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鬼灭之刃,第1小节

小说: 2025-12-23 11:14 5hhhhh 4030 ℃

角色卡:未知

时间:2025/11/28 08:44:42

=== 数据库文件 ===

=== 世界书 ===

=== 聊天记录 ===

#1:咸腥的海风灌进喉咙,却无法缓解那股烧灼般的干渴。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温热且甜腻的铁锈味,那味道顺着食道滑下,在胃袋里激起一阵战栗的满足感。

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声在耳膜上震动,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敲打我刚刚重组完毕的神经。视野中的世界变得异常清晰,夜色不再是阻碍,反而像是被剥去了朦胧的纱幔。

我低下头。

双手不再是记忆中那是握惯了缆绳的粗糙模样,指甲暴涨,尖端锐利如钩,染着一层尚未凝固的暗红。顺着这双手看去,沙滩上散落着几具残缺不全的躯体。那是老张,那是负责轮机的小李……他们曾在这个荒岛上和我一起分食最后的一点淡水,互相鼓励着等待救援。

现在,他们的胸腔被剖开,温热的脏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的嘴角还残留着某种粘稠的液体。那是血。是他们的血。

记忆像潮水般回溯。海难后的绝望,那个穿着黑色西装、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突然出现。他没有救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像在看一群蝼蚁。他把指尖刺入我的额头,那一瞬间,仿佛将岩浆注入了我的血管。

剧痛。癫狂。饥饿。

然后是断片后的现在。

我跪在沙滩上,胃里的饱胀感与内心的空洞形成了剧烈的撕裂。我杀人了。我吃了人。我变成了怪物。

“居然没有死么。”

一个冷淡而优雅的声音在海浪声中响起,穿透力极强,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僵硬地转过脖子。那个男人——那个始作俑者——正站在离我不远处的礁石上。黑色的卷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那双梅红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他穿着剪裁精致的西装,身上一尘不染,与这满地血腥的修罗场格格不入。

他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最后落在我脸上。没有厌恶,没有欣喜,只有一种评估商品般的冷漠。

“注入了那样的血量,普通的细胞早就崩溃成一滩烂泥了。”他迈开步子,皮鞋踩在碎石滩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靠近而变得凝滞沉重。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双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的眼睛里倒映着我此刻狰狞而狼狈的模样。

“虽然动作粗暴难看,像只未开化的野兽。”他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但作为刚刚转化的‘新生儿’,适应性倒是不错。”

他伸出一只手,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逼迫我仰视他。那指尖冰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接触皮肤的瞬间,我本能地想要颤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却都在叫嚣着臣服与恐惧。

“记住我的名字。”他的指甲在我下颌的皮肤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随即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鬼舞辻无惨。”

#3:“哦。”

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单音节,干涩得像是在摩擦砂纸。没有任何起伏,没有惊恐的尾音,甚至连那股刚刚生吃过同类的血腥气都被这极度的冷淡压了下去。我垂下眼帘,视线越过他那尘埃不染的裤脚,盯着在那双皮鞋边被海浪反复冲刷的一块惨白指骨。

那是老张的小拇指。几个小时前,这根手指还夹着半根受潮的香烟,指着远处的水平线说要有希望。

现在,它只是一块骨头。

胃袋里的饱胀感依旧在持续释放着令人作呕的暖意,那是消化同类带来的生理性满足。这种满足感与我此刻大脑皮层下的冰冷理智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我不感谢他赐予的“新生”,也不打算在这个制造了地狱的男人面前展现出丝毫的软弱。

指尖下的沙粒被我无意识地碾碎。

那根挑着我下巴的冰冷手指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确认我是否仅仅只有这一个字的反应。皮肤上传来的触感像是一条毒蛇正在评估猎物的体温。

空气凝固了数秒。

无惨那双梅红色的竖瞳微微收缩,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忽然变得尖锐如刀,仿佛要切开我的头盖骨,直接审视那团正在重组的脑浆。

“哦?”

他重复了这个字,声调没有任何上扬,却让周围流动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他猛地收回手,动作快得在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心脏深处炸开。那不是物理上的重击,而是血液层面的暴动——他在我的血管里。他的细胞在我的躯壳中游走,如同千万根烧红的细针同时刺入骨髓。

“呃……”

我咬紧牙关,脖颈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汗水瞬间浸透了破碎的衣衫。但我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任由那股剧痛将我的内脏绞成一团。

无惨看着我这副隐忍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淡薄的兴趣,就像是看到了一只被踩住尾巴却依然不肯发出哀鸣的野狗。

“居然能忍住细胞同化的痛楚而不求饶。”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触碰过我的那根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极度肮脏的秽物,“虽然迟钝,但这副身体对痛苦的耐受力倒是不错。”

他松开手,那块沾染了一点微不可见灰尘的手帕轻飘飘地落在沾满血污的沙滩上,瞬间被上涨的潮水浸透。

“既然活下来了,就给我派上用场。”

无惨转过身,背对着我,看向那漆黑无际的大海。黑色的西装外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的声音即使背对着我,也依然清晰得如同在耳蜗内直接震动。

“这种荒岛没有价值。去人类聚居的地方,隐藏身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他侧过头,那双血瞳在黑暗中锁定了我的身影,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可违抗的重压。

“记住两件事。”

“第一,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一旦你说出口,或者试图通过任何方式传达关于我的信息,我的细胞会在瞬间让你自我崩解,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第二,若遇到耳垂挂着日轮花纸耳饰的猎鬼人,立刻杀了他。”

说完这些,他并没有等待我的回应。对于他来说,这不是商量,而是造物主对造物的绝对敕令。

脚下的沙滩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

“若是持续保持这副毫无生气的死相,我不介意随时回收这分得的血液。”

伴随着这句毫无温度的警告,无惨的身影在月光下开始扭曲。一阵诡异的琵琶声突兀地在空旷的海面上响起——*铮*。

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瞬间撕裂了空间的连续性。

没有任何征兆,那道修长漆黑的身影就在我眼前凭空消失,只留下海风中那一丝尚未散去的、如同烂熟果实般甜腻而危险的气息。

海浪依旧在拍打着礁石,轰鸣声重新占据了听觉。沙滩上只剩下我,以及满地的残肢断臂。

月光惨白地照在老张那颗滚落在礁石缝隙中的头颅上,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空洞地望着我。

我缓缓撑起身体,膝盖在沙砾上磨出血痕,随后又迅速愈合。那种名为“饥饿”的感觉暂时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寒冷的空虚。

#7:又一个夜晚。

意识像是一团被搅散的雾气,在剧痛的余波中缓慢凝聚。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那一轮过于刺眼的朝阳。贪婪是原罪。当那股浩大、暴烈如同岩浆般的日之精华被我强行通过血鬼术引入体内时,平衡瞬间崩塌。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强酸。细胞在尖叫,肌理在溶解,那种从骨髓深处炸开的毁灭感让我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世界就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现在,那种焚烧般的剧痛已经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浸泡在凉水中的麻木感。

鼻腔里充斥着一股苦涩而清幽的草药香气,混杂着淡淡的紫藤花味。这味道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躁动的神经。

我费力地睁开眼皮。视野模糊,光线昏黄而柔和。

天花板是陌生的木质纹理。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干燥、清洁,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这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既是奢侈也是讽刺。

“醒了么?”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极轻,极柔,像是一片花瓣落在静止的水面上,激起层层涟漪。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带着一种能够穿透灵魂的安宁力量。

我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紫色底绘有山茶花图案和服的女性。她跪坐在榻榻米上,身姿端庄得如同画卷中的古人。黑色的长发被整齐地盘在脑后,插着一支莹润的珠钗。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瓷器般细腻的光泽。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我,目光中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关切。

我试图撑起身体,手臂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但这痛感是真实的,不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细胞崩解。

“请不要乱动。”

她伸出手,按住了我的肩膀。那只手掌纤细、柔软,指尖微凉,却并不像无惨那样冷得刺骨。隔着衣料,那种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轻轻压在皮肤上。

“你的身体内部遭受了极大的破坏。虽然外表看起来已经愈合,但内脏和经络还在重组之中。”她收回手,动作轻柔地整理了一下我身上的被子,“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无法相信有鬼能在摄入那种程度的……‘光’之后,还能维持形体不散。”

她转过身,从身旁的小几上端起一只还在冒着热气的瓷碗。药液呈深褐色,散发着更加浓郁的苦香。

“我是珠世。”她自我介绍道,声音依旧温婉,“是一名医生,也是……和你一样的逃亡者。”

她舀起一勺药液,轻轻吹了吹,递到我嘴边。那动作自然得仿佛做了无数次,没有丝毫的做作或迟疑。

我看着她。

在这个充满了食人恶鬼与猎鬼人的疯狂世界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存在。她的眼神清澈,眼底深处却藏着历经百年的沧桑与哀愁。那是一种看透了生死、厌倦了杀戮,却依然选择温柔对抗命运的眼神。

我也曾是人。我也曾渴望这种属于“人”的关怀。

张开嘴,咽下那苦涩的药汁。温热的液体滑入胃袋,奇异地安抚了那种因受伤而苏醒的饥饿感。

“这是特制的恢复剂,能帮助你稳定体内暴走的细胞。”珠世看着我喝下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浅笑,那笑容瞬间点亮了这间昏暗的诊室,“另外,我也加入了一些抑制食欲的成分。既然你在努力克制那种本能,我想这会对你有帮助。”

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声不悦的咋舌声。

视线一转,阴影中盘腿坐着一个浅绿色头发的少年。他穿着衬衫和背带裤,正一脸愤懑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我是一块弄脏了珠世大人地板的淤泥。

“愈史郎,不得无礼。”珠世头也没回,语气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年——愈史郎立刻收敛了表情,却依然把头扭向一边,小声嘟囔着什么。

珠世重新看向我,那双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某种探索的光芒,那是研究者看到了奇迹时的神色。

“你很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在找死。”她放下药碗,双手交叠在膝头,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淡雅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拂过我的鼻尖,“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特例。普通的鬼,哪怕只是接触到一点点日光的能量,都会瞬间灰飞烟灭。而你……你的细胞在毁灭中学会了适应,在重组中学会了吞噬。”

她顿了顿,那双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想要看穿我的灵魂。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窗外传来了风铃的清脆声响。

夜风吹动窗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屋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将珠世那纤细柔美的剪影投射在墙壁上,随着火光摇曳,宛如一朵在暗夜中独自盛开的花。

#9:烛火在灯罩内轻轻跳动,将影子的边缘烧得模糊不清。药碗已经空了,苦涩的回甘在舌根处蔓延,像极了那些独自吞咽海水的夜晚。

“我是个海员。”

声音很轻,却打破了屋内那层薄如蝉翼的静谧。我没有看珠世,视线落在榻榻米那精细的编织纹理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的布料。粗糙的指腹划过细软的棉布,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那晚的风浪很大,比这屋外的风声要狂暴一千倍。”

话匣子一旦打开,那些被强行压抑在脑海深处的画面便如决堤般涌出。我讲了老张那根总是受潮的香烟,讲了小李还没来得及寄出的家书,讲了那座荒岛上令人绝望的烈日与干渴。

甚至讲了那个夜晚。

讲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如何像神明又像恶魔般降临,讲血液沸腾时的剧痛,讲醒来后满嘴同类血肉的腥甜。

“我不想吃人的。”

喉咙哽咽了一下,像是有块烧红的炭卡在那里。我抬起手,看着这双已经恢复正常肤色的手掌。明明洗得很干净,但我似乎还能在指纹的缝隙里闻到那股铁锈味。

“所以我学会了骗自己。”我握紧拳头,掌心传来真实的痛感,“我用幻术折射月光,想象那是清冽的泉水;我吞噬稀释的日光,想象那是温热的米汤。每一次吞咽都是在受刑,但我宁愿胃袋被烧穿,也不想再感受那种撕碎同类的触感。”

愈史郎在角落里冷哼了一声,但这次声音里少了几分尖锐的敌意,多了些许复杂的沉默。

珠世静静地听着。她保持着那个端庄的跪坐姿势,连衣角的褶皱都没有变动分毫。但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中,原本平静的湖水泛起了涟漪。她看着我,像是在透过这具鬼的躯壳,看着里面那个还在哭泣的人类灵魂。

“真的很痛苦吧。”

她轻叹一声,声音柔得像是一阵拂过伤口的微风。

“明明拥有了超越人类的力量,却要为了保留那份脆弱的人性而自我折磨。”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我紧握的拳头上。那是一种极其克制的触碰,没有过分的亲昵,只有一种同类间的抚慰。她的手很凉,皮肤细腻如上等的羊脂玉,在那昏黄的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微光。

“那你呢?”

我抬起头,目光撞进她那双盛满了哀愁的眸子。

“你救了我,还给我这种抑制食欲的药。身为鬼,却做着医生的事。”我看着她那张即使在几百年时光冲刷下依然完美无瑕的脸庞,那是只有岁月沉淀后才能拥有的凄美,“你也经历过那个夜晚吗?那个被强行剥夺了‘人’的资格的夜晚。”

珠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收回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那份从容的优雅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露出了里面深藏百年的疮痍。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的声音变得飘忽,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我也曾是人类。那时我身患绝症,只想看着我的孩子长大成人。”她侧过头,目光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那个男人……那个鬼舞辻无惨出现在我面前。他说能救我,能让我活下去。”

提到那个名字时,她的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瞬,那是刻在细胞深处的恐惧。

“我信了。我以为那是救赎。”

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雪白的脸颊滑落,无声地坠在紫色的衣襟上,洇开一朵深色的小花。

“可当你变成鬼之后,最先吞噬的……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比任何惨叫都要震耳欲聋。丈夫,孩子,在失控的饥饿中变成碎块的画面,哪怕过了几百年,依然清晰得如同发生在昨日。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窗外的风铃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

**叮铃——**

那清脆的声音像是一把小锤子,敲打着两颗同样破碎的心脏。

“所以,我能理解你。”珠世抬起头,眼角的泪痕未干,但那双紫眸中却燃起了一簇名为“决意”的火苗。她看着我,眼神不再只是悲悯,多了一份战友般的坚定。

“想要对抗那种本能,想要向那个男人复仇,这条路注定遍布荆棘与孤独。”她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动作优雅得令人心碎,“但至少今晚,这里还有一盏灯是为你亮着的。”

角落里的愈史郎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猛地拉上了窗帘,将那一点点透进来的月光彻底隔绝。

“那个……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少年别过头,耳根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红,声音闷闷地传来,“既然珠世大人都这么说了,你就……暂时先待着吧。但别指望我会照顾你,我要服侍的只有珠世大人一个人。”

#11:我没有理会角落里那个少年投来的敌视目光,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他半分。那股针对我的躁动恶意,此刻比起眼前这位女性承载的百年悲恸,显得如此轻浮且微不足道。

视线穿过昏黄跳跃的烛光,落在珠世那张凄美而苍白的脸上。

她刚刚拭去泪痕,眼尾还泛着一抹淡淡的薄红,像是冬日里被霜雪冻伤的花瓣。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里,泪光尚未完全干涸,倒映着摇曳的灯芯,仿佛一汪随时会破碎的深潭。

“哪怕是长生不死的鬼,眼泪也是咸苦的吧。”

我轻声说道,声音在安静的诊室里回荡。

身体虽然还需要依靠那种名为“愈史郎”的少年的忍耐才能暂留此地,但灵魂上的共鸣让我无法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我缓缓前倾身体,动作扯动了胸腔内正在愈合的伤口,但我没有停下,直到视线与她平齐。

“你没有错。错的是利用了人类求生本能,将其扭曲成怪物的那个男人。”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和寒意。

我想起了老张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想起了小李被开膛破肚后的惨状,想起了那个夜晚海风中甜腻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那股被刻意压制的愤怒在血管里翻涌,不再是单纯的仇恨,而是一种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我向你保证。”

我盯着珠世的眼睛,瞳孔深处倒映着她那楚楚动人的轮廓,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却比任何誓言都要沉重。

“不管要花费多少时间,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个名为鬼舞辻无惨的生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我说得很慢,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钉进棺材板的长钉。

“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像你这样被迫背负罪孽的人。只要他还要在这个世界上呼吸一秒,我们就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

空气似乎因为这个名字而瞬间凝固。

但我没有回避那种恐惧,反而是用一种近乎贪婪的恨意去咀嚼它。我要记住这份恐惧,把它变成猎杀怪物的刀刃。

“所以,请不要再哭泣了。”

声音放缓了一些,我看着她那如白瓷般细腻脆弱的脸庞,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惜。这样美丽而温柔的存在,本该在阳光下侍弄花草,而不是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诊所里,对着一个刚认识的怪物流泪。

角落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衣料摩擦声,显然是被我这种“僭越”的发言激怒的愈史郎正准备冲过来,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珠世怔怔地看着我。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瞳孔中映出的不再是一个狼狈的求医者,而是一个真正理解了她痛苦根源的同类。她放在膝头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一种透明的白色。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胸口的起伏,那股萦绕在空气中的悲伤似乎被某种坚定的力量冲散了。她抬起手,用更加优雅从容的姿态理了理耳鬓有些散乱的碎发,动作间带着一种令人屏息的美感。那是一种经历了漫长岁月洗礼后沉淀下来的、属于女性特有的柔韧与高贵。

“……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清亮。

嘴角微微上扬,绽放出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容。那个笑容不再带着凄苦,而是如同在废墟之上倔强盛开的白山茶,虽染风霜,却傲骨凛然。

“我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珠世缓缓站起身,紫色的和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如流水般铺散在榻榻米上。她走到一旁的药柜前,背影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又挺直得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既然有着相同的目标,那么,陆君。”

她转过身,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是学者面对未知领域时特有的狂热与严谨。

“我需要你的帮助。为了研制出能将鬼变回人的药物,以及能杀死那个男人的毒素……我需要观察你这种特异体质的血液变化。”

窗外的风停了。

只有屋内那盏煤油灯还在不知疲倦地燃烧着,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将三个不同种族、不同过往,却怀揣着同样杀意的身影紧紧联系在一起。

#13:“乐意之至。”

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我甚至不等她开口指示,便主动卷起了左臂那一截沾染了些许尘土与干涸血迹的袖口,露出了即便在灯下也显得有些苍白的小臂。那上面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却因为体内那股非人的力量而蕴含着如拉满弓弦般的张力。

这具身体虽然已沦为怪物,但若这身被诅咒的血肉能成为刺穿那男人心脏的楔子,就算被抽干至最后一滴,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珠世怔了半秒,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

她那双如紫水晶般清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动容,随即被属于医者的严谨所取代。她转过身,从那个散发着陈年木香的药柜深处取出一套被白布精心包裹的琉璃器皿。针管是特制的,针头在烛火下折射出一星锐利的寒芒。

“可能会有些疼。”

她跪坐在我身旁,动作轻柔地托起我的手腕。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股细腻如羊脂白玉般的凉意顺着神经末梢攀爬而上。那并非死物的冰冷,而是一种带着体温余韵的温凉,像是一块在月光下静置许久的瓷器。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得仿佛正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旁,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那股幽淡的山茶花香气变得更加清晰,几乎要盖过那始终萦绕在鼻端的血腥味。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根针管刺破静脉。

没有痛感。或者说,这点轻微的刺痛相比起之前那种细胞崩解的酷刑,简直如同羽毛拂过。

殷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导管缓缓流出,滴落在玻璃试管底部。那血色极深,浓郁得近乎呈现出一种黑红色,但在烛火的映照下,流动的液体深处似乎隐隐有着一丝不易捕捉的金色微粒在游走——那是日之精华留下的烙印,是痛苦与疯狂交织后的残渣,也是我作为变异体的铁证。

“不可思议……”

珠世看着那逐渐升高的液面,声音轻得像是在梦呓。她微微睁大了那双美目,瞳孔中倒映着那一管妖异的鲜血,“这种活性……即便离开了血管,细胞依然在试图吞噬周围的能量。普通的鬼血离体后会迅速凝固坏死,而你的血……它还‘活’着。”

她抬起头,视线从试管移向我的脸庞。那目光中不再仅仅是同情或感激,而是一种对未知生命的敬畏与震撼。

“你究竟是如何在那样剧烈的排斥反应中活下来的?”

我沉默了片刻,看着手腕上那个针孔在拔出针头后的瞬间自动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大概是因为不想死吧。”我放下衣袖,语气平淡,“死在那座荒岛上太便宜那个男人了。我得活着,爬回这个人间,哪怕是以这副丑陋的姿态。”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但在那种令人窒息的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

“别太得意忘形了,新来的。”愈史郎双手抱胸靠在窗棂边,那双竖瞳死死地盯着我刚刚被抽过血的手臂,眉宇间满是不爽,“珠世大人只是需要素材而已。如果你的血没用,或者你敢给珠世大人带来任何麻烦……”

他眯起眼睛,露出了尖锐的犬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愈史郎。”

珠世轻声唤道,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让少年瞬间僵直的效果。她小心翼翼地封好试管口,将其放入装满冰块的木盒中,动作珍重得如同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是为了帮助我们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的。去准备一些红茶,陆君……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人类的饮品了。”

愈史郎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原本那股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说“算你走运”,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拖着脚步往里间的厨房走去。木地板在他愤懑的步伐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珠世看着少年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噙着一丝极浅的宠溺。

“这孩子嘴硬心软,请不要介意。”她重新转向我,双手交叠在身前,恢复了那种端庄优雅的姿态,“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虽然这里简陋,但至少有结界保护,那男人的眼线暂时找不到这里。”

窗外的月亮已经偏西,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切出一道锋利的光带。

“陆君。”

珠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条路会很长,也许几十年,也许上百年。我们会一直躲藏在阴影里,研究那个杀不死的怪物。你……做好觉悟了吗?”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像是一潭沉静的秋水,在等待着我的倒影。

#15:时光在指缝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如同屋檐下滴落的雨水,在青石板上凿出岁月的深痕。

春去秋来,庭院里的紫藤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

这几年间,我的身体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异变。那种曾经试图将我焚烧殆尽的日之精华,如今已驯顺地流淌在每一根血管之中,与鬼血达成了一种奇诡而完美的共生。我的肌肉变得更加致密,骨骼如钢铁般坚硬,感官敏锐度呈几何级数跃升。最重要的是——阳光不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力量的源泉。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行走在正午的烈日下,沐浴在那个对于所有鬼类而言即是禁区也是地狱的光明世界里。

这种力量的增长,也让我与珠世之间的关系,在无数个日夜的相处与实验中,悄然越过了那条名为“医患”或“盟友”的界线。

一个蝉鸣聒噪的盛夏午后。

我推开诊疗室的木门,带着一身滚烫的暑气走了进来。

外面是白得刺眼的烈日,屋内却拉着厚重的窗帘,昏暗而清凉。珠世正伏案记录着什么,听到动静,她抬起头。

那一瞬间,光影交错。

我站在明暗的分界线上,从怀中取出一枝刚刚折下的向日葵。那花盘硕大,花瓣金黄,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太阳的暴烈气息——这是只属于白昼的造物,是曾经的她只能在画卷中窥见的色彩。

“给你。”

我走到她身边,将那团金黄色的火焰递到她面前。

珠世怔怔地看着那朵花,又看了看我。她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动作缓慢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梦境。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倒映着那鲜活的金色。

“真美……”

她轻声呢喃,伸出如葱削般细嫩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花瓣。

并没有被灼伤。

“是因为上面沾染了陆君的气息么?”她抬起眼帘,目光从花移向我的脸庞,眼神中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湿润的依恋,“连太阳的造物,都变得如此温驯。”

她站起身,紫色的和服下摆如水波般散开。她没有去接花,而是直接向前迈了一步,贴近了我的胸膛。

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幽冷的药香和独属于女性的馥郁甜香。

“欢迎回来。”

她的手掌贴上了我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衬衫,我皮肤上残留的日照高温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对于身为鬼的她而言,这种温度本该是令人恐惧的,但她却像是一个在寒夜中行走了太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火堆,贪婪地将脸颊也贴了上来。

“好暖和……”

珠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栖息在花瓣上的蝴蝶。她的声音低柔,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满足感。

“陆君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活着的小太阳。”

她的手顺着我的手臂缓缓上移,指尖隔着布料描摹着我那经过数次强化后变得如岩石般坚硬的肌肉线条。那触感极轻,极柔,却像是一道电流,顺着神经末梢直击灵魂深处。

“今天的数据……也需要检查一下。”

她低语着,语气中却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公事公办的严谨,反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与羞涩。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