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冬日总是带着湿冷的寒意，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苏奕安刚和苏允儿通完电话，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羞涩和甜蜜。他靠在教学楼的走廊窗边，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没带犹豫地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的黑名单。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头像，他的指尖轻轻触碰，笑着点击了“移出黑名单”。

　　几乎就在他将韩绪的联系方式恢复的同时，窗外，一片晶莹的、小小的白色雪花，如同羽毛般，轻盈地、试探性地，从灰色的天幕中飘落，恰好贴在了冰冷的玻璃窗上，留下一个瞬间即逝的水痕。

　　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越来越多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像是上天撒下的细碎祝福。

　　“下雪了！”走廊里传来其他学生惊喜的呼声。

　　台北的初雪，总是能带来无限的浪漫与悸动。

　　苏奕安看着窗外渐渐变得密集的雪幕，眼睛亮了起来。他忍不住点开那个刚刚恢复联系的对话框，带着一丝雀跃和分享的心情，键入：

　　「台北下初雪了，你看到了吗？」

　　消息几乎是秒回。

　　韩绪：「看到了。」

　　隔了几秒，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等会我去接你。」

　　韩绪站在高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被初雪温柔笼罩的城市轮廓，冰冷的玻璃映出他嘴角抑制不住扬起的笑意。

　　他放下手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毫不犹豫地提前离开了办公室。

　　下课铃响，苏奕安收拾好书本，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裸露在外的脖颈感到一阵凉意。

　　抬眼望去，纷飞的雪花中，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正倚在车边，肩头和发梢都落了些许莹白。韩绪的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锁定了他。

　　苏奕安快步走过去，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轻轻颤动。

　　韩绪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然地抬手，解下了自己脖子上那条深灰色的、针脚略显稚拙却异常温暖的围巾——正是苏奕安当初送他的那条。他动作轻柔地，仔细地将围巾绕在苏奕安微凉的脖颈上，严实地包裹住。

　　羊绒柔软的触感和残留的、属于韩绪的体温瞬间驱散了寒冷。

　　“这是你给我织的围巾，”韩绪看着他，眼神温柔，“我一直留着。”

　　苏奕安感受着这份温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仰起脸，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你给我织的那条，我藏起来了～”

　　韩绪挑了挑眉，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被冻得微红的鼻尖，低声问：“你为什么不戴？”

　　苏奕安眨了眨眼，脸颊在围巾的遮掩下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撒娇和期待，轻声说：“想让你再给我织一条……不过……”他顿了顿，鼓起勇气看向韩绪的眼睛，“这一次，我和你一起织，好不好？”

　　雪花在两人之间静静飘落，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韩绪看着眼前人澄澈而充满希冀的目光，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将人更紧地揽入怀中，用温暖的大衣裹住他，下巴轻轻蹭了蹭他带着雪花的发顶，低沉的声音里满是宠溺和纵容：“好。我们一起织。”

　　“雪下得太急了，我们先去咖啡厅躲一下雪。”韩绪牵着他的手往最近的咖啡厅走。

　　“好！”苏奕安就被这么牵着，心里暖洋洋的。

　　为了很好的观赏雪景，两人随着店员的指引一直上到二楼的咖啡厅就坐。

　　细雪如絮，纷纷扬扬地落在台北的街巷。苏奕安喝了两口就喝不动了，他趴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染上银白的世界，眼睛亮晶晶的，拉着韩绪的衣袖轻轻摇晃：“韩绪，我们出去看雪好不好？听说公园那边的雪景很好看！”

　　韩绪看了眼窗外接近零度的气温，又看了看苏奕安身上那件看起来并不算太厚的外套和冻得微红的指尖，眉头微蹙：“外面太冷了，你穿这么少会感冒。”

　　“就一会儿嘛，”苏奕安小声恳求，眼神里写满了期待，“我保证不会待很久。”

　　韩绪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妥协地叹了口气，却不容置疑地拉起他的手：“先跟我去个地方。”

　　他带着苏奕安走进了附近一家温暖的精品店。店内暖气充足，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冬季配件。韩绪目标明确，径直走向卖帽子和手套的区域。

　　他拿起一顶柔软的白色羊毛帽，帽顶还有个可爱的小毛球。转身，见苏奕安正好奇地打量着一条针织围巾，便自然地走到他面前，轻轻将帽子戴在了他头上。

　　“低头。”韩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苏奕安乖乖低下头，感受着韩绪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替他整理着帽檐，将耳朵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连几缕不听话翘起来的碎发也被他耐心地掖好。动作轻柔又专注，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戴好帽子，韩绪又拿起一副同色系的羊绒手套。他执起苏奕安的手，先是一只，仔细地将微凉的手指套进温暖的手套里，确保每一根手指都安置妥帖，然后轻轻拉好手腕处的松紧带。接着是另一只，同样细致耐心。

　　苏奕安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低着头，脸颊在帽子的绒毛边衬托下泛着红晕，嘴角却忍不住悄悄上扬。韩绪的指尖偶尔划过他的掌心或手腕，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痒意。

　　“好了。”韩绪替他戴好手套，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他被包裹得足够暖和，这才满意地牵起他戴着手套、显得有些圆滚滚的手，“走吧。”

　　两人步行到附近的公园，雪下得更密了些，树枝和草地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韩绪让苏奕安在长椅稍等，自己快步走向不远处的热饮摊。

　　不一会儿，他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饮料回来，将其中一杯塞到苏奕安手里：“捧着，暖暖手。”

　　苏奕安接过，是香甜的热可可，浓郁的巧克力香气混合着奶香，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氲开温暖的白雾。他捧着温热的纸杯，小口啜饮着，甜暖的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韩绪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被帽子包裹得只露出小半张脸，鼻尖冻得微红，满足地喝着热可可的样子，眼底漾开一片柔软。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落在苏奕安帽顶和肩头的雪花。

　　“冷吗？”他低声问。

　　苏奕安摇摇头，隔着朦胧的白色呵气，对他绽开一个比热可可还要甜暖的笑容：“不冷。很开心。”

　　韩绪发自内心地说：“我也很开心。”

　　雪花依旧在路灯下打着旋儿飘落，公园里的行人渐渐稀少。苏奕安捧着喝了一半的热可可，满足地感受着由内而外的暖意。

　　他侧过头，正想和韩绪说话，目光却猛地顿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韩绪身上只穿着一件看起来质感很好的羊毛大衣，里面是单薄的衬衫，领口甚至微微敞开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围巾此刻正好好地围在自己脖子上，而韩绪的脖颈和耳朵都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虽然看不出他有多冷，但苏奕安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你……”苏奕安放下热可可，伸手碰了碰韩绪放在长椅上的手背，触感一片冰凉，“你冷不冷？”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一丝自责，光顾着自己暖和，都没发现韩绪穿得这么少。

　　韩绪看着他担忧的小表情，反而低低地笑了，反手握住他戴着手套、暖烘烘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语气带着点逗弄：“你忘了？我是自热体，大冬天外面披一件大衣就够了。”

　　“不行！”苏奕安却完全不信这套说辞，猛地站起身，语气急切，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们赶紧回去吧！你手都是冰的！”他拉着韩绪的手就想把他拽起来，“我、我们回去睡觉！盖被子就暖和了！”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急，纯粹是出于担心，可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先愣住了，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

　　韩绪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却没有立刻挪步，而是就着被他拉住的姿势，微微俯身，凑近他泛红的脸颊，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戏谑又温柔的笑意，压低声音反问：

　　“回去……真的只是睡觉？”

　　他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变成一小团白雾，拂过苏奕安敏感的耳廓。

　　苏奕安被他问得心跳漏了一拍，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梗着脖子，声音却小了下去，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当、当然！不然……不然还能干嘛？！”

　　韩绪看着他这副明明害羞得要命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从善如流地点头：“好。”

　　他牵紧苏奕安的手，自然的十指相扣，一边带着他往公园外走，一边用漫不经心却又意味深长的语气问道：

　　“嗯，那……是去你家，还是我家？”

　　苏奕安几乎要把脸埋进围巾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用细若蚊蚋、却足够清晰的声音飞快地嘟囔了一句：

　　“……去我家。”

　　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落在他们的肩头，见证着这个寒夜里，即将被温暖和甜蜜填满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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