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移动的牢笼

意识像是一片被打碎的镜子，正艰难地在黑暗中试图重组。

并没有完全醒来，吕飞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混沌的灰色迷雾中。身体沉重得不像话，原本引以为傲的肌肉此刻像是灌满了铅汞，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被那该死的药剂抽干了。

感官的恢复是断续且滞后的。最先回来的，是听觉。

“隆——隆——隆——”

一种低沉、持续且富有节奏的震动声充斥着耳膜。这声音不像是在空旷的办公室，更像是在某种狭窄封闭的金属腔体里回荡。是引擎的轰鸣，混合着轮胎碾过沥青路面的摩擦声。

他在移动。

吕飞渐渐意识清醒，拼命地眨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视线终于从模糊的重影中聚焦，但眼前依旧是一片昏暗，只有从车厢壁板的缝隙中，偶尔渗进来几束随着路灯掠过而忽明忽暗的光线。

借着这微弱的光亮，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不是什么豪华轿车的后备箱，而是一个阴冷、充满铁锈味的小货车后车厢。车厢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货物，只有角落里随着车辆颠簸而滚动的几捆粗麻绳和那卷银灰色的工业强力胶带——正如现在缠在他身上的这些一样。

恐惧，顺着脊椎瞬间爬满了全身。

他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此刻的状态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百倍。对方不仅仅是限制了他的行动，简直是将他当成了一件需要长途运输的货物在打包。

那只粗糙的大手在他昏迷时显然没有闲着。

此时的吕飞，被牢牢地捆绑着蜷缩在冰冷的车厢地板上。粗砺的麻绳在他的胸口缠绕了数圈，勒进了他发达的胸肌里，每一次呼吸都要对抗绳索的巨大张力。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手腕处不仅有绳结，还缠绕着几圈厚厚的胶带，手掌因为充血而感到肿胀发麻。

更令人绝望的是下半身。袭击者显然极其忌惮吕飞腿部的爆发力，根本没有给他留一丝挣扎的空间。

他的大腿被粗绳紧紧束缚并拢在一起，肌肉被勒得甚至有些变形，中间没有留下一丝缝隙。绳索顺势向下延伸，膝盖、小腿肚、脚踝，每一处关节都被单独且死死地缠绕加固。

这种专业且残酷的“五花大绑”，让他这个曾经在健身房深蹲两百公斤的男人，此刻却连蜷起膝盖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他就像一只被裹在蛛网里的猎物，除了随着车厢的颠簸无助地撞击地板外，什么也做不了。

嘴上那几圈厚重的胶带封死了他的呐喊，口中塞满的布团让他只能发出沉闷且急促的鼻息声。

“呜……唔！！”

吕飞不甘心地用力扭动了一下腰部，试图寻找绳索的松动处，但换来的只有麻绳摩擦皮肤的灼痛感和一阵无力的窒息。

就在这时，车辆猛地减速，似乎是遇到了红灯或是转弯。惯性让吕飞无法控制身体平衡，像个圆木桶一样重重地撞向了驾驶室背后的隔板。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醒了？”

前排驾驶座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铁板透过来，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吕飞浑身一僵，那个在办公室黑暗中袭击他的声音，他死也不会忘记。

一瞬间，惊愕褪去，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胸腔炸裂。作为一名向来掌控局面的精英，这种被如同牲畜般对待的屈辱感彻底点燃了他的血性。

“唔——！！！唔唔！！！”

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喉咙深处爆发出愤怒的咆哮。虽然嘴被堵得严严实实，那声音听起来沉闷而浑浊，但其中的暴怒与威胁之意却清晰可辨。

伴随着吼声，吕飞开始了疯狂的、近乎自残般的挣扎。

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短暂地克服了残留的药效。他猛地吸气，胸廓剧烈扩张，那件昂贵的定制衬衫终于不堪重负，“崩”的一声，胸口的纽扣被暴起的胸肌直接弹飞，撞在铁板上发出脆响。

但这仅仅是开始。

他试图通过爆发力崩断身后的束缚。背阔肌疯狂收缩，粗壮的手臂青筋毕露，像是蜿蜒的蚯蚓般爬满皮肤。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死命地向外撕扯，手腕处的皮肤与粗糙的麻绳和胶带剧烈摩擦，瞬间就磨破了皮肉。

黏稠温热的血液渗了出来，但这痛楚反而刺激得他更加疯狂。

“唔唔——唔！！！”

他像是一条离水的巨鱼，在狭窄的车厢地板上剧烈地翻滚、弹跳。沉重的身躯不断撞击着车厢壁板，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整辆小货车似乎都因为他的挣扎而微微晃动。

或许是这持续不断的噪音终于耗尽了司机的耐心。

“吱——！！！”

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轮胎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货车猛地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吕飞再次重重撞向前方，还没等他缓过劲来，驾驶室的车门被狠狠甩上。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车尾。

“哗啦！”

后车厢的卷帘门被一把拉起，刺眼的路灯光瞬间灌了进来，让适应了黑暗的吕飞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逆光中，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跳上了车厢。虽然对方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但那股熟悉的、充满压迫感的体味，让吕飞瞬间确认——这就是那个袭击者。

还没等吕飞做出反应，一只穿着厚底军靴的脚已经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唔！”

这一脚力道极大，直接将吕飞刚刚聚集起的一口气硬生生地踩了回去。肺部的空气被瞬间挤压殆尽，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吕飞痛苦地涨红了脸，整个人被死死钉在车厢地板上，动弹不得。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剧烈喘息的吕飞，眼神里满是戏谑和暴戾。他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腰，那双粗糙的大手直接抓住了吕飞的脚踝。

“挺能闹腾是吧？这身行头不错，但这双鞋太硬了，我不喜欢听到它踢铁板的声音。”

说着，那人粗暴地扯开了吕飞皮鞋的鞋带。

这双手工定制的牛津鞋被硬生生地从脚上扒了下来，随意地扔在一边。失去了皮鞋的保护，吕飞那双包裹着黑色棉袜的大脚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他本能地想要蜷缩脚趾，但被紧紧束缚的脚踝让他根本无法做到。

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对于一个时刻保持精英形象的男人来说，这种衣衫不整、赤脚被缚的状态简直比殴打更让人难受。

但这仅仅是惩罚的开始。

那人捡起其中一只皮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猛地凑近吕飞的脸。

“唔！唔唔！”

吕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摇晃着脑袋想要躲避，但对方的膝盖已经顶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处可逃。

那只带有硬质鞋底的皮鞋，被毫不留情地按在了吕飞的脸上，鞋底冰冷且带着尘土的气息直接压在了他原本就已经被胶带封住的口鼻处。

“刚才叫得挺欢啊？”

那人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扯过旁边的胶带卷。

“滋啦——”

胶带被拉开。那人按着皮鞋，开始在吕飞的头上疯狂缠绕。宽大的胶带横跨过那只压在脸上的皮鞋，绕过吕飞的后脑勺，一圈又一圈，勒得紧紧的。

皮鞋就这样被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口枷，死死地固定在了吕飞的脸上，不仅完全堵住了他所有的声音，甚至压迫着他的鼻梁，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做完这一切，那人拍了拍吕飞被皮鞋和胶带裹得严严实实的脸，满意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精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再不老实，还有更多惩罚等着你。”

那人丢下一句冰冷的威胁，转身跳下了车厢。

“哐当！”

车门再次被重重拉下，黑暗重新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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