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变故

2月12日

新年的喧嚣犹在耳畔，高2最后一学期的日历已经悄然翻过了数页。冬末的阳光透过稀疏的行道树，在人行道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放学的路上，志辉的脚步比平时慢了半拍，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地滑向身旁的青梅竹马。

（马上就要到情人节了……纱雪今年会给我送什么巧克力呢？应该不会再是那种发给所有人的义理巧克力了吧？万一……万一是本命巧克力呢？）

志辉的心中早已上演了无数遍设想中的恋爱攻防战，纷乱的思绪让他的脸颊微微发烫。然而，他偷偷瞥见的，纱雪那张白皙的侧脸上，却平静得如同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看不出丝毫因节日的临近而产生的慌乱或期待。

少女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身边的少年身上。她正垂着眼帘，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反复阅览着两天前发送给优斗的那条消息。屏幕的顶端，对方的名字下面，没有任何代表“已读”的标记，空空荡荡。

一个月前，寒假结束刚开学那会儿，纱雪向优斗提出了让他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和自己一同考入帝都大学的建议。

彼时的优斗正靠在墙边，脸上挂着招牌式的不耐烦，但听完后还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他随即以此为筹码，朝纱雪摊开手，又要走了一大笔钱，口中振振有词地称之为“投资”和“创业”的启动资金。

然而，这一个月以来，每当纱雪试图督促他学习，换来的总是他暴躁的拒绝，或是干脆利落的借口。发展到最近两周，他更是频繁地旷课，连在社交软件上都找不到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看来优斗是真的不喜欢读书……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了。大不了以后考上大学，直接把优斗君养在家里好了。）

纱雪的思绪飞快地运转着。对她而言，这似乎是最简单快捷的解决方案。至于这种决策是否考虑了当事人的感受，又或者是否合乎常理，从来都不在她的优先序列里。她的思维方式向来如此，我行我素，只为达成目的，其背后究竟是对他人的在乎还是不在乎，真的难以言说。

“纱雪酱……” 旁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志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挤出几个字，“说、说起来那个啊，话说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这个词似乎终于将纱雪从自己的世界里拽了出来。

“啊……嗯，是呢。”

（情人节……吗？对啊，后天就是情人节。按照恋爱小说里的情节，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趁机和优斗君聊一聊……还要准备手作巧克力……）

思绪瞬间转向了新的行动方案，纱雪停下脚步，转向志辉，语气平淡地吐出下一句话：“田中君，谢谢提醒，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便已转身，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诶？啊啊，好！”

志辉愣在原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对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用力地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喜悦。纱雪这突如其来的“害羞”和“逃跑”，让少年美滋滋地乐了起来，仿佛已经提前品尝到了本命巧克力的甜蜜滋味。

……

…………

2月14日 情人节当天

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一家装潢典雅的高级礼品店里，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香氛。身着水手服的纱雪将一盒巧克力轻轻放在玻璃柜台上，对面前的店员说：「请帮我打包。」

她指了指价目表上最顶端的一行字。

店员微笑着接过，熟练地用带有暗金纹路的深棕色包装纸包裹住盒子，系上丝滑的酒红色缎带，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等待的间隙，纱雪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与优斗的聊天界面。昨晚发送的会面邀请下，只有一句冷冰冰的「知道了」，再无下文。

「小姐，给您打包好了。」

「谢谢。」

纱雪接过那个包装精美的方盒，走出店门。午后的阳光温暖却不炽热，街道上随处可见手捧鲜花、相依而行的情侣。欢声笑语、商店播放的浪漫情歌、橱窗里心形的装饰，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提着那个沉甸甸的礼盒，步伐平稳地穿行在人群中，没有方向，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霓虹灯牌开始闪烁的风俗街边缘。在一处光线昏暗的小巷入口，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金色的染发，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是优斗。他的手臂似乎还搭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两人勾肩搭背地拐进了巷子深处。

纱雪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她迈开腿，快步跟了上去，厚底乐福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巷子比外面要阴冷潮湿，空气中混杂着垃圾的腐败气味。没走多远，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和粗暴的咒骂声从前方的拐角传来。

她循着声音靠近，步伐放轻，最终在拐角的水泥墙后停下。探出头，眼前的景象让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个在学校里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渡边优斗，此刻正双膝跪倒在肮脏的地面上。他的校服外套上满是灰尘和清晰的鞋印，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凌乱地贴在额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渗着血丝。

四个身材壮硕、手臂上露出刺青的男人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胖子，他脚上那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鞋尖正用力地顶着优斗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你知道我们‘龙田组’的规矩，」胖子的声音粗重，像是在挤压胸腔，「欠债不还是不行的。剩下的五十万，什么时候给？今天拿不出来，就死在这儿！」

「妈的！」优斗的声音嘶哑而愤怒，「钱我早就还了！我投进你们那家新牛郎店的几百万，早就绰绰有余了！伊藤店长！」

随着他的吼声，一个穿着修身西装、留着小胡子的三十岁男人从胖子身后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扮精致，如同杰尼斯明星般的年轻牛郎。男人走到优斗面前，无辜地摊开双手，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哈哈，不好意思啊，渡边君。你入股的钱，是用来弥补店家对客人的损失赔偿。至于你自己惹出来、需要对客人做的补偿，那可就不在我们的负责范围之内了。」

周围的混混和牛郎们爆发出哄堂大笑。优斗的脸涨得通红，他撑着地面，怒骂道：「伊藤！这他妈是你们合起伙来给我做的局！故意安排我接待‘龙田组’二把手的情妇，然后拿这个当把柄敲诈我！」

「是又怎么样？一个高中生还学人家搞投资入股，谁他妈会在乎你说什么？」胖子脸上的肥肉抖动着，他收回脚，然后重重地踩在优斗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脸死死压向地面，「事实就是事实！话说回来，你不是有个特别有钱的马子吗？快！现在就打电话，叫她送钱来！」

「我他妈……已经要不出来钱了……」优斗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含混不清，「倒不如说，老子最近烦得很，早就想……」

「住手。」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平静得与这条肮脏小巷的氛围格格不入。

优斗的话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笑声和动作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在巷口的光影交界处，站着一个穿着水手服和过膝黑丝的少女。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一眼就是刚放学的样子。

「纱雪？！」优斗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凝固为难以置信，随即又转为极度的窘迫。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被胖子的脚死死地踩住。

「你就是优斗的马子？」胖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纱雪。

纱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优斗身上。「先放开优斗君。」她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陈述。

这种直接的无视让胖子脸上横肉一抽。「妳说什么？」他朝着伊藤店长抬了抬下巴。

伊藤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脸上挤出职业性的假笑。「喂喂，小妞，你注意点礼貌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抓向纱雪的脖子。

他的手还没碰到那截白皙的肌肤，只感到眼前人影一晃。纱雪向左侧过半步，身体的移动幅度极小，恰好让过了那只抓来的手。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掌心自下而上，如同炮弹般猛地推击在伊藤的下巴上。

“咔”的一声轻响。

伊藤的身体仿佛被抽掉了骨头，双眼翻白，整个人向后软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不需要任何指令，剩下的胖子和三名混混小弟瞬间散开，肌肉紧绷，摆出格斗的姿态，将纱雪围在了扇形的中央。

………

当时发生离谱的事情，根据其中一个在场的牛郎“流星”事后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是这么描述的：

“哎呀，警官，怎么说呢？那景象，啧啧，真的是惊人啊。”留着一头狼尾长发，面容俊美的牛郎“流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熟练地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感慨道，“你知道什么叫悬殊吗？就像大象和老鼠……不，应该说是披着兔子皮的霸王龙。我一开始还觉得可惜，那么一个极品美少女，这下怕是要破相或者残废了。”

他吐出一个烟圈，继续说：“我想，整个过程大概也就一两秒钟？那两个最先冲上去的混混，一个被戳了喉咙，躺地上跟死狗一样；另一个被那JK一脚扫在膝盖上，脸直接磕水泥地，哗啦一下，满脸都是血……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俩人就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了！话说，警官，我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个骚JK的肉腿真的不一般，包裹在黑丝里，线条紧绷，爆发力也太强了！”

流星兴奋地比划着踢腿的动作，负责做笔录的年轻片警嘴角抽了抽。

“接下来，我们这些普通人都看出内行外行的差距了。那第三个小弟，可能是被吓到了，站在原地摆了个架势，准备找机会攻过去。结果那女的压根不给他进攻的机会，直接把书包甩他脸上遮住视线，然后抬腿就是一脚……哎哟，”流星夸张地夹紧了双腿，“爆了他的命根！我现在想起来，下面都还有点幻痛。”

在场几个男警员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体。

“那个JK，肯定是练家子，没错。但当时我们想，在绝对的重量级面前，技术也白搭吧？毕竟那胖子老大，两百多斤，一米九的大汉。你猜怎么着？”流星卖了个关子，笑着弹了弹烟灰。“那女的，面对那么大一坨，眼睛都不眨一下。俩人对峙了几十秒，胖子终于忍不住了，嗷一嗓子冲过去，那拳头呼呼带风，我敢说，挨上一下绝对非死即残！”

笔录室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紧张地听着。

“我以前听人说过，合气道里有个叫‘借力’的里技，没想到啊，真让我在现实里见着了。说时迟那时快，她就那么一侧身，一回环，顺着胖子的力道，就把那两百多斤的大汉一个过肩摔，‘砰’地一下甩到了路沿上。听那声音，骨头绝对断了好几根！”

流星掐灭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感叹道：“最后最恐怖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她完全不打算放过那胖子。直接骑上去，一句话不说，对着胖子的脸，一拳、一拳地往下砸，打得比猪头还猪头，那场面，真的有够搞笑的！你再猜怎么着？最后那平时嚣张得不行的胖子，居然开始哭了，哭着求饶！哈哈哈哈，果然就是一群狐假虎威的小瘪三啊。”

就在笔录快要做完时，一个负责联络工作的民警匆匆跑了进来，凑到正在记录的警长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议员大人来电话，说把这个案件的记录全部消除，不要留档。」

警长停下笔，思索了片刻。反正也只是一场普通的街头斗殴，平时这种事也多得是，备案与否影响不大。既然有大人物发话，不如卖个人情。

他合上笔录本，摆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

审讯室的灯光熄灭，所有相关的记录被删除，仿佛那条小巷里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切，都回归了情人节夜晚的平静。

…………

时间回到纱雪面对混混们的现场——

其中两个混混最先按捺不住，咆哮着一左一右冲了上来。左边那个挥拳直取纱雪面门，纱雪不退反进，左手两根手指精准地戳向对方的喉结。那人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嗬嗬声，双眼暴突，捂着脖子跪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

右边那人已近在咫尺，一记凶狠的扫腿踢向纱雪的脚踝。纱雪却先他一步抬腿，小腿肌肉绷紧，穿着硬质皮鞋的脚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地踢在对方支撑腿的膝盖侧面。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那名混混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侧脸直接磕在了粗糙的水泥地面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

只剩下一个小弟和那个胖子头领。剩下的那个小弟没有盲目冲锋，他双腿微屈，摆出拳击的戒备姿势，小心翼翼地绕着圈，寻找着破绽。

纱雪看都没看他，直接将肩上的书包抡圆了，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

那人下意识抬手格挡，视线被遮蔽的一刹那，只感觉下腹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纱雪的一记高抬腿，鞋尖正中他的要害。他弓着身子，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现在，只剩下那个两百斤多的胖子了。

他额头上渗出冷汗，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毫发无伤的少女。几十秒的对峙后，胖子终于无法忍受这股压力，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庞大的身躯带着万钧之势冲了过来，砂锅大的拳头卷着风声，直直轰向纱雪的太阳穴。

面对这致命一击，纱雪的身体微微下沉，在拳风抵达的前一刻，她向内侧滑步，右手抓住胖子挥来的手腕，左手顺势托住他的腋下。以对方的冲力为引导，她腰部发力，猛地一旋。

巨大的身体在她身后划出一道抛物线，伴随着几声清晰的骨裂声，重重地砸在巷子边缘的水泥路沿上。

胖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还没来得及挣扎，那个修长的身影已经跨坐在他的胸口。纱雪一言不发，扬起右拳，对着他那张肥硕的脸，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砸了下去。

沉闷的击打声在巷子里回荡。

「别……别打了！我错了！饶了我！啊！！」

胖子痛苦的呻吟在最后一个尾音中断。纱雪停下挥动的右拳，手悬在半空中。她站起身，跨过那具庞大的身体，然后蹲下，握着自己的拳头，将指关节上沾染的血迹，在胖子胸前的白衬衫擦了擦，留下几道不规则的红印。

随后从书包侧袋里拿出一捆折叠整齐的万元大钞，随手扔在胖子的肚子上。

「钱给你，不要再找我们麻烦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巷子的另一头。优斗已经靠着墙坐了起来，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蜷曲着。他的头转向另一侧，视线落在满是涂鸦的水泥墙壁上，下巴紧绷。

纱雪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片独立包装的湿巾，递了过去。优斗没有看她，伸出手一把将湿巾夺了过去，撕开包装，胡乱地在脸上擦拭着灰尘与血迹。

纱雪在旁边一个水泥墩上坐下，两人就这么坐着，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巷子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街道传来的模糊车流声。

过了一会儿，那些倒地的混混和牛郎们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低着头，没人敢再看他们一眼，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巷口。

巷子再次安静下来。纱雪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将腿上的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那个包装完好的礼盒，双手捧着，向坐在地上的优斗递过去。

「……优斗君，情人节巧克力。」她的声音很轻，在空旷的巷子里有些飘忽。

优斗的身体僵住了。他没有转头，也没有接。

沉默持续了几秒。

突然，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接，而是抓住了那个礼盒。手腕发力，将盒子从纱雪手中扯了过来，手臂向后一甩，然后用尽全力朝对面的墙壁砸去。

“砰！”

精美的包装纸在撞击中撕裂，盒子弹开，里面深褐色的心形巧克力四分五裂，外包装在肮脏的地面上滚了两圈沾满了灰尘。

「你他妈是看不起我吗？」优斗转过头，冲着纱雪大吼，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我……」

「区区一个女人，还敢对我指手画脚？」他用手指着她，身体前倾，「你以为你是谁？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烦了，天天那么多要求！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纱雪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石墩上，背脊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他。

她的沉默似乎变成了燃料。

「……你有什么话倒是说啊？」优斗的声音更大了，「总是摆出一副你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很让人火大知道吗？你这个德性也是我最讨厌的！」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她。

纱雪终于开口了：「优斗君，今天是情人节。」

「滚！今天我心情很差。屄痒了想挨操就忍着，等我啥时候心情好了再说吧。」

他倾吐着污秽的词语，但纱雪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她只是默默地再次打开书包，又拿出一捆日元，放在旁边的石墩上。然后她站起身，走到墙边，弯腰捡起了那盒本命巧克力。

她提着袋子，没有再看优斗，只对着他的方向说：「家里，随时都可以来。这段时间不会再要优斗君学习了。」

巷子里没有回应。纱雪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城市的轮廓染成暖金色。当纱雪快要走到自家门口时，远远地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她家门前的路灯下来回踱步。那个人不时停下来，朝街道的两头张望，然后又继续走动。

「田中君。」

听到声音，那个身影猛地一顿，随即转过身来。「啊，纱雪酱！」志辉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快步迎上来，手下意识地挠着后脑勺，「呃，这么巧啊，我也刚好回来……嘿嘿嘿……」他的视线左右飘移，不敢直视她。

「嗯。」纱雪应了一声。

志辉的目光落在了纱雪左手提着的那个脏兮兮的礼盒，隐约能看到破损和里面的巧克力碎块。「那、那个纱雪酱，这个不会是……」

「这个是……」

「……看上去好像是遭受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啊……」志辉看着大小不一的深褐色碎块，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想吃吗？送你了。」纱雪将手中的塑料袋举到志辉面前。

志辉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大。几秒后，他的脸上绽开一个巨大的笑容：「啊？诶？啊？真的吗！真的可以吗！谢谢纱雪酱！」

他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本来要送给优斗的本命巧克力，迫不及待地撕开破损的包装，捏起一块最大的巧克力碎片就往嘴里塞。

巧克力在他的嘴里融化，褐色的巧克力粉沾满了他的嘴角，但他毫不在意，一边用力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地笑着说：「纱雪酱！很好吃哦！太好吃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巧克力！」

纱雪看着他嘴角沾着巧克力渣的傻样，眉头微微动了一下。看着一脸傻样的田中志辉，她有些疑惑、但是心境倒是也因为看到了志辉这熟悉的抽象举动而有些安心。

「那就好。明天见，田中君。」

「嗯，明天见！」志辉一边往嘴里塞着巧克力，一边用力地朝她挥手。

情人节真好，志辉今天又幸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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