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如果说皇冠区和雪松区的交界处硝烟弥漫的话，狼群的基地那就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作为坐镇的负责人，康纳尔觉得自己需要一名医生来照看一下自己突然变得脆弱的胃。

同时爆发袭击的当然不止皇冠区和雪松区，只不过有情报小组的监听其他位置只能算有惊无险，只不过一时半会抽调不出人手来。

想要迅速平息袭击就得有人带领先锋队，但狼群的先锋是他们的首领，而库丘林正困在最先开火的交战区。

麻烦的是能够代替他指挥先锋队的迪卢木多也同样被困在里面。

按照狼群成员的报告，那个家伙为了掩护库丘林和其他人正在一个人殿后。

“真是无论哪一个都是让人头疼的家伙。”接到最新报告的康纳尔忍住了掀桌的冲动喃喃自语道，“这下只能我自己带队去接应了。啧，这样几个特殊地点的巡逻……”

“康纳尔先生，安利那小子刚才已经申请过去了。”配给康纳尔的情报组成员是“Spider（蜘蛛）”小组的迈森。“因为刚才太忙乱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听到这个消息康纳尔稍微放松了一下压在胃部的手掌，“我手底下的人总算有一个不是笨蛋——迈森，让先锋队统计下有多少人能够出去把我们麻烦的的大哥还有比大哥还会犯傻的情报组长接回来。”

“好的康纳尔先生，请稍等片刻。”

艾米亚正在赶往雨生诊所的路上。

虽然这时候提出由自己去巡查有可能会惹上怀疑，但是像今天一样狼群的所有力量几乎被抽调一空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上。

作为刑警卧底越久就越危险，显然比起缥缈的“下一次机会”，他必须抓紧每一次能够抓到的机会去寻找证据。

这段时间艾米亚能够确定狼群和他要调查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雨生龙之介对于狼群来说是更像是互不干涉的雇佣关系，而他所找到的线索显然都集中在雨生龙之介的身上。

但是每次通过正常的渠道去接触这名密医的时候总是不得要领，这一次看来得换个方法了。

将摩托车停在水塔附近，艾米亚并没有直接从控水房进入地下水道。

根据他之前的勘察和上次与间桐樱见面的时候得到的详细建筑地图来看，雨生龙之介作为诊所的地下房间并不像他展现出来的只有一个诊疗室，一间起居室和一个堆放药物的仓库。

至少后面还连着一个相当巨大的空间，是当时负责皇冠区的工程队按照当年的某个大人物的要求建造的物资仓库。

虽然最后并没有真正的用起来，但是从平面图上来看，雨生龙之介的整个诊所正好贴着这个仓库，而从地面建筑里则能找到这个仓库的通风口。

那个通风口正是艾米亚的目的地。

受过良好刑侦训练的青年尽量轻手轻脚的进入目标建筑，然后爬入通风管道。

狭窄的管道只容一个人往前以趴伏的姿势直行，连掉头的余地都没有。

艾米亚打开冷光灯固定在头上，小心翼翼地向前匍匐前进。

除了惊动了一些老鼠之外，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什么陷阱和意外。

显然雨生龙之介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藏匿上，这对艾米亚来说是个好消息。

但是艾米亚越接近地图上标记的通风口，他能嗅到的一股奇怪腥味也就越重。

刑警当然能分辨得出来那是血的味道，但是如此浓烈的血腥味不像是一个诊所能传出来的。

实际上就算是密医的诊所，消毒水的味道还是能盖过其他。

脑袋不停转动思考之下，艾米亚发现自己已经快到通风口。

他关上冷光灯，慢慢将自己挪到通风口的边缘，然后向下看去。

映入眼中的画面让他肠胃不收控制的翻滚起来。

曾经觉得自己见多识广的刑警不由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避免直接呕吐出来。

血的腥味、尸体被处理过的特殊味道、福尔马林池的怪味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冲入艾米亚的鼻翼。

但真正让他作呕的是下面站在血泊中向满脸狂热的密医展现自己作品的男人。

——他所追踪的大毒枭吉尔·得·雷，外号“青须”的男人正站在被开膛破肚的孕妇旁边，在密医崇拜的眼神中将婴儿的尸体固定成他想要的模样。

“旦那，旦那你太棒了！”

“啊，龙之介，很高兴你能欣赏我的艺术。”专注着男人有着一张并不算丑陋的脸，但神经质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格外突兀，“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旦那你刚才正在和我讨论社会。”坐在水泥台上的密医痴迷地看着被做成标本的人体，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扑上去——打扰青须会让作品的艺术感打上折扣，龙之介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

自从认识了青须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惊喜之中。

“啊，对了。龙之介，你的回答让我觉得惊讶。和平？共荣？共享？啊啊，龙之介，没想到我所欣赏的你还抱有如此单纯的想法。”男人夸张的向天空张着双手，双眼带着神经质向外突出。

皇冠区的密医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犹如舞台演员一般夸张的男人，“旦那，请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确的想法？”

“龙之介，你觉得人类为什么会进化？”

男人扭头看向雨生龙之介，橘色头发的青年微微想了想，“是因为人类有智慧？”

“不，龙之介。人类会一直向前是因为战争——只有战争才会让人类进步！从最开始为了战胜其他动物而磨砺出工具成为‘人类’开始，人类每一步前进都是因为战争！”

“没有人比人类更热爱战争！国家与国家，团体与团体，家庭与家庭——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人类战争的本能，因为进化是人类的最根本的追求。你知道吗龙之介……”

“人类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发明了一堆关系来阻碍自己的进步。他们试图用那些‘词句’来阻止自己战争的欲望，那是多么愚蠢的行为。龙之介，就算这个地球上没有了战争，人类也会为了自己进步的本能而向外寻找战争的机会，哪怕是制造借口。”

“战争会让无数人死去，但没有战争则会让人类这个群体死去——这是多么美妙又矛盾的存在啊~”

“没错旦那！所以人类才能创造出最高的艺术，所以最高的艺术必须用人类来完成。”

“正是这样，龙之介。你终于明白了，我好开心。”神经质的大眼中浸出了泪水，吉尔·德·雷——这个已经上了国际刑警通缉名单的“艺术家”感动的拥抱住自己的“知音”。

“让我们创造出更多的艺术吧，龙之介！”

“这是当然的！旦那！”

看着下面疯狂的两人，艾米亚的拳头不由得捏紧了。

但他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刑警克制着自己想要弄开通风口直接丢下一颗手榴弹的冲动，慢慢倒退着返回入口。

他一定要将这两个疯子扭上法庭，艾米亚暗暗发誓。

——他们所做的一切就算死亡也不能赎罪，但除了法律，谁也没有审判他们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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