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结果，爱丽丝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冯·霍恩的脸上露出了真正愉悦的笑容，那是一种收藏家终于找到稀世珍宝的满足。他轻轻鼓了鼓掌，目光灼热地看向爱丽丝：“精彩！太精彩了，陈博士！不仅仅是故事，更是这枚芯片本身所承载的、无法伪造的‘历史伤痕’。它确实是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品，一件活着的史诗！”

他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金属盒前，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般凝视着它：“承载了两位传奇的意识纠缠与分离，见证了椰汁城最富戏剧性崛起与陨落……它的价值，已经超越了单纯的科技造物，达到了‘遗物’的层面。我承认，它完全符合，甚至超出了我对于‘对等珍品’的期待。”

他抬起头，看向爱丽丝，语气变得正式而郑重：“那么，陈博士，你们想用这件无可替代的‘遗物’，换取什么？”

爱丽丝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冰蓝色的眼眸迎上冯·霍恩的目光，清晰而冷静地吐出那个目标：

“我们想要‘普洛克提斯之楔’。”

冯·霍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那双原本充满欣赏和热切的眼睛里，锐利的光芒骤然凝聚，如同两把突然出鞘的冰锥，直刺爱丽丝。整个c3厅的温度仿佛都随之下降了几度。连角落里的塞勒涅，身体也几不可察地调整了重心，处于更佳的戒备状态。

“‘普洛克提斯之楔’……”冯·霍恩缓缓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重新评估局势的审慎，“你们的目标……竟然是它。看来，你们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金属盒光滑的表面摩挲着，目光在爱丽丝和芯片之间来回移动。

气氛变得极其微妙而紧张。

为了缓和气氛，或者是为了争取思考时间，冯·霍恩忽然换了个话题，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学者般的温和笑容，仿佛刚才的锐利从未出现过。

“如此珍贵的‘遗物’在手，想必陈博士和你的同伴们，对它背后代表的技术也很感兴趣吧？不如，趁此机会，我带您参观一下我的一些……与之相关的收藏？或许能帮助您更好地理解，您即将换走的‘普洛克提斯之楔’，究竟是何等层次的存在。”

他不等爱丽丝回答，便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向阅览室一侧的墙壁走去。那里看似是光滑的墙面，但当他靠近时，一道隐藏的门户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通向更深处、灯光更加幽暗的通道。

爱丽丝心中念头飞转。这是个了解目标、收集情报的绝佳机会，但也可能是对方设下的另一个陷阱。她迅速权衡利弊，决定跟随。她需要更多关于“普洛克提斯之楔”的信息，也需要确认冯·霍恩是否真的愿意交易。

“荣幸之至。”她平静地回答，跟上了冯·霍恩的脚步。塞勒涅无声地跟在最后。

通道两侧是透明的强化玻璃，后面是一个个独立的空间，如同博物馆的展柜，陈列着各种奇特的物品。有些是扭曲的生物标本，有些是闪烁着诡异能量的晶体，更多的是封装在特殊力场中的、形态各异的数据存储单元和古老电子设备。

冯·霍恩如同一位热情的导游，指着一些展品介绍：

“看那边，那是早期‘灵魂杀手’程序的某个失败变体的原始代码存储盘，试图强行剥离意识，结果只留下了破碎的记忆残片……”

“还有这个，某个试图将集体意识具象化的宗教团体使用的‘共鸣器’，可惜，最后所有参与者的意识都融成了一锅粥……”

他侃侃而谈，言语间充满了对这些禁忌知识的痴迷与掌控感。

行走在这条被透明展柜夹道的幽深回廊中，看着两侧那些足以颠覆常人认知的诡异收藏，爱丽丝冰蓝色的眼眸微微闪动。她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前方似乎望不到尽头的、陈列着更多奇异之物的展柜，语气平静地开口：

“冯·霍恩先生，这里……就是外界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收藏家’的宝库所在吗？”

冯·霍恩闻言，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微微张开手臂，动作优雅地划了一个半圆，仿佛将周围的一切，乃至更远处看不见的图书馆主体都囊括在内。

“宝库？陈博士，您眼前的这些，仅仅是我众多兴趣中，比较偏重于‘历史’与‘概念’的一部分小小体现而已。”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掌控力，“如果非要定义一个‘宝库’的范围……”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近乎仁慈的炫耀，看着爱丽丝，缓缓说道：

“那么，请允许我冒昧地纠正一下——并非‘这里’是收藏库。”

“而是，整个‘静谧回廊图书馆’，都是我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炸响。这句话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无与伦比的财富，更是深不可测的权力和对知识的绝对垄断。他将一座承载着人类知识与历史的圣殿，变成了他个人的珍藏室。

爱丽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尽管脸上依旧维持着冷静，但内心深处已然掀起了波澜。她终于更清晰地认识到，她们正在与一个何等庞然巨物般的存在进行交易。

冯·霍恩似乎很满意爱丽丝那细微的反应，他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继续引路。

“来吧，陈博士，重点还在前面。”

最终，他们在通道尽头的一个独立展柜前停下。这个展柜比其他都要大，内部悬浮着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由无数细小光点构成的复杂几何结构，它没有固定的形状，仿佛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能扭曲认知的气息。

“看，”冯·霍恩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这就是‘普洛克提斯之楔’……或者说，是它无数可能形态中的一种可视化模拟。它并非一件固定的武器，更像是一种……‘烙印’。”

他转向爱丽丝，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一种近乎传道者的光芒，开始详细阐述这件藏品的独特与可怕之处：

“你一定听说过夜氏公司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技术，对吧？粗暴地改写一个人的思想，覆盖记忆，甚至重塑性格……那种方式，太粗糙，太没有‘美感’了。就像用铁锤砸碎一件精美的瓷器，然后胡乱粘合成一个扭曲的怪物。”

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对夜氏技术的不屑。

“但‘普洛克提斯之楔’不同。它更加……优雅，也更加彻底。”他的指尖隔空点着那变幻的光影结构，“它不会抹去或篡改目标的记忆，也不会强行扭曲他的性格。人，还是原来那个人，拥有他所有的经历、情感和思维模式。”

“然而，”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它能在意识的最深处，潜意识的最底层，嵌入一个绝对、不可动摇的‘前提’，一道坚不可摧的‘思想钢印’。”

“比如，”他举例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荒坂的产品就是最好的’。从此，无论这个人看到多少反证，经历多少挫折，他内心深处都会无条件地相信这一点，他的所有逻辑和选择都会不自觉地围绕这个核心前提展开，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甚至能为这个‘信念’找出无数自洽的理由。”

“又或者，‘这个项目注定失败’，或者‘这场仗我们必输无疑’……一道简单的指令，就能从根本上瓦解一个人的斗志和判断力，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在无形中导向预设的失败结局，而他至死都会认为那是自己理性思考的结果。”

冯·霍恩摊开手，脸上带着一种创造者般的满足感。

“你看，它不破坏‘容器’，只是改变了‘容器’赖以存在的‘基石’。它创造的是发自内心的、无法被常规手段检测和清除的‘绝对认同’或‘绝对否定’。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针对灵魂的精密手术。比起夜氏那种制造傀儡的笨办法，‘普洛克提斯之楔’所创造的，是拥有自由意志，却从根源上被设定了方向的……‘信徒’，或者‘囚徒’。”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爱丽丝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用这样一件能够定义‘真实’的造物，来交换一段过去的传奇……陈博士，您现在是否更清楚地认识到，您提出的交易，其分量究竟有多么悬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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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样一件能够定义‘真实’的造物，来交换一段过去的传奇……陈博士，您现在是否更清楚地认识到，您提出的交易，其分量究竟有多么悬殊了？”

冯·霍恩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爱丽丝的耳膜，但她感受到的寒意更多是来自于对“普洛克提斯之楔”本身的全新认知。

一件能够定义‘真实’的造物……

爱丽丝冰蓝色的眼眸依旧平静地注视着那变幻的光影结构，仿佛在冷静地评估一项新技术。然而，她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比尔……他只说是一件危险的‘数据武器’，是任务目标……）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神经。

（他从未提及，这根本不是什么直接摧毁或控制的工具……这是……这是能够扭曲认知根基，在灵魂层面打下不可磨灭烙印的东西！这比任何动能炸弹或意识覆写都要可怕！）

就在这时，塞勒涅手腕上一个极其微小的设备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震动。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上前一步，在冯·霍恩耳边低语了几句。

冯·霍恩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看向爱丽丝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看穿她冷静外表下的一切。

他挥了挥手，示意塞勒涅退下，然后转向爱丽丝，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陈博士，刚刚收到了更详细的补充分析报告。”他的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许，“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手段非常高明。这枚芯片的物理结构、能量签名，甚至那些意识残留的‘伤痕’，都伪造得天衣无缝，几乎可以假乱真。连我最精密的扫描仪，在第一轮检测中都未能立刻分辨。”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锁定爱丽丝冰蓝色的眼眸，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几乎’而已。某些最底层的纳米级材料共振频率，以及意识数据烙印中那些最细微的、属于‘复制过程’而非‘原生创伤’的应力分布模式……还是暴露了它。”

“这枚承载了V和强尼·银手传奇故事的芯片，恐怕……并非那枚历经沧桑的原物，而是一件近期才被完美‘打印’出来的复制品吧？”

“告诉我，陈博士，”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用一个精彩故事和一件顶尖的复制品，来换取真正的‘普洛克提斯之楔’……这是否，显得有些……诚意不足呢？”

爱丽丝的心脏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窖。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对方不仅识破了复制品，而且精准地指出了破绽所在。水晶宫的检测技术，远超她们的预估。

然而，常年训练出的冷静和极强的心理素质，让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崩坏。她甚至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疑惑和被冒犯的冷意，推了推下半框眼镜。

“冯·霍恩先生，”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丝学术讨论般的严谨，“我提供的验证方法，聚焦于芯片内部静态的结构性证据。您所指出的‘纳米共振频率’和‘复制应力’，属于动态或极高阶的物理属性分析范畴，其判定标准和误差范围，本身就存在争议。仅凭这些未经广泛认可的边缘指标，就断定一枚结构如此复杂、经历如此特殊的芯片为复制品，是否……有些武断了？”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激烈否认，而是将问题引向了检测技术本身的不确定性，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直接指控，将皮球又踢了回去，同时维持着自身立场的不动摇。

这场心理博弈的天平，在看似倾倒的瞬间，又被她以无比的冷静，生生稳住。

霍恩静静地听着爱丽丝的反驳，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并未消散，反而加深了些许。他没有立刻咄咄逼人，而是轻轻鼓了鼓掌，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辩论。

“精彩的回应，陈博士。严谨，冷静，直指技术争议的核心。”他微微颔首，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欣赏，“请不必过于紧张。实际上，我并没有像你想象中那么……生气。”

他踱步回到书桌旁，目光再次落在那枚芯片上，眼神变得深邃。

“一件物品，是原物还是复制品，固然重要，但对我而言，并非价值的全部。”他缓缓说道，指尖隔空描绘着芯片的轮廓，“关键在于，它背后所代表的知识、历史和……真实性。”

他抬起头，看向爱丽丝，目光锐利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宽容：

“你带来的，是复制品，而不是凭空臆造、胡乱编写的赝品。这本身就传递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你所讲述的那个关于V和强尼·银手的传奇故事，以及这枚芯片承载的独特‘伤痕’，并非杜撰。那个拥有如此复杂内部结构的‘原物’，是真真切切存在于这个世界某处的。”

他摊开手，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我担心的，从来不是复制品本身。我担心的是故事是瞎编的，芯片是依据虚假信息伪造的。那才是真正的欺骗，毫无价值的垃圾。但现在……你证明了‘真品’的存在，并且有能力制造出如此高精度的‘副本’。这本身就具有相当的价值。”

爱丽丝的灵犀终端纳米眼角膜上，来自焰和樱在外围紧张询问的信号不断闪烁，但她此刻无暇回应。她的大脑在霍恩说出这番话后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他识破了复制品，但没有追究欺骗，反而更看重故事和真品存在的真实性……这意味着交易的基础并未完全崩塌，甚至可能出现了新的转机。继续强硬否认复制品已无意义，反而会显得不智且失去信任。承认，并给出合理解释，或许能重新赢得主动，至少是继续对话的机会。）

（风险在于，承认欺骗可能激怒他，或者让他趁机压低筹码。但看他的态度，似乎对‘真品存在’这一点更为满意……）

电光火石之间，爱丽丝做出了决断。

她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复杂情绪，像是经过挣扎后选择了坦诚。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对着霍恩，郑重地、幅度不大却足够清晰鞠了一躬。

“冯·霍恩先生，”她抬起头，声音依旧清冷，但多了几分坦率的意味，“我为我们的……不够坦诚，向您致歉。”

她直视着霍恩的眼睛，语气诚恳而不卑微：

“您判断得没错，这枚芯片，的确是复制品。但这并非我们有意欺骗阁下，而是迫于无奈的权宜之计。”

她快速而清晰地解释道：

“承载了V与强尼·银手传奇的那枚真品芯片，目前确实在地球，处于绝对安全的封存状态。我们并非其所有者，无法擅自将其带离。而通往水晶宫的旅程，时间紧迫，安检严密，将如此敏感且庞大的实体物品运送上来的风险和难度都超乎想象。”

“我们迫切需要与您会面，完成交易，以拯救我们危在旦夕的同伴。”她的目光扫了一眼通道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医疗中心的方向，“在有限的时间和条件下，制作出这枚尽可能精确的复制品，并附上它所承载的、百分之百真实的故事，是我们能想到的、在遵守规则前提下，最能表达我们诚意和展现交易价值的方式。”

她微微停顿，让话语的重量沉淀下去，然后总结道：

“我们以复制品和真实的故事前来，正是为了证明那枚‘真品’的存在与价值，并表达我们获取‘普洛克提斯之楔’的迫切与决心。若因形式上的取舍而令阁下感到被冒犯，我再次表示歉意。但请相信，我们交易的诚意，以及对那枚传奇芯片所代表价值的认知，是毋庸置疑的。”

爱丽丝说完，便不再多言，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霍恩的裁决。她将“欺骗”转化为“受限条件下的诚意展示”，将重点重新拉回到交易的核心——那枚真实存在的传奇芯片，以及她们拯救同伴的迫切需求上。

霍恩静静地注视着爱丽丝，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仿佛在权衡她话语中的每一个音节，评估着她坦诚背后的真实意图。套间内（或者说，他的私人领域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那些诡异收藏品偶尔发出的、非自然的微弱嗡鸣，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终于，霍恩的嘴角缓缓勾起，那并非全然愉悦的笑容，更像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带着些许遗憾的宽容。

“一次……情有可原的‘权宜之计’。”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我能理解时间与规则所带来的束缚，陈博士。你们为了同伴而展现出的决心与……创造力，也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他轻轻摆了摆手，动作优雅，仿佛拂去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尘埃。

“所以，关于这枚‘复制品’的小小插曲，就此揭过。我不会追究。”

爱丽丝心中微微一松，但警惕并未放松。她知道，重点在于“但是”。

果然，霍恩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疏离而正式：

“然而，交易的基础，在于对等与诚信——即便是出于无奈而打了折扣的诚信。你们证明了‘真品’的存在与价值，我认可这一点。但用一个‘故事’和一件‘复制品’来交换‘普洛克提斯之楔’……请原谅，这依然超出了我能接受的底线。”

他的目光扫过那枚静静躺在金属盒中的复制芯片，带着一丝收藏家对赝品本能的疏远。

“这件复制品，以及它所附带的传奇故事，确实加深了我对那枚真品芯片的兴趣。我依然渴望将它纳入我的收藏。”他看向爱丽丝，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期待，“但这需要建立在真品本身的基础上。”

说着，他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质地更加厚重、边缘镶嵌着暗金色复杂纹路的黑色卡片。与之前那张一次性名片不同，这张卡片散发着一种沉稳而持久的力量感。

“这是一个长效的、经过多重加密的匿名通讯地址。”霍恩将卡片轻轻推向爱丽丝，“当你们，或者你们所代表的势力，真正拿到了那枚‘V的芯片’真品，并且做好了以它来进行交易的准备时，可以通过这个地址联系我。”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为这次的会面画上了休止符。

“至于这次的会面，以及‘普洛克提斯之楔’……我很遗憾，交易不得不终止。”

他微微颔首，做出了送客的姿态，虽然礼貌，却带着无形的、不容抗拒的压力。

“期待你们的好消息，陈博士。塞勒涅会送你离开。”

站在角落的塞勒涅无声上前一步，暖褐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爱丽丝，示意她该走了。

爱丽丝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不甘，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清楚地知道，再多的言辞在对方已经做出的决定面前都是徒劳。继续纠缠，只会显得落魄且可能激怒对方。

她伸出带着纳米手套的手，稳稳地拿起那张沉甸甸的黑色卡片，指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密科技与冰冷的温度。

“我明白了，冯·霍恩先生。”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常，听不出失望，也听不出急切，“您的条件和联系方式，我会带回。感谢您的时间。”

她没有再看那枚失败的“筹码”，只是对着霍恩最后微微颔首，便转身，跟着塞勒涅，迈着依旧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间充满了禁忌知识与无形压力的c3厅。

通往图书馆公共区域的通道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爱丽丝的脑海中飞速复盘着刚才的一切，评估着损失与仅存的收获。复制芯片计划失败，直接获取“普洛克提斯之楔”的道路被阻断。唯一的进展，是确认了霍恩对真品芯片的强烈兴趣，以及手中这张代表着未来可能性的通讯卡片。

但这远远不够。冴还在沉睡，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们需要新的计划，而且必须快。

塞勒涅将她送到禁书区入口，便如同出现时一样，无声地退回了阴影之中。厚重的合金大门在爱丽丝身后缓缓合拢，将那个收藏家的世界再次隔绝。

她站在静谧的回廊中，感受着来自外围焰和樱通过灵犀终端传来的、焦急而又克制的询问波动。

失败了。

但还没有完全绝望。

爱丽丝推了推下半框眼镜，冰蓝色的眼眸中重新凝聚起冷冽的锋芒。她握紧了手中的黑色卡片，迈开脚步，向着图书馆外走去。

她们需要立刻汇合，需要重新评估局势，需要……找到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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