。

  突然管弦齐奏,乐声大作,有人长声道:「木神到。」驿站大门缓缓尽开,一行翠衫少女袅娜碎步,鱼贯而入。其后又有十余青衣乐师悠扬吹奏,徐徐行入。众人分列两旁,目不斜视,乐声顿止。

  一个青衫男子翩然而入,拱手笑道:「句芒接驾来迟,万请龙女、法师恕罪。」只见他头戴碧纱罩,面如冠玉,斜眉入鬓。三绺青须,随风飘飘,顾盼之间,神采飞扬。竟是个神仙也似的人物。

  冰夷淡淡道:「木神躬身亲迎,折杀冰夷。」句芒哈哈大笑,瞟了角落中的若草花一眼,双眼中光芒一闪即逝。见她脸色雪白,扭过头去,便微微一笑,「两位小兄弟,能将那巨木中的东西给句芒一观么?」蚩尤面对强敌,心中燃起熊熊烈火,傲然道:「有本事便来取吧。」

  句芒微笑不语,朝前缓趋两步,突然衣袖鼓舞,碧绿真气蓬然四溢。王亦君、蚩尤登时感觉一股狂风巨浪也似的无形真气瞬息劈头盖脸,急卷而下,顷刻间将他们压得呼吸不得。心中大骇,当下凝神聚气,猛地将那山岳般沉重的气浪朝上推起,借势朝后疾退,勉强冲出那真气的层叠包围。

  王亦君心道:「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和雨师妹子一道离开此处。但此人深不可测,那冰夷又非善类,倘若硬拼只怕难以全身而退。眼下先机尽失,节奏被他掌控。需得先扰其心志,乱其真气,伺机反击。」当下气运丹田,哈哈大笑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又何妨?他便是六百年前的羽青帝转世,今日来此,便是要辅佐雷神登上青帝之位!」

  句芒面色大变,这几日探子接连传报苗刀重现大荒,今日方进驿站,便感受到蚩尤身上那强霸的碧木真气与一道极为奇异的神器灵力,那灵力宛若传说中失踪六百年的木族第一圣器长生刀。心中惊喜不言而喻。倘若果真是苗刀,且为自己所得,则明年的青帝之选,更是胜券在握。眼下听这少年话语,竟似是果然如此。但他们若是当真辅助雷神,则事态尽变。一时之间,竟意念浮摇,真气稍散。

  王亦君大喝道:「蚩尤!动手!」真气爆舞,乘隙闪电般跃起,断剑呛然出鞘,一道白光以惊天裂地之势朝句芒电斩而下。与此同时,蚩尤大喝一声,那根巨木爆炸开来,青光飞舞,苗刀如狂龙飞电。「砰」然巨响,梁柱瓦砾粉碎迸散,驿站瞬息崩塌。

  尘烟曼舞,街上行人尖叫奔走,门外龙兽受惊嘶吼狂奔,立时踩死数人,撞倒两株巨鳞木,冲出城去。一时间城门内外一片骚乱。混乱之中,突然乐声奏鸣,铿然悦耳。几道人影冲天飞起,穿林过河,瞬息间便无影无踪。

  王亦君紧紧抱着雨师妾,提气御风疾行,两旁树影倒掠如飞,惊鸟四起。阳光眩目,光影班驳。他倏然跃出茂密树荫,又忽然穿入横亘枝桠,仿佛海豚穿波逐浪,瞬息千里。身后蚩尤呼啸而来。

  雨师妾环手抱住他的脖颈,突然翻身到了他的背上,突然咬住他的耳垂,吐气如兰,格格笑道:「能从句芒手上逃走,姐姐还真小看你啦。」王亦君心中畅快,哈哈笑道:「有你在,我可没有心思打架啦。只好逃之夭夭。」

  雨师妾摇头笑道:「你们也太小看他啦。从驿站逃出是被你们瞅了空子,要想逃出他的掌心那还早哩。」

  话音甫落,前面突然卷起一阵狂风,林木倾摇。「格喇喇」巨响声中,枝飞叶舞,飞砂走石。有人哈哈笑道:「龙女当真是我知己。」

  王亦君大惊,左脚蓦然勾住一棵树枝,倏然旋转,在枝桠处立住。蚩尤则跃上枝头,踏在两片树叶上,起伏跌宕。前方空旷处,树木寥寥,木叶飘飞。一个青衣男子负手而立,满脸微笑,温文尔雅,赫然便是句芒。

  当是时,背后蓦然冷风阵阵,遍体侵寒。王亦君、蚩尤忽觉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转身望去,斜阳入林,树影班驳。一个白发飘摇的紫衣人分花拂柳,悄然走来。手腕足踝,铃环叮当,说不出的悦耳,说不出的寂寞。

  冰夷的铃环随着白发悠然飘舞,叮然声中,隐伏着某种奇怪的韵律。那股冰寒彻骨的真气,随着铃环的节奏徐徐扩张。人犹在数十丈开外,但那刀锋般锐利的真气却已迫在鼻息。在驿站之中,以雨师妾的法术功力,竟连冰夷的一掌都有些承受不起,此人的莫测,亦令王亦君暗暗心惊。由此时他所散发出的真气来看,其势妖异凌厉,变幻无端,深得玄水真气之三昧。

  王亦君与蚩尤对望一眼,倒抽一口凉气。前有木神句芒,后有水伯冰夷,刹那间他们又重新陷入当世两大超一流高手的包围之中。句芒仅以巍然气势,便令他们无所适从。再加上这个神秘的冰夷,他们要想从这树林中突围而出,实是难如登天。

  句芒微笑道:「龙姑,你还是劝劝这两位小兄弟罢。正是春木傲岸之时,何必如此执着,自取灭亡?」雨师妾嫣然一笑,叹道:「木神可太抬举我啦。这小傻蛋素来就是不听话的紧,你要他往东,他偏生往西。我可没有法子啦,只能瞧他怎么办我便跟着怎么办罢。谁让这般我喜欢他呢?」

  她眼见形势危急,再也顾不得任何忌虑,索性落落大方说将出来。款款转身,瞥了冰夷一眼,抿嘴笑道:「你们要这刀呀剑的,我可管不着。可是若是伤了他一根寒毛,我便不依。」语声温柔俏皮,仿佛在撒娇一般。

  句芒一楞,哈哈笑道:「龙姑果然真性情。」摇头叹道:「若非这一刀一剑关系全族上下,我又何必与两个孩子为难?」心想:「这妖女素好男色,显是又被这小子迷了魂窍。嘿嘿,不伤他毫毛,我便取不得苗刀无锋么?」心下打定主意,右手一弹,一个淡绿色的翡翠转轮从袖中旋转飞出,呜呜作响。

  雨师妾微笑着传音入密道:「小傻蛋,小心啦。这句芒的法宝转生轮,也是木族的神器。好象能催生万物木属灵性,厉害得紧。」王亦君点头微笑,传音道:「蚩尤,这次只要能逃得出去,便算是我们赢了。」蚩尤点点头,扬眉笑道:「王亦君,阴阳人还是烂木头,你先挑吧。」王亦君笑道:「断剑专砍朽木,这老木妖自然归我啦。」他大踏步上前,无锋剑斜斜举起,遥指句芒眉心。蚩尤转身斜睨冰夷,哈哈大笑道:「你倒乖巧,将这不男不女的怪物留给我么?」将苗刀扛在肩上,昂首傲立,满脸不屑的神情。

  与此同时,林中突然响起一声苍凉而怪异的号角声。巨鳞木下,树影闪烁,阳光碎舞。雨师妾斜举苍龙角,仰颈长吹。黑色丝袍纷飞如浪,红发如烈火跳跃。雪白的赤足在夕晖中盈白透明,宛如冰雪。与那纤细的脚趾相距不到三丈处,翠绿草皮四下翻卷,突然「嗤」地裂开几条巨大的裂口?

  苍龙角那苍凉而诡异的响声方甫响起,众人便觉有一丝麻痒烦躁之意从胸腔经喉,往头顶贯去。众人心中一凛,立时真气调聚双耳,凝神激斗。正激斗间,只听雨师妾那苍龙号角越来越诡异凄烈,鬼哭狼嚎。众人虽有真气护耳,仍是说不出的难过,那狂躁郁闷之意逐渐又爬将上来。

  林中狂风卷舞,漫天树叶遮天蔽日。夕阳已逐渐西沈,号角悲凄凌烈,更添诡异苍凉。树木「格拉拉」脆响,登时又断折了数十株。林中忽生白雾,四下弥漫。冷风飕飕,号角声中隐隐听见有猛兽嘶吼。

  雨师妾黑色丝袍飞舞不息,红发飘舞,雪白的赤足轻轻朝后退了两步。草地上那突然裂开的几道裂缝「各拉」一声,又陡然如游蛇般蜿蜒裂开十余丈。几道黑色的烟雾袅袅的升腾上来。从那裂缝中隐隐传来怪异的吼声。

  众人只觉脚下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起来。绿草贴着地皮倾摇乱摆,震动越来越大,仿佛有千军万马狂奔而来。

  突然之间,四周传来风雷般的嘶吼与蹄声,交织纷沓,震耳欲聋。茫茫白雾之中,暮色冰凉,鼻息之间尽是腥臭之气。

  蚩尤、王亦君正游走激斗,忽听雨师妾传音入密道:「别打啦,快到我身边来。」两人大喝一声,竭尽全力将对手迫退一步,闪电般撤退,一左一右立在雨师妾身侧。十日鸟怪叫声中,苗刀光芒如电,瞬息回到蚩尤手中。

  当是时,狂风怒啸,白雾崩散,吼声、蹄声、树木倾倒之声、大地震动之声交相缠织,宛如怒海狂涛,将林中五人卷溺其中。

  突然大地迸裂,响声如爆,黑雾冲天射起,腥臭刺鼻。迷蒙中听见怪异的狂吼声,无数黑影从道道裂缝中激窜而出。蚩尤青光眼瞧得分明,那无数黑影尽是生平从未见过的怪兽,身形如虎,遍身鳞甲,尾如竹节钢鞭。

  目闪红光,獠牙盈尺,巨口张处黑雾喷吐。

  苍龙角急促刺耳,如密雨残荷,险滩急浪。那诸多怪兽狂声嘶吼,在雨师妾三人身侧环游奔走,如春江怒水,将句芒、冰夷隔离在十丈之外。

  王亦君、蚩尤正惊喜间,又听树木塌崩,蹄声如潮,四面八方都响起惊天动地的吼声。白雾缭绕,忽有一只巨大的刀牙狮猛冲而出,既而黑影憧憧,如狂风怒浪。无数怪兽围涌而来。

  刹那之间,林中树木倾折大半,象龙兽、刀牙狮、龙马、龙兽、狮虎、怒犀、黑熊等无数凶怪野兽仿佛从天而降,在鬼哭狼嚎的苍龙号角中发狂奔腾,围绕雨师妾奔走,既而海啸般朝着冰夷与句芒卷席而去。空中咿呀乱啼,抬头望去,无数鸟群如乌云般黑压压的扑将下来,层层叠叠朝冰夷、句芒啄去。

  王亦君大喜,叫道:「好妹子,还是你了得,这些怪兽都被你驯得服服帖帖。」雨师妾轻移号角,嫣然笑道:「可惜就是你这只怪兽驯服不了。」那深深酒窝,风情似酒,刹那间令王亦君心荡神移,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纤柔细腰,轻轻一捏。雨师妾格格一笑,由他搂住,继续吹奏那苍龙角。

  蚩尤原对雨师妾并无好感,又因纤纤之故,颇为憎恶。但见她为了王亦君,几次三番不惜与族人乃至句芒翻脸,情深意重,心中也不由起了敬意,对她的恶感也越来越淡。心道:「想不到人言水性杨花的龙女,竟是这等重情讲义的女中豪杰。」

  雨师妾笑道:「法师、木神,我们先走一步啦。改日再见罢。」翩翩如飞,拉上王亦君朝南奔去。蚩尤、王亦君哈哈大笑道:「你们慢慢玩罢,恕不奉陪。」蚩尤一声呼啸,十日鸟穿过漫天鸟群,飞翔俯冲。三人凌空翻越,骑上鸟背,冲天飞起,朝南急速飞翔。

  低头下望,漫漫林海中白雾弥漫,鸟群盘旋。忽然一道强烈的青光冲天射起,血雾飞洒。一道人影方甫跃起,又被密云般的鸟群舍生忘死的挡住,不得不落了下去。

  暮色苍茫,蝙蝠飞舞。苍龙角凄洌破云,随着十日鸟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群山之后?入夜时分,乌云蔽月,天上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王亦君三人逐渐放慢飞行速度,寻找歇脚之处。十日鸟盘旋片刻,蚩尤望见远处一间残破的神庙,隐于林木之间。当下三人驱鸟俯冲,穿过一片树林,径直飞入神庙之中。

  那神庙年久未修,残破不堪,所供泥神非木族神诋或是圣兽,倒象是当地土地。蛛网横梁,尘土遍布,许久没有人来过了。三人在角落处打扫干净,升起火来。王亦君与蚩尤到林中抓了几只肥大的山鸡,拔毛洗净,到庙中烧烤。过不多时,三人便围坐篝火吃了起来。

  王亦君、蚩尤心情欢畅,谈笑间已经各自吃了大半只,雨师妾瞧着篝火下王亦君神采飞扬的脸,火光跳跃,雨声淅沥,只觉一切宛如梦幻,心中突然又悲又喜,微笑道:「小傻蛋,这些年你过得好么?」王亦君笑道:「就象这五味鸡腿一般,有时香甜,有时焦苦。」突然传音入密道:「只是想你的时候便酸溜溜的难耐。」这句话语出真诚,低声温柔,听在耳中说不出的缠绵。雨师妾登时双颊飞红,心中甜蜜欢喜,笑啐道:「胡说八道。」想起他竟拿鸡腿比喻,不由又格格笑了起来。

  蚩尤微微一笑,心想:「他们久别重逢,有好些话要说,还是先避上一避。」当下起身道:「这山鸡太不经饱,我去弄些野猪,烤上一烤。」拍拍王亦君的肩膀,走入细雨之中。

  王亦君瞧他没入黑暗之中,转头眨眼笑道:「现下就剩下我们两人啦。」移坐到雨师妾身边,伸手朝她纤腰上搂去。雨师妾全身酥软,格格笑着避转开去,吃吃笑道:「小色鬼,夜黑风高的,想干什么?」突然双颊滚烫,竟象个害羞的少女般,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王亦君心中一荡,将她紧紧搂住,咫尺之距盯着她,目光炯炯,笑道:「想了你四年,你说我要做些什么?」轻轻地吻在她粉嫩的脸上。

  雨师妾嘤咛一声,心跳如鹿,全身如棉花般瘫软下来,倒在他的怀中。媚眼如丝,双颊似火,脑中突然一片迷糊。鼻息中尽是他那浓烈而独特的男子气息,丝丝脉脉钻入九转柔肠,令她千折百转,意乱情迷。恍惚中他那滚烫的双唇刷过脸颊,温柔地压上自己的双唇。那柔软而肆虐的舌头强行撬开她的贝齿,肆无忌惮地闯将进来,翻江倒海。当那湿润的舌尖滑过柔软的腔壁,她忍不住那崩溃的欢悦,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呻吟。

  雨师妾十几年来,用妖媚惑术不知迷倒多少苍生大众,早已进退自如,心如冰雪,但此刻在王亦君怀中,突然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不经世事的少女。在驿站之中,被王亦君吻着之时,盖因强敌环伺,心中仍有三分清醒。

  而此时,雨夜篝火,两人独处,万千柔情如洪水决堤,不由浑然忘我,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雨师妾才轻轻地推开王亦君,捋捋凌乱的云鬓,抚住滚烫的双颊,笑道:「小坏蛋,四年不见,功夫长进啦。」王亦君微笑道:「那还不是你在梦中教我的么?」雨师妾将他耳朵轻轻一拧,似笑非笑,柔声道:「我瞧是你背着我勾三搭四学来的罢。」

  夜雨垂阶,篝火温暖。两人偎依在神庙里,王亦君将这四年际遇一一述说。他原本口齿伶俐,说将起来更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雨师妾虽然明知他定已逢凶化吉,但每到关键枝节,仍是忍不住担忧惊惧,感同身受。

  王亦君说到纤纤为他自杀之时,稍稍犹豫,仍然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雨师妾默然微笑,低声道:「她倒是与她爹爹象得很,都是这般痴情不渝。」王亦君见她并未吃醋,这才松了一口气。

  雨师妾眼波一转,微笑道:「她这般喜欢你,你喜欢她么?」王亦君吻吻她的发鬓,低声道:「我当她便如妹子一般,就好比科大侠对你。这种疼爱与对你的喜欢决计不同。」雨师妾脸上一红,眼中满是欢喜的光芒,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王亦君揽住她的香肩,心中欢悦平静,继续往下说去。

  但说到纤纤身份时,想起这原是科汗淮竭力不让世人知道的秘密。虽然雨师妾与他、与科汗淮关系都非同寻常,但终究是他人秘密,稍一顿挫,终于没有说出来。只说纤纤被救醒之后,不辞而别,西赴大荒。

  雨师妾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千里迢迢赶到日华城,便是为了找她么?」王亦君点头道:「她脾气强得很,又素来任性惯了,孤身远行,只怕会有麻烦。今日在驿站中听说她被认做空桑仙子转世,去了雷泽城给雷神送贺礼,当真古怪得很。」雨师妾皱眉道:「去了雷泽城?再过几日,便是雷神的寿庆,五族都有许多贵客要去贺庆。到时城内龙蛇混杂,她一个姑娘家可危险得紧。」

  王亦君沉吟不语,心中计划着今晚立时动身。计议已定,心下稍宽,微笑道:「好妹子,这些年你过得怎样?到日华城来难道是算准了要和我相会么?」雨师妾格格笑道:「臭美。我这些年看不见你,过得快活得紧,可惜没过几天好日子,又让你撞上啦。」王亦君笑道:「是么?」手上用劲,将她纤腰勒紧。雨师妾「哎哟」

  一声,吃吃而笑。

  这四年她为了这王亦君,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在族中的超然地位也因此下滑。日夜相思,其中酸楚,从为向人倾吐。此时相聚,心中欢喜无限,再也不愿回想那些时光。微笑道:「这次南下,我是送若草花到日华城来啦。」

  王亦君道:「若草花?便是今日那个少女么?」雨师妾道:「便是她。她是我大哥天吴的长女,从小便和我亲热的很。」她叹了口气,「大哥要她嫁给句芒,所以我才一路送她下来。」王亦君大奇,诧道:「什么?

  那句芒瞧来也好些岁数了。这不是荒唐得紧么?「雨师妾摇头道:」若草花也不情愿,那又怎样?归根结底,终究是烛真神的旨意。一个女孩家,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么?「王亦君心中对这少女登时起了怜悯之意。忽然领悟,」是了,烛老妖是想支持句芒做青帝么?「

  雨师妾「扑哧」笑道:「傻瓜,无论是句芒,还是雷神,都是极有可能的青帝人选。烛真神自然谁也不想拉下。雷神的寿庆,他可是请圣女前去祝贺呢。」王亦君点头道:「这个老妖倒奸滑得很,两面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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