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r33

　2025年11月30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字数：20774

　　大学的阶梯教室就是个小型社会生态观察箱。

　　徐淮手里的《第三种黑猩猩》已经半小时没翻页了，这本书他其实早就看过，现在纯粹是个掩体，用来阻挡他过于直白的视线。他的目光越过书页的上缘，精确地悬停在斜前方四排远的位置。

　　那里坐着柳芸熙。

　　说柳芸熙是校花，其实有点委屈这个词。寻常的校花，总还能让人挑出点毛病，比如笑起来牙龈露得多了点，或者走路姿态稍显刻意。但柳芸熙不是，她身上不存在这种可供凡人聊以自慰的瑕疵。她就像是女娲造人时打了半天草稿，最后交上来的定稿作品，而其他人，大概都是随手甩出的泥点子。

　　她的皮肤在教室惨白的灯光下都透着一层温润的玉色，仿佛自带一层柔光滤镜。法式微卷的中长发随意地披着，几缕调皮的发丝垂在脸颊旁，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美得让人绝望，好想痛骂一声，天地不仁，却唯独偏爱柳芸熙。

　　柳芸熙身边的位置，自然是被她的男友赵明豪占据着。赵明豪，人如其名，又明又豪。一张还算帅气的脸，配上永远像是刚从秀场走下来的时髦穿着，手腕上那块表的价钱，徐淮偷偷查过，大概等于他二十年的学费。

　　此刻，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低气压。赵明豪显然想打破僵局，他正和前后座的几个跟班吹牛，笑声夸张，手臂时不时「不经意」地搭向柳芸熙的椅背，或者用手指戳戳她的胳膊。

　　柳芸熙的反应却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无视」。

　　赵明豪的跟班们很识趣地打着哈哈，试图活跃气氛，但柳芸熙就像一个黑洞，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喧嚣和热情，只留下一片冰冷的真空。

　　每当看到这一幕，徐淮的心里就会升起一种阴暗的快感。他知道这很卑劣，像是在幸灾乐祸，但他控制不住。柳芸熙和赵明豪的每一次不合，在他看来，都像是在他那无限趋近于零的可能性上，加上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变量。虽然这个数字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开始在脑子里编排小剧场。或许是赵明豪又在外面跟哪个学妹不清不楚，被柳芸熙发现了。又或许是赵明豪说了什么蠢话，冒犯了柳芸熙的价值观。在他幻想的剧本里，柳芸熙最终会因为无法忍受赵明豪的肤浅而提出分手，然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黄昏，注意到图书馆里那个一直在默默看书的他。

　　想到这里，徐淮自己都笑了。太扯了。

　　说到底，他徐淮算什么呢？一个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普通人。长相中等，身高一米七五，在这个北方大学里甚至有点矮。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脑子还行，考试成绩能稳定在专业前列。但这玩意儿在择偶市场上，显然不如赵明豪单手开保时捷的技能来得有吸引力。

　　人家是天之骄女，身边是天之骄子。而他，顶多算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我安慰者。他和柳芸熙在一起的概率，大概就跟A 股下周能冲上一万点的概率差不多，属于理论上存在，但现实中谁信谁傻。

　　「叮铃铃——」

　　上课铃声打断了徐淮不切实际的幻想。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走上讲台的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姓王，人称「王挂科」，他教的《微观经济学》以挂科率奇高而闻名全校。据说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站在期末考场的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痛苦挣扎的脸，露出欣慰的笑容。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用他那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口了：「这学期，我们改变一下考核方式。」

　　他一开口，下面就响起一片细微的哀嚎。改变方式，通常意味着变得更难。

　　「除了期末考试，平时成绩将以小组课题报告为主。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以小组为单位，完成三个阶段的课题。每个小组两人，名单是学校系统随机生成的，不存在任何人为操作，所以别来找我换。」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PPT 上就应声出现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

　　教室里立刻骚动起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像一群等待开奖的彩民。

　　徐淮也有些在意。他倒不担心自己的能力，就怕分到一个纯粹的懒蛋，那意味着他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他的视线在屏幕上快速扫描，从上到下，寻找着「徐淮」这两个字。

　　他在表格的中间位置找到了自己。

　　【第32组：徐淮】

　　然后，他的目光向右平移，去看另一个名字。

　　在「徐淮」两个字的右边，清清楚楚地印着三个字。

　　柳芸熙。

　　徐淮眨了眨眼，微微眯起眼睛，想把那三个字看得更清楚一些，生怕自己是看错了。

　　但没有。白底黑字，就是她。

　　【第32组：徐淮，柳芸熙】

　　他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起，瞬间涌上了头顶。他那本用来当掩体的《第三种黑猩猩》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全专业两百多号人，随机分组，就这么精准地把他和她分到了一起？这概率比他幻想的图书馆邂逅高不了多少。

　　他捡起书，重新坐直身体，却再也没有勇气把它立在桌上。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有些僵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柳芸熙的方向，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方向成了整个教室的磁场中心，牢牢地吸附着他的全部注意力。

　　他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那边。

　　柳芸熙也正看着大屏幕，她微微侧着头，漂亮的眉毛轻轻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不经意地扫过整个教室。

　　在那一瞬间，她的视线和徐淮的余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

　　徐淮立刻像触电一样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假装在研究书本上那个被摔出来的折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耳朵也在升温。

　　他听见赵明豪在那边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什么破随机分组？芸熙，你跟谁一组？」

　　周围的跟班立刻殷勤地帮忙在屏幕上寻找。

　　「豪哥，嫂子和……徐淮一组。」一个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

　　徐淮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能想象到赵明豪此刻的表情，大概是那种混杂着轻蔑和不爽的神情。在他眼里，徐淮可能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连名字都记不住的那种。现在，他的女朋友居然要和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合作一整个学期。

　　果然，他听到了赵明豪一声不屑的嗤笑。

　　「徐淮？谁啊？我们专业有这号人吗？」赵明豪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行吧，正好，这学期的作业就都交给他了，省得你费心。」

　　柳芸熙没有说话。

　　徐淮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看热闹的意味。他把书拿起来，翻到新的一页，眼睛盯着上面的文字，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分组名单。

　　【第32组：徐淮，柳芸熙】

　　这几个字像是在他脑海里加粗，放大，标红，循环播放。

　　这感觉很奇妙。前一分钟，他还在为自己那点可怜的暗恋和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自嘲。下一分钟，现实就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把他的意淫对象推到了他面前，并且告诉他：从现在开始，你们是合作伙伴了。

　　荒唐，又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王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题的要求和时间节点，但徐淮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下课，我是不是应该主动过去跟她说句话？

　　该说什么？

　　「你好，柳芸熙，我们一组，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太刻意，像是在搭讪。

　　「那个……课题的事，我们找个时间讨论一下？」太正式，显得自己很紧张。

　　徐淮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开场白的方案，又被他一一否决。

　　一节课的时间，过得既漫长又短暂。

　　当再次响起下课铃声时，徐淮坐在座位上没动，看着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离开。

　　赵明豪搂着柳芸熙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说着晚上要去哪家新开的日料店。柳芸熙依旧没什么表情，任由他半拖半拽地带着走。

　　徐淮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多了。他们还是他们，自己还是自己。柳芸熙依然是赵明豪的女朋友，而那个让他脑内高潮迭起了半天的课程分组，其最终结果，大概率是一整个学期下来，他和柳芸熙在微信上说了不超过二十句话。

　　偶尔传几个作业文件，最多再互相发个「收到」或者「谢谢」的表情包。

　　也就这样了。

　　他收拾好那本充当掩体的《第三种黑猩猩》，塞进双肩包里，跟随着人流往校外走去。

　　这是他和大多数本科生的为数不多的区别。他在校外租了一间房。两室一厅，不算大，但也不小。原因很简单，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实在受不了北方大学那种毫无遮掩，坦诚相见的大澡堂子。一群光着屁股的男人在里面走来走去，雾气蒸腾，场面宏大得像某种原始部落的集体仪式。他不行，他有心理障碍。

　　正好这边的房租也不算贵，对他这种拿奖学金过活的人来说，努努力还能负担。方便，自在。

　　这间屋子平时只有徐淮一个人住。理论上说，这里堪称宅男天堂。想什么时候看黄片就什么时候看，想怎么打飞机就怎么打，没有任何人打扰，自由度极高。

　　当然，这是理论上。

　　实际上，偶尔会有不速之客。他的发小，黄铎，会过来投奔一下，美其名曰「兄弟叙旧」，实则就是蹭个床位。

　　黄铎和徐淮在同一个大学，但不同院系。他在隔壁的体育学院，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每天的生活就是训练，打球，以及泡妞。

　　黄铎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公斤，全是结实的肌肉，往那一站就像一堵墙。

　　他这个人，平时总是大大咧咧，没个正形。他和徐淮从中学就是同桌，关系能一直好到现在，主要得益于徐淮常年坚持不懈地为他提供各科作业的复印件。

　　这种友谊，虽然起步于某种不那么光彩的交易，但时间长了，也沉淀出了几分真情。

　　与徐淮在情感世界里一片空白不同，黄铎的历史不能简单地用「恋爱史」来概括，那得叫「艳史」。从中学开始，徐淮就眼睁睁看着他身边的姑娘换了一个又一个。那些女孩，有时候徐淮甚至都搞不清算不算得上是他的女朋友。

　　黄铎经常来投奔徐淮，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省点开房钱。他会直接把在酒吧里或者社交软件上认识的女孩子带过来，堂而皇之地占用徐淮出租屋里的另一间卧室，把它当成临时的炮房来用。

　　每到这种时候，徐淮的宅男天堂就变成了现场直播的后台。隔壁房间总会传来各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女孩的喘息，床板有节奏的撞击声，以及黄铎那中气十足，仿佛在展示战利品般的低吼。

　　徐淮对此已经习惯了。他通常会戴上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假装自己住在世界的另一端。

　　但有一次，他没能假装成功。

　　那天半夜，他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推开卧室门想去厕所。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透出昏黄的灯光。他也没多想，直接就推门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

　　一个女孩赤身裸体地跪在冰凉的瓷砖上，正低着头，帮坐在马桶上的黄铎口交。那画面跟一部制作精良的日本AV没什么两样。

　　不，甚至比AV还要震撼。因为这是现场，没有借位，没有打码，散发着真实的热气和卫生间里独有的消毒水混合着潮湿的气味。

　　女孩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徐淮能看到她白皙的肩膀在微微起伏。

　　而黄铎，他就像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条腿大大咧咧地岔开，另一条腿随意地踩在旁边的洗衣篮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到门口的徐淮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然后他低下头，一只手抓住了女孩的头发，迫使她抬起脸。

　　就在那一刻，徐淮看清了女孩的侧脸。他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学校的表白墙上见过的某个系的系花，照片下面跟着几百条点赞和评论，都在说她清纯可爱，像邻家妹妹。

　　徐淮打心底里希望是自己认错了。

　　他更注意的是另一件事，黄铎的那根鸡巴确实大得有些离谱。

　　徐淮的膀胱在那一刻发出了最紧急的抗议。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但眼前这个场景让他迈不开腿。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么傻站在门口。

　　最后，他还是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轻轻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他在房间里焦躁地转了两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书桌上的一个大号可乐瓶子上。

　　那天晚上，他最终没能用上自家的马桶。

　　值得一提的是，黄铎似乎很喜欢在性事中提到他。

　　这成了一种固定的节目。徐淮经常在深夜里被隔壁传来的声音吵醒。他能清晰地听到黄铎在最激烈的时候，会压低声音，用充满戏谑的语气问身下的女孩：「爽不爽？要不要叫我兄弟一起来玩3P？」

　　女孩的反应通常是笑骂，或者发出更响亮的呻吟，把这当成一种情趣。

　　黄铎每次都这么说，但没有一次真的过来敲门。

　　这种感觉让徐淮很不爽。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别人play里的一环，一个只存在于口头上用来增加刺激感的道具。

　　因此他心里愤愤不平。

　　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徐淮回到出租屋，脱下鞋，把双肩包随手扔在沙发上。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泡面，撕开，烧水，把面饼和调料包一起扔进锅里。

　　他把面条捞进一个大碗里，端到客厅，就着电视里重播的体育新闻，三两口吃完了。吃完后，他把碗筷泡在水池里，想着明天再洗。

　　坐回沙发上，打开主机，手柄的指示灯亮了起来。游戏菜单的背景音乐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他操控着角色在主城里跑了两圈，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放下手柄，不由自主地点开微信，进入朋友圈。他用拇指一次又一次地向下拉，刷新着页面。

　　柳芸熙的微信是刚开学不久老师让建班级群时顺手加上的。她从来没对徐淮这种不熟的同学设置过「仅三天可见」之类的权限，这让徐淮觉得她这个人很大方，也让他得以保留一项私密的娱乐活动。

　　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点开她的朋友圈，对着她的照片打飞机。

　　屏幕上跳出了新的红点提示。居然真的刷到了柳芸熙的新朋友圈。

　　照片上不是她的脸，这让徐淮感到些许失落。是一桌子精致的日料，摆盘考究，食材他一个都叫不上名字，但盘子和碗都小得可怜。那块粉红色的生鱼片上泛着油脂的光泽，看起来就比他刚才那碗泡面里的脱水牛肉要贵上几百倍。

　　赵明豪口中的高档日料果然名不虚传。

　　柳芸熙这次没有配上自拍。

　　徐淮看着那张照片，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后续的场景。吃完饭，他们会去哪儿？

　　今天是周五，明天又没课。赵明豪会开着他的保时捷载着柳芸熙去酒店吧。

　　他们应该会开房做爱。

　　柳芸熙那么漂亮，腰那么细，腿那么长。身为她的男朋友，赵明豪确实有狠狠享用她的义务。他会怎么做？会从后面肏着她，还是让她跪着口？柳芸熙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是会像上课时那样安静，还是会发出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赵明豪可以和柳芸熙上床。黄铎可以把各种各样的女孩带回家做爱。

　　徐淮有些羡慕他们。

　　不过，他内心深处又对这两种行为有些不赞同。他总觉得，爱情应该是纯粹且专一的。富有的赵明豪，他喜欢柳芸熙更多是觉得只有柳芸熙才配得上他，不够纯粹。而滥情的黄铎，换女伴比换球鞋还快，他也并不专一。

　　他这么想着，似乎为自己的求而不得找到了一个体面的台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又急又响，完全不是物业查水表的风格。

　　徐淮走过去，从猫眼里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一堵墙，是黄铎。

　　他打开门。

　　黄铎拎着一个油乎乎的大纸袋，一闪身就挤了进来，带来了外面的冷风和一股炸鸡的香气。

　　「兄弟，我来给你加餐了。」黄铎笑着，把手里的炸鸡放在茶几上，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

　　「你今天没去酒吧？」徐淮关上门，有些不适应他这个时间点出现，「这么早？还不回你宿舍？」

　　「别提了。」黄铎灌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嗝，「最近搞了机械学院他们院队队长的女朋友，那孙子现在正带人在我宿舍楼下堵我呢。我这叫战略性转移，避避风头。也没心情去酒吧了。」

　　他拍了拍徐淮的肩膀，咧嘴一笑：「怎么，不欢迎我？」

　　「别嘴贫。」徐淮皱了皱眉，没理会他的玩笑，转而担心起另一件事，「堵你？几个人？」

　　「他敢干啥？」黄铎把一根鸡翅骨头扔进纸袋里，满不在乎地说，「他要是敢动我一根毛，我就把他女朋友跪着给我舔屁眼的视频发到他们学院群里。」

　　徐淮听得有点想吐。

　　「行了，别说了。」

　　黄铎擦了擦手，拿起可乐罐碰了一下徐淮的杯子，问：「说真的，你这都大二了，怎么也没见你发展个对象？」

　　徐淮找了个万能的借口：「没遇到喜欢的。」

　　「也是。」黄铎点点头，似乎很理解，「你们经管院女生虽然多，但真正漂亮的也就那么几个。那个叫柳芸熙的倒是不错。」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那个男朋友，之前校赛打球的时候挺装的。」

　　黄铎居然也知道柳芸熙。

　　这个事实让徐淮感到很不自在，虽然他明知道这没什么。柳芸熙是校花，体育学院的牲口们知道她再正常不过。

　　「是啊，」徐淮说，语气平淡，「但是人家也有装的资本。」

　　「有个屌毛资本。」黄铎嗤之以鼻，「不就是家里有点钱，成天开个破车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信不信，要是哪天他老子破产了，那些女人肯定都懒得鸟他。」

　　徐淮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就是有钱啊。而且，人家的妞也比你找的那些漂亮多了。」

　　徐淮的想法很奇怪。

　　柳芸熙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他就是想用自己心中的这个女神来压一压黄铎那股什么都不在乎的气焰。

　　「你是不是兄弟？」黄铎有点不乐意了，「怎么还灭自己人威风，长他人志气？他没钱他算个吊？像我这种不靠钱还能肏逼的才叫牛逼。」

　　徐淮看他那副嚣张得快要飘起来的样子，也来了点劲，还是那句话：「你是来者不拒而已。」

　　这句话把黄铎给说噎住了。

　　他很不爽，但又觉得徐淮的话不无道理。他常去的那些酒吧，显然是刷新不出柳芸熙这种级别的天菜。他搞到手的那些，要么是图新鲜找刺激，要么是图他这身板。跟柳芸熙那种被富二代正儿八经追到手的顶级校花，不是一个赛道。

　　就在这时，徐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弹出了柳芸熙的头像框。

　　徐淮心里一跳，伸手就想去拿手机。

　　黄铎眼尖，一把按住了手机，他那只还沾着炸鸡油的手就这么盖在了屏幕上。

　　「哟，谁啊？」

　　他把徐淮的手机拿了起来。屏幕上是柳芸熙发来的微信消息。

　　黄铎把手机举得高高的，不让徐淮抢回去，还故意捏着嗓子，学着女生的腔调念了出来：「徐淮同学打扰了，关于宏观经济学的课题作业，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碰一下，讨论下选题方向？」

　　徐淮的脸一下就变了。

　　「操你妈黄铎，赶紧还给我！」他直接扑了过去。

　　黄铎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也知道是玩过火了，于是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把手机抛还给他。

　　「行了行了，还你。」

　　他看着徐淮，脸上露出坏笑：「我说呢，难怪你今天这么精神。原来我们徐淮哥哥跟校花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啊。可以啊你。」

　　黄铎凑过来，看了看那个分组通知的截图，啧啧称奇：「我操，居然还只有你们两个人，够亲密的哦。」

　　徐淮烦死他了，抽了张湿纸巾，使劲擦着手机屏幕上的油渍，嘴里骂着：「你别乱说。」

　　「我乱说？」黄铎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就没想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干她两炮？给那个傻逼富二代戴顶大绿帽子，多他妈爽。」

　　徐淮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黄铎，说：「你正经一点。柳芸熙和你在外面约的那些女生不一样。」

　　「你吃完赶紧洗洗睡吧。」徐淮把擦干净的手机放进口袋里，「你那张臭嘴别在这喷粪了。」

　　黄铎被他这话逗笑了。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他把空的可乐罐捏扁，扔进垃圾袋，「不就是逼上长毛的女人？脱光了还不都一样？我操，徐淮，我看你是书读多了，脑子读傻了。送到嘴边的肉都不敢吃。」

　　徐淮懒得理他，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手机上。

　　他得回复柳芸熙。

　　该怎么回？他用拇指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又删删改改。

　　黄铎凑过来看。

　　「你就回：「妹子，有空，随时有空，哥哥等你。『保证她立马把你拉黑。」

　　黄铎在他耳边出着馊主意。

　　徐淮推开他的脑袋，打了一行字：【好的，我明天下午有空，你看方便吗？可以在图书馆讨论。】

　　还没等他点发送，黄铎就叫了起来：「图书馆？你他妈是去约会还是去上自习？真有你的，徐淮。你是想跟她在书架后面搞知识竞赛吗？」

　　「不然呢？」徐淮反问，「本来就是讨论作业。」

　　「约去咖啡馆啊，傻逼。」黄铎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找个卡座，环境好点，还能聊点别的。你请她喝杯咖啡，这不就拉近距离了？」

　　徐淮没说话。

　　他觉得黄铎这人粗俗不堪，但不得不承认，咖啡馆这个提议确实比图书馆听起来要好得多。图书馆太正式，太严肃，像是去完成一项任务。而咖啡馆，则多了几分松弛和暧昧的可能。

　　他把刚刚打好的字全部删掉，重新输入。

　　【明天下午可以。去学校南门那家新开的咖啡馆怎么样？那边环境还可以，方便讨论。】

　　他点了发送。

　　黄铎在他旁边点了点头，满意道：「嗯，还行，孺子可教也。」

　　手机很快又震动了一下，是柳芸熙的回信。

　　【好啊，那下午三点可以吗？】

　　徐淮回了一个字：【可以。】

　　「成了。」黄铎满意地拍了拍手，把最后一块炸鸡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记住，明天穿得人模狗样一点。」

　　徐淮没理他，低头看着自己和柳芸熙的聊天记录。简单的几个来回，在他眼里却显得格外重大。

　　「到时候别他妈光聊学习，」黄铎咽下嘴里的东西，继续以导师的口吻教导他，「问问她平时喜欢干嘛，看什么电影，听什么歌。找共同话题，懂不懂？先从朋友做起，然后是好朋友，然后是干朋友。」

　　徐淮听着他最后那个变了调的词，皱起了眉头：「你能不能闭嘴？」

　　「行行行，我闭嘴。」黄铎举起双手投降，「我去洗个澡，味儿太大了。」

　　他说完，就光着膀子，晃悠悠地进了卫生间。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徐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剩下冰箱运作的嗡嗡声。

　　他又一次点开了和柳芸熙的聊天界面。

　　【好呀。】

　　【可以。】

　　就这么几个字。他却反复看了好几遍。

　　他真的要和柳芸熙单独见面了。不是在课堂上隔着几十个人的遥望，也不是在朋友圈里对着照片的意淫。

　　是面对面。

　　但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柳芸熙也没说她会单独来。

　　最大的可能，是赵明豪也会跟着来。他会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偶尔抬起头，瞟一眼正在讨论作业的徐淮。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不耐烦地说一句「差不多了」，催促柳芸熙，再搂着她的腰，开着他的跑车扬长而去。

　　这应该就是明天会发生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画面，徐淮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火苗就熄了一半。他明白，这都是因为他心里有鬼，所以黄铎随便说了几句，他就开始想入非非。

　　还是应该降低预期，这样才不会失望。

　　卫生间的门开了，黄铎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他身上还冒着热气，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他用毛巾胡乱擦着头，走到冰箱前又拿了一罐可乐。

　　「想什么呢？一脸便秘的表情。」黄铎问。

　　「没什么。」

　　「还在想明天怎么跟校花开口？」黄铎坐回沙发上，浴巾的下摆堪堪遮住要害，两条布满腿毛的长腿就那么岔开着，「我跟你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明天把你那件印着动漫人物的T 恤收起来，找件像样点的衬衫穿上。」

　　「我没有印动漫人物的T 恤！」徐淮说。

　　「那就好。」黄铎完全没在意这个细节，「记住，聊作业是次要的，主要是创造一种氛围。一种『我们虽然在聊正事，但我们之间好像有点什么不一样』的氛围。懂吗？」

　　「不懂。」徐淮老实回答。

　　「你就是个木头。」黄铎恨铁不成钢，「比如，她说话的时候，你不要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会显得你很猥琐。你要看她的嘴，或者鼻子，偶尔跟她对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让她觉得你害羞，但是又被她吸引。这叫拉扯。」

　　徐淮觉得他说的这些东西，跟自己看的那些专业书一样，都是一门玄学。

　　「还有，别他妈抢着买单。」黄铎继续传授经验，「如果她主动提出要AA，你就说『下次你请』。这就给下一次见面找好了理由。要是她没提，你就直接买了，显得大方。反正就一杯咖啡的钱，你还出得起吧？」

　　「出得起。」

　　「那就行。千万别在钱上磨磨唧唧，女人最烦这个。」

　　徐淮觉得黄铎这些话都很多余。

　　明天大概率什么特别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他打断了黄铎的话：「你想多了，赵明豪肯定也会跟着来。」

　　「他来你怕个屁？」黄铎把腿搭在茶几上，满不在乎，「大不了明天我也过去，坐你旁边那桌。保证让你在气场上不输。起码我们哥俩能恶心那个傻逼一下，哈哈。」

　　徐淮也哈哈一笑。他知道黄铎这人最讲义气，这种事他说得出就干得出来。

　　两人又胡侃了几句，徐淮觉得身上也有点黏糊糊的，便起身也去洗个澡。

　　浴室里水汽弥漫，镜子上很快蒙了一层白雾。

　　徐淮打开了手机，他虽然平时给大家的印象比较斯文礼貌，但他也是一个性欲正常的男人。他的私密相册里面存了不少从柳芸熙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自拍。

　　他这么做是因为她的三天可见会把照片都吞掉。

　　第一张照片是柳芸熙在舞蹈室的镜子前拍的。她穿着紧身的黑色练功服，身体绷成一条直直的线，一条腿被她轻而易举地抬过头顶。照片里的她四肢纤长，腰腹没有一丝赘肉，胸部被练功服勾勒出饱满的弧度。

　　下一张是在海边拍的。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吊带裙，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露出光洁的小腿。阳光很好，把她的皮肤照得像是在发光。她微微侧着头，对着镜头笑，漂亮得不像真人。

　　还有一张是脸部的特写。她应该是在宿舍的床上，背景有点乱。她没怎么化妆，头发随意地披着，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她看着镜头，嘴唇是自然的粉色，显得很柔软。

　　徐淮把手机放在置物架上，调整好角度，让屏幕正对着自己，握住了自己已经硬起来的鸡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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