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話音方落，賽亞王子突然感覺身上有一股與剛才不同的銳利痛楚直貫體內，疼得皺眉嘶了一聲，頓時發覺這把聲音聽起來不再像悟空，而是那把自己曾縱聲狂笑盡情怒吼的聲音啊──！！！ 不過他還來不及表達換回身體的感動就開始喘了起來，在這樣的狀態下竟然喪失了主導權，後果好像不太妙吧……但比較重要的是以自己的眼睛確認一下，於是抬起手移到鼻樑前晃動著，白色的手套顯示出那確實是貝吉塔的雙手，這才舒了一口氣。

另一方，孫悟空也大力甩了甩頭──腦袋裏還留存著剛才打算一口氣發洩到底的賽亞王子的欲念，令他不禁苦笑起來。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從來也不是溫吞，只是擔心對方傷得太重。不過老是擔沒必要的心也算不上溫柔，或許這樣只會帶給兩人困擾吧。一搔滿頭亂翹的黑髮，兩手握住還盯著自己那包在手套裏的掌心猛瞧的王子的腰部，高個子賽亞人一骨碌坐起身子後將懷中的人往上舉起，原本侵入對方體內的分身只餘下前端淺埋在那燥熱的肉體中。突來的體位改變令得貝吉塔咬住嘴唇抑制呻吟，但聲音還是自緊閉的牙縫間露了出來。而掌控著他軀體的那雙大手卻在此時將那柔韌的腰肢狠狠往下拉，再挺身迎合上去，直到膝上的人與自己一同吼叫著解放出來，金髮的雄獅才親吻對方那掛著汗水的額頭，帶著笑聲覆那泛紅的耳際道：

「這可……不溫吞了吧，我是以由你主導時感受到的節奏去做的喲。如果有計時的話，收場的速度一定破紀錄了。」

「閉嘴！！……少根筋的白痴。唉～～早在你不在意人格互換這件事情開始，我就該知道沒什麼事能令你永遠掛心。」

「喂喂，有人規定掛心得寫在臉上嗎？我只擔心如果永遠用你的身體活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會精盡人亡，因為每次換衣服跟洗澡都像比下地獄更嚴酷的刑罰啊。」

「卡洛特……這個露骨的理由倒是不壞，但你會像如此敏感的人嗎？」

賽亞王子這句話出口之後，突然驚覺自己的發言聽來像是希望對方在他倆之間的來往上能更加敏感一些，於是窘的紅了臉，乾脆閉上眼睛不再說話。攬著他的地球救世主也不去點破，一手拾起掉在附近的深藍色緊身衣打算遞給對方，結果卻從衣物的皺折間摸出一個小巧但略厚的方形布塊，上面還有一些字。

「不可水洗，宜乾洗，原料100%純蠶絲……。」

「這個不重要，等一下可以扔了。其實我一碰就曉得那件衣服裏混紡了其他東西。」

「……你碰了什麼？」

「別緊張，中國結鈕釦跟這一枚標籤而已。在此之外的話，有你的杯子跟餐盤之類的東西。」

「哦～～我可是碰了水壺、推車、鏟子以及種子等等，幾乎忙了一整晚。不過拿著水壺時能感覺到你以前確實有用過它來澆花，影像還會在腦袋裏『咻──』一下浮現出來喔。」

「那你現在讓該讓它『啪──』一下消失掉，雖然我想以你的性格而言無法辦到。」

「啊啊……多少還是會記得一陣子呢。」

達爾挪動身子與總算開始談論換身時所經歷事件的悟空分開，轉而拾起落在一旁的包袱。

經過這一場混亂，那一百個飯糰已經不能吃了，至少把它們埋進土裏化為大地的養分，總有一天會開出美麗的鮮花吧。……不過就算最後還是只能觸摸到自指縫間溜過的泥沙，有誰人能論斷他人所經歷與背負的一切是否值得？

那不是權利或價值觀這般死板單純的問題，只是我在這個星球上邂逅了你，踏入了你的世界── 從那雙與我相同的黑眼睛裏看見更加不同的自己。這難道不能成為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嗎？對你而言也是如此吧。

「曾經聽過一個講法『食物就是最好的安慰。』而『飢餓是最好的調味料。』那麼，把食物埋進地底的人是有什麼目的？」

「餵養地球嘍……我的原則是物盡其用。可是偏偏所在意的是個秉持博愛主義的人物，若是個更容易說服的傢伙，今天肯定會輕鬆許多。」

「達爾……我想你也知道，對孫悟空來說能影響命運的只有一人。」

「哼，還有很多命運之外的分岐要素吧，否則今天我們哪能在此刻閒話家常？」

「對我來說全部是命運的一部分。怎麼，比起換身的原由，你更想談論命運？」

「命運已經歪曲到會跟你換身的地步自然是沒什麼好談了。重點是歪曲我命運的那雙手融合太多無法去除的分岐要素，一旦去除這些要素反而會質疑是為了什麼才著迷至今……這一點就像不可水洗一樣明確，所以呢……」

「嗯嗯嗯～～ ……咦！？我已經有幸能夠聽到你的結論了嗎。」

孫悟空還在考慮要以什麼回覆來安撫他的王子，眼前的人一邊像黛玉葬花似的掩埋著摻雜了砂粒的米飯一邊碎念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論令他有些迷惑，而不知該從何哪兒切入核心，不過達爾似乎有打算由這彷彿被貓爪攪成一團的毛線球裏拉出一根線頭，所以就等著瞧他的手法吧。未曾料及的是那僅著白色手套及靴子的小巧身軀在完成手邊的工作後竟筆直的走向自己面前，這才注意到達爾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沒有穿上衣服。

「等會兒就由本王子來好好料理你，我可不要老是當被料理的那一個。」

「咦咦咦！？不會吧……達爾，如此熱情真不像你……是換身留下的後遺症嗎？」

「還有精神這麼囉嗦的話，就沒什麼後遺症不後遺症的了。」

「唔哇……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困擾。想到你剛剛那股蠻勁，我可是心有餘悸呢～～」

「哼，直到我的呼吸與你一同埋葬在這個星球的某處，盡情的佯裝困擾吧。」

「……原來老早被發現了啊。能與你共享故事結尾也挺不錯的──看來感到無聊的機率頗低。」

「卡洛特……再吵就把你跟飯糰埋在一起餵地球去，不知氣氛為何物的傢伙。」

「呵呵，別忘記要連你的呼吸一起哪。」

不置可否的語氣卻彷若灑落在樹稍的午後餘暉一般輕柔，視角已由俯視轉為仰視的悟空靜靜閤上眼。他感到伏在身上的王子將全部的重量壓了上來，於是嚥了口唾液。是時候了嗎，今天就是孫悟空──卡洛特被反撲的日子？你來吧，達爾。高個子的賽亞人將意識凝聚到那觸及自己胸口衣襟的手指上，沒多久卻感覺那依舊包覆在手套裏指尖握成了拳頭。怎麼回事，難道他想先揍再上……不不，還是難得有此反噬良機讓他想實驗拳頭play？

正當悟空開始有點緊張起來時，賽亞王子那被陽光曬得發燙的拳頭與面頰觸及了他的胸口，但並非重重捶進肌肉裏，而是有如嬰兒攀附在母親懷中一般偎了上來。

「達、達爾？想做的話就快點做吧……趁我還沒有改變心意。」

「你不要指揮我……唔嗯嗯～～姆啊啊～～我睏了──」

「啥！？我孫悟空的身體……就令你這麼沒胃口嗎。」

「要怪你女人做得早餐太豐盛……一早吃那麼多……讓睡眠不足的我好想睡……你給我躺好不要動……待本王子睡足醒來再繼續……料理你……。」

「喂喂喂……唉呀，那些饅頭跟煎蛋現在明明在我肚子裏的說。看來換身果然還是會影響到對方的精神，不過你是真的一夜都沒睡好吧，兩次喪失反撲機會的王子。」

其實昨夜的悟空又何嘗擁有一刻安眠？ 為了轉移對肉體的注意而把精力全放在整理膠囊公司的庭院造景與倉庫上。幸虧布瑪出差，否則看到自己的老公突然對假日勞動清潔這麼有興趣，連眼珠子都會掉出來。想到此，悟空打了個大呵欠，雙臂鬆鬆環抱住懷中已發出均勻呼吸聲的人。

踏入了你的世界──

就暫時與你一起沈入夢鄉，埋葬在這個星球上的某一角吧。

直到你再以那雙與我相同的黑眸喚醒我。

這如果是我準備好的答案……

對你而言也是如此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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