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Learn#03

聽完安娜的說明，草薙總算懂了尊那幾句沒頭沒腦的話。

「也就是說，伏見現在被什麼奇怪的能力給蓋住或包住了？」

「嗯。」

「所以外表才會看起來是十五歲的樣子？」

「嗯。」

「這樣啊……」草薙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說，伏見的身體其實根本沒有時光倒流還是什麼的，只有外表改變囉？」

「嗯。」

「那為什麼會連記憶也跟著回到十五歲的狀態呢？」

不愧是吠舞羅的軍師，草薙很快地找出安娜話中的矛盾點，但這並不代表他認為安娜的判斷有誤，相反地，反而認為他們只解開了一部份權外者的能力。

草薙一邊猶豫著是否要直接致電伏見的上司之一，S4的副長淡島世理，一邊轉頭向周防確認。

「尊，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吧？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你的能力將籠罩在伏見四周的幻覺燒掉呢？就憑你，應該輕易就能辦到了吧？」

周防沒有馬上回答草薙，他慢條斯理的用手指取下含在口中的煙，一陣吞雲吐霧後才緩緩開口。

「那傢伙很害怕啊！」

「啊？」

「怕到都在發抖了，我怎麼好繼續嚇他。」

若是使用周防的能力，身為王，要在不傷到伏見的狀況下將覆蓋在伏見四周的幻覺層給燒掉輕而易舉，但因為伏見的反應實在太過害怕，讓周防也難得的沒有不顧他人心情為所欲為。

當然在握手的一瞬間，周防也立刻就察覺到伏見的體內早就存在自己所給予的力量。

加上八田和伏見的反應，自從伏見離開後一直都水火不容的他們能相處融洽也是好事一樁，而且宗像似乎也知道些什麼，卻沒有多加干涉，因此周防便認為那麼自己不另外插手應該也無所謂。

「你會這麼溫柔還真難得呢！話說回來……伏見出去好久了！不是說只是出去走走，馬上就回來了嗎？」

草薙苦笑，既然周防這麼說，那暫時放著不管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而且八田似乎也很開心…………只是這樣對『伏見』來說真的好嗎？

伏見跟在宗像身後，明明是背對著自己，卻有種被監視著的感覺。

雖然宗像沒帶任何護衛，獨自來找自己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難道是躲在暗處嗎？不對，這種壓迫感不是常人所能造成的。

伏見覺得自己就像草原上的野兔，隨時可能被空中盤旋的老鷹用利爪撕裂般膽戰心驚。

「你不用那麼緊張，伏見君。」宗像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卻像背後也長了雙眼睛似地，對伏見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

「我說過，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難道你不想知道恢復原狀的方法嗎？」

「咦？」

「讓你變成這樣的權外者相關資料已經調出來了，當然解除的方法也已經知道了。」

「那麼……」

「不用著急，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吧！」

宗像總算停下腳步回過頭。

「我可是很期待的呢！像這樣和十五歲的伏見君獨處的機會。」

「…………」

伏見被帶到S4屯所中，宗像的個人辦公室裡。

『在外面太醒目了，雖然也可以帶你到我中意的店家包廂裡，但那恐怕會造成伏見君的壓力和不安，所以還是到S4來吧！大家也都很擔心你喔！包括淡島君也是。』

宗像是這麼說的，但伏見反而覺得前者的提議比較好，但再仔細想想，自己到底是逃不出這個人的手掌心，既然如此在哪裡都一樣。

盡量坐在離宗像最遠的位置，伏見對於非脫鞋不可的和室實在很有意見，加上不自覺的選擇了正坐的坐姿，才坐沒多久，伏見就覺得自己的腳已經麻了。

「哦呀！腳該不會已經麻了吧！要我幫你揉一揉嗎？伏見君。」

「不用了，有什麼要說的快點說，說完了我就走。」

對於不使用敬語的伏見宗像感到非常新鮮，明明行為模式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伏見，但只是少了敬語而已，就給人一種：『啊啊～果然是不一樣的！』的感覺。

以往的伏見再怎麼讓煩躁外露也會維持住最低限度的禮貌和對身分差距的認知，但眼前的『伏見猿比古』卻少了這樣的自覺，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也沒有半點對於年長者的尊敬，卻拼命忍耐抵禦著對宗像的懼怕。

「這是拜託人的態度嗎？」

「……不是你硬把我帶來的嗎？」

被宗像盯著的感覺並不比面對周防要好上多少，那種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識中流露出的壓迫感，伏見就是無法明白，為什麼八田也好、鎌本也好，還是S4那群藍衣服的也好，都對所謂的『王』如此仰慕又崇拜，明明這兩個人都不把這些當一回事的不是嗎？

回想起自己跟在宗像身後走進S4屯所，走到這裡的一路上，每個向宗像問好的部下都帶著顯而易見的仰慕和尊敬，雖然和吠舞羅的熱情有著差距，但其中所蘊含的忠誠心卻是一樣的。

當然伏見也沒有忽略其它人對自己的關心和興趣濃厚。

什麼「室長您總算把伏見先生帶回來了！」、「室長您要動用能力直接讓伏見先生恢復原狀了嗎？」、「不愧是室長中意的人呢！」，還是「太好了！伏見先生終於可以回來了嗎？」、「可是這樣的伏見先生也好可愛，再等一會兒吧！」，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僚嗎？

本以為S4應該是個重紀律又懂得尊重他人領域的組織，怎麼現在看來和吠舞羅那群人一樣煩人！還有那個胸部很大的女人也是，竟然馬上端出『這種東西』，這真的是給人吃的食物嗎？宗像還笑的一臉人畜無害的告訴自己：『這可是淡島君的一番心意，別辜負人家喔！伏見君。』這傢伙是在開玩笑嗎？腦子真的沒問題嗎？難道王都是這種白癡嗎？

回想起在Bar.Homra裡被草薙使喚，卻叫不動的周防也是，明明是王，卻除了壓倒性的力量和壓迫感外，其它地方別說像平常人，根本連平常人都不如！

「有什麼想說的就快點說，我沒有閒工夫在這裡陪你耗。」

「是為了回到八田美咲君身邊去嗎？」

「這跟你沒有關係吧！」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那位八田美咲君很反對你接觸我們不是嗎？甚至慫恿你加入吠舞羅，再一次成為周防的氏族，但很遺憾，失敗了呢！」

「你為什麼會知道……」測試明明是在宗像離開之後才進行的。

「所有的眼和耳都是為我所用，沒有什麼能瞞過我的喔！」

宗像和伏見之間隔著將近兩公尺的距離，那是再怎麼伸長手也無法搆到的距離，但伏見卻覺得宗像不必移動半步，只要輕輕抬手，自己纖細的咽喉隨時就會被納入掌中，恣意玩弄。

「不過很可惜，就算是我來做，結果也是一樣的，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這種事怎麼樣都好不是嗎？反正我也沒有加入你們的意願。」

「那你為什麼要接受周防的測試呢？」

「…………嘖！這也跟你無關吧！」伏見咋了咋舌，開始認真思考起離開這裡的方法和可能性。

「是為了八田美咲君嗎？」

「！？」

「看來被我說中了呢！」得到滿意的答案，宗像推了推眼鏡，嘴角彎出一絲弧度。「你加入吠舞羅一年後，就因為某種原因離開那裡轉而來到S4，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嗎？」

「我……」

「如果你當初也是為了八田美咲才加入吠舞羅，那又是為了什麼，才會捨棄『有八田美咲所在的吠舞羅』呢？這點難道你在這兩天內都沒想過嗎？」

「………………」

「你還是一樣很聰明呢！伏見君，這也是一項證明喔！證明你現在其實是『十九歲的伏見猿比古』這點，即使你的外貌和記憶都回到十五歲的狀態，但有些事實還是不會改變的，比如說……」

叩叩。

「室長，我是秋山。」

「進來吧！」

秋山照宗像的命令替兩人送午餐過來，還特別交代要照伏見的喜好挑選菜色──當然不用特別說，對一向細心平時又特別注意伏見的秋山來說也會自動自發去注意這點。

看著眼前的明顯都是自己愛吃的菜色，伏見只覺得這種被刻意討好的感受相當煩躁。

伏見不是會輕易收受好處的人，相反地，反而是個對人不對事的偏激重症患者，雖然平時總是有氣無力又冷淡，但只有在面對特定對象的時候，一言一語一舉一動才會染上溫度和顏色。

本來是如此，但秋山的笑容和宗像不同，十分誠懇又老實，讓伏見再度有了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因此伏見下意識地撇過頭去，口中說著給秋山的道謝。

「謝謝。」

這下輪到宗像和秋山愣住。

也許是因為向來彆扭又冷漠的伏見根本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也也許是因為面對宗像的時候不假辭色，卻對秋山的好意表達感激，兩者間的落差不只是宗像和秋山，就連門外一票偷看的下屬們都在瞬間失去說話能力。

「你怎麼了？」

唯一保持正常的是伏見，他皺著眉又是一臉煩躁不悅的試圖喚回眼前這位好像在哪看過的藍衣青年。

好像是叫做……秋山是吧？

「秋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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