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洛瑟玛的话再罗曼斯的心里再次投下了涟漪，让他几乎平静的心再次沸腾起来，他想起了他最出色的学生，也想起了关于洛瑟玛与凯尔萨斯之间的事情。一直以来，他认为凯尔萨斯选择洛瑟玛成为奎尔萨拉斯的摄政是基于当时的形式，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的陨落，远行者实际的指挥官只剩下洛瑟玛，而传统的法师部队早就不复其一，从那种情况上看，洛瑟玛也是凯尔萨斯决定与人类结盟后，留守奎尔萨拉斯的最佳人选。但是……罗曼斯从来没有想过，洛瑟玛跟王子之间有什么样的微妙关系，直到他作为王子的特使回到银月城。

罗曼斯离开凯尔萨斯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扭曲了，除了大星术师索兰莉安、计算者帕萨雷恩和王子身边的顾问组之外，他远离了所有法师跟先知……就连自己也是因为反对凯尔萨斯的某些做法而被派遣回银月城，传授“吸食他人能量”的措施。当然，他不能说出这是由恶魔伊利丹教授的措施，他只能说这是王子的教诲，而且他带来了王子秘密收集的邪能水晶——完全没有告诉过银月城这些水晶可能产生的危害。太阳之井的毁灭已经无法让辛多雷汲取能量，他不能让更多的辛多雷沉溺在痛苦中。可惜的是，推行这种措施遭到了游侠们的坚决反对，是他逼着洛瑟玛流放了这些反对者，那时的洛瑟玛流露出了愧疚与不安的表情，但是很快的，他的愧疚与不安开始消失了，他变得与王子一样阴沉，也一样的强势。

他又想起了一些传闻。

在他正式成为魔导师的时候，王室请他成为了凯尔萨斯王子的导师、玩伴。幼年的凯尔萨斯并不是后来吉安娜在达拉然看到的那样古板而严肃，相反，这位王子殿下很活泼好动，对于很多事情都相当的好奇，在反叛期甚至会溜出教室跑到远行者的营地，与远行者们一起去射杀敢于进犯奎尔萨拉斯的巨魔。

他大概知道王子殿下那时候认识了一名刚刚入伍的远行者，并且要求这名远行者在私下里教授自己一些搏斗的技巧。王子殿下从来没有说过这名远行者叫什么，但是罗曼斯知道他就是现在的摄政王，洛瑟玛·塞隆。

在奎尔萨拉斯被天灾军团攻破前，谁都不知道凯尔萨斯与洛瑟玛之间非常熟悉，王子殿下每次从达拉然返回银月城的时候，都能赶上洛瑟玛的晋升仪式，除了他晋升为游侠领主的那次——因为那时他正在达拉然六人议会里抵御天灾。

凯尔萨斯的心思并不好猜，罗曼斯即使是跟在他身边多年，即使是他的年龄并没有达到精灵们认为的稳重而可靠的年纪，但是罗曼斯知道，随着魔法研究的深入，王子殿下的思想也越来越深邃。

他还记得，王子殿下接到奎尔萨拉斯被天灾军团攻破时的暴怒，记得他碰到吉安娜时说的那些话语，匆匆从达拉然回到银月城，路上遇到了小股天灾时的惊愕——那是奎尔多雷！死去的奎尔多雷尸体成为了天灾军团的爪牙。忍痛释放出火焰净化那些同胞时，无声从脸颊上滴落的泪水。

回到银月城，王子殿下不得不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因为银月城刚刚失去了国王，精灵们不能再次承受失去王储的痛苦——更何况，那时的银月城里还有没有像达尔坎这样的叛徒都说不清。

迎接王子殿下的，是新任的游侠领主洛瑟玛·塞隆，那时的王子面容上闪现出了一丝喜色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以至于罗曼斯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后来王子殿下去了老国王的房间，只有洛瑟玛在房间外陪同，就连他这个跟王子殿下最亲密的导师都不知道凯尔萨斯在房间里干了些什么，他只能猜测王子殿下在与老国王告别，因为王子殿下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坚定又坚决，闪闪发光的眼睛里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光芒。

做出炸毁太阳之井的决定，是凯尔萨斯王子最正确的决定，因为一个饱受污染的太阳之井会将他们变成行尸走肉，但是失去太阳之井后的痛苦，让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是那样的需要太阳之井。

包括罗曼斯在内的达拉然的法师们，与王子殿下一起站在了太阳之井上，王子殿下引导法师们将魔法能量聚集在一起，粗暴的改变太阳之井的稳定结构，引发了剧烈的爆炸，那时候，罗曼斯一直在施法，他并没有看到王子殿下身旁站着洛瑟玛，替王子殿下守卫，阻挡天灾军团接近这里，因为这个行动是大胆的、需要额外的勇气。

罗曼斯摇了摇头，试图将一些画面赶出脑海，但是另一些画面又充斥了进来。

他记得炸毁了太阳之井后，王子殿下拖着异常疲惫的身躯回到临时营地，他没有让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只让洛瑟玛进去——当然，那时所有的人以为王子殿下是通过洛瑟玛了解天灾攻破奎尔萨拉斯的情况，但是罗曼斯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仅仅是那样。

王子殿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奎尔萨拉斯与人类再次结盟，共同抵抗天灾军团。带领着残余的精灵部队，凯尔萨斯王子加入了洛丹伦抵抗联军。

加里瑟斯，这个自称为联军主帅的家伙，是罗曼斯最痛恨的人类——或许他的亲人死在了天灾军团的手下，或许他觉得精灵们的投靠是一种权宜之计，但是他却利用王子殿下对于人类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将凯尔萨斯王子推向绝境。

他无礼的命令王子殿下带领军队去消灭一股势力庞大的天灾军团，如果当时王子殿下没有碰到瓦斯琪女士的话，他们都会死在那里，复兴奎尔萨拉斯就会成为空谈。

永恒之井的爆炸已经过去了一万年，罗曼斯通过王子殿下与娜迦首领瓦斯琪女士的交谈得知，娜迦就是万年前的上层精灵，他们被卷入了大漩涡之后，并没有死去，而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同宗同源的娜迦首领赢得了王子殿下的好感，但是随后而来的加里瑟斯却暴怒的认为，精灵们勾结了娜迦，人类的军队直接制服了疲惫的精灵军队，他们被投入了达拉然的监狱。

也许王子殿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囚禁在达拉然，自己为之奋斗的城市，他的心中恐怕是充满了对人类的失望。

现在看来，这些恐怕是那个恶魔伊利丹的圈套。他利用娜迦将凯尔萨斯王子对于人类的不满引发出来，又好心的来到达拉然拯救了王子殿下跟他的部队，让奎尔多雷，不，是辛多雷加入他的恶魔军团里。

如果当时洛瑟玛在就好了。

罗曼斯冷眼看着洛瑟玛处理奎尔萨拉斯的政务，也许他对于政务并不是很热衷，但是他是一个出色的外交家，他能够让你毫无防备的信任他，但是他却并不会离你很近。罗曼斯知道黑暗女王试图拉拢洛瑟玛结盟——不是表面意义上的结盟，而是更深层的盟友，但是洛瑟玛都巧妙的避过了这个话题。这恐怕是凯尔萨斯放心让洛瑟玛担任摄政的最主要原因。至于另一个原因，罗曼斯眯起了眼睛，他想起了王子殿下派他回去推行“吸食他人魔法”时的对话。

“虽然这是个临时替代措施，但是我不希望人民知道这种能量的来源。”凯尔萨斯王子的眼睛此时已经从澄蓝色变成了翠绿色，“但是推行这种方法可以缓解我们与生俱来的魔法依赖。”

“如果有反对意见呢？”

“你我都明白，这种措施必须推行。洛瑟玛还在率领着军队在抵抗天灾军团，阿尔萨斯经过冰封王座一战，对天灾军团的控制减弱，部分天灾军团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形成了一个新的种族，他们就在我们的下方。”凯尔萨斯叹了口气，“洛瑟玛告诉我，这个新的种族自称为‘被遗忘者’，他们的首领是我们曾经的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

“王子殿下的意思是……”

“按照洛瑟玛的话去做，与被遗忘者结盟，与……兽人成立的部落结盟。”

“那些兽人曾经攻打过奎尔萨拉斯！我们的同胞不少都死于他们的手上！……”

“这势在必行。”王子打断了罗曼斯的话，“我的导师，现在的形式，我们有选择的权利吗？”

罗曼斯为之语塞。

现在讨论与兽人之间的恩怨毫无意义，奎尔萨拉斯孤立无援，人民在饥寒交迫与天灾军团的蹂躏下死去，这恐怕是王子殿下不愿意看到的。

“好，我这就出发。”罗曼斯艰涩的说。

“不要太过于逼迫洛瑟玛，我的导师。”在罗曼斯跨入传送门之前，王子请求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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