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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汉风云(架空历史向,无绿,剧情向)第五章·议新策拳打秦桧,念旧人强占女医(纯爱无绿,后宫,剧情向,本章肉戏),第1小节

小说:剧情向)天汉风云(架空历史向无绿 2025-12-27 15:53 5hhhhh 1720 ℃

与赫连明婕在月下的那番谈心,像一剂清凉的药,暂时抚平了鹿清彤心中因研读卷宗而起的激荡与焦灼。她与这个草原姑娘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超越身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鹿清彤一度担心的、那个属于孙廷萧的“登徒子”形态,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似乎真的将她当成了一个纯粹的下属,除了偶尔在饭桌上碰见时,会用那戏谑的眼神扫她两眼,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调侃外,便再无任何出格的举动。这让鹿清彤那颗一直悬着的小小心脏,也渐渐放回了原处。她得以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书房里那片浩瀚无垠的文山卷海之中。

对她而言,这实在是再爽不过的差事。

她同科及第的那些进士们,此刻大概早已分派到六部翰林院之类各个衙署,每日忙着给上官端茶倒水、抄写公文,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小心翼翼地探路。而她,却能安然地坐在这座看似守备森严、实则自由无比的将军府里,饱览着整个天汉王朝最核心的军事机密。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棋手,终于被允许站在棋盘的全貌之上,俯瞰着每一颗棋子的动向与生死。

她想,或许她天生就属于这里。

然而,这种安逸的“进修”时光终究是短暂的,考验在她还没有完全将那些文档烂熟于心时,便随之而来。

这日午后,书房的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孙廷萧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朝堂气息和风尘仆仆的疲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福伯领着两名健仆,抬着好几口沉重的木箱,随着“咚”的一声闷响,稳稳地放在了鹿清彤的书案旁。

“看来我的状元娘子在这里待得快要发霉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福伯等人退下,然后亲自打开了其中一口木箱。一股浓烈的新墨与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全是崭新的卷宗。

“大朝会后这些天,本将军总算跟兵部和户部那帮老家伙,把西南战事的各种首尾都交割清楚了。”他随手拿起一卷,丢在鹿清彤面前,“旧的账算完了,新的麻烦就来了。”

鹿清彤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崭新事务,非但没有感到畏惧,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她知道,她的纸上谈兵,到此为止了。

“这些,是你的活计了。”孙廷萧用下巴指了指那几口箱子,语气不容置疑。

“第一,我骁骑军在西南折损了近五百人,兵源需要补充。你根据户部发来的人丁册,草拟一份最优的兵源遴选方案,写成条陈递给兵部。”

“第二,战损的兵甲、弓弩需要更替,另外,我打算给全军换装一批新的马槊和战刀。你把所有需要补充和更替的军械列出详细清单,附上损耗、所需银钱,给我做一份最清楚的账目出来。”

“第三,也是最麻烦的。”他的神色严肃了些,“伤病员的安置,阵亡将士的抚恤。每一笔钱,都要精准地发到每一个人、每一户人家手里,不能有半分差池。你要把名册和抚恤标准整理出来,与户部和地方州府的文书对接。这事儿,最容易出纰漏,也最容易被人贪墨。”

抚恤金的发放、军械的更替、新兵的遴选……这些在旁人看来枯燥无比的事务,在鹿清彤手中,被迅速地拆解、归类、重组。她那颗被经史子集浸润了十几年的聪慧头脑,在处理这些沾染着铁血与现实的数字时,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不过数日,一份份条理清晰、数据精准、行文流畅的文书便从她笔下诞生。她甚至在抚恤方案的末尾,附上了一份关于如何与地方官府合作,为伤残士卒寻觅差事、解决长远生计的补充建议。

鹿清彤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真正的任务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本将军在朝堂上说,军中需要建立一支能够处理非军务的文职队伍,可不只是把你一个女状元抢过来就完事了。”孙廷萧坐在他的主位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现在,这个摊子,交给你了。”

他丢给她一张空白的委任状:“根据我骁骑军的现有编制,拟定一个文职人员的比例,制定遴选标准,搭建起一套完整的、成体系的系统。从人员的选拔、培训,到日常的考核、升黜,我都要看到一套行之有效的规章。”

鹿清彤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它有千钧之重。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这个任务最棘手的核心。

“将军,”她迟疑着开口,试图寻求更明确的指示,“这套班子,与军中原有的那些执事官,职责上有何区别?”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军中本就有负责后勤、军械、粮草、赏罚的执事官,他们处理的是纯粹的内部事务。而孙廷萧想要的,显然不止于此。

“另外,”她鼓起勇气,继续追问,“您之前在西南,是因为地方行政败坏,我军才不得不介入地方事务。可若是在太平时节,地方州县的行政体系运转正常,我军的这支文职队伍,又该做些什么呢?军队若是过多干预地方,恐怕会落得一个‘越俎代庖’的话柄,引来朝中文官的攻讦。”

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支队伍的定位是什么?平时的职责又是什么?总不能一直闲着,只在州郡地方吏治混乱才有他们用武之地吧?

“这些问题,问得很好。”孙廷萧的嗓音带着一丝热气,喷在她的耳畔,“但这些问题不该由你来问我。而是该由你,来给我答案。”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鹿清彤的眉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书记官,而是一个能替我思考、替我构建体系的主簿。”

鹿清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霸道的言论弄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孙廷萧直起身子,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回主位。“我只要结果。”他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要是做不出来,拿不出让本将军满意的成果,哼哼……”他拖长了调子,发出了两声意义不明的冷笑,“可是要受处罚的。”

那“哦”字尾音上挑,带着七分威胁,三分调情,让鹿清彤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她看着这个将天大的难题丢给她,却不给任何提示,反而还语带威胁的男人,心中又气又急,却偏偏生不出一丝反驳的力气。

皇宫大殿内,百官肃立。龙涎香的烟气袅袅升起,与官员们身上各异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气味。孙廷萧站在武将班列的前头,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却有些放空,神游天外。这就是上班,枯燥的、乏味的、不得不来的上班。他宁愿回府里去逗弄那个越来越有意思的女状元,也比在这里看一群老头子吵架强。

龙椅上的天汉皇帝赵佶,显然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这位以书画丹青见长的君主,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对于下面两党官员的唇枪舌剑,早已是见怪不怪,听之任之。

今日的议题,是关于幽州节度使安禄山上奏,请求增加军饷的事情。

奏疏一念完,朝堂上瞬间就炸了锅。

“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率先发难的,是右相国舅杨钊手下的一员干将贾充。他从队列中走出,声色俱厉,“安禄山镇守幽州不过数年,麾下兵马已达十万,其部骄兵悍将,只知有安节度,不知有朝廷!如今竟还敢狮子大开口,索要军饷!此等尾大不掉之势,已有反相,若再纵容,无异于养虎为患,必成心腹大患!”

贾充话音未落,左相严嵩阵营里的秦桧便立刻反唇相讥。

“贾大人此言差矣!”秦桧慢条斯理地出列,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安禄山镇守的幽州,乃我朝北方门户。近年来,北方各部族蠢蠢欲动,屡屡犯边,幽州防线压力巨大。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朝廷多拨付些粮饷,让他们吃饱穿暖,难道不应该吗?若幽州有失,北疆动荡,这个责任,贾大人担待得起吗?”

杨钊与安禄山素来不睦,听闻此言,亲自下场,冷哼一声:“秦大人说得好听!粮饷拨付下去,究竟是进了将士们的口袋,还是进了某些人自己的腰包,恐怕还未可知吧!我朝税赋,岂能用来填某些人的欲壑!”

“杨相此言,是在怀疑我朝官员会在这等军国大事上贪墨吗?!”严嵩终于开口,浑浊的老眼一眯,射出精光,“还是说,杨相觉得,为了打压异己,连北疆的安危都可以不顾了?”

两派人马瞬间吵作一团,唾沫横飞,引经据典,从安禄山包藏祸心,骂到对方官员贪污腐败,再从北疆防务,扯到国库空虚。偌大的太极殿,仿佛成了一个喧闹的菜市场。

终于,龙椅上的皇帝似乎是听烦了。他挥了挥手,止住了所有争吵。

“够了。”赵佶扫视了下面一眼,淡淡地说道:“北疆防务要紧,严相所言有理。准安禄山所请。”

杨钊一党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但皇帝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至于如何拨付,具体的数目,就由严相会同户部,拿个章程出来吧。”

此话一出,贾充等人立刻再次发难,矛头直指亲近严嵩的户部官员,声称他们若是经手此事,必然会雁过拔毛,中饱私囊。于是,新一轮的、关于由谁来监督款项拨付的拉扯,又没完没了地开始了。

孙廷萧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心中冷笑。这就是朝堂,这就是政治。一个简单的军事预算问题,硬生生被他们变成了两党互相攻讦、争权夺利的工具。等他们吵出个结果,黄花菜都凉了。

严嵩一党很快便拿出了一个关于如何拨付军饷的方案,表面上看起来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将朝廷的体恤与对边疆的重视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殿上但凡有几个脑子清醒的,都能听出那一条条“巧思”背后,藏着多少可以上下其手的门道和陷阱。

杨钊一党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讦。

孙廷萧站在那里,听着他们为了银子从哪里出、由谁来经手、派谁去监督而吵得面红耳赤,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他等到两边争吵的声浪稍稍平息,趁着一个短暂的间歇,猛地一步跨出班列。

“陛下,臣有事启奏。”

他这一开口,整个太极殿都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两个吵得最凶的党派,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孙廷萧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他对着龙椅上的赵佶躬身一礼,朗声道:“臣回朝数日,已与兵部、户部交割完西南战事诸项事宜。在此过程中,臣愈发觉得,军中若无专人处理繁杂文书、体察地方民情,实乃大为不便。故臣恳请陛下恩准,允许臣在骁骑军内,增设一批专司文书、后勤、民政之职的办事人员。”

此言一出,刚刚还短暂休战的朝堂,瞬间又被点燃了。而这一次,攻击的矛头空前地一致,全都对准了孙廷萧。

“荒唐!”秦桧第一个跳了出来,“孙将军!你月前才刚刚破格,向陛下讨要了新科女状元入你府中。如今食髓知味,竟还不知足,妄图在军中私设官职,扩充文吏,你究竟想做什么?”

“是啊!”贾充也立刻附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讥讽,“莫不是孙将军将那女状元金屋藏娇,觉得滋味不错,如今还想再多招揽些‘人才’,扩充你的后院不成?”

他这话一出,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笑声。在这些文官眼中,孙廷萧要人,尤其是要像鹿清彤那样的年轻才女,还能有什么好事?

孙廷萧对这些夹枪带棒的讥讽充耳不闻,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再次开口:“陛下,臣所请增设之人员,并非朝廷官吏,无需陛下授予任何品阶,也无需朝廷给出编制。”

他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方案:“可按征兵之法处置,由我骁骑军军饷自行承担其用度。臣要的,只是增加一些脑子机敏、手脚麻利、会算账、能办事的年轻人罢了。”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文官,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般的粗豪:“毕竟,我手下那些当兵的,都是些脑子一根筋的粗汉子,只懂得拼杀。他们的心思,可远不似贾大人、秦大人这般心明眼亮,百转千回啊。”

孙廷萧那番夹枪带棒的自谦,像一根鱼刺,精准地卡在了满朝文武的喉咙里,尤其是秦桧和贾充,两张脸憋得由红转紫,却偏偏发作不得。

就在这尴尬的寂静中,孙廷萧仿佛嫌火烧得还不够旺,他再次对着龙椅上的皇帝一拱手,补充道:“陛下,臣所遴选之人,必是熟读圣贤书的。平日里除了辅佐处理文书账目,亦可教化官兵,让他们明事理、知忠义。如此,方能确保我天汉将士,人人心向朝廷,忠于陛下,忠于天汉!”

这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忠于陛下,忠于天汉。”

人家要把军队打造成忠君爱国的模范队伍,你还怎么反对?再反对,岂不是等于你自己心怀不轨,不希望军队忠于陛下了?那些原本还想开口的言官们,瞬间都成了哑巴。

一直百无聊赖的赵佶,目光掠过下面那些噤若寒蝉的臣子,心中冷笑。朕的这些臣工,一个个都精于算计,党同伐异,可论起真正为江山社稷打算,竟还不如这个看似招摇的武夫。

再想到如今朝中军界的情形,皇帝的心思便更活络了。幽州的安禄山拥兵自重,已成气候;青、兖二州的徐世绩也不是省油的灯,手握重兵还勾连东宫;更别说远在西陲的赵充国,天高皇帝远,几乎就是一方土皇帝。这也是为何,他近年来愈发倚重孙廷萧、岳飞,以及远在江南的陈庆之这些没有深厚背景的少壮派将领。因为他们,至少现在还听话。

若是孙廷萧这个法子真能成功,在军中建立起一套效忠于君王的思想体系,再将它推广开来,那无疑是有利于兵将们为他这个圣人效力的。

想到此处,赵佶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孙卿家有此忠心,朕心甚慰。此事你自去做就是,不必反复上报。”

皇帝的目光又转向了武将班列中另一位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

“岳卿。”

“臣在。”岳飞一步出列,声音洪亮而沉稳。

“若是孙卿此事尝试成功,你麾下的禁军,也可照例推行。”皇帝的语气依旧平淡,说出的话却让整个朝堂的空气都凝固了,“未来,更可推行至全国诸军。”

“臣,遵旨。”岳飞没有丝毫犹豫,躬身领命。

满朝文武,一片死寂。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就在他们还在为一点钱粮吵得不可开交时,皇帝

退朝的钟声敲响,压抑的朝会终于结束。官员们如蒙大赦,三三两两地结伴,顺着汉白玉的台阶向宫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低声议论着刚刚朝堂上的风波。整个场面肃穆而有序,一派百年王朝的威严气度。

然而,这份体面很快就被一声粗暴的怒骂彻底撕碎。

“秦桧,操你妈,站住!”

这声音洪亮如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怒火和匪气,除了骁骑将军孙廷萧,再无二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孙廷萧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揪住了正和几名同僚交谈的秦桧的衣领。

“孙……孙将军,你……你想做什么?”秦桧平日里在朝堂上口若悬河,此刻被孙廷萧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妈逼问我想做什么?”孙廷萧几乎是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上,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忍你很久了!一次两次拿我跟女状元的事儿在朝堂上阴阳怪气,你个直娘贼,是不是一天到晚就琢磨着别人家床上的那点破事?”

这话骂得实在是太难听,太直白了。周围的官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想劝又不敢上前。

秦桧好歹也是朝中重臣,被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如此羞辱,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奋力想挣脱孙廷萧的手,尖声道:“你……你血口喷人!朝堂之上,论的是国事!我何时说过你的私事?你休得在此撒野!”

“还敢犟嘴?”孙廷萧眼中凶光一闪,“老子懒得跟你废话!”

话音未落,他那只砂锅大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捣在了秦桧的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秦桧的官帽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两圈,惨叫着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孙廷萧又跟上一脚,正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踹得在地上滚了两滚。

这一下,彻底捅了马蜂窝。在宫城之内,殴打朝廷命官,这简直是无法无天的行径!

“哎哟!孙将军,使不得,使不得啊!这是在宫里!”平日里颇有体面的宦官王振正在附近,一见此事吓得冷汗只冒,连忙跑上来想拉开孙廷萧。

“滚开!”孙廷萧正在气头上,嫌他聒噪,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挥。也不知是巴掌还是拳头,正中王振的眼眶。这位王公公“哎哟”一声,捂着眼睛就蹲了下去,眼泪都流了出来,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了一大块。

眼看场面就要彻底失控,右相严嵩和左相杨钊这两位死对头,此刻竟难得地达成了一致。

“孙将军,住手!”

“骁骑将军!有话好说!”

两人一左一右,带着各自的人马,总算将暴怒的孙廷萧给拉开了。严嵩铁青着脸护住自己满地乱爬的属下,杨钊则是一边装作着急一边忍不住笑。

孙廷萧被众人架着,兀自不解气,指着狼狈不堪的秦桧,破口大骂。直到左右二相好说歹说,他才算勉强熄了火。

他掸了掸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仿佛刚刚那个当街行凶的人不是他一样,冲着众人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行了,不劳二位相国费心。我这就自己去向圣人请罪!”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瞪了鼻青脸肿的秦桧一眼,撂下最后一句话:

“至于你秦某人,给老子记住了。下次再敢嚼舌根,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骁骑将军当街殴打朝中重臣!

这桩骇人听闻的丑闻,还没等到午门落锁,就比插了翅膀还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各大酒楼茶肆里,说书先生们甚至都来不及编排,只是将刚刚听来的热乎见闻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就引得满堂喝彩。

百姓们听得是津津有味,热血沸腾。在他们眼中,秦桧那样的文官向来是动嘴皮子的,而骁骑将军孙廷萧,那是实打实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英雄。英雄当街痛殴一个平日里惹人厌的“奸臣”,这简直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消息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回了宫中。

御书房里,皇帝赵佶刚刚铺开一张上好的澄心堂纸,研好了新得的徽墨,正准备挥毫泼墨,画一幅秋山萧瑟图。听完内侍添油加醋的禀报,他那刚酝酿起来的满腔诗情画意,瞬间就泄了个干净。

他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紫毫笔。如此可怎么是好!这孙爱卿实在是跋扈!不过毕竟朕安得悠闲,不像过去一年那般天天被西南战报烦扰,实在还是靠他这个忠心的家伙。

又花了好些工夫听取了肇事双方各自的“公允陈情”之后,皇帝的处罚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其一,骁骑将军孙廷萧,无视朝廷体面,当众行凶,有失观瞻,着罚俸一年,并即刻向秦桧赔礼道歉,以儆效尤。

其二,御史中丞秦桧,身为朝廷命官,在朝堂之上议论军国大事,却屡屡牵扯同僚私德,言语不端,同样有失大臣体统,着申斥一番,并点明不许再拿男女关系说事。

这处罚结果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门道。罚俸一年对刚刚才从西南捞了泼天功劳,得了许多赏赐的孙廷萧来说,简直是无关痛痒。而对秦桧的申斥,虽不重,却等于是皇帝亲自下场,堵住了他日后用此事攻击孙廷萧的嘴。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偏袒之意,昭然若揭。

孙廷萧领了旨,打马回府,一路上吹着口哨,心情好得不得了。一进将军府大门,他便扯着嗓子喊来了管家福伯。

“去,给我从后厨把西南带回来的鱼腥草,装得体面些,送到秦府上去。”他大喇喇地吩咐道,“就说是本将军给秦大人赔罪的‘厚礼’!是京中难得的好东西!”

福伯听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自家将军这种操作早已见怪不怪,躬身领命而去。

而此时的朝堂之上,早已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严嵩一党听闻这处罚结果,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国舅杨钊那边的人,则是个个强忍着笑意,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只觉得今日这出戏看得是神清气爽。

但无论是愤怒的,还是幸灾乐祸的,满朝文武,却几乎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这位骁骑将军,实在是太粗鲁了。

一言不合便当街打人,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半点城府也无。这哪里像个统兵十万、平定西南的大将军?分明就是个标准的、有勇无谋、做事不过脑子的纯粹武夫。

当孙廷萧在朝堂外上演全武行的时候,鹿清彤正将自己埋在书房里,为了那个凭空搭建文职体系的难题而绞尽脑汁。

消息是赫连明婕带来的,她像只快活的鸟儿一样飞进书房,叽叽喳喳地将街上听来的见闻复述了一遍。鹿清彤听完,只是久久地沉默着,手中的毛笔悬在半空,一滴浓墨悄然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个不规则的圆。

殴打朝臣,当着百官的面。

她想起那个在朝堂之上撒泼耍赖的孙廷萧,想起那个在宫宴上言语轻薄的孙廷萧,如今,这些形象又与一个宫内行凶的莽夫重叠在了一起。这些看似荒唐、冲动、不计后果的行为,在她心中慢慢勾勒出一个模糊却又极其统一的轮廓。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孙廷萧便带着一身午后的阳光和满不在乎的神情回来了。他一踏进饭厅,便看到鹿清彤和赫连明婕都站在那里,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怎么了?这副表情,天塌下来了?”他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道,“不妨事。午饭备的如何?吃完了下午向我汇报你的功课。”

赫连明婕见他安然无恙,立刻又恢复了活泼的本性,跑过去缠住他的胳膊,左看右看:“萧哥哥,快让我瞧瞧!这就是打了朝廷大官的胳膊吗?看着也没什么特殊的呀!”

鹿清彤却实在是放不下心来。她秀眉微蹙,忍不住扶额道:“将军,您今日行事如此跋扈,陛下虽未重罚,但不知圣人心里会如何想您。这……您还吃得下饭吗?”

在她看来,这已不仅仅是一场斗殴,而是对整个朝堂规则的公然挑衅。皇帝或许会一时容忍,但君心难测,谁知今日的纵容,不会成为他日降下雷霆之怒的引子。

“吃饭,怎么吃不下?”孙廷萧闻言,反而大笑起来。他径直在主位上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饭碗,就着炖得烂熟的猪肉和炒青菜,呼噜呼噜地吃。他吃得香甜,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足以震动朝野的政治风波,而只是出门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酒足饭饱之后,孙廷萧站起身,目光扫向鹿清彤,不容分说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走,带我去看看你的成果。”

他的手掌宽大而滚烫,充满了常年握持兵刃的粗糙感,力道更是霸道得不容抗拒。鹿清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心头一跳,几乎是被他半拖半拽地拉向了书房。

书房内,一份条陈,纸上用清丽的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鹿清彤的构想。

孙廷萧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拿起那份条陈,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他看得极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个字。他一边看,一边不时地点头,显然对鹿清彤的思路颇为认可。

“三千骁骑军,每五十人设一名‘书吏’……”孙廷萧念出声来,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书吏’?这名字倒也贴切。”

鹿清彤轻声解释道:“此为暂定之名。清彤以为,此职位介于兵与吏之间,故取此名。”

孙廷萧不置可否,继续往下看:“书吏平时教习官兵文化,与部队同宿同食,行军打仗时则配合军中文官,处理一应繁杂事务,以解将军行政对接之忧……”他看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嗯,不错,把本将军在朝堂上吹的牛,都给圆上了。”

他将条陈放下,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鹿清彤:“按这个比例,便是六十名书吏。那么,这六十人,该由谁来管?”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鹿清彤正要说按军中惯例,应设一主官直接向将军负责,孙廷萧却已给出了答案。

“他们都向你负责,”他指了指鹿清彤,“从今往后,由你对这六十人,统一教习、统一调遣。”

“将军!”鹿清彤心中一惊,连忙道,“清彤一介女流,初入军中,恐难服众。此事体大,该当由将军亲自掌管,或委派一员得力大将,方能……“

“无妨。”孙廷萧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霸道得不讲道理,“就你来干。”

他完全不给鹿清彤任何反驳的余地,便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这些人,又该从何处选拔?”

这个问题,鹿清彤早已深思熟虑过。她定了定神,条理清晰地回答:“军中清苦,若要完全对外招募那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恐怕希望不大,且他们未必能适应军旅生涯。不过,也可张榜招募,总有愿意投笔从戎、心怀抱负之人。”

“但清彤以为,更好的法子,是从内挖掘。”她抬起眼,目光中闪烁着自信的光彩,“骁骑军本就是精锐,将士素质远高于寻常部队,其中必然有一些粗通文墨之人。我们可从中遴选优秀者,加以提拔培养。”她补充道,“如此,新招募而来的读书人,也可与这些军中提拔的‘书吏’一同接受些基础的军事训练,让他们知兵、懂兵,不至沦为空谈。”

“甚好!”孙廷萧闻言,猛地一拍大腿,眼中迸发出激赏的光芒。他显然是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若是这些‘书吏’既懂文墨,又通军事,”他看着鹿清彤,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那在关键时刻,便可随时补上低阶军官阵亡后的指挥空缺,哪怕只是指挥一个小队作战……如此一来,便是我军中一支活的预备队!这,就更合我意了!”

孙廷萧那句“就你来干”的霸道命令,像一枚烙印,深深地刻在了鹿清彤的心上。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招募活动,便在京城拉开了帷幕。

既然是皇帝金口玉言恩准、得了兵部备案的正经差事,孙廷萧自然不会客气。他直接让兵部在城中人流量最大的宣阳门广场划出了一块场地,搭起了高台,竖起了骁骑军的大旗。告示写得明明白白:骁骑将军麾下,招募“书吏”,辅佐军务,教化官兵,待遇从优。

这告示一出,立刻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对于那些在科举路上屡试不第,或是自感仕途无望的读书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条全新的出路。骁骑将军是何等人物?圣眷正浓,战功赫赫。能入他麾下,即便只是个没有品阶的“书吏”,也远比在某个清水衙门里熬资历要强得多。更何况,告示中还隐晦地提到了,此事关乎“教化官兵,彰显忠义”,这便给这份差事镀上了一层金光,满足了读书人那点“为国为民”的清高。

而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热闹就更大了。新科女状元鹿清彤,亲自坐镇招募现场!

这位传奇般的江南才女,亲自担任主考官的消息,比骁骑军招人本身更具吸引力。一时间,整个宣阳门广场人头攒动,有真心来应募的,有来看女状元风采的,还有纯粹来看热闹的,将个招募现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鹿清彤一身干练的窄袖圆领袍,端坐于高台之上。她一扫往日的端庄典雅,神情严肃,目光锐利,亲自审核着每一个报名者的履历,并不时地提出几个问题。她的专业与认真,以及那份独属于状元之才的号召力,让这场原本可能被视为“武夫胡闹”的招募,变得格外郑重起来。

赫连明婕则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草原袍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时而帮着维持秩序,时而又对着某个看起来文弱的白面书生比划两下拳脚,大声问人家能不能搬得动粮草,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孙廷萧派来的那几个骁骑军大兵,则老老实实地充当着苦力,搬桌子、发纸笔,忙得不亦乐乎。

几日下来,报名的人数远超预期。鹿清彤忙得脚不沾地,却也乐在其中,一份沉甸甸的初选名单,已在她的反复斟酌下渐渐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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