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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星坠地·觉醒(第一部)第五章:启端,第1小节

小说:燃星坠地·觉醒(第一部) 2025-12-31 17:22 5hhhhh 9690 ℃

第二天,苏贞花一早就来接唐海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唐海昨天出言不逊和窥探她秘密的报复,她凌晨4点半就来敲他的门,"唐同志,起床了!"声音清冷、克制,却又莫名带着一丝愉快的调子。唐海来开门的时候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眼睛都睁不开,但当他看到苏贞花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时,不由得一激灵。"早......早上好啊,苏同志。你们朝鲜人都不睡觉的吗?"看着唐海狼狈的样子,连衬衫扣子都扣错了一颗,苏贞花不由自主地漏出了一丝笑,"唐同志,我们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怎么可以贪图睡懒觉?我听你们中国有句话,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唐海想了半天,想起来这是高中生用来讽刺高考的段子,不由得撇嘴,"该知道的你们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们倒学得挺快......"苏贞花又恢复了她的冷淡:"你说什么,唐同志?""没......没什么......你等我几分钟。"唐海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外套里也带上了季思澜给他开的那盒处方药。昨天他打开看了,主要是一些对乙酰氨基酚类的感冒药,布洛芬,用于杀菌的莫匹罗星软膏,碘伏,阿莫西林口服片,以及一些纱布和小绷带,确实是生活中很急需但朝鲜不可能搞到的药。他心里暗暗对着季思澜膜拜了一下,"嫂子的大恩大德,唐海来世再还!"

吃过早饭,苏贞花就带领唐海往军营隔壁走,唐海注意到,那是一个类似军火库的工厂,但是......"这幢楼也太高了吧!!"唐海忍不住说道,"苏同志,这里面是什么呀?"苏贞花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往前走。走到大门口,那里有一扇沉重的铁门,让唐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存放盘古的格纳库。但就算如此,整整40多米高也太夸张了,什么样的大家伙,需要这么大的格纳库来存放?两人登记完之后,苏贞花按下了指纹,铁门向两边缓缓打开。唐海看到眼前的东西后,不由得心生震撼。那是整整齐齐的两排,各5架的MB,左臂持有一把加特林机枪,右臂则持有一把利刃。MB的头部像战斗机的头部,折叠着向前,而驾驶舱看起来就在机头这里。腿部粗壮,脚则像是鹰爪一样。没等唐海问话,苏贞花就微微一笑,"这就是我们国家的MB,【苍鹰】!由我所就读的平壤综合大学机械工程系设计并制造,可以说是我们平大的骄傲!"她指了指机体引擎附近的动力管,声音里颇有些自豪,"这台机体的动力系统,还是我本科做毕业设计的时候,亲手参与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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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海走近了一点,仰头看着那台高10米的钢铁巨物。灯光从天顶洒下,将苍鹰投出锐利的影子,线条并不复杂,构造甚至称得上有些简朴,但从枪臂到鹰爪式的腿部结构,每一寸都透露着一种粗暴而直接的力量感。"真没想到......"他喃喃地说,"你们居然真能把MB造出来。"苏贞花侧过头,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没别的意思。"唐海摊摊手,脸上是那种典型的"理工男观察记录"表情,"我主要是好奇这台机体的设计思路。从结构上看,苍鹰的主要设计思路偏向压制型步兵单位......总之,是为了快速冲击和占领根据地时用的吧?那驾驶舱为什么要做成飞机头的样子呢?""因为这并非普通的MB,确切地说应该叫TMB,可变式战斗堡垒,为了兼具火力和机动性而特地和战斗机的设计思路融合而成。简单地说,在空中移动的时候,机头和腿会收缩,整台机体呈战机状飞行,而在陆地战和狙击战的时候,则可以变身成现在这样,对目标进行打击。"苏贞花冷笑一声说,"至于你问我所谓的设计思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是用于维护祖国尊严和主权完整的。"唐海的注意力则完全被放在了前半句,"从泛用性和武装配备的角度看,这种MB说到底就是可以近战的战斗机。论战场适应能力,可能还不如传统战机加坦克的组合,造价还贵得多......你们为什么还要坚持打造这样的MB呢?"苏贞花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愤怒,反而透出一种制度灌输下的冷静和理所当然:"为了保护领袖,这点牺牲不算什么。""......我知道,我知道,"唐海举起双手,像是在哄人,"别误会,我不是看不起你们的设计,恰恰相反,我是真的挺佩服你们能设计出这个结构的。"唐海全然忘记了这里是其他国家的军营,伸出手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眼睛闪着某种专属于工程师的光。

当他正准备说什么时,一声刺耳的警铃骤然响起,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划破了平壤清晨的宁静。唐海猛地一震,还未来得及反应,门口便闯进一名卫兵。那人一见苏贞花,立刻站定,利落地敬了个军礼:"苏贞花少尉!不好了,板门店附近突然出现大量不明气球,有些已经进入开城领空!疑似来自南边!"苏贞花眼神一冷,严肃地回了一个军礼,语气冷静果断:"收到。你立刻向上级汇报,我出击处理!"然后,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看向唐海,毫不犹豫地扔来一个头盔,低喝一声:"上去!"唐海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她一把拉进了那台苍鹰座舱。苏贞花动作干净利落,迅速坐定,合上驾驶舱舱盖,双手飞快地激活操作面板。机舱空间逼仄,唐海只能半蹲在她座位后方,头盔险些没戴稳,只得紧紧抓住座椅的金属扶手,强迫自己稳住呼吸。苏贞花表情如水般沉稳,头盔扣紧后,她打开无线电频道,静静等待命令。片刻之后,格纳库顶部缓缓开启,晨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映在她头盔上,仿佛战前的洗礼。控制台倒计时闪烁着红光——3,2,1......"苍鹰,出击!"她冷冷地念出标准术语,最后一句,如利剑出鞘:"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万岁。"只听"轰隆——"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苍鹰座机猛地腾空,跃入长空。在空中完成一次利落翻转后,它迅速变形成战机形态,仿佛一只锋芒毕露的老鹰,引擎发出猛禽般的嘶鸣,直冲云霄,振翅向南方飞去。

这时,惊魂未定的唐海终于能稍微喘口气。他环顾四周,仔细打量苍鹰的驾驶舱,内部简陋得近乎寒酸。操作面板上的布局有些莫名地眼熟,想了一会儿,他记起来了——这玩意儿的核心,十有八九是用前苏联的米格-29改装的。他记得服兵役时,曾随带教教官登上过一架退役的米格-29。那位教官当时撇了撇嘴,不屑地说:"这东西,看看就行了。现在战场上连陪练都嫌它慢。"想到这里,唐海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满地脱口而出:"不是,贞花,你执行任务,拉我上来干什么?"苏贞花头也没回,语气冰冷:"不然呢?把你一个外人扔在我们的格纳库里四处乱晃?你以为我愿意拖着个累赘战斗?"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还有,请叫我同志。"唐海张了张嘴,刚想回嘴,视线却被座舱前的屏幕吸引住了。那就是"敌人"——几十个色彩鲜艳的气球,从南方缓缓飘来,如一场迟到的儿童节派对,画面诡异而荒诞。唐海猛然想起,在看过的一些韩国拍摄的朝韩纪录片中提到过:韩国某些民间组织,会定期向北方放飞气球,携带着传单,还有少量食物和药品,用于救助朝鲜百姓。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转头质问:"你们要开着最先进的MB,去攻击这些......装着救援物资的气球?!你们疯了吗?!"苏贞花依旧紧盯准星,没有丝毫迟疑,声音冰冷:"我的任务是击落所有未经许可侵入我国领空的不明飞行物。至于它们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微微一顿,语气如刀锋般锋利:"不在我的考察范围内。"唐海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她一句话打断:"闭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他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贞花操控着苍鹰,以一种冷酷的精确姿态,冲向那群无力反抗的"猎物"。

很快,苏贞花打开保险栓,机头下方的机关炮,发出了愤怒的咆哮。第一排的那些彩色的气球应声爆裂,散开的确实是一些廉价的饼干与几张纸,看起来是传单。唐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忍与愤怒,然而苏贞花并未停手,操控苍鹰利落地锁定了第二排更不起眼的灰色气球,继续开火。下一秒,唐海就彻底地愣在了那里。他分明看到,那些灰色气球被击破的瞬间,从那破碎的吊篮之中钻出的,并非食物或者药品。取而代之的,是十几架翼展不足三米,却同样闪烁着金属的寒光的自杀式无人机!它们如同一群被惊扰的马蜂,瞬间散开成了致命的攻击队形。"抓稳了!"苏贞花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她猛地拉动推杆,苍鹰立刻变形为人形形态,加特林旋转轰鸣,子弹如雨倾泻而出。那一瞬间,唐海只觉得座舱剧烈一震,工程师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低声分析:"这台机体......平衡性有问题。变形时,加特林武器的重心前移,干扰了动作的流畅性。"苏贞花迅速击落了几台正面扑来的无人机,刚要松一口气,后方的索敌警报却尖锐响起——还有几台无人机从死角逼近。机关炮立刻转向射击,但射界受限,难以覆盖。在千钧一发之际,苏贞花飞快敲下操作面板的几串命令,将机体迅速切换回战机形态,猛地一加速,堪堪躲开了致命一击。就在变形加速的一刹那,唐海猛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热浪从背后涌来,又很快冷却。他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主喷射器!刚才在变形回战机的过程中,驾驶舱贴近了人形形态下的主喷口区域!......等等,这么说来,在变形回战机形态的时候,该停止的主喷射器并没有停止。难道说,变形控制系统......是单线程?"他这么判断不是没有理由的。在设计盘古时,机械组也曾提出加入变形结构的方案。唐海和林砚为此连续熬了一个星期的夜,尝试编写支持该系统的操作逻辑。问题很快暴露出来:变形涉及多个关键模块——动力系统、结构系统、武器系统的同时运作——如果使用多线程开发,确实能提升效率,但模块间顺序难以完全同步,一旦出现死锁,就是机毁人亡。于是他们尝试单线程方案,确保各模块顺序执行,但代价是:动力系统的关闭可能延迟,变形时武器系统无法启用,因为资源全被结构控制优先级占据。这在战场上,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最后,团队否决了这个设计。而现在,他看着眼前这架苍鹰,有些不寒而栗:"他们居然把那个设计......真的投入实战了?"

唐海还在沉思的时候,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撕裂座舱,整架苍鹰剧烈震动。警报器刺耳尖叫,整个右侧机翼被炸出了几个狰狞的破口,火花四溅。唐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台机体的板甲......这么薄的吗?!"更致命的是,右翼上的空速管也在爆炸中被击中,彻底失效。他猛地睁大了眼——"完了,空速数据丢失!"而此时,苏贞花已经迅速开始了操作。她下意识地拉升机头,试图恢复控制。但机体已经仰角过大。伴随着一阵剧烈抖动,机体陡然进入了气动失速状态——升力几乎完全丧失,即便机头还在上扬,机体本身却开始水平姿态加速下坠,如同一块失控的金属巨石,被天空无情地甩出。苏贞花死死握着控制杆,咬牙拉得更紧:"快起来......快起来啊!"但无论她如何拉升,机体只是不断颤抖、下沉,毫无升力。唐海一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而苏贞花却还在拼命地拉着控制杆,试图逼机体上升。他不再犹豫,猛然扑向她,一把将手覆在她那只握着操纵杆的手上,狠狠往反方向一推,试图让机体进入俯冲状态。"你疯了吗?!"苏贞花怒吼,侧身想将他推开,但她的动作却在下一秒凝固了。机体像是突然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原本紊乱的气流重新附着在机翼表面。下一秒,空气猛地托住了整个结构,仿佛有人在坠落中伸出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它硬生生托住。升力恢复了。战机短暂俯冲之后重新获得动力与控制,苏贞花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愣了半秒,飞快抢回控制权,趁势将苍鹰再次切换回人形形态。"给我去死!"她低吼一声,右手操控武器模块,苍鹰右手上的利刃弹出!"哐当——!"迎面扑来的最后一架无人机被劈成两半,火光在空中绽放,像一场迟到的爆炸性谢幕。周围终于归于寂静。只剩下苍鹰在微微晃动着盘旋,座舱内二人的心脏剧烈跳动,庆幸自己还活着。

当苏贞花终于控制着受损的苍鹰,跌跌撞撞降落回平壤的格纳库时,已经是晌午时分。机舱打开,灼热的阳光倾泻而入。两人爬出驾驶舱,一下坐倒在地,像是被掏空了力气,靠着冷却下来的机体大口喘息。苏贞花一边喘着,一边解下腰间的军用水壶,仰头喝了几口,水沿着她的下巴滑落。她忽然停下动作,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把水壶递给身旁同样气喘吁吁的唐海。唐海愣了愣,最终还是接过,低头抿了几口,又小心地递回去,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声音里带着些生涩的礼貌:"감사합니다。"苏贞花接过时,嘴角轻轻一动,声音柔和地纠正他的发音:"在朝鲜,我们可不这么说,要念——감사합–니다。"她故意在中间留出一息的停顿,然后又稍微有些生硬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同志之间不必这么客气,我们通常只向领袖表示感谢。"唐海听懂了那层意味,挤出了一丝笑,算是默默应答。

过了片刻,苏贞花稳了稳呼吸,又转头看向唐海,眼神已不再是出击时那种刺骨的锋利,而是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探询。"......唐同志,你刚才那个操作,是......"唐海一边喘气,一边摆了摆手,然后撑着膝盖坐起身,理所当然地开始解释:"那时候机体其实已经彻底失速了,机翼根本提不起升力——这个的术语,一般叫做'深度失速'。你越是死命往后拉杆,迎角就越大,气流越来越乱,结果反而更抬不起来。正确的做法,是先把机头轻轻压下去,让迎角退回到安全的范围——十度之内就行。只有这样,气流才会重新顺着机翼流过,升力才有机会回来。可要是你一味拉升,机体只会像坠落的石头一样,越挣扎越往下掉。"苏贞花轻轻点头,眉宇之间,第一次浮现出一丝并非来自军纪的、而是对专业判断的认可。她刚想收敛一下锋芒,开口表达某种善意,唐海却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还有,在驾驶舱里我闻到很重的柴油燃烧味,我判断你们这台苍鹰应该是用柴油电池混合动力系统的。说实话,这种系统在民用车里还能接受,但在MB这种高机动、高瞬时能源需求的机体上,很容易出现功率响应滞后甚至自燃。"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今天算我们运气好。可如果这种设计要长时间服役,不太可取。和国际主流水准比,差距还是有的。"话音刚落,苏贞花的表情便变了。她站起身,背对唐海,站在苍鹰投下的巨大阴影下。阳光将她整个人的轮廓衬得如雕像般冷峻,神情重新归于那种熟悉的军人式的刚硬与沉默。唐海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说得太多了。他嘴角抽了抽,在心里一巴掌拍自己脸:"......我是不是太直了?靠靠靠,这不是实验室,这可是朝鲜的地盘啊。"他讪讪张嘴,试图补救:"当然,我不是说你们不行!说实话,你们能做出这套系统真的很了不起!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要真分析,还得先看到全套设计图......"他话说得越多,语速越快,自己也感觉越像在掩饰。"......完了。"他在心里猛得一沉,"宁宁姐说得没错,我真是太单纯,根本不适合来军队这种地方......"他一边心虚地自责,一边偷偷瞄向苏贞花的方向。

苏贞花没有动,只是转过头,语气如刀锋一样锋利:"有差距?至少我们用自己双手打造出了苍鹰,没向任何国家伸手要援助,也没靠过别人扔下来的残羹冷炙。如果这叫'有差距',那也许是我们太自尊了吧,唐同志。"唐海一愣。他本能地想回一句什么,却看着她那副挺拔冷峻、背后是苍鹰的身影时,喉咙动了动,什么都没说。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虽然年轻,却早已习惯了将自己藏在一层厚厚的国家语言和冰壳后面,所有柔软的地方,都埋在她那句"太自尊了"里。唐海低下头,轻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苏贞花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转身,往格纳库外面走去。"走吧。"她语气没有起伏,"已经快过了用餐的时间了。"她走在前面,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从体制里走出来的回音。"等......等一下!"唐海突然指向后面角落里,被一大块厚厚的军绿色的布罩着的巨大物体,"那是什么?我能看看那个吗?"他不是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该再多说一句话,可那块巨大的军绿色布罩旁边,墙上触目惊心的核辐射标识,就像一个无声的警报,让他无法装作没看见。苏贞花回头,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突然语言变得极为冷峻,"那不是你应该好奇的东西,唐同志。我想,你看到了苍鹰,应该已经足够向你们领导汇报了吧。"说完转身就走,全然不顾唐海的一脸错愕。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意图早就暴露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30多米的庞然大物,而他清楚,这座高得不正常的格纳库正是为了这个怪物而建造。"这一定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去往食堂的路上,苏贞花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发现自己没有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那里面,有劫后余生的后怕;有对他那近乎"神迹"的飞行技术的、无法被否认的感激;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他强大的工程直觉的敬佩。事实上,唐海的判断完全正确。当年苏贞花在给苍鹰做压力测试时,动力系统经常过热,导致引擎着火。这导致了她在特地选在冬天做毕业验收,纯粹靠冬天零下几十度的环境才避免了过热的问题,好不容易拿到了毕业证。这件事,到现在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但她也知道,因为朝鲜的能源供应频频受到国际制裁,确实也没更好的解决方案。苏贞花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对他迟钝的情商有些恼火,但和他接触的这两天下来,她也清楚,他没什么恶意。更重要的是,她绝不能允许因为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而导致这个决定自己命运的任务毁于一旦。甚至更近一步,如果刚才被人发现两人在那硕大的钢铁巨物边指指点点,他俩的小命早就原地交代了。这也是为何,她刚才下意识地就把他从格纳库强行拽出来。一想到这里,苏贞花就禁不住一阵后怕,"在任务结束前,可不能让这碍事的蠢货再惹出什么幺蛾子......"她在心底叹了口气,那一丝无奈仿佛被风压在喉间,只能化作一句没说出口的嘲讽。

午餐期间,唐海看着自己面前的午餐肉和小米粥,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低声地冒出一句:"对不起。"苏贞花愣了一下,放下了筷子,抬眼看他:"你说什么?"唐海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压着,迟疑地吐出下半句:"我......刚才不该批评你对南方飘过来的气球动手。我真的没想到,那里面不只是物资,还有......无人机。你知道,他们总是把南边描绘成善良的一方,而把你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摇摇头,没有把话说完。意外地,苏贞花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表示愤怒,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疲意,淡淡地说道:"没事,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外面是怎么看我们的......也早就习惯了。"然后,她又拿起了筷子:"别说了,快吃吧。"虽然话不多,但语气里明显少了几分疏离。在唐海低头扒饭时,苏贞花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像是在重新打量这个原本她以为只是来走过场的"技术官僚"。或许,他比她想的更有趣。苏贞花的嘴角轻轻地翘了一下:"......这个书呆子。"

走出食堂后,苏贞花带着唐海走到军营的一个路口。她转头对唐海说道:"对不起,唐同志。今天下午我要去执行一项紧急任务,我们今天的参观就到这里。你请回吧,你应该记得回去的路?"唐海点点头。苏贞花刚走,却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唐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或者,唐同志,没什么事的话,请你也来帮忙吧。毕竟我今天带你看了你想看的,你也应该做些什么来感谢我才是。"说罢,不容他拒绝,她大步流星地往一个方向走去。唐海一个头两个大,"什么跟什么啊,这女人......"大约十五分钟后,他们俩走到了一间军工厂仓库的后面,旁边正是潺潺流动的大同江的一个分支。这里似乎是个半废弃的卸货区,除了他们空无一人,显得有些荒凉。苏贞花指着几个孤零零摆放的铁桶说道:"唐同志,这里是一些工业发烟硫酸,是我们给MB制作电池用的原料。我需要测一下纯度,然后把这几桶合格的原料,搬到仓库里去。"她指了指仓库的后门。唐海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苏贞花的军衔和她纤细的身形。女性,少尉,技术局的骨干,却要亲自来干这种既危险又繁重的体力活?他忍不住问道:"连个帮忙的士兵都没有?如果我不来的话,就你一个人搬?也太辛苦了吧?"苏贞花脸色一沉,语气像是背诵教科书一般生硬:"为了社会主义做贡献,怎么能觉得辛苦呢?唐同志,恕我直言,你不仅说话有南边的口音,思想觉悟也不高。在我们这里,这是很危险的!"说罢,便要上手去拧开桶上的检测口。多年来接触蓄电池工艺的经验让唐海立马警觉了起来,他赶忙拉住了她:"等一下!这种工业硫酸封装的时候往往是在高压密封的环境下,桶内压力很可能比大气压高不少。你打开桶之前不测一测桶内压?万一硫酸喷溅出来你怎么办?"苏贞花冷笑道,"你们这些发达国家来的男人,嘴上说得比我们这儿的干部还多。说到底,不还是怕了这点硫酸?你是来参观的,还是来教我做事的?"唐海哑口无言。他看着她那副被冒犯的、竖起全身尖刺的样子,再联想到她一个少尉却被派来干这种粗活的怪异情景,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不是单纯的技术分歧,更像是一种积压已久的、对自身处境的愤怒,而自己,只是恰好撞上了枪口。他表面上不敢再响,心里却只剩下一声苦笑:"行吧,看来今天这苦力,是非做不可了。"

苏贞花径直走向其中一桶硫酸,短暂皱眉。这种电池原料的处理本该是化学部的活,她这个动力系统专家其实并不擅长。可上层一向如此,一旦有任务缺人,不论脏活累活,总是第一个想到她。这让她原本就心里不痛快,被唐海这一刺激,更打定主意绝不能退缩。她咬了咬牙,手指紧了紧测试眼上的盖子,一用力,把它拧开了。一瞬间,一股淡黄色的黏性液体"嘭"得一声喷溅了出来。唐海大叫一声不好,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苏贞花往后一扯。也多亏了这一扯,浓硫酸没有直接溅到她的皮肤上,但硫酸结结实实地浸透了她薄薄的军服。苏贞花肚子上和腿上感到一阵刺痛,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唐海眼疾手快,把外套一脱,一把箍住苏贞花的脖子,拉着她一起跳进了旁边的大同江。清凉湍急的水快速带走了苏贞花衣服上的酸液,但也正是稀释效应,让她的衣服和皮肤温度急剧升高,她不由得惨叫了起来。唐海则卯足力气,护着苏贞花防止她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他心跳得像擂鼓,手忙脚乱地撕扯她的衣服。"喂,你干什么......"苏贞花大惊失色,脸涨得通红,忍不住身上的疼痛,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别乱动!不然你死定了!"他忍不住开启了中文回怼。苏贞花一愣,完全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但看着唐海焦急的神情,只能任由他摆布。唐海的动作一边急切,一边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忽着,几次试图扭开脸,却又不得不仔细查看那些被灼伤的皮肤。他咬着牙,试着闭着眼地摸索着将她的衣物一件一件扯下,但又怕不小心碰到伤口,内心焦灼得仿佛也被灼烧了一般。他强迫自己放空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口和安全上,而不是她的身体。每揭开一点衣物,他都像在与自己的羞耻心搏斗,但他清楚,只要晚一秒,后果就是毁灭性的。最后,唐海用尽全力,终于扒掉了苏贞花的全部衣物。

唐海紧紧地抱着苏贞花在江水中足足冲洗了半个多小时,保证身上没有任何酸液残余,才敢慢慢上岸。这时候,不只是太过疼痛还是被冷水冲得失去了意识,苏贞花已经昏了过去。唐海赶紧铺开自己的外套,让她躺在地上,又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拧干后给苏贞花盖上。这时候,他在静下心来看她的伤口,大片皮肤已经呈现出焦炭般的黑色,那是硫酸强脱水性造成的严重碳化坏死。这种深度的创面,如果不及时处理,随之而来的细菌感染将是致命的。他不敢再抬头多看一眼,专注地盯着伤处,仿佛只要凝视一点点伤口之外的区域,自己就会越界,触犯了什么。唐海不敢怠慢,赶紧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季思澜给的那盒药,打开苏贞花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用纱布浸湿,混合了一些碘伏,小心地擦洗着伤口。"啊......"昏迷中的苏贞花发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唐海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小声说着,像是在安慰小妹妹一样,"对不起贞花,你忍一忍,会有点疼......"伤口消毒完毕后,他又打开莫匹罗星软膏,给她在伤口处认认真真地涂抹了一遍,最后又把所有纱布都拿出来,尽可能地给她包扎了伤口。看着躺在地上的苏贞花,唐海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通讯工具,这荒郊野岭的工厂附近也没有人,他没法直接找到救援,但他更不能直接把人放在这里不管。最后,他叹了口气,把药盒收好后,一把把她背了起来,往自己宿舍一点一点走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苏贞花眼睛猛地一睁,从床上蹦了起来。"我这是在哪儿?"她本能地拉起被子遮住身体,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了在旁边看书的唐海,心里不由得警觉了几分,但又隐约中觉得他救了自己,口气有些软了下来,"我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你说说你做了什么!"唐海看着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带些训斥的口吻说,"我让你开硫酸桶前测个桶内压,你不听,现在肚子和腿还疼吗?下次千万别这样了,搞不好是要丢了命的!"苏贞花还有些嘴硬道,"为了我们伟大的革命事业,牺牲自己的性命又怎么样!"唐海本还想教她中国的另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看着她倔强的样子,他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好好好,别硬撑了,你赶紧把这药吃了!"说罢,他把手里的一杯水和几片阿莫西林抗生素药片递了过去,"防止细菌进一步感染你的身体用的。呐,这些都拿去,一次吃一片,一天三次,吃五天,千万不能断!还有这个,"他又从药盒里拿了点布洛芬片,有些絮絮叨叨地叮嘱道,"布洛芬。你可能今明两晚会低烧。如果烧得难受的话可以吃点,一次吃两片,最多四片,间隔六小时。尤其记得睡前吃,能睡得踏实些,以及多喝水!"犹豫了一下,唐海干脆把整个药盒都给了她,"别多吃!还有些常用药,你就自己留着。里面有中英文的说明书,平时不舒服的时候能用到。记得按照说明书服用,千万不要乱吃!"苏贞花低头接过药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盒子边缘,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顶着一头金发褐眼的她,从小就在别人的冷眼中长大,从来没人能像他一样,纯粹出于关心她而和她对话。不,苏贞花甚至都不知道这叫关心,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好舒服。"......谢谢。"她轻声说出这个词,那是她平时只在面对领袖时才说出口的语言,而这一次,她第一次想为自己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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