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失算了。

这个念头划过划过艾米亚的脑海，而巴婕特显然比他更快一步。

女刑警已经抢上前，拔出的手枪已经拉开了保险栓，直地指着库丘林的头。

“刑警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在别人的地盘上用枪指着地主的脑袋。这实在是一件有伤你的美貌和气质的事情。”库丘林撑着脸颊调侃道，“而且也容易伤和气。”

巴婕特皱着眉，这个举动无损她的英气，却让她显得更加严肃了起来。

“我不和黑帮谈判。”鸢色头发的女警紧紧握着手枪。

她的力气看起来不小，单手举着警察标配的手枪也没有一丝不稳的现象。

“啊啊，真是个坚定的美人呢，超对我的胃口的。”库丘林勾了勾嘴角，然后摊开了手，“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好好谈谈？你说对吗，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卧底小哥？”

艾米亚皱着眉头压下了巴婕特的枪。

他向女警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周围有埋伏。从刚才巴婕特举起枪的那个瞬间他就听到了好几声保险栓拉开的声音。

雨生诊所的面积不大，但因为是地下水道周围的空间改造出来，又和地面仓库相连接，所以空间高度相当可观。恐怕狼群的枪手就埋伏在作为布设通风管道的那个夹层平台上。

“我以为群狼之首是个正大光明战斗的人，没想到也会玩出这种埋伏。”钢色的眼睛盯着库丘林，试图在对方身上发现一丝动摇。

但蓝发的狼首只是耸了耸肩，露出类似嘲讽的笑容。

“我说那边的家伙，你听说过单独行动的狼群？”

“我知道你收留了一条独狼。”没有看出库丘林有什么动摇，艾米亚不动声色地计算着自己这一方的底牌，“拜森家的迪卢木多·奥迪那……我很好奇他现在怎么不在你的身边。”

“看来警察对那小子的调查还挺详细的。”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奥迪那”这个姓氏的库丘林摸了摸下巴，“不过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卧底先生——现在可是完全没有案底的崭新好人。从法律上来说，你还没有办法逮捕他。”

“那也无法改变他是个危险人物。”艾米亚沉声回答道，“我很好奇他现在怎么不在你的旁边，皇冠区的狼首。”

“嘛，谁知道——总是会有私人事情要处理的，作为他的BOSS我可是会慷慨给员工放假的人。”库丘林摊了摊手，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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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那，快往这边走。”橘黄色头发的密医拉着想要继续直行的青须拐进一条较窄的水道。

“不要如此惊慌。”即使他们的确在逃亡，青须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态度。“警察也不过是‘人类’的一种，换句话说，他们也是可以变得非常美丽的存在，龙之介。”

“旦那这么说……可是警察大部分都是男人，完全没有艺术品的纤细美感。”

“艺术不能如此肤浅，龙之介。”青须低声喃呢，“艺术存在对比的美感。男性的粗犷也能含有极致的纤细，而将那种震撼的对比感展现出来，正是吾等艺术家的职责啊～”

“原来是这样!旦那，遇见了你我才明白艺术之路是如此宽阔……”雨生龙之介感动得浑身发颤，“看来我的收藏不能局限于‘一看就美丽’的事物。对了旦那，那么狼……呢？”

“狼？野兽固然有天然的美丽，但并不适合人工再次雕琢。对于艺术家来说可不是适合的素材，龙之介。”

“但是我曾经看到过非常美丽的狼啊，尤其是他的那双金眼，我至今也念念不忘……谁!？”

“非常感谢您的惦记，雨生龙之介医生。”因为无法克制的冷颤暴露的黑发sweeper从死角中缓缓步出，向青须和龙之介微微欠身，“以及晚上好，男爵大人。”

龙之介眨了眨眼才确定自己刚才提及的对象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青须眼光灼灼地看着迪卢木多，“龙之介，如果这是你说到的狼的话，那么的确具有狩猎的价值。”

“等等旦那，他是来帮我们的，对吗？是狼首让你来的？”龙之介拉住蠢蠢欲动的情绪，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如果是指带您安全离开的话，那么我的回答是‘yes’。”

从黑发青年的回答中察觉了令人不安的部分，龙之介抿住了嘴，“那旦那呢？”

“您是说男爵大人的话……那么我的回答是‘no’。狼群不接受毒贩，他必须死在这里。”

化身为“处刑人”的黑发青年一如既往的礼貌，但龙之介觉得他看着青须的视线就像老鹰盯着兔子，或者蛇盯着青蛙。

已经破表的危机感敲打着龙之介的神经，作为密医能活到现在，龙之介相信自己的直觉。

迪卢木多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会放了自己杀掉青须。

喉间传来“咕噜”一声，但什么都没吞下。龙之介捏了捏衣兜，他常用的手术刀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将手伸进口袋往前走去。“我说小哥，我们可不可以谈谈？”

看着龙之介可以称为“僵硬”的靠近，迪卢木多瞟了一眼密医的口袋，然后撇了撇嘴角。

“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黑发青年故意的摊了摊手，让橙色头发的密医有机会靠近。

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足够的距离，龙之介一边抽出手术刀冲上去一边大叫，“旦那，你快跑!”

“……”显然龙之介的动作还是太慢了一点。迪卢木多在手术刀刺中自己之前抬起了手，准确的击中了密医的后颈。

“您说这么多年了，关于这方面大家也没有什么新意不是？男爵先生。”

“那么你会用什么新颖的方式夺取我的性命吗，死神阁下。”

“很抱歉我也没有，吉尔·德·雷卿。”黑发青年优雅而含蓄的微笑着，“杀人的方法只要有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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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不大的枪响打破了诊疗室中对峙的僵局。

对于刑警们陡然紧张的模样，蓝发狼首一派悠闲地点了一根烟。

“我想我们可以继续谈了，卧底小哥。”库丘林痞痞地笑着，“反正你们抓不到活口了，不如考虑下我的提议？”

“我坚持带走所有涉案人员。狼群也不会包庇涉毒成员，我想这一点上我们没有冲突。”

“我说艾米亚警官，你坚持要带走的雨生龙之介并没有涉及到毒品交易。他不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留了男爵。”库丘林挑了挑眉，“这也叫不冲突？”

钢灰色的眼睛闪了闪，艾米亚没有任何图退让的意思。“我可以用别的罪名逮捕他，比如说非法收集人体器官，和多项谋杀案嫌疑……”

“和你这种家伙谈判真是头疼。明明把大家退一步双赢的选项给你了，你却一定要选Bad End。”

“我想巴婕特小姐说过，作为警察我们不和黑帮谈判。”艾米亚勾起一边嘴角，“和法律谈判的是律师，而我只遵循我认可的正义。”

“果然是那个男人的儿子。那边的小姐也是，‘铁处女’这种称号叫起来并不好听，不如放弃换个暴力女警之类的。”

被调戏的巴婕特“咔嚓”一声拉开了之前推回的保险栓，显然库丘林再多说一句，刑警小姐就会不顾周围以及警察手册第一条“警察需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执法”一枪崩了面前这个混蛋了。

——幸好她不是一个人。

艾米亚再次凑过去压下她枪口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话。

“把之前的人带到附近，这不是谈判，但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他一边拍着女警的肩膀一边继续说道，“得把主动权抢回来。”

巴婕特只是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她伸进口袋里用通讯机发出了几个简单的信号组合。

很快她收到了回复——之前抓捕的狼群成员已经被带到了附近。

“可以了。”她走上半步，对和库丘林东扯西拉的艾米亚说道，而后者对她点了点头。

“我想可以结束谈判了。不，应该叫做闲扯。在双方都没有拿出筹码的情况下，我们刚才说的任何事情都不过是闲谈而已。”艾米亚拉过一张椅子在库丘林对面坐下，“我想你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的确是这样。”蓝发狼首弹了弹烟灰，“不过一开始你手上就没有任何筹码——但是我有。”

“不，狼首。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死掉的‘男爵’，也就是吉尔·德·雷，对警方任何用处都没有。”艾米亚露出遗憾的表情，“我们要的是活着的、能挖出线索的毒枭。所以现在对警方来说有价值的只有可能得到了‘男爵’资料的雨生龙之介。”

“你确定男爵死了？”

“狼群没有留一个毒贩活口的理由。以及，出手的是迪卢木多·奥迪那的话，那就更没有留活口的可能。”艾米亚肯定地说，“无论是从资料上实际接触上，我都可以肯定前拜森家的先锋是这种类型。”

“喂迪卢木多，你被人看穿了啊。”库丘林对着自己背后的门叫了一声，“出来吧，看来卧底小哥已经肯定了你就在附近。”

“那么狼首您不问问他的底牌是什么吗？”迪卢木多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推开小门出现的黑发青年依然带着一种优雅的美感，但手上的动作却让艾米亚眯起了眼睛。

他正在擦拭一把手枪，从味道上来判断这把枪刚刚进行过射击。

……吉尔·德·雷——青须男爵果然已经死了。

那么也就是说，狼群没有别的交换可能，现在亮出底牌正是时候。

考虑到这里的艾米亚示意巴婕特拿出通讯器，播放出即时画面。

“老大！对不起！”

显然显示屏是双向的，对面被捕的狼群成员看见库丘林的瞬间就开始不断道歉。

“得了你们给我在那边好好等着。”指着屏幕吼了一句，看着自己的弟兄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库丘林收敛了笑容看着艾米亚，“那么警官先生打算给我这群弟兄们一个怎样的罪名？”

“袭击警察是可大可小的罪名。以及……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安排其他的罪名来延长他们的刑期。不过我们的时间也不多，请快点做出决定吧，皇冠区的狼首。”

鲜红的眼眯了起来，被把持了先机而产生的不悦表情只在库丘林脸上存在了数秒。蓝发狼首向后仰起头，“我说迪卢木多，该把客人请出来了。”

“您说的是。”黑发青年打出信号，一直在侧面房间等待的渡鸦小组成员推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年轻巡警走了出来。

“哎？不是按照狼首的命令要求你们善待俘虏了吗？”金眼的Sweeper有些故意地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副长，这小子太不合作了。为了避免我方出现伤员我们只能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然后捆起来等待你的命令。”Raven代表其他人交代着，但是挑衅的眼神却投注到艾米亚身上。

已经认出来被捆起的年轻巡警是自己弟弟的艾米亚抿紧了嘴唇，而旁边的女警也皱着眉头将视线转向他。

“我们必须以卫宫巡警的性命为第一位。”女警小声提醒面色不善的艾米亚。

咬了咬牙，艾米亚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我知道。”

“看来我们可以继续谈交换条件了。”库丘林挥了挥手，“以男爵遗留的资料和这小子交换狼群成员的无罪释放，同意吗——艾米亚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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