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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雏情陷红粉争霸(未删节1-740章) - 25,2

[db:作者] 2025-07-02 12:04 5hhhhh 5850 ℃

  已好几天不近女色,无月也颇为亢奋,冲天钻则比主人更加亢奋,在阴道内专找最敏感之处钻探不已,吱溜一声卡进宫口之中,蛇头一般蠕动不止。

  姬无双挺动一百多次之后,阵阵快感一浪接一浪接踵而至,轰得她头晕目眩,情不自禁地使劲儿挠动着满头秀发,如母兽般龇牙咧嘴地嘶嚎起来。

  无月虽也亢奋不已,神智倒还清醒,忙提醒道:「姬姨小声些,别吵到梅花仙子!」

  姬无双神情痛苦之极,快感是如此剧烈,已不敢再挺动,丰腴娇躯颤抖着,嘶声道:「嗷嗷呜呜~噢!我、我、我实在忍不住!嗷~嗷!小色鬼、骚小孩的小鸡儿肏得阿、阿姨好、啊~好痒!阿姨的老屄要夹、夹小孩的小鸡鸡……啊啊!丢啦!……」

  她不动,可冲天钻在里面依然动得厉害,销魂时刻渐行渐近,她想忍都忍不住,伴随着阵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以及类似于女人哭泣的那种呜呜声,姬无双下体痉挛颤栗不止,泄得昏天黑地……

  无月见她叫得如此惨烈,吓得心惊肉跳,忙死死吻住她的樱唇,尽量不让她再发出声音。

  姬无双虽贪恋那种高潮余韵之际的深情热吻,然而呼吸不畅,不时挣扎着挪开双唇,大大地急喘几口气!

  「姬姨,您该回房了。」待姬无双的喘息渐渐平复下来,无月想赶紧鸣金收兵。

  姬无双蛮不讲理地说道:「不!饿了我好几天,一次哪里能够?你今夜若不拿出真本事,把阿姨侍弄得彻底满足了,阿姨会一直缠着你,休想我离开!」

  言毕也不管他是否同意,翻身再次上马,猛烈挺动起来……

  无月心知如此放纵下去,非激怒对门的梅花不可!不禁痛苦万分地道:「姬姨,您这是强姦小孩,知道么?」

  姬无双蛮横地叱道:「阿姨就是喜欢强姦小孩,喜欢强姦你!你又能奈我何?」反正冲天钻金枪不倒,她大可象男人强姦女人一样,肆无忌惮地蹂躏无月……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姬无双那吓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至少叫了近十次,音量才渐渐衰减下来。

  在美妇一轮猛烈的挺动之后,无月也忍不住一泄如注,轰出了几天来的第一炮,轰得美妇浪叫得更加厉害!

  由于昨夜未曾好好睡觉,射过之后,无月已非常疲劳,正想入睡,门上忽然传来「嘣」地一声响,似乎有人扔过来一枚石子打在门上!

  他忙起身查看,但见对面梅花的暖阁房门正在关上,心想一定是姬无双的浪叫声吵到了她,故而扔石子儿以示愤怒!

  回到床上,他忍不住抱怨起来:「姬姨也真是!梅花姊姊就住在对门,您居然还叫那么惊天动地,惹得人家不高兴了吧!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惹恼了她,一怒之下把我们通通赶走可就糟啦,我还有求于她哩!姬姨一定要收敛一点……今夜到此为止,以后也别来我屋里来缠我啦!」

  姬无双搂住他一阵热吻,低声道:「要阿姨不来找你可以,不过你只要在谷中,每夜必须到我和四妹房里报到,否则,我就只好跑你屋里来找你啦!」

  无月心想:「这位牡丹仙子连强姦男人的事情都做得出,可是一向说到做到、言出必行,不答应她看来是不行啦!」于是只好无奈地道:「好好好~我答应您就是……」

  早上起床,无月在绿绒的侍候下梳洗整齐,前往餐室用早点。由回廊进入大堂,经过晓虹门外时,梅花刚好由暖阁之中走了出来。

  「你给我过来!」梅花将他叫了过去,满脸寒霜地叱道:「昨夜你在屋里做什么?折腾了整整半夜,真是吵死人!」

  无月一时不知所措,嗫嚅着道:「我、我……」

  梅花恼怒之极地大声训斥道:「我这儿可是清修之地,不是藏污纳垢之所,若你屋里再发生昨夜那等事儿,你们马上走人,通通给我滚蛋!」

  绿绒听了梅花之言,原想过来盘问无月昨夜到底干了些啥,可见梅花态度如此恶劣,忍不住气愤地道:「你凭什么这么……」

  无月见势不妙,三两下将她拖进院子里,低声下气地求道:「绿绒姑奶奶!我求你看在北风姊姊的面上,不要这么大脾气好么?此事都是我的错,被她骂两句本是应……」

  绿绒怒气冲冲地打断道:「大少爷,该是我求求你才对!别总是如此折磨人好不?」

  无月忙拉住她的一双柔荑,低声陪笑道:「我不是说过我错了么?」

  「你还知道错啦?昨夜是不是又和那个又老又骚的狐狸精搞到一块儿去了?而且还不知羞耻,吵得梅花那个凶女人睡不好觉,对不对?」绿绒愤然甩手而去。

  实在怕姬无双再次溜进自己屋里纠缠不休,无月不敢违约,只好每天夜里到姬无双姊妹俩的房间里按时报道。因为他若未按时进屋,也会被姬无双拉进屋里,他认为在大堂里拉拉扯扯地须不好看!

  进了那间东厢房,他不仅会惨遭姬无双无休无止的蹂躏,还要受到吴玉雪的纠缠。她虽比师姊文静许多,可一旦将无月拉上了床,她的骚浪程度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师姊,泄身之时,甚至叫得比师姊还凶!

  好在这个房间靠向前院,和梅花的卧室隔了两间屋,不虞再吵到她。

  不过隔壁的绿绒可就难受了,每夜都能清楚地听到姬无双姊妹俩房内传出女人奇怪的叫喊呻吟声,实在扰人清梦。更令她生气的是,她知道无月就在里面!

  于是无月每天都少不了要听到绿绒的唠叨,看到她的眼泪,赌气不理睬他,耳根子总不得清静……

  连住在对门西厢房的丽儿也大受影响,有天早餐时忍不住私下问无月:「萧大哥,你干嘛自己的房间不睡,总要跑到两位长老房间里去挤着睡?害我每天晚上去找你,你都不在屋里。而且、而且还弄出那么大的声音,吵得我睡不好觉,你们都在干嘛啊?」

  无月老脸一红,但觉尴尬万分,拍拍她的头,从无数小辫儿中挑出一根轻轻地拉了几下,以教训的口吻敷衍道:「丽儿妹妹,你小孩子家,别掺和大人的事儿,懂么?」

  当然,姬无双那间东厢房里也并非没有安静的时候,因为这些日子里,无月大部分时间都是随梅花上山采药,而且每次上山都得好几天。在外采药的日子,大多数夜里只能临时找个地方草草休息一宿,若能找到山里猎户人家借宿,还能得到好酒好肉款待,若是在毫无人烟的荒山野岭,只能随便找个山洞过夜,甚至只是一个山壁下避风处。燃起篝火御寒,烧点水,就着冻得发硬的干粮充饥。

  无月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若非有求于人,早就辞工不干了!

  他每次出去一趟,人都要瘦上一圈,瞧得绿绒心疼不已,做得满桌子好饭菜给他大补。唯一令他满意的是,绿绒随身携带着好茶,谷中清泉水质特棒,烹出的茶清香醇美。每每邀梅花共饮,她也是赞不绝口,对绿绒的茶艺佩服不已!

  虽然上山采药很是辛苦,但无月也得到大把和美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自然少不了大献殷勤、眉目传情,把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求爱词汇,颠来倒去地说了无数遍,还不惜放下身段,扮演小厮角色将梅花服侍得妥妥贴贴。

  然而,这一切努力似乎效果不佳,二人之间的关系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梅花依然很少拿正眼瞧他一眼,而且对他如此罗哩罗嗦看似颇为厌烦,常厉声打断他唠哩唠叨的肉麻话!

  无月不为所动,他一旦下定决心,便会锲而不舍、永不放弃,这是他跟大姊学的,大不了死缠烂打,非抱得美人归,将北风救活不可!

           ************

  燕山凤吟宫后院,凤吟湖疏影香榭,赵凤吟慵懒地斜倚贵妃椅上,影儿三女侍立在侧。

  她看了看影儿,不经意地问道:「缇儿还待在东宫,尚未回来么?」

  影儿小心地回答道:「是的娘娘,还没呢。」

  幸得朱若文尚未将她和无月之事告诉长公主,否则,她能否好好地站在这儿,还难说得很呢!

  赵凤吟又问道:「若文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不见她的人影儿,除非我派人找她,从未见她来求见。」

  影儿嗫嚅着道:「她么……这个……小婢就不大清楚了,最近小婢也很少碰见她,大概是很忙吧?」

  赵凤吟很仔细地看了看影儿,皱眉道:「影儿,自打和萧公子在凤翔府见面之后,你忽然又变得正常了许多,一时间我还真不太习惯,这是怎么回事?」

  影儿迟疑半晌,终鼓起勇气,嗫嚅着道:「小婢不敢隐瞒娘娘,实因……因为无……萧公子说了些话,让小婢安心不少……」

  赵凤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影儿大感不安,背心冷汗直冒!赵凤吟是她的授业恩师,也是她的救命恩人,跟随娘娘多年,她已深知娘娘的脾性。影儿很清楚,娘娘如此神情,表示她心里有些举棋不定,也表示她最终会做出一个决定!

  足足一刻钟之后,赵凤吟才沉声道:「影儿,这次你没跟萧公子私奔,实在令我有些奇怪……不过,萧公子看人的确很准,你总算还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丫头。」

  影儿忙拜伏于地,泣声道:「娘娘对小婢恩重如山,我从小没娘,三岁起就跟了娘娘,实把您当作亲娘一般,呜……无论如何,小婢也不会背弃娘娘的!」她很明白,娘娘如此说,并不表示她已心无芥蒂,是以赶紧表明心迹。

  赵凤吟长叹一声,缓缓地道:「影儿,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要说起来,你们三个丫头比起缇儿,和我还更亲近一些,我也同样把你们当女儿一般看待。你和萧公子之间的事,缇儿大概也看出来了,她不太说话,心思可是很重。等她回来,你要多陪陪她,懂么?」

  影儿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光洁的额头冒出殷红血花,泪流满面地道:「谢谢娘娘的大恩大德!」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娘娘这一关,总算是通过了!

  赵凤吟摆了摆手,让影儿站起身来,犀利的目光,由三个徒儿脸上缓缓扫过。三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个个低首垂眉,不敢看她一眼,连影儿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赵凤吟的目光最后落在居中的魂儿脸上,那是一张有些魂不守舍,但和影儿同样美丽的脸庞。

  魂儿忙拜伏于地,说道:「娘娘有何训示?」

  赵凤吟沉声道:「你大姊渐渐恢复常态,你最近却又忽然变得很不正常了!绣衣阁方面的情报一向由你负责,埋伏在里面的那些暗桩也是由你单线联系,可结果呢?!」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魂儿也连磕三个响头,颤声道:「小婢失察,已有几天未曾和他们联、联络了,是小婢的错,请、请娘娘降罪!」

  赵凤吟厉声道:「降罪?降罪能挽回你的过失么?最近局势紧张,如此非常时期你居然数天不和属下暗桩联络,岂非让我变成瞎子和聋子?郑天恩已招集大批武林高手前往济南府,若非缇儿派人送回密函,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一向做事谨慎小心,可这次为何如此反常?我给你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何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魂儿连连磕着响头,却哽咽难言。

  影儿见状,忙拜伏于地,恭声道:「娘娘,能否让魂儿和静儿暂且退下?小婢有话要说……」

  赵凤吟挥了挥手,魂儿和静儿忙施礼退下。影儿低声说了一番话,赵凤吟闻言,不禁恨恨地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我的天!这是个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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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风雪会佳人

  西昆仑梅花谷。

  无月进入梅花谷已有十来天,眼见梅花对自己始终都是一付无动于衷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耐心被一点点地蚕食掉,信心渐渐有些动摇,甚至是恐慌起来!

  时间,现在对他来说,时间实在比最珍贵的钻石还更加宝贵!因为北风已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最近几天来,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每多掰一根手指,他的心便会滴血。他已不敢想象,如此坐困愁城、枯等下去,会是何等可怕的结局?

  他对母亲的怀念比较抽象,夜冰和慕容紫烟师徒俩对他的恩情反而更深,然而北风对他而言,却是无以伦比!

  没有人能象她那样,助他度过一次又一次难关,而且每每都是生死一线间!在他顺风顺水之时,她很少出现在他眼前,总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在他渴的时候给他一杯茶,在他饿的时候给他送上一碗饭,在他挨打的时候垫上自己的脊梁,在他悲伤的时候她会替他擦干眼泪,满脸痛惜之色地默默看着他……

  她不是那种很细心的女子,甚至比慕容紫烟更不会侍候人,但他即使不用开口,她也总能及时知道他想要什么,以及想做什么。这种感觉,心灵相通的感觉,迄今为止还找不到第二个。

  他不敢想象,然而他却老是会梦到,最常出现的梦境,是北风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坠下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令他常常于梦中哭醒!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没有退路,因为有一双眷恋不舍的眼神在身后盯着他,他不能回头,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即便梅花的心肠比终年不化的昆仑冰山还冷还硬,他也得破掉她的毒誓!

  因为聪明如他,隐隐能猜出破掉梅花毒誓的方法。

  这天,他再次随梅花上山采药,天气很差,这是一座海拔很高的大雪山,光是爬上那座山,稀薄的空气便已令他呼吸困难,攀上悬崖采摘雪莲更是既危险又困难!

  然而没招,但凡稀世之物总是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雪山幽谷之中,而且还都是很难攀援的笔立绝壁!

  无月辛苦了大半天,仍未找到一株上好的雪莲。梅花又等着急用,只好让他摘得几株较差的备用。为此他没少挨梅花的责骂和讽刺,他也只好甘之如饴,从梅花眼中,他发现自己并非仅仅是个客串的药僮角色,而是一个不折不扣、任她呼来唤去的小厮。

  而他,自然不能有任何怨言,毕竟带了一大帮人吃人家住人家的,受些委屈也是应该。

  到得黄昏时分,已是星月无光、寒冷彻骨,又不幸遇上暴风雪,阵阵狂风呼啸而来,卷起一堆堆鹅毛大雪,劈头盖脸地吹打在二人的身上和脸上!

  无月艰难地举目四望,眼睛被狂风和夹着冰雹的雪花打得生疼,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但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已无法看清一丈之外,更加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禁有些惊慌地大声喊道:「梅花姊姊,咱们快找个地方躲躲吧!这场暴风雪可真是罕见,还刮起了白毛风,再这样待上一阵,咱俩非被活活冻死不可!」

  幸好梅花对附近地形非常熟悉,即便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仍很快在附近找到一个山洞。

  急匆匆地钻进山洞,拍掉身上和头上的积雪,低头抖出脖子里的冰渣,无月奇道:「天已全黑,到处白茫茫一片,我可是啥都看不见,你怎能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山洞啊?」

  梅花淡淡地道:「我常进山采药,这个山洞也不知住过多少回,只要是在附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这有何奇怪?」一边说,一边将沿途捡来的枯枝堆在山洞中间,燃起一堆篝火,拿着陶罐出去盛满干净的积雪,把套管挂在篝火上烧水,一直忙碌个不停……

  无月很想过去帮忙,可一身衣衫已冻得象冰坨坨,身子更是冻得发僵,此刻除了火堆边上,哪儿也不想去。

  忙得差不多了,梅花才在篝火边席地而坐,也不嫌地上满是尘土,拿出干粮袋,取出几个窝头和无月分食。

  无月拿着冻得象冰坨坨、硬梆梆的窝头,啃了一下,感觉比牙齿还硬!只好放在火边烤一烤再吃。

  梅花倒似挺习惯,啃着硬梆梆的冰窝头,吃得津津有味!

  无月对她的牙口和肠胃实在佩服得紧!若非见她也吃这个,他会以为梅花是在故意虐待自己。

  见他一付食难下咽的模样,梅花冷冷地道:「瞧你这付娇生惯养的样儿,给我做药僮,反倒连累我来侍候你!我瞧你也别受这份儿罪了,打道回府吧,回你娘身边撒娇去!」

  无月不服地道:「你可别小看人,这点儿苦算啥?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都受得了,我有啥受不了的?」

  他将窝头表皮烤得焦黄,吃起来居然又脆又香!只是这玩意儿在嘴里满口掉渣,要咽下去真是麻烦,每啃上几口就得喝水。一口气啃完三个窝头,又烤着火,他才觉得稍稍缓和一点,肚子里的窝头和水混合之后,渐渐开始发酵膨涨,把他的小肚儿撑得滚圆。

  梅花的情况跟他差不多,还舒舒服服地多放了几个长长的响屁,其声悠扬婉转,居然还挺有乐感!

  「如此绝色,竟然如此不注重形象!」无月皱皱眉,捂住鼻子说道:「梅花姊姊,咋每次啃完干粮你都要放屁啊?就不能到洞外去放么?」

  梅花瞪了他一眼,叱道:「你懂什么!放屁是肠胃好的表现,我放屁又不臭,你捂鼻子干嘛?真是假惺惺!」

  二人但觉阵阵倦意袭来,便和往常一样,或坐或卧,各自找中意的地方歇息。

  前些时无月是享受不到这等待遇的,每夜都被她赶到洞外,只能靠在冰冷的洞口边,无聊得抬头数星星,怕被冻僵也不敢睡。幸而梅花见他夜里倒还规矩,终于认识到他居然是个谦谦君子,这才同意他在洞中过夜。

  梅花一如既往,和衣躺在篝火旁脏兮兮的泥地上,下面什么也没垫,翻得几下身,一身青布棉袍已沾满尘土,她也无所谓。

  无月则靠坐在洞壁上打盹儿。虽有些犯困,但每每一静下来,便会想起北风,又难以入眠,不由得长叹一声:「我说梅花姊姊,你这样一位大美人,若是跟我们回到济南暮云府,吃香喝辣的享清福,还有一大堆丫鬟侍候,有啥不好,干嘛非得留在这儿受罪?」

  梅花睁眼看了看他,不以为然地道:「早习惯了,我不觉得这是受罪。我喜欢待在这儿,求的是个心静。倒是你,实无必要留在这儿陪我受罪。」

  无月笑笑:「你不是说习惯了就好了么?何况天天和你这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待在一起,真是美色可餐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梅花脸一沉,翻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背,冷冷地道:「你再说这些疯话,当心我依旧把你赶出去!」

  无月忙陪笑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对了,女孩子都爱干净,你就这样躺在地上,弄得一身的灰尘,也不嫌脏么?」

  梅花冷冷地道:「我倒不觉得地上脏。以大夫的眼光来看,你的手比这地上更脏。」

  无月一窒,简直跟这丫没语言!

  他气乎乎地喘了几口粗气,强压心中不满,仍厚着脸皮道:「女孩子都喜欢打扮,调脂弄粉呀,描描眉呀什么的,想方设法都想把自己弄得漂亮一些。梅花姊姊天生丽质,成天素面朝天,虽也有股清水出芙蓉一般的自然之美,但若肯稍稍打扮一下,必定更美!」

  梅花一句话甩过来:「俗话说」女为己悦者容「,我打扮给谁看?给你么?少做梦!」

  「老天!这家伙是什么变得啊?简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无月暗自郁闷,他还从未遇上如此难啃的骨头!

  想了想,他只好忍气吞声地说道:「算了,我们不说这个~聊点儿别的吧,否则闷得慌……」

  梅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撇撇嘴不屑地道:「我跟你有啥好聊的?除了哄女人,你还会什么?我最瞧不上你这种人!在这儿你能待上俩月,我算你有种!」

  无月忍了半天,终还是有些不高兴地道:「听你的意思,我就象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咯?」

  梅花道:「你岂止是象,简直就是天下吃软饭那些人的老祖宗!你以为我没听晓虹说起过么?罗刹仙子和北风实在把你宠得不像话!」

  无月翻翻白眼,很不服气地道:「那晓虹也该告诉过你,我在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方面都有不俗的造诣,若是赴京赶考,没准儿能考上状元!怎能说我啥本事没有?怎能说我是吃软饭的?」

  梅花不屑地道:「你那么有本事就去考呀?考上了么?一个男子汉,成天待在温柔乡里,再有本事,能有啥出息?」

  无月长叹一声道:「这也是我的烦恼!你以为我愿意成天窝在家里呀?不是她不让我独自出来么?」

  ……

  半天没听她说话,凝神一看,早睡着了!再过一阵,梅花开始打起呼噜,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就像扯风箱一般、鼾声如雷!

  无月被阵阵鼾声搅得心绪烦乱,更加难以入眠,心中暗道:「这女子真是有些另类,看似高雅娴静,却一点儿也不象其他女子那样爱干净,尤其放屁和打鼾竟比男人还要响得多,真是败给她了!」

  孤独地靠坐在洞壁上,但觉有些无聊,睡又睡不着,望着一片漆黑的洞外,不禁呆呆出神。

  鹅毛大雪还在下个不停,北风呼啸,刮得越来越猛,不时听见枯树被大风刮断、砸向地面的轰隆声,感觉山洞似乎都被刮得摇晃起来!

  「北风……这名字一定是紫烟姊姊给她取的吧?希望她冷若冰霜,就像如此凛冽的北风一样,足以摧毁一切?可是北风姊姊,殊不知被摧残的却是你自己呀……」他心中涌起一阵深沉的痛楚和悲哀,从他幼年开始,不哭不笑、冰冷的北风带给他的却是人世间最深的温暖。

  回想起来,无论幼年时她抱着他、稍大些后她牵着他走路、他挨打时替他承受夫人暴怒的拳脚,还是出游时她那把令敌人胆寒的雪亮弯刀给予他那种安全的感觉……所有记忆的碎片都是如此充满脉脉温情。很长时间以来,只要有一人遭难或心情不好,另一人总是感同身受、分外难过,他和她已习惯于同呼吸共患难。

  「梅花何时才能回心转意啊?真希望她的心不要象外面的冰雪世界一般冷酷无情……不!无论她多么冷酷无情,我也没有退路,孑然一身的北风姊姊此刻就在我身后,我哪怕稍有退缩,她可就没了!可是时间呀,眼看着已快过去半月,她还能挣扎多长时间?一定挣扎得非常痛苦吧?」双眼已潮湿模糊,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他收回目光看向篝火,感觉上要暖和一些,似乎又找回些许希望,挽救北风的希望。不时有风吹进洞中,将火焰刮得东倒西歪,就像风中之烛,他忙添上几根枯枝,好让火燃得旺些。

  火焰摇曳,将洞壁照耀得明灭不已,映在他脸上显得阴晴不定,心中暗忖道:「如此恶劣的天气,外面一片冰雪世界……艾姊姊一向被称为冰雪美人,跟如此景色倒是挺相称……她们应该没跟来吧?雪下得这么大,不消一会儿便会把我们的脚印填平,她也没法跟踪……」

  虽如此想,他还是哆哆嗦嗦地走到洞口。

  外面山峦起伏、白茫茫一片的荒野上,稀稀疏疏的白桦林是大地唯一的生命迹象,这些高大的桦树连同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中不住地左摇右晃,显得如此弱不禁风,似乎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的模样。

  他不禁想道:「这些白桦看似有上百年树龄,必定曾熬过无数次比这还要严酷的恶劣天气,才能顽强地生存下来。我想,未来面临更严酷的大自然考验,它们仍会顽强地生存下去……蝼蚁尚且偷生,可庄子有云,」生又何欢,死又何哀?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照此看来,世间生物又何必挣扎求生,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不就得了?或许,先贤之意并非如此,应该是说,要有所为而活,否则不如死去?」

  思忖之间,忽然瞥见对面一里之外,一片积雪数尺的斜坡上,那些高大而稀疏的桦树之下,似乎耸立着一堆堆雪人。荒山野岭、寒冬腊月,谁会没事干跑来堆雪人?难道竟是艾姊姊她们?

  他捂紧衣领,冒着暴风雪极快地掠了过去,不消片刻便来到山坡边缘,正想上前查看雪人,忽听东边那片较为浓密的白桦林中有人喊道:「无月,到这边来!」

  他循声而去,进入林中,一颗特别高大粗壮的桦树之下,孤零零地耸立着一堆雪人。他走过去凝神一看,正是艾尔莎,但见她身穿紧身貂裘,外披白色风氅,头戴翻毛貂皮帽,除了一对淡紫色水晶耳坠,浑身上下从冰肌玉肤到衣衫一片纯白,正纹丝不动地盘坐于雪地之上。

  这对淡紫色水晶耳坠还是他送给艾尔莎的,淡紫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她也很喜欢,一直戴着从不离身。记得送她时,她还曾还玩笑:「水晶代表爱情,你送我这个,是何用意?」

  她的风氅之上已堆满两三寸厚的积雪,难怪远远看来就象一堆雪人。她的柔发、眉毛、鼻子和香肩之上也满是雪花,娇俏的瑶鼻和玉颊冻得发红,如白璧匀脂,与一片雪白相映生辉,活脱脱就是一位冰肌玉肤、花容玉貌的冰雪美人!

  无月心道:「难怪艾姊姊在府中被称为冰雪美人,的确是恰如其分、名下无虚!」

  阵阵寒风刮过,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她脸上,甚至被狂风卷进她领口之中,融化后滴落到脖子里,她却依然一动不动。她浑身上下唯一在动的,只有那双亮晶晶的秋水双瞳,正关切地看着无月,急道:「无月!外面这么冷,你到处乱跑干嘛?快回山洞里去好好待着!」

  无月笑道:「你们一直待在外面都不怕,我出来一会儿有什么打紧?」

  艾尔莎道:「北风姊姊没告诉过你么?这是精卫队和罗刹旗兵的一种修炼方式,叫作」冬练三九「,就是在冰天雪地之中通宵静坐练功。另外还有」夏练三伏「,则是夏日三伏天在烈日暴晒下负重长途行军。这些训练方法在我女真部代代相传,是训练意志和耐力的一种极佳方式。眼下这点寒冷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啥,可你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训练,怎能受得了如此酷寒?莫要冻伤了,快进来!」

  她撩起宽大的白色风氅,将无月拉了进去。二人紧紧靠在一起,他也没觉得暖和多少,但至少可以挡挡风,那阵阵足以穿透厚厚锦袄、刮得人浑身冷透的白毛风!

  艾尔莎替他拂去头发、眉毛和肩上的雪花,心疼地道:「瞧你,小脸儿冻得发红~饿了吧?我带的有牛肉干,这儿的牦牛肉挺好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

  无月从里面拿出一块,还好,有她体温捂着,尚未冻成冰块儿,浓郁肉香味儿中带点儿膻味儿。

  他用牙一点点撕着吃,觉得挺香,说道:「这么大一块够了,剩下的姊姊留着吃。」

  艾尔莎说道:「你尽管吃,我不饿……你从来就不好好吃饭,倒象女孩儿一般喜欢吃零食,难怪老是长不胖!」

  无月皱眉道:「艾姊姊以为我喜欢这样呀?只能怪夫人的饭实在难以下咽,若非你和北风姊姊她们经常给我些零食,我恐怕要变成人干儿了!」

  艾尔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笑道:「这是我托人从京师捎来的果脯,知道你最爱吃这几样,这次也带了些出来,你尝尝味道如何……」

  无月打开纸包,见有杏脯、金丝蜜枣、蜜饯海棠和山里红糖葫芦,不禁鼻子一酸,长吁一口气,难过地说道:「这几样,都是北风姊姊平素最爱吃的……」

  艾尔莎叹道:「是的,她经常给你吃,我见你也挺喜欢的。」

  无月拿起一颗蜜枣放进嘴里,睹物思人,想起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前往另一个世界,从此阴阳两隔,一时忍不住热泪盈眶、泫然欲泣,再也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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