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能碰到你，能操你……全是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把我看作‘真实’的人。”

“你是我的锚点。我是靠着你的注视，才没有滑回那个二维的纸片里去。”

弗莱士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这层关系如此沉重。他以为这是奇迹，但在索尼克眼里，这是走钢丝。

“所以，我有一些要求。”

索尼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弗莱士的嘴唇上，慢慢磨蹭，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第一，剧情必须由我说了算。任何可能削弱我、甚至杀死我的情节，你都要替我挡回去。我是你的主角，我必须是无敌的。”

“第二，”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在这个世界，既然我没有身份证，那我就用你的。”

“什、什么意思？”弗莱士含糊不清地问。

“意思是，你的时间，你的空间，你的生活……都要分给我。”索尼克理所当然地说，“你要带我出门，你要给我买衣服，你要让我就像寄生在你身上一样活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索尼克的手指缓缓下滑，停在弗莱士心脏的位置，隔着薄薄的居家服，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变得粘稠而危险。

“你不许再看别人。”

“不管是漫画里的其他角色，还是现实里的其他人……哪怕是你的那个原作老师。”

“你的眼睛，只能用来确认我的存在。”

“你的手，只能用来画我。”

“你的这颗心……”索尼克的手掌猛地收紧，抓住了弗莱士胸前的布料，“只能因为我而跳得这么快。”

弗莱士感到一阵窒息。这已经不是霸道了，这是彻底的圈养。索尼克想要切断他与外界多余的联系，让他成为一个只为供给“索尼克”而存在的容器。

“这太荒谬了……”弗莱士颤抖着说，“我是个人，我有社交，我有工作……”

“你有我就够了。”

索尼克打断他，惩罚性地凑过去在他的嘴角咬了一口。

“或者说，如果你想让我继续存在，你就必须只有我。”

“如果你分心了，如果你的爱分散了……我也许就会变回一张废纸。你想再回到那个只有冰冷屏幕的夜晚吗？弗莱士？”

这是一个恶毒的诅咒，也是一个甜蜜的诱惑。

索尼克在赌，赌弗莱士已经离不开他了。

弗莱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在无数个深夜里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理想——此刻正鲜活地威胁着他。

可怕的是，当索尼克说出“变回废纸”的那一瞬间，弗莱士感到的不是解脱，而是彻骨的寒冷。

他无法想象没有索尼克的声音、体温和触碰的日子了。

即使是被控制，即使是被掠夺。

弗莱士闭上眼，在这场名为“跨次元”的博弈中，彻底放弃了抵抗。

“……好。”

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地回答。

弗萊士睁开眼，金色的睫毛顫抖著，然后主动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像是一个献祭者。

“只要你不消失……。”

这种这种荒唐的同居生活，持续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弗莱士感觉自己活在一个被粉色泡泡里。索尼克不仅彻底入侵了他的床和身体，也像他当初宣告的那样，像寄生藤蔓一样缠绕住了他生活的每一寸。

虽然给他买了其他衣服，但索尼克还是最爱穿弗莱士的衬衫，用弗莱士的杯子喝水，会在弗莱士工作时，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像个挑剔的监工一样指指点点。

“这里，线条不够狠。”

“这里，让反派这家伙看起来更蠢一点。”

“弗莱士，你又不专心了，看看我。”他抓着小助手的下巴威胁地亲吻。

弗莱士在一开始的惊恐后，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幸福感。他甚至开始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时，那种被超自然存在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直到那个电话打来。

那是一个周二的下午，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暴雨。弗莱士正在修整新一话的线稿，手机突然在桌面上疯狂震动。

是编辑。

接通的瞬间，那头传来了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弗莱士，你最近交上来的原稿到底是怎么回事？”

弗莱士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躺在沙发上吃薯片的索尼克。索尼克察觉到了视线，漫不经心地舔了舔手指，对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怎么回事？”弗莱士尽量保持声音平静，“是透视有问题吗？”

“不是技术问题！”编辑的声音拔高了，“是剧情！原作老师看了这一话的分镜，他说这根本不是他要的东西！为什么反派的所有台词都被删了？为什么索尼克的戏份多到了不合理的程度？甚至……那个眼神。”

编辑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毛骨悚然。

“老师说，画面里的索尼克，眼神‘太邪门了’。就像……就像那个角色有了自我意识，正在透过纸面挑衅读者一样。弗莱士，你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你在画什么东西？”

弗莱士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我会改的。”他干涩地说，“抱歉，我会全部重画。”

挂断电话，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索尼克咀嚼薯片的响着，在此时听起来格外刺耳。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道歉？”

索尼克带着冷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零食，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弗莱士的椅背后。

“那些改动都很完美。我赢了，不是吗？”

“那不是‘赢’，索尼克。”

弗莱士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滋啦声。他转身面对这个侵占了他生活的男人。

“那是崩坏。剧情崩坏了，人设崩坏了。老师发现了，编辑也发现了。”

弗莱士抓起桌上的一叠废稿，那是这半个月来为了满足索尼克的要求而废弃的、原本合理的剧情。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索尼克，这不仅是我的工作，这是……这是错误的。”

索尼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那双灰色的眸子沉了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错误？”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你是指……我？”

“我是指这种关系。”弗莱士很紧张，但仍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你不属于这里。你不属于现实世界。你是一个漫画角色，你应该回到你的剧情里去，而不是在这里……干扰我的生活。”

“干扰？哈哈哈哈——”

索尼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往前走了一步。

“这半个月，你在我怀里娇喘呻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需要我，弗莱士。”

“那是被你诱导的！”弗莱士后退了一步，后腰抵住了绘图桌，“索尼克，结束吧。我会把原稿改回去。你也……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去。”

“你想抛弃我。”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空气中的气压忽然降低。

弗莱士惊恐地发现，房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就像第一次索尼克出现时那样。桌上的铅笔、橡皮、手机，开始微微颤抖。

“我以为你只是比较乖，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索尼克一步一步逼近，他身上爆发出的气场不再是那种暧昧的调情，而是真正的、属于杀手的杀意。

“我把命交给你，你现在要把我揉成一团废纸扔进垃圾桶？”

“我没有要杀你！”弗莱士生气大喊，“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归正轨！你在漫画里依然是那个强者，依然活着！”

“那不是活着！”索尼克突然暴吼一声。

“砰——！”

弗莱士身后的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一道如蜘蛛网般的裂痕，以索尼克拳头落下的地方为中心，瞬间炸裂开来。墙皮簌簌掉落，砸在弗莱士的脚边。

那一拳，距离弗莱士的耳侧只有不到三厘米。

如果是砸在头上，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弗莱士僵在原地，脸色惨白，耳边是嗡嗡的耳鸣声。他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索尼克。

索尼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灰色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是极度的愤怒，以及……一种弗莱士从未见过的、像是受伤野兽般的委屈。

弗莱士的心脏开始发痛。

“回归正轨？回到那个只能被安排命运、只能按照台词说话的监狱里去？”

索尼克收回拳头，伸手死死掐住了弗莱士的肩膀。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弗莱士，你听清楚了。”

“我醒来，是因为你。”

“我从黑暗里爬出来，忍受着身体被撕裂的痛苦挤进这个三维世界，是因为你在看我。”

索尼克的额头抵住弗莱士的额头，两人的鼻尖相触，呼吸交错。

“是你给了我这种贪婪。你把我画成了‘为了赢不择手段’的人。现在，我想赢的只有一样东西——你。”

弗莱士看着那双眼睛，心里筑起的防线正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以为索尼克只是想要漫画里的戏份，想要权力，想要当主角。

“我以为……你更想要的是做最强的忍者……”弗莱士颤抖着说。

“那些我也要。”

索尼克松开一只手，抚上弗莱士苍白的脸颊，大拇指用力擦过他的嘴唇，像是在确认归属权。

“但我更想要你。”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索尼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我从来都是贪得无厌的。”

“如果现实世界容不下我……”

索尼克看了一眼旁边还在闪烁的电脑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惨烈又狂妄的笑。

“那我就打碎它。”

“或者，弗莱士，”他重新看向怀里的人，“你来帮我，再创造一个……能容得下我们的世界。”

索尼克收敛了杀气，吻上了被吓坏的弗莱士。

索尼克的吻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充满掠夺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虔诚。

当他松开弗莱士时，两人都有些喘息，弗莱士发现自己勾着他的脖子。

房间里那股压抑到令人窒息的电流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风雨过后的平静。

弗莱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他一手画出来、现在却反过来要颠覆他世界的男人。

他看了看墙上那道狰狞的裂痕，又看了看索尼克那双不再掩饰脆弱与执念的眼睛。

“……我知道了。”

弗莱士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他推开了索尼克，但并没有逃走。他转身走向那张还在闪烁着光标的绘图桌，拉开椅子坐下。

“过来，索尼克。”

声音很轻很轻，弗莱士没有回头，只是拿起了那支数位笔。他的手还在发抖，但那是……激动的颤抖。

索尼克走到他身后，双手撑在椅背上，像往常一样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你要画什么？”索尼克问。

“画你想要的。”弗莱士盯着那块空白的画布，深吸了一口气，“画一个能容得下我们的世界。”

他新建了一个图层，这一次，他没有去管编辑发来的大纲，也没有去管那些所谓的“剧情逻辑”。

笔尖触碰板面，线条流淌而出，弗莱士画了一个纯黑的背景。那代表着索尼克原本所在的、虚无的二维空间。

然后，他在那片黑暗中画了一束光。

那束光并不是来自漫画世界的天空，而是来自屏幕之外。

画面中央，索尼克正仰着头，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道并不属于他那个维度的光。

“这是……”索尼克看着那逐渐成形的画面，声音有些发抖。

“这是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弗莱士一边画一边说，“你说你醒来是因为我在看你。那现在，我要把这一刻画下来。”

弗莱士的手速越来越快，他从未画得如此专注，如此动情。

他画出了索尼克眼中的渴望，画出了那种甚至想要冲破纸张束缚的张力。

紧接着，他在那一页分镜的最下方，没有写战斗台词，也没有写内心独白。

他写下了一行在漫画里看起来完全“违规”、甚至像是作者私货的对白：

【我不在乎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

【只要看着我的那个人是真的，我就在哪里。】

当最后一个字写完的瞬间。

屏幕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出刺眼的白光，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爆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如潮水般涌来的实感。

弗莱士感觉到身后那个原本偶尔还会有些体温不稳定的男人，此刻变得无比真实。索尼克的心跳声变得更加有力，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绵长。

“……弗莱士，你做了什么？”索尼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能感觉到，那种时刻担心被世界排斥、被剧情抹杀的恐惧感消失了。

“我改写了规则。”

弗莱士放下笔，转过身，仰头看着索尼克。

“在这一页里，你不再是为了打败敌人而存在的忍者。你是为了跨越次元而存在的。”

“只要这一页原稿还在，只要我还记得这一刻……你就永远属于这里。”

弗莱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索尼克那张英俊的脸庞。这一次，不再是索尼克单方面的控制，而是弗莱士主动的接纳。

“我把我的‘执念’变成了你的‘通行证’。”

索尼克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弗莱士，忍者的眼睛里第一次涌现出了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

是真实的情感。温暖的、充满爱的。

活着的。

他突然笑了起来，不是那种坏笑，也不是那种狂妄的笑，而是一个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宝物的、纯粹的笑容。

“弗莱士……”

索尼克低下头，额头抵着弗莱士的。

“你才是最狡猾的那个。”

“你用这一页纸，把我彻底锁死了。我现在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你还想跑？”弗莱士挑眉，蓝眸有着得逞的笑意。

“不跑了。”索尼克抱紧了他，两人在那个狭小的、被各种画稿和电子设备堆满的房间里紧紧相拥。

“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

三天后。

工作室里，编辑拿着那张最新的原稿，表情复杂地看着弗莱士。

“这一页……虽然跟大纲完全不一样，而且很意识流。”编辑挠了挠头，“但是……原作老师说，这张画得太有张力了。那种‘打破次元壁’的情感简直要溢出来。他决定保留。”

“真的？”弗莱士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其实已经不在乎结果了。

“是啊。不过老师也说了，后面的战斗还是要好好画，别再搞得反派没台词了。”编辑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啊，弗莱士。”

弗莱士走出会议室，微笑爬上他的脸庞。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

屏幕右下角，那个熟悉的灰色小对话框又弹了出来。

【表现不错嘛，我的专属助手。】

弗莱士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才把手放在屏幕上，敲了两个字回复：

【闭嘴。】

耳机里立刻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今晚想吃什么？我学会用你的APP点外卖了。】

【随便。】

【那吃你？】

【这个，我考虑考虑。】

【弗莱士。】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索尼克。】

弗莱士红着脸关掉了对话框，但他知道，那个家伙正在某个地方……也许就在家里，也许就在数据的洪流里，正带着一脸坏笑看着他。

这就够了。

他们的故事没有结局。

因为只要弗莱士还握着笔，只要索尼克还在看着他，这场跨越次元的恋爱，就会一直、一直连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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