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因小失大

　　穿着西装的高昌山聚，畏畏缩缩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正在窗前打量着远处日比谷公园的我。

　　「高昌先生。」我头也不回的道。

　　「喔……是！」高昌山聚吓了一跳，连忙回应道。他本来就是长袖善舞的人物，没有什么架子，如今生命受到威胁，那更是满脸的小心。

　　「那两个女人只不过是被我用秘法制住了，几个小时后就会自动醒来，你不用担心我是穷凶极恶的人。」

　　「呃……」听到我主动说起，高昌山聚心里更是一跳，「他明明不在房间门口，是怎么知道我做的事情的？」不过他的心中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一个随便就杀了无怨无仇的两个美人儿的冷血杀手，和一个行事小心有分寸的杀手，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毕竟前者代表着暴虐，后者却是有得商谈的余地。

　　「自我介绍一下。」我转过身来，微笑着道：「在下公理圣战团团长，你称呼我为团长就好。」

　　「噢？」高昌山聚惊骇莫名，伸手指向了我，道：「你……你……你来找我干什么？」紧张之下，他结结巴巴的，连话语都说不清楚了。

　　公理圣战团是向来以惩恶扬善自居的神秘组织，自从横空出世以来，做了几件大事，不只让警方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更让全日本的民众对他们称赞崇拜有加。而通常被公理圣战团惩罚的恶人和团体，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心中有鬼的高昌山聚，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团、团长，我没干什么坏事啊！最多只是贪污几千万日圆的招待费，这、这用不着劳烦您过来吧？」

　　他其实是每年至少捞了几千万日圆的招待费进荷包，但这笔数目实在算不得什么，毕竟管公关的人多少都会吃一点，相对于高昌山聚每年报销的三十亿日圆招待费来讲，他捞的真的不算多。

　　也不是高昌山聚不想多捞钱，虽然他的年薪和奖金已经高达三亿日圆，但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特别是高昌山聚这种天天游走在最奢华最舒适的场所之中的人，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真正让他只是小贪的原因，在于高昌山聚想要爬上更高的位置，比如说副社长，然后才能随心所欲的捞钱，而在这之前，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我摇了摇头，道：「我对你的贪污，一点兴趣都没有，今天我来的目的，是想向你打听一下，福岛和柏崎核电厂的事情。」

　　「福岛核电厂？柏崎核电厂？」高昌山聚没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应该来问你，而不是你问我。」我眼睛冷冷的扫向了他。

　　「嘶……」高昌山聚倒吸着凉气，一身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啊……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战战兢兢的道。

　　就算我还不确定实情，可是看他畏缩又躲闪的眼神，我心里就明白，核电厂的事情还真的是有这么回事，现在就看问题的严重性了。

　　众所周知，核电厂是一种非常让人们忌讳的东西，它能以最小的污染、最方便的能源，换取最大限度的电力资源，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环节上——安全。

　　如果核电厂的设备出现故障，如果核电厂的反应堆出现问题，那么引发的问题将是灾难性的，严重的话，数万人将会直接死亡，数十万人将会流离失所，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将在几十年以内毫无价值可言。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可能让核电厂的危机威胁到平民百姓。

　　和我一直保持联系的小美人儿们，也同样是如此想的，她们已在耳机中叫嚷了起来，让我一定要让他说出真相。

　　「高昌先生，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我微微的笑了，伸手凌空点了几下，点在了高昌山聚的几处穴道上。

　　「啊……痛啊……饶命……啊……」

　　分筋错骨的刑罚，即使是只有十分之一的威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才半分钟不到，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高昌山聚，身躯就如同被雨水淋湿一样，浑身打着摆子，有进气没出气了。

　　为了让他印象深刻一点，我等到一分钟过后，才凌空解开高昌山聚的穴道。

　　连惨叫都没有力气的高昌山聚，足足过了五分钟，才勉强有力气爬起来。

　　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我磕头，哭喊着道：「团长大人啊，求求您饶了我吧！您想要知道什么，我全部都说！」

　　高昌山聚本来就是享受惯了的人，一下子被这么厉害的酷刑折磨，马上就软了下来。保守秘密固然重要，但也重要不过自己的小命啊！

　　我笑了笑，「这不就好多了吗？你不用受苦，我也不用折磨人，大家都能过得去嘛！」

　　「是，是，您说的对！」

　　高昌山聚心中又是惧怕，又是痛恨我，但他也明白，公理圣战团的人，对会社犯错的人物是不会下毒手的，想起了这个的他，总算安心了。

　　「来，先坐下吧。」我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道。

　　就在高昌山聚战战兢兢的坐下后，我从怀里摸出一张现金支票，推到他的面前。

　　高昌山聚不明就里，瞟了支票一眼，顿时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一千万美金？按照现在的汇率，一千万美金就是十二亿五千万日圆，已经超过高昌山聚四年多的薪水奖金总额了。

　　高昌山聚虽然爱钱，不过他也明白，这一千万美金绝对不好拿！

　　「您这是……」

　　「告诉我所有有关核电厂的秘密，你们掩盖的事实，还有到底有多大的危害性，全都给我说清楚。」我缓缓的道：「说完之后，今天你就可以带着家人买机票去国外，找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城市，过你的富豪生活去吧！」

　　「可是……一千万美金……」

　　「怎么，嫌少？」我似笑非笑的望向了他。

　　的确，刚才高昌山聚还很喜欢这一千万美金，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一千万买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未免太过便宜了。

　　然而看到我微笑中带着冷漠的神情，高昌山聚霍然想起刚才痛不欲生的折磨，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还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哪里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你该庆幸，我的老婆们现在很心软，愿意用比较温和的事情来处理东京电力的事情，否则依照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不但得不到一日圆，我还会直接把你交给警方，让你一辈子坐在监狱里忏悔犯下的罪恶！」

　　说话之间，我拿出一把手枪，放在桌子上，道：「你选择一下，一分钟之内告诉我，你要的是什么？」

　　看着桌上黑色的手枪，吞了吞口水的高昌山聚，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冷汗淋漓他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计较着得失，脸色阴晴不定。

　　耳机里面的小美人儿们，因为没看到现场的画面，只是听着我们说话，不自觉的小声讨论起来。

　　「这个蠢货，难道他还有别的选择吗？装模作样的！」

　　「倒不一定哦，万一他想着南部久远会照顾他的家人，说不定他会英勇就义的……哎哟！」

　　「什么叫英勇就义？那他是烈士，我们就是强盗土匪了？」

　　「嘻嘻……小春向来口不择言，这次我也不帮她了……」

　　就在听着少女们娇声软语的玩闹时，我对面的高昌山聚终于下定了决心。

　　「团长先生，我可以全部都说出来，甚至可以帮你们取得一些证据……但是请您允许给我两天的时间，我需要处理一些事情。」高昌山聚颤抖着说道。

　　「哦，你准备卷多少的款逃走？」

　　「啊？」

　　我随便的一句话，惊得高昌山聚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脱口而出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用不着管，回答我的话。」我皱眉道。

　　高昌山聚实在被我的神机妙算给吓住了，也不敢隐瞒，小声的道：「我管理的部门里还有七亿日圆，这是这个季度的拨款，我想要带走！团长先生，求求您了，反正这钱也会用在那些官僚和会社长们的吃喝玩乐上。让我带走，为我一家以后的生活做打算，我还好全力的配合您啊！」

　　「你的借口真烂。」我从怀里摸出一台小型的录音笔，「那么，为了表示你的诚意，现在就开始说吧。」

　　「您答应了？」高昌山聚确认的问道。

　　「要看你的表现了。」我不置可否的回答道。

　　其实，拿出录音笔，只是给高昌山聚下定决心而已，我是想要让他知道，只要说出来了，那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实际上高昌山聚早已没有了退路，想清楚想明白后，他爽快的开始说了起来：

　　东京电力确实在核电厂问题上，有着许多许多的问题，但也不是全部都有问题。

　　我们东京电力一共有六座核电厂，其中出了问题的有三座核电厂：福岛第一核电厂、福岛第二核电厂以及柏崎核电厂。「

　　「其中最早的福岛第一核电厂首座机组于一九七一年就开始运转，但自从一九七七年开始，我们东京电力对这三家的安全检查时，就发现因为超负荷运转，这三座核电厂已经有了机器损耗超标、反应堆设备比预想的老旧得更快的现象出现。」

　　「七十年代末的时候，正是日本经济腾飞的年代，那时的曰本到处都是工厂，到处都是拼命工作的人们。而对于工厂来说，电力是绝对不可缺少的，所以我们东京电力承担了巨大的用电压力，为了保证商用、民用和工厂用的电力，当时的会社社长和高层们就决定，暂时放弃对核电厂每年一次的关闭维修维护，因为这每次长达半个月到一个月的维修维护，将会给民众带来极大的不方便，而隐患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埋下的。」

　　我听得嗤之以鼻，「别说的那么神圣，你怎么不说，如果这三家核电厂停止发电一天，你们东京电力就会损失十几亿甚至几十亿日圆的利润呢？」

　　「呵呵，真是瞒不过您。」高昌山聚讪讪的一笑，又继续道：「这样的情况，直到九十年代初，泡沫经济大崩坏的时候，才有了补救的机会。但是当时的会社社长们，又因为看到十几年以来，都没有出过问题，也就不再关心这些事情，只是稍微增强了一点检查维修的力度，确保发电系统能正常运行，各处设备能用就行了。

　　至于些微的小问题，比如设备老化、冷却系统时常出现毛病的事情，在我们会长和几位高层看来，都只是小事而已。「

　　「核电厂的安全可从来都没有小事。」我摇了摇头，不解的提出了问题：「这么几十年下来，就没有政府人员检查出问题？」

　　「经济产业省核能安全管理院的检查人员？」高昌山聚笑了起来：「核电厂的安全理念，都是我们东京电力从国外带回来的，那些检查人员还比不上我们的技术人员精通，想要瞒过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自从一九七七年开始到现在，据我所知的，针对这三座核电厂的数据篡改、出现故障的蒙蔽，就已经达到三十多次。就算有一、两次被发现，那也被我们的公关人员用各种手段，将事情从上到下的全部摆平了。」

　　「那么现在核电厂的问题严重程度，和会出事故的机率，到底有多大？」我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除非是出现什么天灾，比如超级大海啸，超级大地震，否则依照我们的能力，应该能把事情控制好。」高昌山聚沉吟着说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应该更换一下机器设备，还有反应堆管道的更换、核电炉的维修，都应该进行了。否则这么拖延下去，迟早会由小问题变成大问题。」

　　「但是也有一点不好办的，想要完成这些工作，从准备到实施，起码得花上一、两年的时间。不说购买设备和更换设备的天文数字金钱，单单说期间停掉反应堆不发电的损失，就达到上千亿日圆，根据我对南部久远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真的就只有这么些小纰漏？」我冷声的看着他说道，「高昌先生，请你不要隐瞒！」

　　「据我所知，也就是这些了。」高昌山聚摊开双手道：「不过也许我知道得并不详细，在会长的办公室里面，还有更详细的资料，包括以前的会社社长们的会议记录、篡改资料的原始命令等等……」

　　「哼，俊雄！他又不是专业人员，危害究竟有多大，肯定知道得并不清楚。」

　　耳机那边的绘里沙哑着嗓音道：「我们去取资料回来，找专家看看！我虽然不懂核能安全，但我知道像是安全要求这么高的行业，如果有一点小故障，很有可能就会引起大事故的！」

　　我点了点头，绘里说的没错。

　　高昌山聚也只是了解到有哪些不足的地方，然后就去打通关系和应酬了，反正在他来说，只要摆平问题就可以，其余的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很好！」我站了起来，「高昌先生，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赶快整理好仪表，和我一起去东京电力的总部，把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拿回来吧！」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高昌山聚知道自己泄露的秘密已经是会让南部久远暴跳如雷的了，再想回头已经不可能，所以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团长先生，您一定要遵守诺言啊，给我时间来处理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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