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黎明與水

　　如果說法伊亞方才的戰鬥像是靈敏的盜賊，那現在就像是戰士般正面迎擊，對於迎面而來的劍，左手快速的拔出一根鋼釘格檔開來，夾在右手指縫上的兩把解剖刀就像遇上奶油的熱刀，迅速的劃開了肩窩上的皮甲。

　　正當法伊亞要把鋼釘刺入肩窩，穿過肩關節時，感受到了後方襲來的一股強風，不得不轉身格開這次的攻擊，卻很意外的發現並不只有一擊，流暢的攻擊一波波的襲來，法伊亞不得不暫時把解剖刀收起，雙手都換成鋼釘來抵擋攻勢，緊接著響起了密集的金屬撞擊聲。

　　菈伊絲的時機依舊抓得很準，在法伊亞抓到縫隙用雙釘擊退了士兵隊長的同時，腳爪再度落下。

　　不得不說士兵隊長能被稱為隊長，果然還是有兩把刷子；他在後退的同時快速的聚集著鬥氣，然後對著來自上空的爪子揮出了灌滿鬥氣的一劍，這才堪堪抵擋住奪命的一爪。

「鏗！」劍爪相擊，發出了巨大的清脆撞擊聲，菈伊絲的左爪帶著巨力，擊散了在劍上的鬥氣，並在劍上留下了三個缺口。

　　一擊不中的菈伊絲，在此時狠狠的蹬下了抬起的另一隻腳爪，剛才格檔時就已經被留下三道缺口的劍，被擊斷了。

　　爪子比劍還硬這是什麼道理？

　　默默在心中吐槽的法伊亞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宛如現世報的雙釘連擊，讓士兵隊長沒有換把劍的機會，只能用手中只剩不到一半長度的斷劍，一邊後退才勉強抵擋住。

　　菈伊絲在打斷士兵隊長的劍後，一個空翻落到正在追擊隊長的法伊亞背後，踢出一爪，打偏了砍向法伊亞的一劍，接著一個跳躍，躲開另一名士兵向他揮來的劍後，瞬間切入他的懷中，比人類手掌還大，長在菈伊絲翅膀中間的一對爪子，狠狠的自左右撕裂了這名士兵的喉嚨。

　　血液噴濺，士兵倒下，沒有避開血泉的菈伊絲轉身面對著僅存的六名士兵。

「那位可是我的恩人，所以不能讓你們插手他的戰鬥呢。」菈伊絲沾上幾滴血珠的臉龐微笑著，在月光的襯托下流露出一股妖異的美感。

　　然後她展翅低聲詠唱，揮出了灰色的羽毛風暴。

　　斷劍、鋼釘與火花，被步步逼退的士兵隊長開始有意無意的往他身後一個被法伊亞擊倒的士兵的方向移動，在距離差不多時，抓準時機往後跳躍，躲開了揮來的鋼釘，蹲著在那名士兵身旁著地後，再次往後跳躍拉開距離，左手在那瞬間已經撿起了一把完好的長劍。

他把斷劍扔到一邊去，將劍換到了右手後，氣流再次暴發，不同於先前的完全透明，而是半透明的水藍色帶著點淡淡光芒，很顯然他已經盡了全力；以士兵隊長為中心環繞周遭的鬥氣讓不熟悉這種力量的法伊亞謹慎的不敢靠近。

　　他藉著這個空隙把姿勢放低，雙手握劍，默默的把長劍持平指著法伊亞，水藍色的鬥氣隨即纏繞上去，鬥氣的光芒以一種規律的波動起伏著，然後像是時間突然靜止了，光芒突然凝固在一個有些昏暗的亮度，看上去深邃、悠遠。

法伊亞立刻意識到，這可能是某種能對他照成威脅的招式，而現在已經來不及打斷它的構成了，只有迴避一途；他看向尚未被火焰沾染的木頭牆壁，一腳踏上窗框，用力一蹬後，把手上的鋼釘插入牆上，藉著還沒消失的作用力，法伊亞把身子往上一帶，躲過了士兵隊長揮出的水藍色光刃。

　　水藍色光刃撞在木頭牆壁上，暴發的鬥氣在牆上留下了一個大洞，還能從裡面看到屋內也被鬥氣破壞後顯得凌亂的房間。

他察覺到牆壁被破壞後，差著鋼釘有些晃動的木頭牆面隨時有可能掉下來，正面承受了鬥氣餘波的他隨即雙腿同時用力，帶著鋼釘跳離了牆壁，在半空中以一種倒立的姿勢落下，雙手反握著鋼釘；藉著體重，鋼釘輕易的插入力竭的士兵隊長的雙肩，從腋下穿出。

法伊亞在留下鋼釘後，雙手一推翻轉過了身子，蹲著落在士兵隊長的背後的同時，雙手拔出了另外兩根鋼釘，從膝蓋的後方刺入，從前方穿出。

「嗚呃啊啊啊啊……」

「你好吵。」法伊亞皺著眉，一個俐落的手刀打暈了因劇烈疼痛而叫出來的他。

稍稍喘口氣後，拖著即使昏迷了，仍全身不斷抽搐的士兵隊長，法伊亞走向了另一個戰圈，那裡菈伊絲正不斷的用著各種哈比族專用的格鬥技應付著剩下的三名士兵，另外三個倒下的士兵身上則全是傷痕與插在身上的灰色羽毛。

接著法伊亞把士兵隊長朝著那個方向扔了過去。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成功的吸引了士兵們的注意。

「隊、隊長？」

看準了正在發愣的士兵們，菈伊絲再次展翅，羽翼的邊緣聚集著風的氣流，用力一揮，還處在震驚狀態的士兵們完全沒有抵抗就被劃開了喉嚨，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後，徒勞無功的想摀住噴出血泉的傷口，在不久就一個個軟倒在地。

「很抱歉走到這個地步，安息吧。」法伊亞走到他們身旁蹲下，一一闔上他們死不瞑目的雙眼。

火勢越來越大，法伊亞起身看著成為火海的別墅燃燒、崩落、倒塌，天空像是感受到了這裡的大火，不知從何處湧來了大片烏雲，月色也在瞬間被掩蓋，天空落下了雨水。

「那天也是這樣呢……」他失神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說著。

　　打濕了地面，沖開了血跡，還在地上留下了數個小小水坑，雨水與火焰接觸時激起了嘶嘶聲與濃煙。

　　兩人任憑雨水落在身上，因雨水而變成條狀的頭髮散亂的垂下，黏在臉龐與頸項；那表情是懷念或是哀愁呢？感受到法伊亞那說不出的情緒，菈伊絲也煩惱了起來。

不知道站了多久，黎明的大雨中，火焰也快被澆熄了，僅僅是殘留的餘燼，並無法帶給兩人絲毫的溫暖；而太陽仍在遠遠的東方，除了給周遭帶來較為明亮的環境外，溫度什麼的顯然還得再等等。

　　對人類來說，在雨中待太久除了會淋濕外，最致命的就是急速流失的體溫，對菈伊絲來說，她除了身體的部分外，雙翼與下身都覆有防水的羽毛可以保暖，而她本身則是在發現自己濕透了的時候，調動著風元素隔開了雨水。

「不要緊嗎？」菈伊絲擔憂的看著身體開始有些發抖的法伊亞，他的身體顯然是因為在待雨中太久有些失溫了。

　　那幾名殘廢的士兵，已經在雨中因為失血與失溫，一個一個的在黎明前迎接了死亡，四肢無法動彈的他們只能轉頭看向其他同伴，看著他們被低溫奪去性命，或者是自己疲倦的永遠閉上雙眼。

　　法伊亞依舊沉默，宛如石雕般的凝視著已成為廢墟的屋子；終於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在這個溫度下支撐了，異常的不適感將他拉回了現實，他才剛覺得全身無力便馬上感覺到他倒在一個溫暖的懷中。

「啊，菈伊絲……」他輕聲的念出，讓他躺在懷中的人的名字。

「你還好吧？」菈伊絲關心的問著。

「都是過去的事了……」在清醒的同時，他也感受到相當程度的虛弱，很快的就判斷出是因為正面承受了那陣鬥氣餘波後又失溫的結果。

菈伊絲把一邊的翅膀蓋在他身上，帶著體溫的羽毛快速的暖和著法伊亞的身體，也恢復著他的體力，然後他這才發現到，他躺在菈伊絲的大腿上。

「……」因沾了水而濕透了的醫師袍，變成半透明的緊貼在她身上；早些時候還在上面的血液，已經被雨水沖洗掉，只留下半透明的白色醫師袍，能透過它看到菈伊絲若隱若現的身體。

　　而從法伊亞這個角度呢，直接映入眼簾的，是那起伏不大的胸部，因水而貼合身體的布料，也完美的呈現了胸前的兩點凸起。

「現在不行啦，你還那麼虛弱。」菈伊絲顯然是感受到羽毛下的法伊亞起了什麼樣的生理反應，不得不無奈的說著。

　　我居然對一隻笨鳥起了反應，而且還被發現了……果然迎接我的是被叫做色狼的命運嗎？等等不會被她宰了吧。　　聽不懂菈伊絲在說什麼的法伊亞不由得悲觀的想起那令他印象極為深刻的俯衝攻擊。

　　不過，這個反應沒問題嗎？女孩子應該都討厭色狼吧？　　等了一會，發現預期中的各種攻擊都沒有出現，菈伊絲只是靜靜的繼續替他維持體溫，法伊亞索性不再去想，直到恢復了體力。

　　法伊亞在恢復了行動能力之後，立刻走到別墅的廢墟之中，在傾斜的水塔旁簡單的清潔身體後，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

　　被火焰燒過的別墅，已經倒塌了一半，火焰侵蝕過的各種物品暴露在雨中濕漉漉的散落在黑色的焦炭上，火焰已經熄滅，卻也剩沒幾個完好的房間了。

　　所幸幾個衣櫃都沒有被火災波及，他從裡面翻出了件醫師袍替菈伊絲換上，又拿出了一個登山背包，收拾著所有長途旅行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因為大多數的東西已經在昨晚收拾好了，法伊亞只是在多拿了一些寢具、衣物和藥物後，穿上了黑色的大風衣，戴上一頂深褐色的牛仔帽，踏進了已經毀損的大廳。

　　然後他只拿了兩個紀念品，便帶著菈伊絲離開了這座廢墟；他帶走了一小塊完好的樓梯扶手，還有一把從家族中帶來的拐杖，紀念這棟別墅過去的輝煌與那永遠回不去的家族；其他所有不能帶走的東西，全都被安穩的存放在地下室中。

　　晨風掀起了衣擺，延著襲擊者留下的腳印，兩人背著曙光前進。

小说相关章节：愛爾琴勇武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