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現在擁有的除了這條性命，還有什麼呢？

利威爾見過無數活在困苦之中的群眾，儘管自己和他們一樣無依無靠，但他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除了尚存的性命以外便一無所有的人，和路邊的野狗沒有分別。只要理解到這個現實一切就簡單多了。

那就老實地發揮惡犬的本性，直到哪天被殺掉就好了。

只是，他沒想過自己會活得比想像更久，還變成一個有名的流氓，被不知從哪來的同伴崇拜追隨著。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種該死的狀況？

──你和一直在牆外找尋答案的我們一樣，看見同樣的真實。

哼，可能吧。

他們飛到天上看見在光線下現形的真實，而自己則從最暗的地底注視著無處藏身的真實。並不是特地想看，但在發現到時已無法回到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

即使如此，能夠做的……也只有像頭瘋犬般活下去。

穿著士兵服的男人被壓制在沙發上，褲頭正被粗暴地解開，但他仍然一臉鎮定地打量著對方的表情：『憲兵團的人……果然在不分男女地幹著苟且之事嗎？』

『你早就知道了吧？這也是他們被我打得半死的原因。』

『也就是沒幹成功？』埃爾溫回想起奈爾提過憲兵們對利威爾的非分之想。

流氓的手伸進士兵的褲子內，但那一臉想要殺人的表情卻全無挑逗的感覺。

『這個當然，所以你就收起這張正經得令人起疙瘩的臉，老實地爽一把好了。』

『原來如此……難得你有此興致，但現在來說我還是得拒絕呢。』

重要部位都被握在手上了，士兵的表情略見為難，但還是比想像中冷靜得多了。

這種反應倒是令利威爾非常不爽……

『事到如今還裝什麼君子……你到底是沒膽量還是性無能啊？』

『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就沒辦法了。』

金髮男子閉起眼，像拿對方沒法似地苦笑搖頭。

下一秒那雙眼再次張開，通透的藍眸瞬間閃出鋒利的寒光，溫和的水藍色頓時像降溫至冰點，被瞪了的利威爾也如被凍結一般定格了。乘著片刻的空隙，本被壓著的男子抓住對方雙臂，一個翻身就反過來將他壓回去。

『嘖……！』

士兵的手掌闊大到足以完全握著利威爾的上臂，儘管他力氣比外表所見更大，仍是敵不過這個壯碩的男人。即使如此，流氓還是用盡全身力氣去掙扎。就在他呼吸變得急促同時，壓在身上的男人突然就吻住他微張的雙唇。

侵略性的吻完全不留一絲緩衝空間，舌尖就像要佔據一般猛地纏上去，在感受到對方退縮同時就更積極地步步進逼。本來已呼吸紊亂的利威爾只感到缺氧的反應愈來愈明顯，但雙臂被按制住再加上大腿也被對方整個身體壓著，根本就沒有掙脫的可能。而這個吻也太深太用力，他根本連別開臉也做不到。

『…唔……！呼嗯……』

臉龐因為無法好好呼吸而泛紅，連帶著頭昏腦悵的感覺，令視線也糊塗起來，但他馬上就發現阻礙著視線的其實是凝在眼框的濕潤。劇烈起伏的胸膛在本能地索求著氧氣，但能呼吸到的空氣卻遠遠未及被掠奪的份量，意識已被打亂的利威爾只能吐出難受的低吟。

比起那些粗暴下流的憲兵，面前這個男人才稱得上是可怕。

『……失禮了。』最後終於放開這個吻的埃爾溫也得深呼吸一口才能回復正常狀態，但在他身下的青年情況似乎糟糕得多：『我不是沒有膽量，只是不想嚇怕你而已。』

『你…混蛋……』剛才狠話連連的流氓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辦呢？總有種在欺負小孩般的罪惡感呢……』

『給我…閉嘴……！』

利威爾還未及反駁，又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直到臉部撞到沙發上，才知道自己被翻過身來。然後手腕感到一陣疼痛，原來是雙手被反壓在背後。

『抱歉，你太有本事了……哪怕一時大意也會讓你做出一發不可收拾的事。』

『你…想怎樣？』利威爾驚見士兵正解下身上的皮帶並將他的手臂綑綁起來。

『不這樣做的話，你大概就不會安份下來。』掌握主導權的埃爾溫語氣依舊平靜，同時又多了一種不容反駁的強硬：『即然你表明了自己立場，公平起見也聽我說一下吧？我這個人啊……對於認定要執行的目標，都會不惜一切堅持到底，是個目標導向主義者。』

『這又是……哪門子的公平啊？』

『如你所說，利威爾。』士兵從後伸左手抬起青年的下顎，右手則繞到他腰前：『即使我們都各有堅持，有些事情就是無法平等，最後天秤只會偏重於信念較強的一方。討厭失敗的話就只有抗爭到底，直到生命終結。』

『你是很有骨氣……但就算有多強勢，也不代表能令我就範。』

『我知道，你並不是那種會屈服於強權的人。就算以身體取悅我，也不過是意味著你對我的反抗。但要是你打算藉著幹這種事來終止話題……很抱歉，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男人低沈的聲音壓到耳邊，連同暖熱的氣息深蝕到皮下，像麻藥一樣令全身頓時缺力。利威爾生硬地朝對方那邊轉過臉去，努力讓目光聚焦並瞪視著。但當他接觸到埃爾溫那不帶一點溫度的眼神時，卻沒由來的全身抖顫起來……

『夠了，放開我……』利威爾極力抑壓著身體的顫抖，至少不希望被對方發現。但看來他無法如願，因為在緊貼近之下，不管是些微的哆嗦還是狂亂的心跳也無所遁形。

『我認為你在反抗著的並不只是我，還有你自己。』

『煩死人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只是拒絕承認而已，因為意志堅持的方向錯了，反令你封住自己腳步。』說到這裡，男子抱在腰間的手開始往下撫去，伸進青年的褲頭內。

『混蛋……別碰我……』

『剛剛不是已作好出賣這副身體的覺悟嗎？』

『……唔！』強烈的不甘從心底湧出，到頭來就是被這傢伙考驗了嗎？

『當原則變成前進的障礙，那就是偏執。要是不幸變成這樣子……利威爾，我認為要將它徹底打散，才能重新清醒過來啊。』

……偏執嗎？

一路走到今天，也不過是以「活著」作為原則去反抗世界無理的壓迫。而這男人身上卻散發著莫名的自信，彷彿能讓人看到僅存在於生死線上的平等，然而……

為了一時的共嗚成為一直嫌惡著的士兵，不就等於將過去的人生完全推翻了嗎？

到底哪一條路才是正確……

要是心裡的直覺也是偏執的一種，那麼現在……又該相信什麼？

小说相关章节：[團兵] Our Cruelly S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