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眼？

那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的大脑已经完全当机了，我无法强迫自己去进行思考。本能在告诉我埃尔文先生那蓝色的深渊里会有我想要的东西，它一直在我身后催促着我跳进去。

“艾伦！艾伦，快醒醒！”这，这是三笠的声音，为什么在这里会听到三笠的声音？

“嗯？三……三笠？”这是我的声音，确切的说是9岁的我的声音。那个躺在草丛里的男孩是我。

“你怎么又睡着了？”三笠伸出手拉起了9岁的我。

“我刚刚看到了一位全身挂满水草的湿漉漉叔叔，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睡着了……”9岁的我揉着惺忪的睡眼。

我记起来了，是我父母过世那年……

这些我本该都忘记的……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想起来？

“是你害死了你父母，你这个扫把星！”

“扫把星！扫把星！”

这些又是谁的声音？他们为什么要围着我？！

不要！不要！不要说了！我不是……我不是……

他们……他们是谁？为什么心会痛……

“艾伦！”是谁的声音？不是三笠，会是谁？不要再喊我，我不要想起来……求求你……

“艾伦！艾伦，清醒一点！”究竟是谁……

啪的一声，我脸颊好痛，火辣辣的。我回过神来，这里……这里是埃尔文先生的家，我摸了摸有些灼痛的左脸颊，居然还有些湿湿的？“埃尔文先生，我这是……“埃尔文先生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你刚才差点失魂。所以我才打了你，抱歉。”埃尔文先生起身去厨房的冰箱里取出了一个冰袋递给我。我接过冰袋，把它贴在脸颊上的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刚才那些湿湿的东西居然都是泪水。

我，竟然哭了。

埃尔文先生看着我，现在的我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虽然很没礼貌，但是我却只能低着头跟他说话：“我刚才是怎么了？还有天眼，那是什么意思……”

埃尔文先生并没有在意我的不礼貌，反而将大手放在了我的头上，轻轻的揉着那些柔软的头发。“其实所谓天眼就是能够看到灵魂的双眼。”他略微顿了顿，拿开了手，开了一罐啤酒递给我：“压压惊。”

我接过啤酒，视线依然在躲避着他。

“艾伦，你知道灵魂的实体究竟是什么吗？”埃尔文先生再次点燃一根香烟，烟草的味道漫延过来，它在提醒我埃尔文先生的位置，但是我依然不敢抬起头看他，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埃尔文先生轻笑了一声：“是一种电波。所谓天眼也不过就是一些自身波长接收范围比较大的人能够接收到那些电波而已。”

我猛然抬起头看着他，仅仅只是这样？

“你终于肯看着我了啊。还真是个小鬼。”埃尔文先生居然用了的掐了一下他刚刚扇过的脸颊。

“好痛！”我小声抗议着。

“其实你只是接收到了别人所接收不到的电波而已，完全没什么特殊的。”埃尔文先生十分温柔地说：“那些所谓的鬼只是人在死后留下的电波，有的可能是思念，有的也可能是怨念，各不相同。而普通灵魂的波长与活人是完全不同的，两者无法同步，所以彼此看不见对方。但是这两个群体中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另类的存在，有波长特殊的活人，自然也有波长特殊的鬼。你和我都是那个另类的而已。那些所谓的鬼，都只是一种残留的电波，他们并不完整，不具备完整的意识。”

“您的意思是他们仅仅是一种电波？那如果与他们同步就能看见了？”

“不，你能看见只是你的接收范围很广，类似一个信号接收器，你的接收能力太好了而已。如果真的同步了的话，你的灵魂就跟着他走了，就像刚刚那样。”

我有些紧张的喝了一口酒。

“而且我刚才尝试着让你跟我的波长同步……”

我惊讶的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这真的做得到吗？

“这，这不可能的吧，我们两个大活人怎么会同步，你刚刚不是说如果同步了灵魂就会被对方带走吗？两个活人怎么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埃尔文先生将手中的香烟掐灭，按在烟灰缸内，“刚刚，我们同步了。而且……是双向同步。”

“怎，怎么可能……”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的一部分记忆，你刚刚走进我的大脑里去了。”埃尔文先生碰触着我的脸说：“小鬼，这里对你来说很危险，想活命的话就别再来了。”

埃尔文先生的手几乎跟冰袋一样舒服，被他摩挲的地方正是左边还在发热的脸颊。

“那埃尔文先生呢？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我来说就很危险，您不是也……”

“我不一样，我在这里，危险的是他们。”

他究竟哪来的如此强大的自信？不，或者说，也许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强大。我，完全不了解这个男人。

从埃尔文先生那里离开后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的家，这个人恍恍惚惚……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几乎无法完全消化。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人能看到那些灵魂，也是第一次走进了别人的记忆里——那段不属于我的记忆。我缩在沙发里，大脑有些空白，完全感知不到时间的流动。我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挪动自己的思绪。那种捶打在心上的痛太过真切了，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痛苦，也莫名地想哭。我无法记起当时究竟是为自己那段遗忘的记忆，还是为那不属于我的痛苦而流泪。如果那些是属于埃尔文先生的回忆的话……

“喂！你在家怎么不出声，吓死我了！”让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你不是说会晚点回来吗？”让似乎是在外面买了晚饭。

“嗯，本来打算调查完案发现场后回警局打扫卫生的，但是居然鬼使神差的回家了。”我看着让手里的晚饭：“我也想吃。”

“没你的份好吗？你说你不回来吃的。”让摆出一副恶人的表情，举着晚饭炫耀一般地看着我。

我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就奔进了厨房，他的反应从来都没我快。

“喂，你！”我不顾让的喊叫，自顾自地打开了袋子，哼，这家伙，还不是买了两份。“我说你这家伙，不会是打算请三笠吃饭未遂于是都拎回来了吧，请女孩子就吃这玩意，太寒酸了。”我忍不住揶揄他。

“你这急着送死的家伙，不想吃就放下！”哦，他生气了。

“吃吃吃，我饿死了。”

我抱着晚饭来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刚才苦闷的情绪一扫而光，科学家虽然大部分时候喜欢扯淡，但是“吃东西能使人愉快”这句话还挺正确的。

让走过来坐在我旁边，问：“案子进展怎么样？”说实话，真讨厌跟他一起看电视，他总是调走我想看的节目。

“不怎么样。”我看着让，突然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我决定试试。“呐，让，你看着我。”

“靠，看你干什么，你又不好看。”

“别废话，快点，配合一下，我做个实验。”

“什么狗屁实验……”我扭过让的脸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没有？”

“哈？感觉个屁啊。”让的声音有些毛躁，我挑了挑眉毛……没效果？

“那你看到什么没有？”我不甘心的问。

“你有眼屎。”

“……”

奇怪，为什么我没法做到埃尔文先生那样？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完全被带走了意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真是令人心情复杂的一天，办公室卫生没打扫，案件没进展，倒也不算完全没进展，至少知道那栋大厦不太干净，可是这进展要怎么上报？谁会信啊……还有埃尔文先生，让人不得不去在意，即使没有看到他那些记忆的片段，也会让人忍不住去想，如果换做埃尔文先生，他会怎么做呢？而且他究竟是什么人……

小说相关章节：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