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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爱博士:又名身为h文写手和生物女的我竟会遇到完美契合的M女地偶,第1小节

小说: 2025-12-27 15:50 5hhhhh 7810 ℃

“手套护目镜都戴好了吗?”

“戴好了师姐……电泳后凝胶浸泡于染色液,考马斯亮蓝加甲醇加冰醋酸,脱色后呈现蓝色条带。”

“唉,没有叫你背出来,心里知道就可以了。”

“哦哦,好的……对不起……”

“专心……手不要抖,培训过的。”

这个女实验操作员完成步骤后另取了两支干净试管,重复加入合适浓度的待测样品时,刚刚在旁边监督提醒的女实验员则双手环胸,在看到步骤基本正确后,提醒了一句记得由样品液的吸光度查标准曲线求出含量。便走出实验室脱下手套,揭开口罩,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次性简易操作帽下,长长的马尾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披散在了肩头。她又看了一眼研究室的大门,有点不注意形象地打了个很大的哈欠,正准备取下眼镜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很大的恶作剧的男人声音,嘿!

她怔了一下,随后没好气地回头怼道:“你不见得吓得到我,但是你要是把里面人吓得叮呤咣啷碎一地,主任那我可不负责。”

“哎哟哟,凶的不得了啊Dr.魏,哎,今晚我们20届的聚餐去不去嘛,老头也要来。”来人呵呵笑出声随后说道。“就你一个女的,你不来又是汉子局,多没意思,再说,老头点名要见你啊师妹。”魏语轩若有所思眨了眨眼,见来人轻薄地又要捏她的脸蛋,利落一扭头,对着那人龇牙咧嘴。老头是他们当年的博导,这次学术交流来他们这里开会,她又何尝不想去,只是望了一眼实验室,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狠狠一脚踢到那男人小腿骨上,刚准备提高声音,又看了一眼实验室门,把还在捂着脚的男白大褂推到一边低声抿着嘴唇抬头瞪着一双大眼睛抱怨道:“靠,尼玛的,分过来的研究生说了不想带不想带,还把最笨的女孩子分给我,你们几个男的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我不想去么。还师兄?!有你们这帮狗比,艹,当年在学校我呜呜呜……”

话音未落,两人抬手对打,玩闹间魏语轩脸颊被师兄捏住,她嘟着嘴后面的话变得含糊不清,恼怒之际,白大褂下卫衣的兜帽又被扯过包在头上,松紧带一拉紧,什么也看不到了,师兄哈哈哈压着她的脖子幸灾乐祸的时候,直到腰子上挨了一拳,才松了手,魏语轩吐着头发还要追打,师兄一边倒退一边絮絮叨叨嘱托。

“不要穿卫衣换套好看的化妆喷香水班味太重不要跟老头告状眼角有眼屎晚上九点悦宾楼见拜拜!”说完飞也似地逃开了。

“狗东西……”魏语轩捏了捏鼻梁,确实有眼屎……一个略微不修边幅,好吧,很有点不修边幅的理科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兜帽,一回头,研究生正怯生生站在门口。

“师姐……有气泡……”

“哦……那台漩涡混合器有问题,用另一台吧。”魏语轩将长发重新盘在帽子里,整理着颈后的兜帽跟着有点笨拙但可爱的研究生进了研究所。

“没事,都这样过来的,你肯定做过,只是不熟练。”她深吸一口气,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

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与此同时,这个城市的老体育场——旁边的大型商业用地旁……的老工人活动中心搭建的漫展处。

漫展场馆内的空气像是被高温反复蒸煮过的胶质,粘稠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顶棚的巨大射灯不知疲倦地炙烤着舞台下方的人潮,混合着汗水、廉价香水和应援棒挥舞时扬起的尘埃味道,这就是地下偶像林语笙最熟悉的“战场”。

作为当红地下偶像团体“星轨少女(Starry Girls)”的C位,林语笙刚刚结束了长达四十分钟的高强度唱跳。她那一身粉白相间的洛丽塔风格打歌服,此刻紧紧贴在后背上,布料边缘蕾丝的触感在汗水的浸润下变得有些粗糙。但她脸上那标志性的甜美笑容,就像是焊死在面部肌肉上一样,丝毫没有因为缺氧或疲惫而出现一丝裂痕。

“Lyra酱(林语笙)!我也想要比心!”

“好哦!那要超级大的那种心!”

现在是演出后的“物贩”时间,也就是俗称的拍“切”(Cheki,拍立得合影)。这是地下偶像赖以生存的生命线,也是粉丝们最疯狂的时刻。林语笙站在简易的背景板前,面前排着长龙。她熟练地接过STAFF递来的拍立得,身体微微前倾,在这个距离下,她能清晰地看到面前这个满头大汗的宅男粉丝脸上激动的红晕,甚至能闻到他衣服上那股为了漫展特意喷洒却稍微有些过量的止汗剂味道。

“咔嚓”一声,白光闪过。

林语笙迅速直起身,接过还在显影的相纸,熟练地拿起马克笔,在上面画下一只略显潦草但极为可爱的猫咪涂鸦,并签上了日期和粉丝的名字。

“谢谢你的支持哦,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不要中暑啦。”她的声音软糯,尾音带着一点点自然的意,那是她在这个圈子里无往不利的武器。粉丝捧着还有些温热的拍立得,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晕乎乎地被STAFF引导着离开了队伍。

这样的动作,她今天重复了大概一百次。脸颊的肌肉开始酸痛,膝盖因为长时间的屈膝礼而发出无声的抗议,但她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像是盛着两丸黑水银,透着无辜与元气。

直到最后一名粉丝离开,STAFF大喊了一声“物贩结束,辛苦了”,林语笙身上那股紧绷的弦才猛地松弛下来。她脸上的笑容没有瞬间消失,而是像潮水退去一样慢慢平复,变成了一种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平静。

回到后台——其实就是漫展主办方用几块黑布和隔板临时搭建出的休息区,里面堆满了各个团体的行李箱、化妆包和换下来的衣物,空气流通极差,充斥着发胶和各种外卖混合的味道。

“累——死——了——”

林语笙毫无形象地把自己扔进那个不知被多少人坐过的折叠椅里,随手抓过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大口。水珠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落,没入打歌服繁复的领口中。

旁边正在卸妆的队友兼闺蜜苏苏转过头,看着林语笙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刚才在外面不是还元气满满的小甜心吗?怎么一进来就变成咸鱼了。”

“咸鱼才有梦想,我想翻身……”林语笙一边抱怨着,一边伸手去扯头上的蝴蝶结发饰,嘴里嘟囔着,“你看看运营给我们排的这个日程,简直是把人当牲口使唤嘛。昨天还在临市的路演晒大太阳,今天凌晨五点就爬起来化妆赶高铁来这里,明天居然还要去录那个什么网综的边角料镜头。我的皮肤都要抗议了,今晚回去我要敷最贵的面膜,谁也别拦我!”

她抱怨时的神态并不显得戾气重,反而因为那双天生带着笑意的眼睛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显得格外俏皮。她不是在真的愤怒,更像是在对着亲近的人撒娇。那种娇嗔的语气,配上她还没卸掉的精致眼妆,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却只会喵喵叫的波斯猫。

“你就知足吧,”苏苏一边用卸妆棉擦拭着眼影,一边叹了口气,“有活动接总比闲着抠脚强。你是不知道,隔壁那个新团,一个月才两场演出,那是真的要饿死人。”

这时,角落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那是同批出道的另一个团体的成员,叫晓雯。她正对着镜子,有些粗暴地扯下假睫毛,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怨气:“饿死人倒不至于,但气死人是真的。你们知道今天来找我拍切的那几个厄介(难缠的粉丝)有多过分吗?一直问能不能私联,还嫌弃我最近胖了。也不看看他们自己,一个个油头满面的,我还要强颜欢笑跟他们聊最近的动画番剧,明明我根本没时间看!真是恶心透了。”

晓雯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休息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下。她转过身,眼神在林语笙那依然光鲜亮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语气变得酸溜溜的:“而且这次分账下来,估计又没多少。这一行真是,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每个月交完房租,剩下的钱连买套像样的化妆品都得精打细算。哎,语笙,我看你那个包是香奈儿当季的新款吧?真好啊……”

这话头一旦挑起,周围几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偶像也都投来了目光。那种目光很复杂,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无奈。在这个充满了梦想泡沫和现实残渣的地下偶像圈子里,贫富差距有时候比人气差距更让人绝望。

林语笙正对着小镜子检查自己鼻翼有没有卡粉,听到这话,她动作微微一顿。

她当然知道晓雯在说什么。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女孩来说,做地下偶像是燃烧青春换取微薄收入的豪赌,是生活压力的来源。但对林语笙来说,这只是“生活的一种调剂”。

她是典型的“富二代”,家里做着跨国的物流生意,父亲宠她上天,母亲则是知名的艺术品收藏家。她来做偶像,纯粹是因为小时候看了动漫,觉得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很可爱,想体验一下被聚光灯包围的感觉。那个被晓雯羡慕的香奈儿包包,不过是她衣帽间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仅仅因为容量大、耐磨,被她拿来当装打歌服的“通勤包”用。

但她不能这么说。在这个狭窄、潮湿且充满汗酸味的后台,炫耀是一种原罪。

林语笙放下镜子,转过身面对晓雯,脸上露出了一个既不疏离也不过分热络的微笑。她没有否认那个包的价值,也没有刻意去解释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哎呀,这包也就是看着好看,其实沉得要死,背着它赶高铁简直是负重训练。而且晓雯姐,你以为我不想吐槽吗?我也一样啊。那些粉丝有时候真的让人哭笑不得,今天有个一直问我高数题怎么做的,天知道我都毕业多久了,只能在那儿跟他傻笑,脸都僵了。”

她巧妙地避开了经济话题,将话题引回了大家共有的“职业痛点”——粉丝应对和身体疲劳上。

“而且啊,”林语笙站起身,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裙摆,一边用那种只有女孩子之间才懂的亲昵语气说道,“虽然大家起跑线不一样,但在舞台上流的汗是一样的咸呀。每次跳完那首《恋爱循环》,我的肺都要炸了,这种痛苦可不分什么你我。咱们都是靠爱发电的‘苦行僧’嘛,待会儿出去要是能吃顿好的,我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的话语轻盈,没有高高在上的说教,也没有虚伪的哭穷。她承认了自己的辛苦,也肯定了别人的付出,将“贫富差距”转化为了“同为偶像的共鸣”。

晓雯听了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虽然心里的落差还在,但林语笙那种坦荡又讨喜的态度,实在让人很难对她产生恶感。毕竟,谁能对着一张笑得这么甜、说话又这么好听的脸一直生气呢?

“也是,大家都不容易。”晓雯嘟囔了一句,转过身继续收拾东西。

林语笙冲苏苏眨了眨眼,苏苏回给她一个“算你反应快”的眼神。

收拾完东西,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场馆。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开始接管天空。

“语笙,一起坐地铁吗?”苏苏背着巨大的双肩包问道。

“不了,我今天开了车过来,停得有点远。”林语笙晃了晃手机,“而且我得先回家一趟,家里那只金毛估计饿得要拆家了。”

“好吧,那注意安全哦,大明星。”

“拜拜~”

告别了队友,林语笙独自一人拖着那个装着打歌服的小行李箱,穿过熙熙攘攘的离场人群。她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将那张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元气偶像林语笙,而只是一个结束了工作的年轻女孩。

她并没有走向地铁站,而是径直走向了场馆VIP停车区。

那里停着一辆墨绿色的保时捷Panamera。流畅的车身线条在路灯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与周围那些贴满了二次元痛贴的改装车显得格格不入。

林语笙按下车钥匙,车灯闪烁了两下,像是忠诚的骑士在迎接公主归来。她打开后备箱,将那个沾染了汗水和尘埃的行李箱随手扔了进去,动作干脆利落,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后台时的那种娇气。

坐进驾驶座,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外界的嘈杂瞬间被隔绝。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和她惯用的祖马龙海盐香薰的味道。这才是属于她真实世界的味道——干燥、昂贵、安静。

她摘下帽子,随手丢在副驾驶座上,长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己,妆容依然精致,但眼底的疲惫却是真实的。

“呼……”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体深深地陷进真皮座椅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节奏,那不是她们团体的口水歌,而是一首复杂的爵士乐。

发动引擎,轰鸣声低沉而有力。车子滑出停车场,汇入了夜晚繁忙的车流。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从拥挤喧闹的漫展中心,经过灯火通明的商业区,再驶上高架桥,最终驶向了城市边缘那片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一路上,林语笙没有开音响。她享受这种纯粹的机械轰鸣声。脑海里回放着今天的一幕幕:舞台下挥舞的荧光棒,粉丝们狂热的眼神,后台拥挤的化妆间,还有晓雯那句酸溜溜的抱怨。

其实晓雯说得没错,她确实不需要靠这个吃饭。她不需要像其他女孩那样,为了几张切的销量焦虑得睡不着觉,不需要为了省几块钱路费去挤晚高峰的地铁,更不需要为了讨好金主而在这个圈子的灰色地带游走。

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场华丽的游戏。

但是,这种“游戏”带来的快感又是如此真实。只是,她小小的身体里,还有别的欲壑。

当聚光灯打在身上那一刻,那种被万人注视、被无条件喜爱的感觉,是任何昂贵的包包、任何豪华的跑车都无法替代的多巴胺。她贪恋那种虚幻的热度,哪怕这热度背后是无数的汗水和必须时刻保持的“人设”。

但是,倘若将自己的另一面,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可以托付的人,和前面所有都不一样的反差呢。

“真是有病啊,林语笙。”她低声自嘲了一句,嘴角却勾起一抹真实的笑意,“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去给人当‘电子宠物’。”

又不是真的宠物……

车子驶入了一个幽静的门岗,保安看到车牌,立刻敬礼放行。沿着蜿蜒的私家车道开了几分钟,一栋现代风格的小别墅出现在眼前。这里没有漫展的喧嚣,只有精心修剪的灌木丛和柔和的庭院灯。

林语笙将车停进宽敞的地下车库,旁边停着的一辆奔驰G级越野车是她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但她觉得那车太硬朗,很少开。熄火,下车。车库里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冷白色的光打在她粉白色的裙摆上,有一种超现实的割裂感。她提着那个装满“梦想废料”的行李箱,走进了直通室内的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迎接她的不是粉丝的欢呼,也不是队友的吐槽,而是空旷客厅里智能管家柔和的电子音:“欢迎回家,林小姐。浴缸的水已经为您放好了,精油是您喜欢的玫瑰味。另外,夫人刚才来电话,问您这周末有没有空参加李伯伯家的画展酒会。”

林语笙踢掉脚上那双为了增高而特意垫了鞋垫的小皮靴,赤脚踩在温热的羊毛地毯上。她将那件充满了二次元气息的打歌服外套脱下来,随意地扔在价值六位数的意大利进口沙发上。

“帮我回电话给我妈,”林语笙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解开衬衫的扣子,声音恢复了那种富家千金特有的矜持与慵懒,“就说我这周末要‘加班’,有个很重要的通告。”

“好的,已为您记录。”

她走进浴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远处的万家灯火。她将整个身体浸入热水中,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那个在台上蹦蹦跳跳、对着宅男比心、在后台和小姐妹吐槽运营的“地下偶像林语笙”,此刻随着那层厚厚的舞台妆一起,慢慢溶解在了温热的水里。

只剩下这个拥有着一切,却依然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寻找着另一种存在感的女孩,在这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豪宅里,闭上了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日程,又是那个需要早起化妆、在镜头前假装元气满满的一天。

“但是,”她在水雾缭绕中喃喃自语,“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窗外月色如水,将这栋小别墅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仿佛将那个喧嚣的地下偶像世界彻底隔绝在了另一个次元。但林语笙知道,只要太阳升起,她又会开着那辆与身份不符的跑车,冲进那个充满了汗水与梦想的狭窄世界里,继续扮演那个大家都喜欢的、甜美的梦。

可现在的时间是她自己的,不是么。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风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凉意,在这个繁华得有些冷漠的一线城市里,霓虹灯的闪烁似乎都在计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成本。

魏语轩推着那辆陪伴了她三年的淡粉色小电动车,走出了生物研究所那扇总是显得过于沉重的感应大门。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落叶味,冲淡了她鼻腔里残留的培养基和福尔马林的气息。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防风外套,长发随意地用抓夹盘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那双因为长期盯着显微镜而略显疲惫,却依然清澈动人的眼睛。

作为一名生物学女博士,魏语轩的生活轨迹像是一条被设定好参数的离心机程序,单调、高速且循环往复。五年前,她从这所顶尖学府的博士班毕业,也就是传说中的“20届”毕业生。那时候就业形势严峻,若不是导师惜才,加上那位一直对她颇为照顾的林师兄在中间极力斡旋,她恐怕很难直接留在这个国家级的研究所里拿到编制。

虽然有着令普通人羡慕的“高学历”光环,但魏语轩对自己有着清醒得近乎残酷的认知。年薪二十五万,在这个寸土寸金的超级都市里,仅仅是一张体面生存的入场券。她骑着电动车穿过拥堵的车流,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一个老旧但地段极佳的小区楼下。

她住在五楼,没有电梯。打开房门,暖黄色的灯光亮起,这是属于她的六十平米小天地。一室一厅,装修虽然简单,但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为了租下这个离单位近、治安好且能独享空间的房子,她每月要支付八千元的租金,这几乎占去了她月收入的一大部分。但她觉得值,在这个充满竞争和压力的城市里,这间小屋是她唯一的避风港。在这里,她不需要面对导师和研究所大官严厉的目光,不需要在这个全是人精的学术圈里小心翼翼地维护关系,她只是魏语轩,一个喜欢在阳台种点多肉,偶尔对着肥皂剧发呆的独身女人。

当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爱好,Dr.太太,不是么

“呼——”她长舒一口气,将背包扔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师兄发来的微信语音:“语轩,别忘了今晚的聚会。导师特意从外地赶回来,说是想见见咱们20届留所的几个老学生。九点,在‘悦宾楼’,别迟到。”

“化妆化妆!Dr.魏!别让我们失望!哈哈哈哈!”

魏语轩看着屏幕,眉头微微蹙起。她其实有点社恐,尤其是这种带有半官方性质的师门聚宴除开师兄弟说不定又有业界大拿。但她无法拒绝,林师兄不仅是她的同门,更是她在所里的半个靠山。这五年来,实验数据的分析、项目的申请,甚至是一些复杂的人际纠葛,都是林师兄在前面帮她挡着。她心里清楚,自己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地坐着,除了勤奋,更多的是依赖了这份“帮衬”。

还有“讨厌”的杨师兄,最后又听到他的声音,老喜欢揪她脸那个。

“知道了,师兄。”她回了一条信息,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女人,其实拥有着惊人的美貌资本。

魏语轩脱下那身充满褶皱的实验服和牛仔裤,赤脚站在全身镜前。一米七三的身高让她拥有一双令人艳羡的长腿,长期的晨跑习惯让她的肌肉线条紧致而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她的骨架纤细,却在该有肉的地方发育得恰到好处,修长的脖颈,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那道令人血脉喷张的背部沟壑。这副躯体,若是放在模特圈或者娱乐圈,恐怕早就引起了轰动。但在研究所里,大家都被厚厚的防护服包裹着,加上她平日里不修边幅,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素面朝天,头发也是胡乱一扎,硬生生地将这份美貌封印了九成。

这么多年来,她的追求者其实从未断过。从隔壁实验室的理工男,到送试剂的销售经理,甚至有一次在健身房,一位身材火辣的女私教在更衣室里红着脸向她要微信,含蓄地表达了爱慕之情。但魏语轩在感情方面迟钝得像块木头,她总是礼貌而疏离地拒绝,或者根本没听懂对方的暗示,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这位高冷的女博士早已心有所属,或者干脆就是个绝缘体。

其实,她也有一颗火热的心,跟难言的一丝丝特殊爱好,被她封闭了起来,偶尔,露出那么一丝丝。

“今天要稍微正式一点吧。”魏语轩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导师是个讲究人,这次回来探望,若是穿得太随意,未免显得不尊重。她打开衣柜,在一堆卫衣和牛仔裤的深处,翻出了几件“战袍”。那是她刚工作那年,发了第一笔年终奖后,在商场导购的忽悠下买的,买回来后因为觉得太招摇,一次都没穿过。她笨拙地拆开包装。这是一件质地极佳的白色真丝衬衣,剪裁非常贴身,稍微动一下就能勾勒出胸部饱满的弧度;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皮质包臀裙,长度只到膝盖上方,皮质的光泽感带着一种隐秘的张力。

魏语轩费力地穿上它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莫名地红了。这身打扮,和她平日里的形象反差太大,显得有些……过于成熟和性感了。为了搭配这条裙子,她不得不翻出了一双压箱底的黑色丝袜。穿丝袜的过程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她小心翼翼地生怕指甲刮破那薄如蝉翼的织物,好不容易提上去,那种紧绷的包裹感让她觉得双腿既修长又有些羞耻。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叹了口气,为了工作便利,她的美甲,也是她唯一流露出爱美意愿的地方,都短小,逼着美甲师选了最黯淡的颜色,打磨到最圆滑的弧度。

“还差化妆。”

她坐在梳妆台前,打开那个积了灰的化妆包。对于生物实验,她能精准地控制微升级别的移液枪,但对于化妆刷,她的手却笨得像刚进化出的灵长类动物。

她记得网上的教程说,要显气色,口红要红,腮红要打在苹果肌上。于是,她拿起那只正红色的口红,厚厚地涂了两层,嘴唇红得像刚刚吸过血的吸血鬼;为了遮盖黑眼圈,她用了最白的粉底,导致脸和脖子呈现出两种色号;最灾难的是腮红和眼线,她下手太重,两坨高原红挂在脸颊上,眼线粗得像是在眼皮上用记号笔画了一道,原本清纯妩媚的桃花眼,此刻被画得有些狰狞,充满了一种八十年代县城影楼的廉价感。

但魏语轩自己并不知道。由于近视,她凑得很近看镜子,只觉得五官立体了,脸色红润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样看起来比较隆重,导师应该能感受到我的重视。”穿好衣服,化好妆,她又从鞋柜最底层找出了那双只在毕业典礼上穿过一次的八厘米黑色尖头高跟鞋。脚踩进去的那一刻,跟腱传来的酸胀感让她差点没站稳。

“为了尊严,忍忍吧。狗男人们,我也是美女好吧!不懂欣赏。”她咬着牙,在地板上走了两步,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最后一步,外套。

她拿出了那件米色的大衣。这是她衣柜里最贵的一件单品,花了她半个月工资,修身的版型非常显气质。她穿上大衣,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大衣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衣、皮裙和黑丝长腿,虽然妆容有些惊悚,但身材的杀伤力是实打实的,连她自己都被那种扑面而来的女人味吓了一跳。

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一阵穿堂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好冷……”魏语轩看了一眼手机天气预报,今晚有寒潮,气温骤降十度。

她犹豫了。这件大衣虽然好看,但并不保暖,领口开得很大,脖子那是嗖嗖地灌风。作为一个生物学博士,她深知低温对人体免疫系统的影响,感冒了会影响明天的实验进度。

“不行,得加件衣服。”

可是,加什么呢?毛衣太臃肿,塞不进修身大衣里。衬衣里面也不能穿保暖内衣,会透出来。她的目光在衣架上巡视了一圈,最终锁定在那件没有任何标签、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套头连帽卫衣上。那是她大学时代的衣服,纯棉,厚实,带着一个大大的帽子,是她冬天在实验室熬夜时的续命神器。也是才从实验室穿回来的。

“反正大衣扣起来也看不见,只要保暖就行。”魏语轩那理科生特有的实用主义思维瞬间占据了上风。快到了就脱掉。

于是,一场时尚界的灾难发生了。她脱下大衣,将那件宽松、休闲、甚至带着点起球的黑色卫衣,硬生生地套在了那件精致紧绷的白衬衣外面。卫衣的下摆有些长,卡在皮裙的腰部,把原本纤细的腰线撑得鼓鼓囊囊。卫衣的帽子厚重地堆在脖子后面。

然后,她再次穿上了那件修身的米色大衣。由于里面多了一件厚卫衣,修身大衣变得紧绷无比,扣子根本扣不上,只能敞怀穿着。于是,整体造型变成了这样:最外面是优雅知性的昂贵大衣,大衣里面是一件松垮廉价的黑色连帽卫衣,卫衣下面露出了一截性感的黑色皮裙和包裹着黑丝的修长美腿,脚下踩着摇摇欲晃的八厘米高跟鞋。

上半身是“通宵做实验的落魄研究生”,下半身是“都市夜店女王”,外面罩着一层“职场精英”,脸上顶着“唱戏般”的浓妆。

这一身混搭,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魏语轩对着镜子照了照,只觉得暖和多了,卫衣帽子还可以挡风,简直完美。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卫衣的帽子翻在大衣领子外面,看起来有多么滑稽。

“时间来不及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抓起包,踩着高跟鞋,像一只企鹅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到了楼下,她本想打车,但一看现在的排队人数是158人,预估等待时间一小时,立刻放弃了。公交站就在小区门口,直达聚会地点,只需要四十分钟。

“坐公交吧,环保又省钱。”她安慰自己。

夜晚的冷风确实刺骨,魏语轩庆幸自己穿了卫衣。她把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拉紧了抽绳,只露出一张画着大红唇和粗眼线的脸。她一手抓着大衣的领口,一手拎着那个并不搭配的通勤包,在公交站台的路人注视下,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一个年轻的女孩扯了扯旁边男朋友的袖子,小声说:“你看那个姐姐,穿得……好特别啊。”

男朋友看直了眼,目光主要集中在魏语轩那双即便是在黑丝包裹下依然惊心动魄的长腿上,咽了口口水说:“这叫……混搭风吧?不过身材真好。”

魏语轩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她虽然有些社恐,但此刻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误解。她以为大家是被她今天“精心打扮”的美貌所吸引。毕竟她很少穿黑丝和高跟鞋,这种回头率让她在羞涩中带着一丝小小的虚荣心。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打扮打扮,林师兄和老头看到应该会眼前一亮吧。”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更像是一个刚刚从某cosplay现场逃出来,或者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精神刺激的美女。

公交车来了。魏语轩随着人流挤上去。

“哎哟!”高跟鞋的细跟在踏上车门的那一刻滑了一下,她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前倾。

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手臂。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

“谢谢,谢谢。”魏语轩惊魂未定,连忙道谢。

男生近距离看到了她的脸,先是被那惨白的粉底和血红的嘴唇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她卫衣领口下隐约可见的白衬衣领子和那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弄得有些脸红,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小心点。”

车厢里很挤。魏语轩不得不抓着吊环站着。

随着车辆的晃动,她的大衣敞开得更大,黑色卫衣上在优雅的大衣里若隐若现,下面是紧致的皮裙和黑丝。这种极度的反差感让周围的乘客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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