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北上求学

　　七月份的高考是牵动中国的大事，可以说几家欢乐几家愁。

　　高考的结果，石勇不出意料地被北方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了，而房莉莉却落榜了。

　　石勇去领分数条的时侯，心里的忐忑不安和紧张是所有考生的共同心里感受。

　　尽管高考完之后每个同学根据标准答案都有一个估分，但是谁都知道估分和结果之间是有差距的。走在二中的路上，迎面走来的同学们已经开始向石勇传递着喜讯，「小子，恭喜你啊。我们还得干一年。」

　　石勇的心在狂跳着，他知道自己高考成功了。但是，拿不到分数条，自己就不敢笃定地认为就是真的。

　　当石勇到教学处的时侯，老姜并没有拿出分数条，因为分数条已经让石勇的哥哥给领走了，在县城上班的哥哥早在头一天晚上就已经把分数条从老姜那里拿走了，因为没有电话，所以没能够及时把喜讯告之家里。老姜说你小子这次干上了才让石勇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哥哥的书桌上的那张长长的分数条的数字让石勇觉得是那样的可爱。

　　「我考上了，我他妈的考上了。」石勇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发出了心底儿的呐喊。

　　那天县城里的大街小巷里散落着三三两两的考生，有郁闷、有兴奋、有歇斯底里。又是一年发榜日，几家欢乐几家愁。

　　而房莉莉却落榜了。房莉莉的沮丧和失落写在脸上，这让石勇心里很难受，但是房莉莉还是为石勇考上感到由衷的高兴。

　　她说：「明年我再考，而且一定要考上。」

　　两人都知道，分别在所难免，他们两个之间注定是让思念弥漫。一个要北上求学，一个还要在这里复读。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双双北上只是两人之间一腔情愿的想法。那个夏天，房莉莉就像一个妻子一样照顾着这个自己眼里无人可以替代的男人，而石勇对房莉莉也是呵护备至。他每每看着这个躺在自己怀里的这个光滑鲜嫩的女人，都在暗暗发誓，不让这个女人不受到丝毫伤害。他要保护这个女人，自己的女人。

　　就在石勇即将开学的时侯，发生了一件事。当时石勇送房莉莉去她的姐姐家去，已经是晚上１１点多钟了，就在快要到的时侯，石勇和房莉莉被几个人拦住了，凭经验石勇知道是那些是高考落榜的应届生准备复读的小毛孩子，当几个小子把三棱刮刀顶在石勇的身上，同时说着污言秽语并开始对房莉莉要动手动脚的时侯，石勇浑身的肌肉开始慢慢有力聚合的感觉已经让房莉莉感觉到石勇可能要教训这几个小混混了，但是房莉莉知道如果石勇要是把这个几个小子给打坏了，可能会影响上大学，房莉莉一着急，大喊一声，

　　「石勇，你别动手。」但是石勇三个字所产生的震慑力让对面几个小子愣了一下，迅疾散离。

　　石勇是那个时期校园各种势力都有所忌惮的字眼，特别是「藕塘帮」在高考之前的那次毁灭性的打击从表面上看和石勇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把石勇和这起事件联系到了一起。如果不是哥哥的同学在公安局工作的，高考之前的石勇恐怕会受到无休无止的盘问。就连当时的房莉莉都怀疑这事儿和石勇有关，她曾经问过这些事情。

　　石勇说：「那天晚上的活那么漂亮，需要多大的势力啊。我和蝈蝈根本不可能。」

　　「可是，不是你们，还会有谁啊？他们把你们伤得那么重你们就这么完了？」

　　「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我们是向找他们算账，那也得等高考结束了。」石勇说。

　　「不，高考完了也不许你们去找他们。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算了，他们这不是已经完了嘛。」石勇笑了笑说。

　　房莉莉当然相信石勇说的一切，她不希望他去伤害别人，更不愿意让别人来伤害他。当那几个小子鼠窜而去的时侯，房莉莉一下子瘫软在石勇的怀里，石勇的心跳让房莉莉对自己依靠的男人产生的情感足以让房莉莉终生牵挂。石勇确实是房莉莉一生的爱和全部，而房莉莉是石勇一生的遗憾。

　　石勇没有能够成为房莉莉一生的依靠，他也没有能够让房莉莉免受伤害。而房莉莉也没有能够做到一生去尽心尽力地服侍石勇，为他做饭，洗衣，跟他做爱，让自己深爱的男人幸福快乐。当房莉莉用自己一生的光阴来不断回忆自己和石勇曾经走过的每一个细节的时侯，都是房莉莉最为幸福的时侯。房莉莉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们都老了，也许命运会网开一名，让自己还能够和石勇生活在一起，哪怕是一年、一个月乃至一天。命运是一个无常的东西，你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抓住命运的手，命运却一片浮云从你身边飘然而过；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命运抛弃的时侯，在早晨阳光的第一缕温暖周身的时侯，命运似乎又在招手。

　　命运实际上在石勇和房莉莉之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个玩笑让石勇和房莉莉一生都在体验什么叫难舍难弃。

　　房莉莉在以后的日子里，经常会突然出现在石勇的身边。她来到石勇身边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和石勇做爱，疯狂地做爱。在癫狂的快乐里，忘掉了生活中所有的烦恼和不幸，获得暂时的身心愉悦。这种鱼水之欢又会在两人分别之后疯狂地折磨着两个人，让思念不断地吞噬着所有的理智。

　　１２。县城发生了重大恶性事件

　　高考完的那个夏天，石勇和房莉莉又共同经历了一次生死时速的考验。

　　八月份的下午，太阳还是那样的骄热。

　　石勇拉着房莉莉的手走在县城主街道的便道上。人来人往，嘈嘈杂杂。这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县城街道，县城的主要机关和主要商场都在路的南北两侧，这是县城最繁华的路段。两边有商铺，也有零星的散户。街道不是很长，用当地人自己的话说，就是一泡尿都能撒到头，话听起来有点糙，却是说明了县城的小。一切和昨天都没有什么区别，然而，一场始料未及的灾难突然降临了。这场灾难让石勇和房莉莉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心有余悸。

　　首先是人群的一声惊呼引起了石勇的警觉，他的第一反应是把房莉莉搂在了怀里。很快，石勇就看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辆蓝色的拉水卡车从自己走的这条便道的由东往西方向开了过来，在石勇的目瞪口呆中，在人群的惨呼声中，石勇看到了三个拉手逛街的女孩子被迅疾碾到了车轮下，一个拉着孩子的老人家和小孩子也被蹍了进去，一个摆摊的小贩，一个正在测字的先生，一个装满大枣的板车……石勇迅疾把房莉莉拉到了街道中间，车子从他们身边肆虐而去。后边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肇事司机把车开到马路西端的转盘时撞向了一个手扶拖拉机，车子无法再次启动，车上的司机下来之后手里握着一把菜刀，开始疯狂地向东门跑，到了东门之后，他冲进了一家私人诊所，把私人诊所的主治医生抓了出来，摁在了一个花坛上，用手中的菜刀生生地把人头砍了下来。这是一次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血腥。

　　卡车直接撞死和压死的有十五人，伤者５２人，直接杀死一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杀人。

　　事情真相在凶手自首之后很快水落石出了。据说，当时石默拿菜刀拼命地锯人头的时侯，有一个警察也在场，警察被吓傻了。吓傻了的警察没有勇气去阻止悲剧的继续，后来还是一个发廊的老板报的警，大批警察赶到，虚张声势地把花坛围住的时侯，这场屠杀也被划上了句号，石默一手拿刀，一手拿着人头，异常平静地说我自首。

　　石默很酷。这是一个不需要加工的经典传奇。

　　凶手石默是一个退伍军人，在他很小的时侯，他的一个姑姑和一个医生谈恋爱，但是后来姑姑突然失踪了，公安局也没有追查出什么结果，而一个大姑娘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石默家的人自始至终都怀疑那个医生，但是有没有什么证据。

　　在怀疑和仇恨中，石墨长大了。当退伍归来的石默被安排在县盐矿上班，但是石默并没有忘记家族的仇恨和使命，他再次向公安机关报案的时侯，这个尘封已久的案件已经没有人再对此有丝毫兴趣了。

　　石默能够容忍公安机关的不作为，但是不能容忍那个杀害自己姑姑的嫌疑人逍遥法外。石默每次经过那家诊所的时侯，他都用仇恨的眼光注视里面那个正在给病人看病的医生，这个给自己家族带来这么漫长苦难的男人正在幸福着自己的幸福生活，石默发出了死亡通知书。

　　石默开始了自己的报复。报复就像之前所描述的那样，先是大量的无辜的人们受到了牵连，最后，那个医生也惨遭杀害。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的报复，那些无辜的人不应该就此死去，那个只是嫌疑的医生也不应该受到石默的惩罚。

　　人们诅咒着石默，特别那些死去的人的亲人们。他们希望石默马上就被枪毙，让那些冤死的人地下瞑目。

　　石默被枪毙了。

　　公审大会在铸有戚继光铜像的那个广场上，戚继光跨马提枪冷峻地注视着现代人进行的一次审判，在群情激奋中，石默被判处死刑，然后在荷枪实弹的警察的押送下，穿过熙熙攘攘的看客，来到了执行地。

　　县城公安局从局长到当时的办案刑警都被开除。这是一次迟到的处罚。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在这些人眼里就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从这个角度上看，他们就是草菅人命。当悲剧被不可限制地上演了之后，活着的人们才开始学会反思。

　　而那些无辜的人呢？那个生命刚刚开始的孩子，还有那几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

　　这是一次影响极其恶劣的事件。许多关于这场恶性事件的版本被活下来的人演绎着，似乎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这场血腥。其中一个版本的故事似乎给这场血腥涂抹上了一层温情：当时已经退休的县教育局局长夏老当时也在街上，当时这辆车迎面开过来的时侯，恐惧和猝不及防已经让上了年岁的夏老动弹不了，夏老恐惧的闭上了眼睛。但是，车子却从他身边停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弯绕了过去。

　　石默当时为什么会放了夏老呢？因为夏老曾经是他上小学的老师。没有人去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即便故事本身有着太多的漏洞。一个丧失理智的人那个时侯已经被仇恨充满了眼睛，在那个时候还有理智去控制自己的方向盘，那条人行街道的宽度只能够那辆卡车过去，怎么打弯也不可能让夏老全身而退。但是，很多人还是相信这件事情就是真的，尽管夏老和监狱中的石默谁也没有亲口说过这个事情。

　　许多天过去了，县城街道上的绿色的大苍蝇盘旋在街道上空，怎么轰都轰不走。

　　那天下午的血腥让房莉莉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一吃东西就吐。石勇和房莉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血腥的一幕，挥之不去。

　　两个人觉得自己都是捡了一条命。他们说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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