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周五。

S大的清晨总是带着一种特有的朝气。早八点的预备铃还没响，主干道上就已经挤满了抱着书本的学生。昨夜的风把梧桐树叶吹落了一地，踩上去发出脆生生的细响，混合着食堂方向飘来的热豆浆香气，把整个校园都塞进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平庸的日常里。

文学院教学楼三楼，307教室。

叶清澜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这里有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刚好能挡住从后门窥探的视线，也能遮住讲台方向的大半目光。桌上摊着几份关于毕业生档案归档的文件，那是辅导员昨天特意叮嘱要核对的。她手里握着一支红色的签字笔，笔尖悬在纸面上，墨水已经晕开了一个小黑点，但她迟迟没有落笔。

“嘶……”

她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试图微调一下坐姿。

仅仅是臀部肌肉稍微收缩了一下，尾椎骨下方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就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钝痛。皮肤并不怎么疼，真正难受的是括约肌最深处那圈肌肉，一阵阵地往外扩着酸胀。每一次重心的移动，都像是有钝刀子在那圈红肿的软肉上重新刮了一遍。昨晚在锦绣华庭2501留下的记忆——那个冰冷的金属探棒，那个男人毫不留情的碾磨——毫无预兆地在脑海里炸开。

叶清澜闭上眼，手指死死捏着笔杆，指节用力到微微发青。

这里是学校。是白天。

窗外的阳光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课桌上，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微粒。

只要坐在这里，穿着这件得体的米色针织开衫，把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她就还是那个备受尊敬的大四学姐，是老师眼里的得力助手，是学弟学妹们羡慕的榜样。

“学姐，这间教室有人占了吗？”

前门突然探进一个脑袋，是个大二的男生，怀里抱着几本《古代文学史》。

叶清澜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脸上那种标志性的、温和得体的笑容几乎是肌肉记忆般地挂了起来，没有任何延迟：“没有，这节是空课，你们自习吧。”

“谢谢学姐！”

男生招呼着几个同伴走了进来，在前排稀稀拉拉地坐下。书本翻动的声音、拉开椅子的摩擦声、低声讨论课题的嗡嗡声，很快填满了教室的前半部分。

叶清澜看着他们的背影，那种熟悉的割裂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明明只隔着几排桌椅，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罩子里。那个世界里没有阳光，只有黏腻的润滑液、洗不掉的腥膻味，还有那个男人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声音。

“嗡——”

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声音很轻，但在她听来却像是一声炸雷。心脏猛地缩紧，那是一种已经被驯化出来的生理性恐惧——在理智判断是谁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投降的反应。

她盯着那个黑下去的屏幕，呼吸都停了一拍。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那个黑色的头像静静地躺在微信列表的最顶端，没有备注，只有一个简单的句号。

【。：今天来学校了吗？】

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问“吃了吗”。但叶清澜读得出这几个字背后的意味——那是猎人在检查陷阱里的猎物是否还在。

她不想回。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几次滑向关机键又停住，像在屏幕边缘来回打圈。

但这有什么用呢？那个男人既然能在昨天精准地算出她的每一步反应，就不可能让她有逃避的机会。如果不回，下一秒那个电话可能就会直接打到辅导员办公室，或者那段视频就会出现在大屏幕上。

【叶清澜：在。】

【叶清澜：在文学院三楼自习。】

她回得很简短，指望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能拉开一点距离。

【。：拍张照片。】

【。：要看清楚环境。】

果然。

叶清澜咬了咬下唇，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面那几个正在做题的男生。他们正为了一个诗词的典故争得面红耳赤，没人注意角落里的动静。

她举起手机，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

镜头里收入了她放在桌上的半截档案文件，那个“文学院”的红色抬头清晰可见；背景是前排那几个模糊的学生背影，还有窗外那棵标志性的老梧桐树枝桠。

点击发送。

【。：太吵了。】

【。：去楼上，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这行字跳出来的时候，叶清澜觉得身下的椅子突然变得像烙铁一样烫。

去安静的地方。在这个时间点，在学校里，这句话背后的暗示简直赤裸到了极点。

【叶清澜：你要干什么？】

【叶清澜：这里到处都是人，马上就要下课了。】

【。：我知道。】

【。：所以让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或者，你想就在这儿？让前面那几个学弟帮你拍？】

叶清澜的手指僵住了。

这根本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她深吸一口气，把桌上的文件胡乱塞进包里。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大腿根部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牵扯到后面的伤处，疼得她眉头狠狠一皱。但她不敢停，只能尽量让自己的步态看起来自然，快步走出了后门。

四楼有一间平时用来开小型研讨会的小教室，402室。因为投影仪故障报修，这几天一直锁着。作为学生助理，她包里正好有一串备用钥匙。

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有尽头的水房传来水龙头没关紧的滴答声。

叶清澜像个做贼的小偷，贴着墙根走到那扇门前。

插锁、拧开、闪身进去、反锁。

一气呵成。

“咔哒”一声落锁的轻响，把整个世界都关在了外面，只剩下这个充满了灰尘味和陈旧气息的密闭空间。

教室不大，只有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和几把堆在墙角的椅子。窗帘拉着一半，下午的阳光透过缝隙切进来，在空气中照出一道道浮动的尘埃。

【叶清澜：到了。】

【。：拍一张现在的你。】

【。：我要确认只有你一个人。】

叶清澜把包扔在桌上，走到会议桌前。

墙角有一面用来整理仪容的落地镜。她举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米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打底衫，下身是一条垂感很好的深灰色阔腿裤。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惊惶，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正在休息的职场女性预备役。

【。：还可以。】

【。：门锁好了吗？】

【叶清澜：锁了。】

【。：很好。把外套脱了。】

这行字跳出来的瞬间，叶清澜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连手指尖都凉透了。

【叶清澜：这是在学校。】

【叶清澜：万一有人有钥匙进来怎么办？保洁阿姨随时可能会来。】

【。：那是你的事。】

【。：你也知道那段视频还在我手里吧？如果你更喜欢那种几千人一起看的方式，我不介意。而且，你现在的样子，就算被人看见，也可以说是热了脱件衣服，你在怕什么？】

叶清澜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压在屏幕边缘，握得太紧，掌心都渗出一层细汗。

他在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先是脱外套，然后呢？

但她没有筹码。

那段视频就像是一把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伸手去解针织开衫的扣子，指尖僵硬得有些笨拙。

米色的外套滑落在手臂弯里，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打底衫。那是一件莫代尔棉的紧身款，布料很薄，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丰满的胸部曲线。

【。：里面的也脱了。】

【。：只留内衣。】

消息来得很快，像是就在这间教室里装了监控一样。

叶清澜咬着牙，双手交叉抓住打底衫的下摆，往上一掀。

布料摩擦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静电。

白色的蕾丝内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两团软肉被钢圈稳稳托着，挤出一道深邃的乳沟。因为紧张，她的胸口起伏得很快，那一层薄薄的蕾丝布料随着呼吸一张一合，隐约透出下面乳晕的深色。

她举起手机，调成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的上半身。

画面里，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不敢看镜头，只露出脖颈以下到内衣边缘的大片肌肤。

发送。

【。：把衣服再掀高一点。】

【。：脸别挡，看着镜头。】

挑剔。冷漠。就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拆封的商品。

叶清澜不得不重新调整姿势，一只手把堆在锁骨处的打底衫揪紧，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着那个黑洞洞的镜头。

【。：把内衣脱了。】

这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叶清澜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叶清澜：不行！这太过分了！】

【叶清澜：这里是教室，窗帘都没拉严！】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脱。】

【。：还是你想让我现在就把昨天那张跪在落地窗前的照片发给陈书白？我看他现在应该正好下课，正在看手机。】

陈书白。

这三个字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防线。

叶清澜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转过身，背对着那扇门，也背对着窗户。

手伸到背后，解开了排扣。

随着钢圈的松开，那两团原本被束缚的软肉弹跳了一下，沉甸甸地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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