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文苦手，回到熟悉的日常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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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剛亮，天邊泛著淡淡的魚肚白。

素世先醒了。

身下的床榻被壓得凹陷，身旁那人仍睡得很沉。她轉過頭，見愛音側臉朝向自己，睫毛沾著昨夜濕氣未乾，臉頰被枕頭壓而泛著紅暈，唇微張，呼吸輕緩，像小犬般恬靜安然。

……竟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她忍不住彎了嘴角，伸手替她撥開散落在額前的幾縷髮絲，指腹不經意地拂過還微溫的唇角。那裡她曾親近過無數次，甚至在昨夜，那人還輕咬著，咕哝著說「不行了」、又說「還要」——

一想到這裡，她的臉就不爭氣地紅了個徹底。

下腹似乎又隱隱泛起餘熱。

「……小登徒子。」她低聲呢喃一句，語氣中卻沒什麼責怪，反而溫柔到幾乎要化開。

愛音忽然動了動，像感覺到她的視線似的，悶聲往她的懷裡拱了拱。

「……娘子……」睡夢中低喚著，聲音像在撒嬌。

素世怔了一下，接著失笑，像是整顆心都被她這句話給柔軟地擊中了。

她俯下身，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又喃喃地回應：

「嗯，我在。」

一室內榻上暖融融，香氣縈繞，是檀香與體溫交織的氣味。窗外天光漸亮，屋內卻只餘兩人相擁後留下的呢喃與沉靜。

這一刻，素世忽然明白——

那日她藏起的書，雖無人指點章節，卻不及這一夜來得熾熱真切。那些描繪得再精妙的圖，也比不上愛音的掌心，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她無聲一笑，輕輕收緊手臂，將人抱得更近了些。

——與其看書，不如好好愛她。

──

寺廟前香火鼎盛，來參拜新年的信眾絡繹不絕。素世點完香，向主殿神明行了禮，剛欲轉身離開，衣袖卻被身側的人輕輕扯住。

「嗯？」她轉頭。

只見愛音指著一旁偏殿，神情亮晶晶的：「那裡是月老廟耶，妳看，沒什麼人。我們去求一支籤好不好？」

「……月老？」素世腳步一頓，眉頭輕蹙，低聲道：「我們兩個……要求什麼月老？」

「求緣分啊。」愛音理直氣壯，「妳不想知道，月老怎麼說咱倆的前程嗎？」

素世一臉「這也能問？」的表情，剛想說些什麼，卻瞥見愛音眼底，那抹說不清是雀躍還是期待的光彩，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只輕輕歎了口氣，道：

「……罷了，那就……隨妳。」

她口中說著不想，腳步卻被愛音拉得穩穩地走進廟中。

月老像旁靜靜端坐，香案前只三兩名香客，氣氛反倒更清幽些。

兩人先後跪下，依照香案旁木牌的說明，誠心叩首後，各自搖籤。愛音搖得起勁，素世則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籤筒中「啪」的一聲，一支籤輕輕從中跳出。

愛音展開那支籤，看完當場眼睛一亮：「是大吉！」

素世狐疑地抽出自己那支一瞧，頓了頓，眼尾輕顫：「……也是大吉。」

「不會是一模一樣的吧？讓我看看！」

兩人湊過去一對，真是一模一樣的簽文。

【簽曰：姻緣天定，百年好合。紅線纏心，終成眷屬。】

愛音盯著那幾行字看了好幾秒，忽地低頭笑了出來：「月老會不會是在暗示我們，這姻緣……是早就註定的？」

素世紅著耳根，撇過臉去：「……祂知道妳是女的嗎？」

「那妳覺得……祂是不知道才給了這籤，還是……知道了才特地給這籤？」愛音笑得很壞，一邊說還一邊把那籤紙小心摺好，放進懷裡。

素世：「……」

愛音沒等她開口，便轉身從供桌旁抽了一條小紅繩，轉回來時眼睛發亮：「這個……來，手給我！」

素世眉頭一跳：「什麼？」

「紅繩，我想替妳綁上，可以嗎。」愛音趁著四下無人，搖了搖她手臂撒嬌。

素世嘖了一聲：「人家那是給未婚男女求對象的……我們這叫什麼？」

「我們這叫另闢蹊徑的姻緣。」

「那也用不著綁這個。」

「……那我只好綁在我自己手上了……」愛音故作委屈地垂頭，「妳不綁，我就綁自己，月老也會知道我是一片真心的……」

素世沒好氣地伸出手，耳尖紅透：「我沒說不綁……」

愛音立刻笑開了，認真將那條紅繩綁在素世的腕上，綁完還輕輕一扯，像是在宣告主權。

「好了，這下不許跑了。」

「我什麼時候跑過……」素世小聲說了一句，但沒抽回手。

兩人站在香案前，目光在紅繩與籤文之間流連，一時間竟都有些怔住。空氣中飄著線香的氣味，偏殿寂靜溫柔，像是把這份幸福偷偷藏進了日常一角。

過了會兒，素世忽然問：「那妳的……紅繩呢？」

「綁在妳身上了呀！」

「……？」

「一條就夠了，反正我不會走，只求妳別把我丟下。」

素世：「……」

她本想說些譏笑的話，最後卻只是轉開臉，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

從月老廟出來後，正值午後時分，街道兩側廟會早已熱鬧展開。小販高聲吆喝，糖畫、捏麵人、香包、花燈、投壺……處處皆是喜氣，人聲鼎沸。

愛音牽著素世往人潮裡頭擠，一面小聲說：「妳手上有紅繩，容易被人誤會要求姻緣，我得牽著妳，不然妳被拐走了可怎麼辦？」

素世翻了她一眼：「方才不是說綁了就『不會跑』嗎？」

「我說的是『不許跑』，可我沒說不怕妳會被拐走。」她笑著，語氣卻頗為認真。

素世嘴角抽了抽，沒再反駁，任她牽著走了。

兩人經過一處投壺攤位，愛音忽然停下腳步，眼裡泛起興致：「投壺，要不要比一場？」

素世挑眉：「妳會？」

「我不會，但妳也沒怎麼試過對吧？咱們比個趣味。」

素世：「賭什麼？」

「輸的人……晚上幫對方搥背。」

素世：「就這？」

「要不……再加一樣？」愛音湊近她耳邊，語氣壞壞的：「讓贏的人……挑睡覺的……姿勢。」

素世：「……」

她耳根子紅了紅，咳了一聲，語氣繃住：「妳怎麼這麼多歪主意。」

「沒主意怎麼贏得娘子芳心。」愛音笑得欠打。

投壺那頭老闆已遞上箭壺，催促來投。愛音「千早才子」的架子在這種小遊戲前自動離了線，袖子挽起，站姿還挺端正，結果第一箭就偏出老遠。素世在旁忍笑，接過箭矢：「讓我來試試。」

結果她雖只玩過幾次，但心定手穩，連中兩壺。

愛音站在一旁鼓掌叫好：「還是我眼光好，我家夫人果然全能。」

素世輕輕咬牙，耳根子卻還紅著。愛音湊近過去：「那今晚……我就聽妳的。」

「本來就得聽我。」素世低聲道，語氣頗有些小得意。

兩人繞過幾處攤位，買了糖葫蘆和梅花糕，素世說太甜，愛音就咬了一口又遞回去餵她，偏偏那口咬得靠得很近，素世一仰頭就對上她笑嘻嘻的臉。那笑意裡藏著昨夜的餘韻，讓她不由自主地心虛別開眼。

「……吃就吃，妳離這麼近做什麼。」她小聲抱怨。

愛音舔了舔唇，笑得溫柔：「我餵我的娘子吃糖，有什麼不妥？」

素世沒回話，只悄悄加快腳步，耳尖卻紅得不像話。

那一路走下來，不過是逛個廟會，卻像是在過一場只有兩人懂的蜜月。街市再喧鬧，也隔不開他們身邊那圈，微妙親暱的氣息。

—

馬車搖搖晃晃行在回宅的路上，車窗外仍是熱鬧未散的街市，香氣與喧鬧聲透過半開的簾角隱約傳入，卻不及車廂內的氣息來得撩人。

素世靠坐在一側，手中握著方才愛音替她綁上的紅繩，那紅線雖細，卻在她腕上纏得妥帖，餘香猶在。

「妳還盯著它看啊？」對面傳來笑聲。

素世輕咳一聲，把手收回：「只是沒想到……這紅繩竟這麼難解。」

「嗯？」愛音湊近些，手肘撐在車壁上，刻意低頭嗅了嗅那只手腕，聲音壓低了些：「嗯，這味道……我記得了，一輩子都不會忘。」

素世一愣，耳根一熱：「……妳故意的？」

「我可沒碰妳，我只是聞香。」她語氣無辜，眼裡卻分明笑意橫生。

「……再亂來，今晚我可真讓妳幫我搥背了。」素世警告道。

「求之不得啊。」愛音懶洋洋靠近她肩側，低聲補了一句：「娘子要是願意，我這輩子都給妳揉肩搥背，伺候得服服貼貼……連那’睡姿’都給妳挑。」

這話聽得素世臉皮發燙，卻怎麼也找不出反駁的詞，只能把臉別向窗外裝作沒聽見。可她心裡明白，今晚這背，是不搥也得搥了。

—

當晚，燈火未盡，內室暖融融。

愛音果然守信，在榻前鋪了小墊，讓素世坐好，自己則挽起袖子，雙手摁在她肩上，輕輕搥起來。

「力道如何？夫人還滿意嗎？」

「嗯……」素世閉著眼，像是在忍笑：「本來以為妳這雙的手，幹不了這種粗活的。」

「我這雙手啊，會提筆、會點香，也會幫娘子捶背……」她湊近些，在她頸側輕聲低語，「還會讓娘子快活。」

素世身子一僵，睜眼看她：「妳……又來了！」

「我沒做什麼，只是說說呢。」她嘴角一彎， 活像隻剛被誇過的狗兒，歡快又不知收斂。

可話剛說出口沒多久，素世忽然抬手，反握住她手腕，順勢將她整個人一壓，壓進了榻中。

愛音一時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欸……娘子？」

「妳搥得太輕了，該換我了。」素世語氣淡淡，卻俯身將她鎖進懷裡，手掌貼上她的背，模仿著剛才她的節奏，輕輕「搥」了兩下。

但沒搥幾下，手掌便慢了下來，轉為溫柔的撫摸。她像是無意，卻一寸寸順著背脊劃過，指腹在她肩胛輕輕繞著，最後停在她腰際。

「素、素世……」愛音聲音發虛，「妳不是說讓我幫你搥背……？」

「我怎麼捨得……只讓妳幫我呢?」素世低下頭，額前碎髮垂落，眼神在燈影下顯得格外深沉。

愛音張了張嘴，卻被她吻住。

那個吻不再青澀，卻也不急躁，帶著昨夜未完的餘燼，與今日的情意重疊，從唇邊蔓延至鎖骨，若有似無地撩著，也輕輕試探著。

素世手還壓著她的肩，嘴角輕輕一笑，低聲說道：

「今夜……我可不想只搥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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