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卯时初刻。

冷月峰长老静室。

窗棂上的鲛纱在晨风中微微鼓动，透进几缕带着寒意的晨曦。静室里弥漫着一股极其清淡的檀香，那是为了压制某些不该有的味道而特意点的“忘尘香”。

“唔……”

床榻上的凌霜华猛地睁开眼，瞳孔在这一瞬间剧烈收缩，像是从某个深不见底的噩梦中惊醒。

她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动作——右手猛地抓紧了身下的云锦被单，左手则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迅速探向了自己的小腹，紧接着又滑向双腿之间。

干燥。

平坦。

没有那种被强行撑开的酸胀感，也没有那种黏腻湿滑的异物感。

凌霜华保持着这个羞耻的自检姿势，僵硬地维持了整整三息。直到指尖传来的触感只有丝绸睡袍的顺滑，她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重重地倒回枕头上，发出一声劫后余生的喘息。

“呼……哈……”

她侧过头，看着枕边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没有那个魔鬼的身影。

也没有那张用来羞辱她的传音符。

昨天在祖师爷画像前的供桌上，她被那个男人按着头，一边念着《清心诀》，一边被迫看着镜子里自己淫荡喷水的模样……那种灵魂被撕裂的耻辱感，哪怕到现在还残留在骨髓里。

她以为今天早上醒来，迎接她的会是更过分的折磨。毕竟今天是宗门大比，那个魔头怎么会放过这种让她当众出丑的机会？

可是没有。

静室里安静得甚至有些过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鹤鸣。

“没来么……”

凌霜华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神经质地再次检查了一遍床榻周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昨晚那股浓烈的麝香味都仿佛是她的幻觉。

她赤着脚走下床，来到那面巨大的铜镜前。

镜子里的女人，发丝凌乱，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恐。宽松的丝绸睡袍领口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口，那上面并没有昨晚留下的指印——那个魔头在折磨她时，总是很有分寸，从来不在衣服遮不住的地方留下痕迹。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今天是宗门大比。”

凌霜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沙哑地低语了一句。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强行调动体内的元婴期灵力。淡蓝色的灵光在经脉中流转了一周天，将那种软弱无力的后遗症强行压了下去。

再睁眼时，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惊恐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强撑出来的清冷与威严。

“我是凌霜华。”

“我是天玄宗冷月峰首座，执行长老。”

她转过身，走向那个雕着寒梅傲雪图的紫檀木衣柜。

手指在柜门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用力拉开。

衣柜的最深处，挂着一套平日里极少动用的法衣——九层鲛纱长老法衣。

昨夜在祖师爷道场，被他按在供桌上时，她穿的也是这一身。

回到静室后，她用灵力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烘干，每一层鲛纱此刻都洁白如新，看不出半点褶皱与污渍——仿佛那场亵渎从未发生过。

这是一套象征着天玄宗最高威严的礼服。每一层鲛纱都是由东海鲛人泣泪织就，轻薄如烟，却刀枪不入。九层叠加，不仅能防御元婴期以下的攻击，更能自动隔绝尘埃与污秽，让穿着者始终保持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感。

凌霜华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鲛纱，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就是这件。”

她取下法衣，开始了繁琐至极的更衣仪式。

第一层，素白的里衬，紧紧包裹住那具丰满成熟的肉体，遮住了所有不该露出的曲线。

第二层，淡青的中衣，领口严丝合缝地扣到了下颌，连脖颈上最细微的一寸肌肤都不放过。

第三层，霜蓝的外袍，宽大的袖摆垂至膝下，行走间如流云逝水。

第四层……

第五层……

每一层衣物的加身，都像是在给那个名为“凌霜华”的躯壳加固一层封印。那个会在男人身下哭叫、喷水、求饶的“母狗”，被这层层叠叠的鲛纱死死压在了最深处，再也看不出一丝端倪。

最后，她系上了那条镶嵌着极品寒玉的腰带，挂上了代表执行长老身份的禁步玉佩。

“叮——”

玉佩轻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铜镜前，那个发丝凌乱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端庄、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正道仙子。

她微微抬起下巴，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眼神。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此刻只有一片古井无波的深邃。

“很好。”

凌霜华对自己说。

“那个魔头……或许也是怕了。毕竟今日是正道盛事，若是出了差错，他也插翅难飞。”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被她死死抓住。

她相信了这个解释。或者说，她必须相信这个解释，才能有勇气走出这扇门。

“咚咚。”

门外传来了侍女恭敬的声音：“长老，时辰到了。早膳已备好。”

“进来。”

凌霜华的声音冷冽如冰，没有一丝颤抖。

门被推开，两名侍女低着头走进来，将托盘放在外间的紫檀圆桌上，然后迅速退了出去。长老的规矩森严，她们不敢多看一眼。

托盘上只有简单的几样灵果，和一盏正冒着袅袅热气的灵茶。

那是“千年雪莲清心茶”。

平日里，凌霜华最爱这茶的清苦回甘，能压制心魔，稳固道心。

她缓步走到桌前，端坐下来。九层鲛纱的裙摆如花瓣般铺散在地上，华丽得让人不敢逼视。

“喝完这盏茶，就该出发了。”

凌霜华端起那盏极其精致的白玉茶盏。

茶汤清澈见底，映出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她微微低头，轻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化解了晨起的燥热，让她的灵台一阵清明。

并没有什么不对。

凌霜华彻底放下了戒心。为了平复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紧张，她再次举杯，微微仰头，将剩下的半盏茶一饮而尽。

“咕嘟。”

茶水入口，清冽顺滑。

然而，就在那口茶水即将完全咽下的瞬间。

凌霜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的舌根，触碰到了一个异物。

那东西混在茶水里，只有指甲盖大小，软软的，滑滑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弹性。

如果不仔细分辨，那触感很像是没有完全化开的雪莲果肉，或者是茶叶未滤干净的残渣。

“茶叶？”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此时茶水已经到了咽喉，那个动作已经无法停下。

“咕噜——”

喉结上下滚动。

那个软滑的团块，顺着那股水流，滑进了娇嫩的食道。

那一瞬间，凌霜华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因为她感觉到……那个东西在滑过食道狭窄处的时候，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非常微妙。

就像是吞下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小心脏，或者是某种……活物。

粗糙的异物感擦过敏感的食道内壁，带来一阵细微的刮擦感，让她下意识地缩紧了脖颈，喉咙里泛起一股生理性的恶心。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咚。”

一声极其轻微的落水声，似乎在她体内深处响起。

那个沉甸甸的团块，穿过了食道，落入了那个温暖、潮湿、空荡荡的胃袋里。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暖流从胃部升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原本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的手脚，在这股暖流的滋润下，竟然渐渐回暖。连体内那元婴期的灵力，都仿佛受到某种牵引，运转得更加流畅了。

“看来是这雪莲年份极高，药力太足了。”

凌霜华舒了一口气，放下了茶盏。

那点细微的怀疑，在这股舒适的暖意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她甚至觉得，今日的状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羽儿……”

想到那个即将上场的徒弟，凌霜华的眼神柔和了一瞬。

昨天的牺牲，换来了他重回筑基的机会。今天的比赛，他一定能洗刷这段时间所有的耻辱。

只要他能赢……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凌霜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上的玉佩，然后推开静室的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晨光洒在她身上，为那身九层鲛纱镀上了一层金边。

宛如神女。

却不知，那个足以将神女拉入地狱的魔鬼，此刻正蜷缩在她最柔软、最私密的胃袋里，听着她平稳的心跳，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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