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时，三人终于抵达清河村。村口的老槐树下，几名村民正探头探脑地张望，见他们身着武当道袍，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化为希冀。一名腰间系着围裙的妇人快步跑回村里，不多时，一位头发花白、身着粗布短衫的老者便带着几名村民迎了上来，正是清河村的村长。

“三位道长，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村长握着莫问的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眼眶也微微泛红，“自从半月前山贼来了之后，村里就没安生过，粮食被抢，老张头和小李子还被他们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啊！”

莫问扶着村长的胳膊，语气温和却坚定：“村长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就定会帮村民们解决山贼之患。您先说说，山贼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每次来有多少人？”

村长叹了口气，领着三人往村里走。村子里的房屋多是土坯墙、茅草顶，此刻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路上见不到几个行人，只剩下几只鸡在路边啄食，显得格外冷清。“第一次来是半月前的夜里，大概有十几个人，都蒙着面，拿着刀，直接闯进粮囤里搬粮食，谁要是敢拦，他们就动手打人。” 村长越说越激动，“前几天夜里更过分，他们竟然想闯进兰儿姑娘家抢人！要不是兰儿姑娘警醒，发现后大声呼救，引来了邻居，恐怕…… 恐怕兰儿姑娘就被他们掳走了！”

“岂有此理！” 宇文玥听得义愤填膺，握着问心剑的手紧了紧，“这些山贼如此猖狂，简直视人命如草芥！村长您放心，我们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还清河村一个安宁！”

村长闻言，连忙对着三人作揖：“多谢三位道长！多谢武当派！有你们这句话，我们村民心里就踏实多了！自从出了这事儿，大家白天不敢下地，晚上不敢睡觉，再这么下去，地里的茶叶都要荒了，今年的收成可就全完了啊！”

莫问眉头微蹙，沉思道：“山贼敢多次在村里作乱，要么是附近有他们的窝点，要么是有恃无恐。村长，您刚才说的兰儿姑娘，是第一个发现山贼企图掳人的，她或许能提供更多细节 —— 比如山贼的口音、穿着，或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我们想当面问问她。”

村长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去找兰儿！” 说着便引着三人往村西头走，穿过几条窄巷，在一间围着竹篱笆的小院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兰儿，武当的道长来看你了。”

门 “吱呀” 一声打开，一个身着浅绿布裙的姑娘探出头来。她约莫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皮肤是健康的浅麦色，虽不及宇文玥那般清丽绝尘，却也透着一股灵动劲儿。见到三人，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怯意，随即对着他们轻轻屈膝行礼：“见过三位道长。”

“姑娘不必多礼，” 莫问温和开口，“我们今日来，是想向你打听前几日山贼企图掳你的事情，还请你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兰儿点点头，侧身将三人让进院里，倒了几碗粗茶递过来，才坐在石凳上，轻声回忆道：“那天夜里，我去院外的井边打水，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三个黑影在墙根下鬼鬼祟祟的。他们都蒙着面，只露着眼睛，手里还拿着短刀，我当时就慌了，想转身跑，却被他们发现了。”

她攥紧了衣角，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们朝着我扑过来，嘴里还嚷嚷着‘抓回去给大哥当压寨夫人’，我吓得大喊救命。幸好邻居们听到声音，拿着锄头、扁担跑出来，那三个人见人多，才慌忙往西跑了，连刀都掉了一把在巷子里。”

“西边？” 莫问眼神微亮，追问道，“你确定他们是往西边跑的？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比如马蹄声、哨声之类的？”

“确定是西边，” 兰儿肯定地点头，“当时月光亮，我看得清楚。他们跑的时候脚步声很杂，像是踩在落叶上，没听到马蹄声，也没吹哨子。”

三人又问了些细节，见兰儿实在记不起更多，便起身告辞。走出小院，莫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宇文玥，语气温和：“小师妹，这是你第一次参与江湖历练，如今结合村长和兰儿的说法，你可有什么头绪？”

他刻意想锻炼宇文玥的观察力与分析能力，一旁的莫弃也收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认真地看着她。

宇文玥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说道：“根据他们的描述，山贼第一次来有十几人，这次兰儿遇到三个，说明他们人数不少，很可能有固定窝点。兰儿说他们往西跑，还踩在落叶上，村里西边只有一片老树林，村民都叫它‘猴儿林’，树密草深，正好适合藏人。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实力，只知道他们会用刀，且见到村民多就会逃跑，想来实力不会太强，否则也不必畏惧普通村民。”

莫问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微微点头：“说得很有条理。第一次历练就能注意到‘人数差异’‘地形特点’和‘实力推断’这几点，已经很出色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说得对，他们若是真有硬实力，便不会只敢夜里偷袭，还怕村民反抗，所以人数虽多，个体实力应当只是寻常山贼水准。”

“哟，小师妹可以啊！” 莫弃拍了拍宇文玥的肩膀，笑着调侃，“比我第一次跟着师兄出任务时强多了，我当时还只顾着兴奋，连山贼往哪跑都没记清呢！”

宇文玥被夸得脸颊微红，连忙摆手：“我只是随便分析，还是要听大师兄的安排。”

莫问笑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先去猴儿林外围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山贼留下的踪迹，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天黑前先回村里，夜里行动太危险，且容易打草惊蛇。”

“好！” 宇文玥与莫弃异口同声地应下，三人随即朝着村西的猴儿林方向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是尘土的小路上，也为这场初入江湖的历练，添了几分坚定的色彩。

三人很快抵达猴儿林外围，夕阳的余晖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林间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反而更显幽深。

莫弃率先走上前，目光在地面与树干间仔细扫视，忽然眼前一亮，指着一棵老槐树下说道：“你们看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树下散落着几片沾着湿泥的粗布碎片，布料粗糙，边缘还带着撕扯的痕迹，显然是刚留下不久。更关键的是，地面上印着十几个杂乱的脚印，有的浅有的深，朝着树林深处蜿蜒延伸，显然是一伙人结伴而行留下的。

宇文玥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脚印边缘的泥土，眉头微蹙：“这些脚印大多杂乱无章，鞋底磨损严重，应该是寻常山贼的脚印。但你们看这两个 ——” 她指着两个格外宽大的脚印，“脚印深且边缘清晰，鞋底纹路刻得很深，不像是普通百姓穿的草鞋或布鞋，倒像是习武之人常穿的厚底练功鞋。而且这脚印间距均匀，步幅比其他人宽不少，说明留下脚印的人不仅身材高大，还可能有武功底子。”

莫问凑上前查看，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小师妹观察得很仔细。看来这伙山贼里，确实藏着有功夫的人，我们得更小心些。” 莫弃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管他有没有功夫，敢欺负村民，咱们就替天行道！”

三人循着脚印往树林深处走，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夹杂着粗鄙的咒骂，三人连忙停下脚步，放轻动作，悄悄绕到一片灌木丛后，拨开枝叶往前方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围着十几名山贼，个个手持刀棍，衣着破烂，脸上满是凶相。中间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满脸横肉，腰间别着一把鬼头刀，正对着几名山贼破口大骂：“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娘们都抓不住，还敢跟我提碗子山的威风？！”

被骂的几名山贼低着头，其中一人喏喏地辩解：“大哥，我们也没想到那小娘们喊得那么响，引来那么多村民，我们怕被围住，才只好先撤了……”

“怕？” 山贼头目一脚踹在那名山贼身上，怒喝道，“当初在碗子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怕？现在娄爷的人接手了碗子山，我们回不去了，只能去投奔李爷，连点见面礼都拿不出，你们还有脸说怕？” 他顿了顿，眼神阴狠起来，“李爷最近正到处搜罗漂亮女子，清河村那小娘们长得清秀，正好抓来当礼物！要是空手去投奔，咱们这群人，迟早得被李爷当弃子扔了！”

躲在灌木丛后的宇文玥听到 “碗子山”“娄爷”，心中一动 —— 她之前在碗子山遇到的山贼，已经铲除，且告知村民让其报官六扇门去接手碗子山怎么现在被什么娄爷接手了？他们还想投奔什么 “李爷”，甚至要抓兰儿姑娘当礼物。

莫问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待山贼头目话音落下，莫问眼神一凛，对两人比了个 “行动” 的手势。他率先纵身跃起，手中长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直取那名身材高大的山贼头目 —— 此人既然提及 “碗子山”，又带着有武功底子的手下，显然是头目无疑，先拿下他，剩下的山贼便不足为惧。

莫弃也紧随其后，折扇 “唰” 地展开，却并非用来格挡，而是借着扇面的风力加快身形，手中长剑直挑两名山贼的手腕，动作迅捷灵动，瞬间缴了他们的兵器。

宇文玥心中本就因 “抓兰儿当礼物” 的事满是怒火，此刻出手更是带着几分凌厉。她握着问心剑，“流云拂袖”“白鹤亮翅” 接连使出，剑势虽柔，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道，每一招都精准地朝着山贼的要害而去 —— 她实在看不惯这些山贼欺压百姓、掳掠女子的恶行，出手间竟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一名山贼举刀朝着她砍来，宇文玥侧身避开，手腕轻转，问心剑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肩胛，山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另一名山贼想从背后偷袭，她借着 “雁行功” 轻盈转身，剑刃划过对方的手腕，长刀 “哐当” 落地，同时一脚将其踹倒，力道之大，让那名山贼半天爬不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十几名山贼便已尽数倒地，有的重伤昏迷，有的则没了气息 —— 宇文玥出手的几人，几乎都没了生息。待战斗结束，林间恢复安静，宇文玥看着地上的尸体，才猛然回过神，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愧疚。

“大师兄，对不起，我……” 她走到莫问面前，声音带着几分自责，“我刚才太气愤了，出手没控制住力道，杀了人……”

莫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妹不必自责。这些山贼作恶多端，抢粮伤人，还想掳掠女子，本就该死。江湖行走，难免会有杀戮，只要你不愧对自己的内心，不滥杀无辜，便无需愧疚。”

莫弃也走上前，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认真道：“大师兄说得对！这些人渣死有余辜，小师妹你别往心里去。要是换了我，说不定比你出手还重呢！”

宇文玥看着两人真诚的眼神，心中的愧疚渐渐消散，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三人简单清理了现场，便朝着清河村走去。回到村里，他们将山贼已被铲除的消息告知村长，村民们顿时欢呼雀跃，纷纷围上来道谢。村长拉着三人的手，执意要留他们吃酒，还准备了茶叶、鸡蛋等礼物，却都被莫问婉拒：“村长不必客气，除暴安良本就是武当弟子的本分。我们还要尽快回山复命，就不多留了。”

村长见他们坚持，只好不再挽留，带着村民们一路将他们送到村口，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才依依不舍地返回村里。

次日清晨，三人终于回到武当山。他们先去见了负责掌管弟子历练事务的道通师叔，将清河村除贼的经过一一禀报。道通师叔听后，眼中满是赞许，对着宇文玥说道：“你首次历练便能细致观察、果断出手，还能明辨是非，实属难得。看来掌门没收错徒弟，日后继续努力，定能成为武当的栋梁之才。”

宇文玥连忙拱手：“多谢师叔夸赞，弟子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日后定会更加努力。”

道通师叔笑着点头，又叮嘱了莫问几句 “日后带师妹历练，要多引导，少庇护”，便让三人各自回去休息。

宇文玥回到自己的弟子房，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山间的凉意吹进来，吹散了一路的疲惫。她将问心剑轻轻放在桌上，剑身反射着窗边的月光，仿佛还残留着今日战斗的余温。

她坐在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玉石，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复盘着猴儿林里的战斗 —— 刚开始出手时，她还下意识想用之前的 “流云十三剑”，可转念想起莫问教的武当剑法心法，便试着将 “沉肩坠肘” 的要领融入招式，没想到剑势竟比以往更稳，连出剑的速度都慢了几分，却更具穿透力。尤其是应对背后偷袭的山贼时，“雁行功” 与 “白鹤亮翅” 的衔接，若是放在半月前，她定然会慌乱出错，可如今却做得行云流水，连自己都有些惊讶。

“果然还是有师父和师兄指导不一样。” 宇文玥轻声感叹。以前，她练剑全靠自己摸索，遇到不懂的地方只能反复试错，进步缓慢；可入了武当后，莫问不仅会细致讲解招式要领，还会纠正她呼吸与内劲的配合，甚至会模拟对手的招式让她练习应对，短短几日，竟比她之前练半个月还要管用。

她站起身，拿起问心剑，在房间里缓缓演练起今日用过的招式。挥剑时，她刻意放慢速度，感受内劲在经脉中的流转 —— 武当心法的内劲温和绵长，与五灵心经的灵动不同，却能让剑招更具韧性，两者若是能悄悄融合，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便连忙压下 —— 江大侠的叮嘱还在耳边，五灵心经绝不能轻易暴露，如今先把武当剑法练扎实才是首要的。

演练完一遍，宇文玥额角沁出薄汗，却丝毫不觉累，反而心中满是雀跃。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剑招比入武当前更规整，内劲也更稳，连对 “侠义” 二字的理解都深了几分 —— 以前她以为行侠仗义就是打败坏人，可今日看到清河村村民欢呼的模样，她才明白，所谓侠义，更是守护他人安宁的责任。

她将问心剑收回剑鞘，目光落在桌上的武当心法口诀上，眼中满是坚定。明日起，她要更早去朝阳坡练基本功，把今日战斗中暴露的不足补上；午后还要去藏经阁看看，有没有适合现阶段的剑法典籍；若是遇到不懂的地方，再向莫问或元启师兄请教。

窗外的翠竹在月光下轻轻摇曳，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宇文玥知道，这只是她武当修行的开始，往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 不仅要精进剑法，还要查清江吟风当年的真相，找到小彤，真正成为能守护他人的侠义之士。而这份坚定的信念，也如同一颗种子，在她心中悄悄生根发芽，指引着她未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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