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父子反目，姐弟相依

夕阳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影，房间里的艾草香还未散尽，却被一层凝滞的沉默笼罩。

于清宇坐在于文床边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愧疚、心疼，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他刚处理完林擎的又一轮舆论打压，匆匆赶回家，想看看恢复神智的儿子，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于文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毯，侧脸对着父亲。他的脸颊依旧是少年人特有的精致，睫毛纤长，鼻尖小巧，透着一股未脱的可爱，可此刻那张小脸上却满是冷漠，下颌线紧绷着，刻意把脸别向窗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床边的人。针灸后的下身还有些微微发麻，他下意识地夹紧双腿，眉头轻蹙，显然还在介意身体的异样。

“感觉怎么样？杨医生说针灸效果还不错。”于清宇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温和，却掩不住一丝生疏。

于文没应声，只是肩膀微微绷紧，像是没听见一样，手指抠着薄毯的边缘，把布料捏出一道道褶皱。

于清宇讨了个没趣，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火气。他知道自己亏欠儿子，可这些日子他在政坛步步为营，忍辱负重，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给儿子洗冤报仇吗？儿子醒来后不仅没有半分谅解，反而如此冷漠，让他心里的委屈和恼怒渐渐压过了愧疚。

他目光下移，落在于文薄毯下微微隆起的部位，想起杨医生说针灸穴位还需留意，一时赌气，伸手就想去触碰于文下身残留的银针痕迹。

“你干嘛！”于文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起，双腿瞬间并拢，双手死死护住下身，眼睛瞪得圆圆的，清澈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和恼怒，小巧的鼻尖因为气愤而微微泛红，“你别碰我！”

于清宇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看看恢复得怎么样，有什么不能碰的？”

“你根本不是关心我！”于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利，眼眶瞬间红了，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傲娇地别过脸，“你只关心你的仕途，关心你能不能斗过林擎，关心你那个破官！当初我被冤枉，你为了不影响自己，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现在假惺惺地来关心我，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那是权宜之计！”于清宇也动了怒，猛地站起身，声音沉了下来，“我不隐忍，怎么收集证据？怎么把周瑾送进监狱？怎么跟林擎抗衡？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受委屈吗？”

“权宜之计？”于文冷笑一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所以我的痛苦、我的尊严，在你眼里都只是你仕途上的牺牲品？你自私！你冷血！你根本不配当爸爸！”

“我自私？”于清宇被儿子戳中痛处，怒火中烧，“我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在虎狼环伺的政坛挣扎，每天都提着脑袋过日子，你竟然说我自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以为你能活着从黑匣监狱出来吗？”

“我宁愿死在里面！”于文的情绪彻底爆发，声音带着哭腔，胸口剧烈起伏，“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身体变成这副样子，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这都是拜你所赐！你是不是觉得我活着丢人，碍着你的事了？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回荡，打破了所有的争执。于清宇抬手的瞬间就后悔了，可怒火冲昏了头脑，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于文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痛感传来，让他懵了片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委屈、愤怒、失望，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颤抖。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于清宇，那眼神里的陌生和恨意，像一把冰锥，狠狠刺进于清宇的心里。

“文文！”

门外传来于晴带着哭腔的呼喊，她一直守在门口，父子俩的争吵声一字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听到耳光声，她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冲了进来。

于晴依旧是趴着的姿势，后蕊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可她顾不上这些，快步走到床边，一把将于文护在怀里，转头怒视着于清宇：“爸爸！你怎么能打他！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和心里都受了那么多苦，你怎么忍心！”

于文靠在于晴的怀里，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委屈的哭声再也忍不住，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抱着姐姐的胳膊，声音哽咽：“姐姐……他打我……他根本就不想要我……”

于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眼泪也掉了下来，滴在于文的头发上：“不哭了，文文，姐姐在这儿，姐姐保护你，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她转头看向于清宇，眼神里满是失望：“爸爸，我们知道你不容易，可文文他更不容易。他需要的是你的关心和道歉，而不是你的指责和打骂。你欠他的，欠我们的，不是一句‘权宜之计’就能弥补的。”

于清宇看着儿子红肿的脸颊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又看着女儿后背的伤口和满眼的失望，心里像被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愧疚和悔恨吞噬着自己。

于文在姐姐的怀里哭了很久，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噎。他依旧紧紧抱着于晴，小脸埋在姐姐的肩膀上，红肿的脸颊贴着姐姐的衣服，眼神里满是依赖和委屈，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娇和冷漠。

于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着：“好了，不哭了，有姐姐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爸爸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心里还是爱你的。”

于文没有说话，只是往姐姐怀里缩了缩，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在亲人的怀抱里寻找着一丝温暖和安全感。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是这一次，沉默中多了几分心酸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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